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高乃琦在桃花巷的“莲香班”由于惊吓过度,小命根儿那里做下了致命的顽疾病根儿,那里经常萎靡不振眩晕呕吐,迟到早退不思进取消极怠工,不是彻底缴械投降放仰八灯,就是无力应战草草收兵,甚者干脆厌战挂出了免战牌。这让他又急又恼,江南江北看了不少名医,吃了不少补药偏方,可疗效甚微。这也直接导致正室外室矛盾迭起,烽火连天,正室吐槽外室霸槽子吃独食儿,外室挤兑正室挤净榨干抠门恶毒。高乃琦夹在中间有苦难言,这一个槽子上多栓一头叫驴子,就是个不得安生的干,一个妈生的爷不行,这是为了啥?自己的性福生活被你这个钱大舌头就这样给毁了,我岂能善罢甘休?他誓死非报仇雪恨不可。
哈尔滨的霍尔瓦特大街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店,高乃琦在这里设宴宴请熊野御堂和日本之事泽田真一。北海道的刺参,冲绳的三文鱼,新泻县的红雪蟹,青森县的金枪鱼,福岛的龙虾,深海的鲸鱼肉应有尽有。穿着便服的熊野御堂甩开腮帮子颠开大牙,吃得满嘴流芥末油,尝到了纯正的家乡味道,让他甚为高兴,开怀痛饮。几杯清酒下肚,熊野御堂夸奖起高乃琦来,“高桑,你的请我的咪西的,我的大大的喜欢,味道纯正鲜美的大日本料理,吆西呦西,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美食的,享誉全世界的。你的大日本帝国铁腿子朋友的干活,功劳大大的。”
“太君为了构建大东亚新秩序日夜操劳,卑职孝敬太君尽点绵薄之力,这是大东亚共存共荣,我才能托上太君的福,吃到这样的人间美味。只要太君喜欢,我经常请您到这里来品尝最鲜最美的各色料理。”
“呦西,呦西,高桑大大的大日本帝国钢钢杆朋友的干活,经久考验的,同宗同族的兄弟一样的。”
“不过,太君!有人看到大东亚共存共荣,心里就不高兴啊,看到我效忠大日本帝国,就怀恨在心嫉妒使坏,表面陪笑脸,暗地里咔咔磨刀子,满肚子都是坏水呀。”高乃琦小心翼翼地给熊野御堂布菜,察言观色地说。
“哪尼?哪里的这个人的有?抗联的干活?”熊野御堂的脸撂了下来。
“抗联的间谍,也是熟人,就潜伏在您的身边,是您的得力手下……”
“哪一个的干活?”
“太君,钱的小冢杂二的对大日本帝国大大的存有二心,他悄悄培植自己的力量,吃着皇军的,拿着皇军的,背地里私通马占山和赵尚志的队伍,还和军统也勾勾搭搭,倒卖军火倒卖大米白面,谁给钱给谁办事,你别看他挺大个舌头,可会两边通吃呢。”
“高桑,你的大日本帝国大大的忠实的铁……钢铁……金刚钻的朋友的干活,日满亲善的大大楷模的。钱的你多多监视的,及时报告我的他的那个不是人的干坏事的。”
“请太君放心,我一定把他监视好,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立即报告太君……最近我发现钱的经常往哈鲁滨道外跑,和一些神秘人物接头传递情报,那边给他大大的好处。”
“八嘎呀路!钱的东洋依奴(狗)的不如。支那哈巴依奴的。”
“钱的现在发烧膨胀的狠呐,自称小冢杂二太君,手下的人要不管他叫太君,他就暴跳如雷。他还说……”
“说什么的干活?”
“说和您平起平坐,他现在是二把手……”
“八嘎呀路啊,抠类瓦钱的依奴其奴嘚哇阿力玛森(这个钱狗屎不是)。”泽田真一破口大骂。
“八嘎呀路!”熊野御堂咬牙切齿。
古人云:命由己作,相由心生,福祸无门,唯有自召。怎奈一个作恶多端的人,要再遇到一个人有亡斧者的恶邻,又该如之何?
日本人不自觉地中了高乃琦的离间计,落下了一块心病,遂开始暗中观察钱眼儿的一举一动,反复无常开始地开始试探。
这天,熊野御堂把钱眼儿叫到了办公室,推过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后,给他泡了一杯茶。熊野御堂捞过来一把椅子,坐在钱眼儿的对面,双手拄着东洋战刀顶在下巴颏上,一声不吭,盯着钱眼儿的脸给他相面。看得钱眼儿心里一阵阵发毛,他深知老鬼子的翻脸无情,反复无常,他站起来双手端起茶杯,胆怯地递到熊野御堂面前,“太君请用膳。”
“哪尼?”熊野御堂突然咆哮一声。
“啊……太君请喝茶,解解渴,消消气。”钱眼儿吓破了胆,脸儿变白了,冷汗也淌下来了,哆嗦的手把茶水撒了一地,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东洋老瘪犊子是要找我的茬呀,为啥呀?是卷子告我的状还是高……嘶……肯定是高这个老犊子……
“小冢桑,你的最近江南江北忙活的满欢实的嘛,辛苦的大大的,说说看,你的白天黑夜的都在给谁忙活什么的干活?”
“太君!我的抓反满抗日分子的干活。”
“你的哈噜滨的抓了多少的反满抗日分子的?说谎的不要,你们的话说,没做亏心事的,魔鬼半夜三更的敲门的不怕,你的哆嗦的不要。”
“这……太君……我的正在侦查。我发现高的对大日本帝国存有良心坏了的,他经常潜入哈噜滨去迫害大日本侨民,勾引残害良家妇女,破坏日满亲善。还倒卖粮食的,勾结苏联人的。”
“哪尼?说说看的。”
“太君没来这里之前,高的就勾结苏联人,这是我截获的他和苏联人联系的信件。”
熊野御堂接过信封,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撕开信封,信纸上用俄文书写的文字,他哪里看得懂。他暗想这两条支那狗咬了一嘴毛的,究竟为了什么的干活?为官的?为钱的?他们自己人的这样的咬,我的隔岸观虎斗的,也要小心大大的。这个钱大舌头小人大大的,如果没有高的保举,他的英格兰依奴弃奴(狗屎)的不是。恩将仇报,我更要提防他。想着想着,熊野御堂“啪”把这些信件摔在桌子上,吓得钱眼儿打了一个冷颤。
“呦西,小冢桑,你的大大的大日本帝国忠实的朋友,久经考验的那个……那个那个……啊……那个昭和武士的,高的你的监视的,他的是去亲善的还是迫害我的同胞的,你的要搞清楚的。他的没有你的亲善到位的,你的没有他的亲善诚恳的,你们统统的武士道精神的不是,你的明白?”
“我的明白。”钱眼儿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他哪里猜得到这只东洋豺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今天找你的来是交给你个紧急任务的,明天的上午的,你的带着你的人押送一批军火和粮食的送到木兰的去。两辆军车,九点钟的出发,走巴彦西集口的,在那里有人接应你的,巴彦米饭的咪西咪西的有。”
“哈依!保证完成任务!”钱眼儿敬礼退了出来,他那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钱大舌头擦着满头的虚汗回到侦缉队,找来两个心腹布置任务。黄二牤子探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上把情报秘密传送给上级,许亨植司令决定,给他来个一石二鸟,派出一小股部队,由黄二牤子带领,计划在西集山林中伏击日本鬼子的车队,截获军火物资,同时除掉大汉奸钱眼儿。
第二天上午八点不到,钱眼儿就集合好队伍,请示熊野御堂准备出发。熊野御堂诡异地把他叫进办公室,前后上下左右又打量他一番,看得他浑身的汗毛都在抖动。
“小冢桑,你的昨天家门的半夜的有鬼敲打的干活?”
“太……太……太君真会开玩笑。”钱眼儿不知道老鬼子为什么这么说。
“亏心的自己的明白。你的临时有个新任务的,押送的你的去的不要,回到办公室的待命的干活。”
“太君,为啥不让我去效忠皇军了?我有啥新任务啊?”
“废话多多的!雅思密嘛嘶(休息)养养舌头的,执行命令的,到时候你的就明白的干活。”
熊野御堂围着钱眼儿转了一圈,右手握着东洋刀的刀柄,一双狼眼紧盯着钱眼儿的脸,手迅速抽送了一下东洋刀,嘴里一字一蹦地问道:“小冢桑,你的很失望的,哪尼?很意外的,哪尼?”
“太君,失……是有点意外,让我失去了一次效忠皇军的大好机会。”
“意外就对了嘛,我的已经取消了这次行动的,你的不但是意外的,而且是大大的失望的,哪尼?”
“太君,我的失望的是失去了一次效忠大日本帝国建立大东亚新秩序的好机会,真的,撒谎的王八犊子的干活。你们不信,反正我信。”
“大东亚新秩序?你的想要什么的新秩序?机会的嘛,我的已经给的你,还会给的你的干活,你要老老实实地表现的,不得欺骗皇军的。哪尼?你的雅斯密嘛嘶,休吧呲(去休息)!”
钱眼儿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办公室,暗想,这东洋老鬼子他妈巴子的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吃错什么药了呢?
临近中午十一时,西集的山路上尘土飞扬,开过来一辆铁甲车,后面紧跟着两辆蒙着苫布的军用汽车,车头上都插着日本小太阳旗。
车队开上了弯弯曲曲的盘山路,黄二牤子对埋伏的队员下令,“大家沉住气,等近了再打,先放过铁甲车,打后面的汽车。”
铁甲车轰隆隆开了过去,等到汽车临近,黄二牤子一声令下,“打!”
一阵排子枪打过,手榴弹“嗖嗖嗖”扔了出去。两辆汽车里的机关枪步枪同时开枪还击,汽车停下,从后车厢的苫布里跳下的是全副武装的鬼子兵。鬼子迅速占领周围的地形,双方展开激战,铁甲车听到枪声爆炸声开了回来,调转枪口向山林里疯狂扫射,炮击我抗联战士。
黄二牤子见状,马上意识到这是日本鬼子设下的圈套,指挥游击队员一面阻击敌人,一面迅速撤进山林深处。同时派侦察员到巴彦县城电话局打电话报告,执行第二套方案。侦察员化妆成商人到了电话局,接通了一个电话,用暗语联系过去,“三叔吗?那个头茬礼过完了,办酒席没商量明白,亲家不满意,二茬礼还缺钱,结不上婚,你再给张罗点钱。”
“好,知道了,我和你大爷说,别着急。”
熊野御堂得知车队在巴彦西集被伏击的消息,下令宪兵控制住钱眼儿,先不要动他,再看看他的表演。
钱眼儿坐在办公室里,心里越来越纳闷,这都过晌午了,皇军怎么还不下达任务呢?会有什么重要任务呢?看熊野御堂的脸色,今天怎么那么古怪?那眼神透着凶光,满脸杀气腾腾。熊野这个东洋老杂种,为什么派宪兵来保护我?是担心有人刺杀我不成?他要去上厕所,刚走到门口,却被两个日本宪兵用刺刀给拦住了。
“你的出去的不要。”
“太君,我的上茅房的干活,噬噬的。”
“八嘎!滚回去的干活!”
“为啥呀?”
“八嘎呀路的!开路!开路!!”
钱眼儿被日本宪兵拿刺刀一档,再这么一吼叫,更是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了。他妈的嘞,抽他妈啥羊杆疯?这他妈的不是人揍的老鬼子到底搞什么名堂?属他妈酸脸猴子的,说翻脸就翻脸,到底是为的啥呀?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钱眼儿办公室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以为是熊野御堂打来的,从窗边快跑过去,惶恐不安地抓起听筒,“毛西毛西(喂),太君!”
电话里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老钱,西集的情报你送的不准啊,没有得到物资弹药,但是也沉重打击了日本鬼子的嚣张气焰,我们马上向重庆方面给你请功,这次的酬劳给你存在周记钱庄里了,用马万硕的名字。”
这个打电话的人说话极快,还没等钱眼儿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什么他妈乱七八糟糕的,神经病。”
日本宪兵监听到了这个电话,立即派人去周记钱庄察看,中午确实有个人在马万硕的名下存下二百五十块大洋。这个马万硕是钱眼儿的得力干将马步壬的爹,一个频频向日本鬼子献媚的老汉奸。
钱眼儿正在纳闷,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钱队长,今天在西集成功伏击日寇,你的情报太准确了,抗联许亨植司令给你记了一大功。这次和上次的报酬明天派人还送到老地方,老榆树下那个坛子里。”
钱眼儿怔怔地听着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开始他以为是谁给他传送情报,后来也想听个究竟,直到电话挂断。他气急败坏地把电话听筒摔在桌子上,嘴里骂骂咧咧,“真他妈活见鬼了!今天是他妈活见鬼了,都他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糕的?谁他妈给我报酬?我他妈怎么没见着?杂种的,谁给我金山我他妈就……”
此时不久,高乃琦就收到了一封信和一盘录音带。高乃琦找来录音机,反复听了好几遍,他如获至宝,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心想,钱大舌头啊,你个狗杂种日的小冢杂二呀,你的末日到了,今儿个我看你怎么过这道鬼门关?我给你二弟报仇雪恨指日可待了,先废掉你那武功……
他派了个心腹,马上到长岭公墓一棵老榆树下,埋了个坛子,里面放了一封信。安排停当,他立即把录音带送到熊野御堂的手里。
“太君,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呀,我截获钱的勾结抗联的证据,铁证如山啊。”
熊野御堂听完录音带大加赞赏,“高桑,你的大大的效忠大日本帝国的,久经不锈钢杆的干活,呦西,呦西。我的这里也有和你一样一样的证据的。钱的,宪兵队的伺候!”
钱眼儿和他的儿子钱世帛被四个日本宪兵押进宪兵队的审讯室。这地狱般的审讯室,钱眼儿太熟悉不过了,那些张牙舞爪带血的刑具和受刑人的嚎叫声,让钱眼儿爷俩后脊背嗖嗖冒凉风,脸色苍白双腿发抖,再看看熊野御堂那狼一样的凶光,围着他们爷俩上下扫视着,如X光一样透视着他们的骨头,似要看穿每一根骨头里的骨髓夹藏着怎样的暗器。
“太君!您这是……”面对熊野御堂咄咄逼人的凶光,更让他不寒而栗。
“呵呵呵呵!钱的,小冢杂二太君,我的二把手的,平起平坐的,你的心里有鬼的干活。”
“太君,小二我的不敢,我的心里只有皇军,只有太君您呐。”
“八嘎呀路!你的咒骂我的魔鬼的干活?”
“不敢不敢,借我八百个胆儿我也不敢咒骂太君啊,太君怎么能是魔鬼呢?”
“你的心里的没有鬼的,腿的打颤的干活?你的牙的磕打的什么的干活?咬死我的,哪尼?”
“我颤了么?这是抖不是颤……”
“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的坏了的干活,伪装的深深的干活,支那人的狡猾狡猾的,真的没有看透你的这个吃里扒外的犊子。杂二,心有杂念,心存二心的。”
“太君!我听不明白。”钱眼儿带着哭腔。
“猪鼻子的插大葱的干活,你的装大象的不要的,听听这个的你的可明白的干活。”
钱眼儿听了两段电话录音,简直是哭笑不得,大喊冤枉。钱世帛更是一头雾水。
“太君!太君! 冤枉啊!我实在是冤枉啊!我不知道那两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你要明察呀。”
“哪尼?皇军的车队的在西集的被抗联的游击队的伏击的干活,你的不知道的?”
“不知道!太君,我真不知道。”
“哪尼?皇军要往木兰的运送粮食的弹药的,你的知道?”
“这个我知道,太君不是要派我押运的吗?”
“走西集的,你的知道?”
“知道,太君亲口告诉我的。”
“这就对了对了的,我的这个消息的就告诉你的一个人的干活,抗联的是怎么的知道的?”
“是啊,他……他们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我的在问你的?”
“太…………太……太君!太君!我真的不知道啊!”钱眼儿已经带着哭腔给熊野御堂跪下了。
“八嘎呀路!钱的,你的狡猾狡猾的,三槟的给的小小的,你的实话的不说的!你的这条喂不熟的支那狗舌头的割下的干活!脑袋的这个的。”
“太君!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你可不能信那些谣言呐。”
“你的扯王八犊子的一个的顶八个的干活,你们的龙王爷的和我们的天照大神的不是一个神的干活,他们的一个祖宗的阿里嘛森,真正的朋友的不是。”
熊野御堂猛地一摆手,钱眼儿被两个日本宪兵五花大绑,按在了老虎凳上,一声声嚎叫声比杀猪声叫的还难听。钱世帛吓得哇哇大哭,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的实话的说,抗联的,军统的,他们的是怎么的和你们的联系的?”熊野御堂逼问钱世帛。
“太君!我听不懂你的话,我啥也不知道呀。”
“八嘎呀路!老虎凳的辣椒水的电椅的,高大上的,统统的,快快的,大大的上!上了你的快快的明白的干活,上上上上!哈压库!哈压库!”气急败坏的熊野御堂野兽般嚎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