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1931年日本关东军悍然发动了“9.18事变 ”，辽宁很快沦陷，吉林大部被占领。关东军继续向北推进，一路进军黑龙江省会齐齐哈尔，一路逼近东省特别区哈尔滨，欲占领全东北。黑龙江的东北军主力奉命撤退到关内，只留下了已经无路可退的齐齐哈尔守军马占山部队，还有散落各地的零星地方武装和私人武装。10月16日，少帅张学良请示国民政府，认命马占山为黑龙江省政府代理主席兼军事总指挥。随即，马占山组织成立了抗日救国军，在齐齐哈尔召开了军事会议。会上他分析了满蒙形势，敌我兵力分布，部署了黑省的全民抗战。

面对犬牙交错的各方势力，东洋人的武力逼近和说客的高官厚禄的诱惑，他颇显慷慨激昂，“各位，目前东北的时局十分危及，日本人觊觎我们东北和蒙古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吞并满蒙，侵略扩张掠夺财富，奴役我们中国人，把我们满蒙纳入他们的版图。这只恶狼借着兴安屯垦区发生的中村沉太郎间谍事件，故意不断挑起事端，炸毁奉天柳条湖南满铁路，栽赃给我们东北军，进攻北大营。听说守军接到了不许抵抗的命令，想让国际社会出来主持公道。我们那么多的兄弟，抱着枪杆子任由东洋鬼子屠杀。哎……悲哀呀！这不到两个月时间，辽吉两省已经沦陷，虽我黑龙江一隅，尚称一片净土，凡胆敢入侵我省者，必誓死一战，彻底消灭侵略者，为死去的兄弟和同胞报仇。我们是军人，保卫家乡，保护老百姓，是我们的天职。”

“马司令，蒋总司令和张副总司令为什么不下令抵抗？我们东北军有几十万人马，可以说在全国也数得上是兵强马壮，不战而退，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我们不撤退，小鬼子他有那个贼心，也得有那个贼胆儿啊。”

“这个……蒋总司令主张攘外必先安内，要把家里的后院先稳住。”

“为了安内，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日本强盗一步步地蚕食我们的国土？屠杀我们的同胞？白白丢掉了辽吉？”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副总司令也只能服从。”马占山无奈道。

“马司令，假如副总司令给咱们也下令不抵抗，咱们怎么办？”

“我马占山你们还信不过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我们东北军就多余易帜。司令！我们手里可是有三个旅，一个炮兵团，一个工兵营，三万多人马呀，我们不能眼看着鬼子进犯这嘎瘩来撒野。”

“我们绝不做亡国奴！”

“别说手里有枪炮，就是拿大刀片扛烧火棍，也得跟鬼子干到底。”

“可是……马司令……面对大兵压境的东洋鬼子，我们毕竟是孤军奋战啊，我们是不是成了弃子了？”

“各位！你们跟随马某人多年，我马占山是什么人，你们是清楚的，别的省我管不过来，敢犯我龙江者，他妈了巴子的，不揍他个鳖犊子，他就不知道疼。别管他弃子不弃子，我们自己不放弃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要加紧布防，防止鬼子进犯，防止鬼子劝降策反，这是第一。第二，我们必须扩充兵力，购买武器装备，现在也只能往北，向苏联购卖弹药了。第三，联合所有抗日武装一起战斗。第四，发动民众，捐钱捐物支援抗战。我们得到情报，日本关东军一路逼近东省特区哈尔滨，但不知道为什么停滞不前了，要密切关注关东军这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另一路已经在洮南火车站集结，要北上侵犯黑龙江。占领龙江必先拿下省会齐齐哈尔，欲取得齐齐哈尔，必先攻下天堑江桥。我决定在嫩江桥一带，消灭来犯的鬼子。才鸿猷！”

“到！”

“命令你部东进，驻扎呼兰县协防哈尔滨，阻止鬼子过江北上，也防止鬼子西进，两面夹击我们。等我们打完了嫩江桥这一仗，在呼兰汇合。”

“是！”

马占山决心背水一战，他命令炸毁嫩江铁路。切断鬼子来犯的铁路，也切断了自己的退路。

11月4日上午，日本关东军在飞机的掩护下，向抗日救国军的阵地发起进攻，飞机在天空来回盘旋，扔下一排炸弹，机枪疯狂地扫射阵地。救国军士兵躲进了掩体里。飞机轰鸣声远去，黑压压的日本关东军趾高气扬地蜂拥而来，他们还以为辽吉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你小小的黑龙江这点残兵败将，在我大日本皇军面前，不过是不堪一击的一群蝼蚁而已。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却遭到了马占山部迎头痛击，丢下四百余具尸体败下阵去，这令狂傲的侵略者深感震惊，也渐渐清醒了许多。

入夜，马占山部阵地，突然连续遭到炮击，日本鬼子乘坐一百余只江船前来偷袭，救国军依仗着地形优势，猛烈的机枪扫射过后，手榴弹炸沉大半江船，落入江水的日伪军，被带冰碴的江水炸的鬼哭狼嚎，沉入江底。日伪军再次被击退，死伤千余人，救国军仅死伤四百余。一天一夜两次激烈战斗，消灭击退大批日伪军，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

次日上午，日伪军调整了进攻路线，战斗极其激烈。日伪军八千余众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从左右分两路渡江，当船行到江心时，救国军猛烈开火，敌船纷纷沉入江底。渡江的船只越来越多，关东军是拼了命了。战事吃紧，马占山亲自到前线指挥战斗。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打死打伤日军五百余，伪军八百余，再次击退日伪军。

日军调集的增援部队在11月6日到达，关东军主力第二师团投入了战斗。久攻不下，东洋鬼子急红了眼，师团长多门二郎，亲自率领部队，猛烈攻击救国军阵地，大炮轰击过后，飞机在阵地头顶盘旋扫射投弹轰炸，一个鬼子的飞行员做着鬼脸，高傲鄙视地做个手势，这激怒了救国军战士，一个战士举起步枪，嘴里骂道，你奶奶的小鬼子！“啪”打在飞机油箱上，“轰”地一声巨响，飞机托着长长的黑烟，伴着鬼子的嚎叫声，栽到地上，顿时一片火海。救国军阵地上一片欢呼声。鬼子冲上来了，双方战斗进入了白刃格斗，阵地几易其手，争夺战异常惨烈。这次战斗，击毙日伪军两千余，日军滨北支队几乎全军覆灭，救国军死伤一千八百余。救国军连续激战了三天三夜，没有任何援军，最后被迫撤退到三间房车站，部署第二道防线。

11月7日开始，日军不断从朝鲜等地调集来重兵，发起一轮又一轮冲锋，仍不能冲破救国军阵地。日军的飞机炸毁了救国军的粮库，彻底断了后援。日夜不停地激战，救国军的战士已经几日一粒米未进。又是一夜未眠，一直坚持到18日，在付出惨重代价的情况下，省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榆树屯防线失守。为了保存仅有的一点抗日力量，无奈之下，马占山将军命令部队进行战略转移。日军却穷追不舍，救国军边战边撤，辗转撤到了黑河海伦一带，把省政府迁到了海伦，召集抗日力量，重振旗鼓继续开展游击战。

抗日救国军在嫩江桥一带，在孤军无援的情况下，坚持14天抗击日寇，打响了中国人民14年抗战有政府组织的第一枪，拉开了全民抗战的序幕。

才鸿猷率领部队驻扎呼兰，招募了千余乡丁，分别驻扎在呼兰，兰西，巴彦一带。同时，马占山将军派所属苑崇谷部自呼海铁路开赴哈尔滨近郊，与才鸿猷部一起，守护哈尔滨江桥和支援吉林自卫军抗击日军。

日本关东军虽然逼近了哈尔滨，但是他们忌惮这里苏俄的强大势力范围，暂时不想与其交恶，兵临城下围而不打。暗中频频与苏联方面接触，分化瓦解抗日力量，招募汉奸走狗。在得到苏联不介入武装冲突的承诺后，又迫于国内国际的压力下，日本关东军以保护日本侨民的名义，决定速战速决。

次年二月，关东军的平贺旅团在与哈尔滨守军多次激战后，占领了哈尔滨。三月一日，日本关东军组织一个所谓的“东北行政委员会”，把退位的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从天津秘密诱挟到奉天，扶植起来一个傀儡“伪满洲国”政权，溥仪做了伪满皇帝，东北的局势更加复杂化。

四月初，马占山调动黑河主力部队，沿着呼海铁路南进。日本关东军得到马占山部队的动向后，从哈长铁路调集重兵北上，聚集哈尔滨。平贺旅团的一个联队，进驻到呼兰松浦镇火车站。呼兰成了哈尔滨一带抗战的中心。才鸿猷见鬼子大兵压境，拍发了左一封右一封的告急电报。马占山急令部队驰援，邓文率领两千人马，又联合绥化义勇军司令李云集和兰西义勇军司令李天德率领一千余人，共三千多壮士，在松浦庙台子外围一带驻扎下来。各路部队齐聚呼兰河南岸布防，构筑工事，与东洋鬼子对峙。

呼兰民众抗战热情高涨，呼兰铁路员工中的爱国人士积极为抗战队伍购买弹药，捐赠物资，提供情报。呼海铁路路警队长金声率部反正，参加了抗日队伍。各地纷纷揭竿而起红枪会和蓝枪会。

岳浩亭赶着两辆大车送来了一车粮食一车土豆萝卜白菜，感动了邓文李云集这些将士们。

“谢谢你呀，太感谢了。大爷！真是雪中送炭呐，有老百姓支持我们，一定让小鬼子有来无回。等打完仗，我们付给你钱。”

“谢个啥呀，什么钱不钱的，你们打仗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老百姓，保家卫国嘛。再说了，东洋人把俄国人都整跑了，俄国人是我的朋友，谁打我的朋友谁就是我的死对头。东洋鬼子打进来准没有好事，我们上不了战场，就出一点微薄之力吧。你们就放心打仗，后边有我们老百姓在后边支着，吃喝用的会源源不断地送来。吃饱撑的，狠狠揍这帮东洋鬼子，报报甲午战争这个仇。”

“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援！放心吧大爷，不能白吃老百姓的饭，我们一定好好收拾这些强盗。”

日本鬼子再次动用了飞机大炮，对呼兰河南岸的阵地狂轰滥炸。敌强我弱，抗日救国军改变战术，白天分散隐蔽，晚间出击袭扰敌人。

马占山为了打开抗战的局面，决定攻打哈尔滨，端掉鬼子的老巢。他在呼兰的指挥部里再次部署，“这次行动代号‘端巢’，由邓文将军为总指挥，以呼兰为中心，兵分两路，一路由马家渡口乘船渡江，协助吉林自卫军拿下宾县，从东迂回包抄哈尔滨，另一路由呼兰沿铁路由北向南进攻哈尔滨，形成了三路夹击。具体行动你们好好研究研究。”

宾县很快被攻打下来，南进的部队却遇到了驻守在呼兰松浦镇的广濑师团的顽强抵抗，双方激战一昼夜。救国军没能拿下松浦，退回呼兰县城。

攻打哈尔滨失利，邓文在指挥部召开各级指挥员作战会议，及时总结经验教训，“这次攻打哈尔滨，虽然没有拿下来，但是鬼子的实力，我们还是试探到了一些。他们的武器装备精良，兵力配备也不少，打下宾县，说明鬼子在东部布防薄弱。往北布下重兵，一是防备我们救国军袭击，二是暴露出他们今后进军的动向。铁路线他们势在必夺，势在死守。现在鬼子对哈尔滨周边情况还不熟，所以他们主要是守，守城市，巩固一块再往前推进一步。鉴于这种情况，我们不能强攻，我决定白天养精蓄锐，夜间行动。才鸿猷，李天德你们两个部队攻击松浦，打麻雀战，上半夜派少数人袭扰鬼子，不能让他休息好，敌疲我打，后半夜干他。我带人在马家渡江，进攻哈尔滨，李云集留守呼兰。都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好，分头准备，后天晚上十点发起总攻。”

当晚开始，才鸿猷李天德派出小股部队轮番袭扰敌人，折腾的鬼子心惊肉跳疲惫不堪。

两夜过后，抗日救国军部队发起强攻，激战后把鬼子压缩在铁路局的票房子里，鬼子试图死守拼死抵抗。

才鸿猷下令，“烧！给我烧死这些王八羔子！”

“报告长官，接近不了票房子，柴火送不上去呀。”

“妈了个巴子的。”

才鸿猷急得在原地直打转。他的副官考虑再三，凑过来献策，“长官，挖壕接近票房子，再把大铁锅用上，你看咋样？”

“你个犊子！有屁咋不早放？就这么干，半米深就够用，速战速决。”

士兵们分三路轮番挖壕接近了票房子。顶着大铁锅的士兵在前面开路，后面的士兵猫着腰扛着柴火紧随其后。在火力和夜幕的掩护下，一捆捆干柴堆在了票房子三面墙根，柴火被迅速点燃。熊熊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东洋鬼子在一片狼哭鬼嚎声中，和票房子一起葬身火海。

才鸿猷望着烧起的票房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杂种操的东洋鬼子，有家不好好待着，偏要上这儿做野鬼来，老子他妈成全你们这帮王八犊子！”

邓文的部队偷袭了在马家渡口守备的日本鬼子。双方战斗，消灭鬼子一大半，缴获百余枪支，其余的鬼子乘快艇猖狂逃回哈尔滨。松浦一带增援过来的鬼子，阻击了邓文部队渡江，他们只好退守原阵地，再次寻找战机。

马占山再次调兵，派吴松林的一个骑兵团在呼兰对青山，庙台子一带巡逻警戒，随时待命，增派三团进驻呼兰河口。

日本关东军遭到我抗日武装重创后，关东军司令本庄繁恼羞成怒，派出十四师团长松木直亮率兵增援，并下达了死命令，必须全部消灭支那抵抗力量。十四师团摆出决战的架势，靠着有飞机大炮的优势，连续向救国军阵地发起冲锋，均被无情地击退，死伤惨重。

五月十三日，我抗日武装向来犯的鬼子发起全面突袭。激战了一天，傍晚，鬼子退回松花江南岸。救国军乘胜追击，大炮轰击日本侵略者在哈尔滨的大本营傅家甸，付家甸陷入一片火海中。

日本侵略军连续遭到我抗日武装的打击，震惊了世界，鼓舞了民众，这也更加激怒了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他亲临哈尔滨督战，调动重兵协同吉林的伪军，屯兵于哈尔滨，全面围剿抗日武装，要彻底荡平满蒙的抵抗力量。呼兰民众配合救国军破坏了呼兰河铁路桥，以阻击日军北进。

恰在此时，齐齐哈尔警备司令程志远叛国投敌，吉林将军败退富锦同江一带。关东军借此机会调动奉天空军，在呼兰河南岸和对青山一带聚集三万兵力，对孤立无援的马占山的部队形成了半合围的态势。黑龙江的抗战形式急剧恶化。

五月二十日，本庄繁下达了向松花江北的抗日武装进攻的命令，连续激战数日，双方伤亡惨重。

呼兰县长高乃琦早就吓破了胆，凭咱们这点武装能抵挡得住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吗？他找来警察局长周文武商量对策，“周局长啊，可是不妙啊，你对战局有何高见？”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日本人的飞机大炮打的太猛了，我看救国军撑不了多久了。”

“日本人进攻这么猛烈，看来是顶不住了。”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日本人打进呼兰是迟早的事。过了江过了河，别说呼兰了，北边东边那些个地方，我看早晚也不等。摆在我们面前有三条路，一条是跟救国军跑。第二条路是我们拉起一支队伍跟鬼子干。第三条路是我们脚底抹油开溜，跑到没有日本人的地方去。可问题是，救国军恐怕要全军覆灭了，正规军都打不过日本人，咱们拉队伍这不是白送死吗？就算救国军没有全完蛋，到时候人家拍打拍打屁股走人了，咱们怎么办？也跟着他们跑吗？携家带口的跑哪里去？咱们的产业怎么办？”

“那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这道也不是，咱们必须做两手准备，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看到时候咱们就这么这么办。”

“好吧，我听县长你的，也只能这样打算了。”

“你悄悄地安排去吧，千万保密呀，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二十四日早晨，本庄繁下达了总攻的命令，飞机炸毁了呼兰河南渡口的浮桥，鬼子乘坐江船在呼兰河口强行登陆。驻守在呼兰河口的第三团1500余人和红枪会蓝枪会的450余众，和鬼子发生激战。松浦一带的鬼子倾巢出动，向抗日武装猛扑过来，抗战勇士们奋力抵抗，击毙敌人七百余。敌人的炮火越来越猛烈，飞机在将士们的头顶投弹扫射，导致将士们一排排倒下。抗战武装力量伤亡惨重，终于寡不敌众，不得已边打边往北撤，和马占山的残余部队汇合，最后倚靠苏联在边境一带继续坚持游击战，抗击日本侵略者。这是后话。

当日，日本侵略军平贺旅团占领了呼兰县城，熊野御堂带领一个大队浩浩荡荡开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