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钱眼儿爷俩被日本鬼子抓起来，打入死牢的消息不胫而走，老百姓是奔走相告。认贼作父，这两个狗汉奸作死作到了头，得知消息的人们无不暗自欢欣雀跃。

钱眼儿的老婆得知钱眼儿和儿子被抓进了日本宪兵队，在家里连哭带嚎，跳着高地骂这个钱大舌头，“这个挨千刀的老瘪犊子呀，随他那个死养汉老婆的妈，都是这个开窑子馆儿的臭养汉老婆给惯出来的毛病啊。有奶就是娘，谁给钱都上炕啊，癞蛤蟆没毛随根儿！作的紧死得快！我早就说嘛，不是他妈好嘚瑟，到底打我这话来了吧！？这下嘚瑟到头了，嘚瑟死牢里头去了。嘚瑟进去，还能他妈嘚瑟出来吗？小命这回嘚瑟没了呀。自己他妈嘚瑟也就算了，还拽上我的大儿子嘚瑟呀。我的命啊，怎么是这么个命啊？钱眼子啊，小冢杂二呀，你这个老杂种，你这个老王八头啊！你这个挨千刀的大舌头啊！啊……啊……啊啊……可怜我那个儿呀……”他老婆越骂越气，悲愤的她竟坐在地上边拍打地面边哭诉。

“妈，快别哭了，起来吧，地下多凉啊。”钱眼儿的小儿子过来扶他妈。

“老儿子啊，你大哥这回完犊子了，往后妈就指望你了。”

“妈，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他俩不管咋不是人揍，打断骨头连着筋呐，咱也得想想办法呀。”

钱眼儿的老婆领着小儿子钱世光，找到了钱眼儿的六姑父家，哀求他救救他们父子俩。孩子他蒋六姑爷背个手在屋地里直画圈，尬吧个嘴，手指一会儿指指天，一会儿指指地，“让我说他啥好呢，脚上的泡是自己嘚瑟出来的吧，除了日本人没有不骂他的，坏事做的太绝了，高县长他整，连我的材料都整，还暗中派人盯着我。”

“他六姑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那个万人揍的一般见识，他是啥犊子整出来的，我还不清楚？看在老辈儿的面儿上，这个忙无论如何你得帮帮啊，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哪管把我大儿子整出来呢，大舌头死里就死里，他作死活该，死了静心。”说着，钱眼儿的老婆抹起眼泪来。

“侄媳妇啊，现在谁能说上话？日本人信任过谁？别说我，就是高县长也未见行，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大舌头是日本人抓的，要不你们去找熊野御堂太君，小冢杂二不是熊野太君赐给的名字嘛，你两去认祖归宗，兴许熊野太君能给你个面子。”

“六姑父，咱们还是先求求高县长试试吧。”

“呸！你家那个大舌头可真不是人操，没少上日本人那里整高县长啊，也不知道他俩结下了什么仇？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还好意思求人家高县长？”

“听人家说，是拥护（因为）那些个婊子。”钱世光喏喏地说。

“这个老杂种邀哪儿跑臊，南北二屯跑个遍。”钱眼儿的老婆骂道。

“他要光南北二屯跑臊也不至于干大牢里去呀，野兔子能蹦跶多高？可他偏偏稀罕日本娘们，你说邪呼不邪呼？侄媳妇，这回你也不用再操心，你也不用再吃醋了，他卡巴裆那嘟噜驴马烂儿，让日本宪兵给杂碎了，连太监都不如了。日本人边砸还边骂他，我让你糟蹋我们大和民族的良家妇女！我让你跑臊！让你贱皮卵子！让你看见老娘们就迈不动步！我彻底废了你！”

“哎呀妈呀，我大儿子是不是也让他们给砸烂了？”

“这，你得问日本人去呀。回去吧，有这闲功夫不如给他们掂兑点好吃好喝的送去，吃一顿少一顿了，想啥吃给整点啥吃吧，别瞎颠呵了。”

钱眼儿的老婆拎着食盒来探监，被告知钱氏父子已经被送往哈尔滨的大医院里治病疗养去了。

岳浩亭侥幸活了下来，当听说钱眼儿被日本鬼子抓进了大牢里，则是悲喜交加，他得意于参加了抗联这个连环锄奸计划，为民除了大害，钱眼儿终于得到了报应。可是，我的瀚福瀚进在哪儿呀？是死是活呀？这一切的一切都拜托你小鬼子所赐，你们等着吧，我一定亲手把你们彻底埋藏！他躺在火炕上，不停地咳嗽吐血沫子，勉强支撑起身子，吩咐家人打酒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回报应终于来了，钱眼子作死作到头了，小鬼子也他马拉巴子的早晚是秋后的蚂蚱。扶我起来，炒菜打酒，我要整两口。”

“老头子，你还吐血呢，酒不能喝，听郎中的，等把伤养好了，叫你管够喝。”

“拿来拿来，不能喝我还不能闻闻吗？咱老百姓，今儿个我特别高兴，就是个高兴。”

岳家的买卖变卖光了，土地也没了。一家人为了生计发愁，更别说给老爷子看病了。四弟单瀚春去哈尔滨找大哥单瀚澜，结果扑了空，没人知道他们一家人去了哪里，无奈之下，家里这个十四岁的男孩，不得不去给富裕人家扛活，他扛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勉强维持了一阵子，岳浩亭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可是屋漏恰逢涝套雨，三姑娘在婆家患了产后风，没钱治病，不能眼看着她死去，被送回娘家来抓这根最后的稻草，五岁的老儿子单瀚喜不幸又患上了白喉，腮帮子肿胀内外夹击上不来气，憋得眼珠子往外冒冒着，母亲日夜怀抱瀚喜，眼睁睁地看着小儿子被憋死。三姑娘受到刺激跟着咽了气。烟雾缭绕的香火，没能挽救孩子们的生命。

四儿子单瀚春眼见家里的变故，还算不回来打工的钱，救不了急，他两眼冒火，口鼻起大泡，嘴唇干裂的口子往外流血。三伏天，他手扶墙根尿了一截黄尿，趔趄着来到井沿儿，摇上来一柳罐斗子冰凉的井水，跪在地上痛饮。饮罢，站起身举起柳罐斗子，把凉水从头浇到脚。柳罐斗里的凉水还未流尽，他身子一歪，随着柳罐斗子同时咣咣倒地。闻讯而来的家人和乡邻把昏迷不醒的单瀚春抬回家中，没过三天，家人们眼睁睁地看着单瀚春撇下一家老小，撒手西去。

岳浩亭连续老年丧子，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和老伴的眼泪早已经哭到干涸，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更加痛恨日本鬼子和汉奸走狗的残暴统治。

“小鬼子！汉奸走狗钱大舌头啊！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你们不得好死！我要和你们干到底！”岳浩亭怒吼着。

“大哥，你喝点粥吧，你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人是铁饭是钢啊，养好了身板，才能看到日本鬼子完犊子的那一天啊。我看这鬼子也好像是秋后的蚂蚱了，连老娘们和小X崽子都操练上了。大哥大嫂把心放宽，事儿一就是这么个事儿了，上火能有个啥用？老天爷饿不死瞎家巧（雀），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吃的，我还能干活呢。”岳四爷劝慰着。

高乃琦看到了钱眼儿爷们的下场，联想到自己的将来，让他不寒而栗。于是，在一个风高星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高乃琦收拾点贵重的细软携带家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得无形无踪。

钱眼儿和他的儿子钱世帛落入了哈尔滨平房“731”石井细菌部队的手里，每人获得了一个编号，2814和2894，迎接他们的是几个穿白大褂的特别班的日本军医。

钱眼儿下了车就大呼冤枉，“太君！我冤枉啊，我效忠大日本皇军，我被坏人陷害了呀。”

“肃静！你的呼叫的不要。你的苦肉计的大大的好，抓到了抗日分子的，消灭抗联的，你的功劳的大大的干活，皇军的安排你的来疗养的，你的安心的配合治病的干活。”

“我配合，太君，一定给我整明白了，还我一个公道啊。”

“你的情况我们的会向关东军司令部的报告。”

“谢谢太君！”

“2814号，2894号……你们的请进房间休息的干活。”他们被关进了特殊监狱。

“太君，我有名字，我叫小冢杂二，他叫小冢杂帛……”

“砸你奶奶的嘎拉哈！到了我们的这里，名字的统统的没有了的，统统的马路大的干活。记住自己的编号，你的明白？”

“马路？干活？太君，是让我们去扫大马路吗？”

“废话的多多的不要，进去的哈压库。再废话的，舌头的割掉的干活。”

2814号爷俩和两位抗联被俘的战士关在一起。这是一个四人的单间，室内非常的干净卫生，白色的床单一尘不染，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头。2814天真的以为这是太君真把他们送到医院治病疗养来了。

“2814号，2894号换衣服的干活！”特别班的一个看守仍进来两套印着编号的特殊衣服。

刚进来，不了解身份的两位抗联战士即警觉又带着同情心，2814号却装起了犊子。

2814号问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来疗养多长时间了？”

“你说什么？疗什么疗？养什么养？怎么关进来一个大傻X呀？我们是干人事儿的中国人。”

“2814你什么贵干呐？怎么进这里来的？”

“我？看看我穿的衣服，再看看我油光锃亮的头发，还看不出来我的身份吗？”2814没好气地说。

“我爸是侦缉队长，进来执行任务的。”

“啊？爷俩。侦缉队长怎么也落到这个犊子样了？怪不得不受日本人待见啊，就你啷当个大舌头，唅啦子流腥的，膈应死人了。真埋汰，擦擦你屁股上淌出来的狗尿。”

“你是进来卧底的吧？你可得好好侦察侦察，好好表现，把这里的抗日分子都挖出来，立个大功你好活着出去。”

“我是来医院养伤治病的，太君说了，一定给我好好治疗。我现在是日本人，叫小冢杂二。”

“哈哈哈哈！就你这X样是日本人？我看你像苏联人，是够二的，怎么二的？是让你的太君爸爸给砸二了吧？哈哈哈哈！倒过来就是二杂种。医院，呵呵呵呵……你说这里是医院？呵呵呵呵……给你治病？你二的不能再二了你。哎呀！这么久了就没听说过进这里的人有哪个能活着出去的，你可要创造奇迹呀，二杂种。日本人最恨背叛他们的人，尤其是汉奸走狗，死的最快，遭的罪也最多，挖眼睛，换上狗眼睛做试验，锯胳膊腿割舌头，哎？正好给你换个狗舌头，让你说话利索点。把你的皮用开水烫伤，溃烂化大脓留坏水，试验他们的烧烫伤药好不好使，再把皮活扒下来，叫什么了的？……啊……植皮，往身上贴猪皮狗皮，这皮是汉奸和猪狗杂交的崽子身上剥下来的皮，摘胰子摘腰子，把你的血抽干，再往里打王八血，做长寿试验。开膛看看你的心肝肺长歪歪没有，肠子肚子都烂啥样？再把你的肠子用剪子一节一节剪下来，扔池子里喂老鼠。呵呵呵呵……”

“别说了，求你们别说了，太可怕了。”2894捂起耳朵吓得嚎啕大哭。

2814也哆嗦成一团，嘴还挺硬气，“不会，太君不能这样对待母（我）们，母（我）们是亲善的自己人，一家人。”

两位战士暗自好笑，让你当汉奸走狗，这回被狗咬了吧。

开饭了，这头一顿晚餐比较丰盛，四菜一汤，红焖肉，苏鲤鱼，手撕鸡，炒瓜片，鸡蛋汤，主食寿司，馒头。这里分餐制，有人给送进来。

2814号吃着美食，嘴里似乎自言自语，“就这伙食，不是来治病疗养的，谁信呐？”

“2814，塞饭也堵不住你那屁眼子。日本鬼子不把你这头蠢猪喂肥了养胖了，怎么宰你？怎么做实验？到了这里，你就是一个实验材料，一根木头。”

夜里，一个战士故意拎着床单在2814头上晃悠，2814以为要勒死他，吓得他忽地坐起来彻夜难眠。

另一个战士故意说，“你忙啥的？要他的狗命还不容易？他这么死了不是太便宜他了？日本鬼子还没开始折磨他呢。”

2814号2894号爷俩被石井班提了出去，送到了吉村班，几个穿白大褂的鬼子在实验室门口等着他们。2814进入房间后，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太君辛苦了，我的小冢杂二，熊野御堂太君的属下。还给母（我）们治病，谢谢了。”

“躺下的干活，给你们清除病毒的干活。”

他俩被蒙上了眼睛，注射了少许剂量的麻药，两人昏昏欲睡。朦胧中似乎听得鬼子在说话，“烧伤的深度不够，要试验战场烧伤药的疗效，最好就是火药烧伤，给他们涂上。”

随即，他俩身上多点被撒上了火药，一根火柴划过，刺啦啦一下，火药在他们身上爆燃起一条条火舌，烧得这两个汉奸向毒蛇一样拘拎拘拎地抽搐，嘴里狂呼救命。

  “不要动的，呼喊的不要，排毒的效果的不好。”

“战场是残酷的，模拟一下硝烟尘土，观察他们的感染程度，不要急着上药膏，注意他们的身体变化，体温、呼吸、心率两个小时记录一次，血常规化验，一天做两次。”

2894号被拉出去，后背泼上了开水，烫得他鬼哭狼嚎，前胸的烧伤还没好，后背又被烫起了一片大水泡。

“把烫伤一号给他用上，看看效果。”

“太君啊，我不治病了。”

“不治疗的不行的，你体内的毒大大的干活，这是排出你毒素最好的办法，治好了病，你的大大的效忠大日本帝国的干活。”

“小岛君，2814号恢复的不够理想，火药爆炸的威力不够，再做一个实验，试验一下我们最新研制的烧伤2号3号那个效果。”

“呦西。”

冬天很快降临，2814号2894号和几位被俘战士等，光着脚被绑在外面的柱子上冻，实验他们研制的治疗冻伤的药膏。

“你这个狗汉奸做梦也没想到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吧？”

“你不也是这个下场吗？你比我强呗？”

“我是为了抗日，在战场上负伤才落入鬼子手里的，你为了啥？”

“我为了大东亚共荣圈，为了中日……不不……为了日满亲善！”

“哈哈哈！大傻子你呀，把自己都圈进来了，还帮人家鬼子数钱呢？向你这号败类，日本人就得这么和你亲善。等你的手脚冻透了化脓，他们给你上冻伤药膏试验那个药灵不灵，完了再冻再上药，把你的烂肉用刀子一刀一刀割掉，一段一段锯你的骨头，试试他们研制的新麻药用多少你不疼。”

“别他妈放屁了！那些个大鼻子咋也在这里？”

“这你得问你的太君爸爸去呀？”

日本鬼子的“实验材料”们，被绑在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中，很快他们的手脚冻僵了，整个人失去知觉。躲在温室内观察的禽兽不如的日本军医，跑出来用担架把他们抬到实验室。

苏醒后的2814号看到日本人，开口就问，“太君，我的案子怎么样了？”

“你的案子？啊……关东军司令部早就查清楚了，你的大大的功劳的，天皇授予你大和英雄勋章的干活。”

“谢谢天皇陛下的恩赐，那快放母们回去呀。”

“你的急的不要，你的病的不好的干活。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你的安心的在这里的配合研制新药的，消灭抗联的干活的。建立大东亚新秩序的，你的不愿意？”

“我……我……愿意……愿意……太君，要不我烧锅炉去吧？”2841边哀求边哭诉。

“以耶，你的大大的功臣的，苦力的不要，你的安心的治病的干活，这是最大的效忠。”

关东军制定了一项《武士改良绝密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通过人兽杂交，繁殖出凶猛的武士，打造出一只人兽军团送上战场。“动物班”饲养了从各地运送过来的老虎、狮子、金钱豹，还有黑瞎子（狗熊）、野猪、藏獒等等凶猛的野兽。他们强迫外国女人和野兽交配实验。一个中国通受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句话的启发，提出用2814和2894号爷俩做亲兵试验。于是，钱氏父子荣幸地进入了实验场。鬼子们设想把黑瞎子和野猪杂交出具有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凶猛耐寒，灵活善战特性的二代母兽，再与钱氏父子直接人工交配，冠以虎了吧唧的智能，组建一支小冢杂野敢死队，经过训练派送到战场杀敌。2894号日夜不停地与母兽交配，2814号被废了武功，只好换人实验。每天三顿壮阳烫，日本鬼子还嫌效率不高，索性人工取精，人工授精。最后要达到繁殖周期短，大批量繁殖的目的，这样一个难题却久攻不下。

2814号和2894号被哄骗喝下了一杯“饮料”，这是“731”最新研制的消化液，喝下了它，人的胃可以变为食草动物的胃，士兵可以吃草料，从而解决战时粮食短缺的紧迫问题。喝下消化液不久，2814号2894号出现了排异反应，胃被切除。

细菌实验在“731”细菌部队不断进行，鼠疫、炭疽、伤寒、毒气……应有尽有。

春天到了，被俘的抗联战士，不幸落入日本关东军手里的苏美朝韩各国俘虏，以及2814号，被蓬田班押解到郊外的细菌炸弹实验场，交给了山口班和太田班。2814号和俘虏们被绑在木制的粗大十字架上，呈圆形排列开，胸前和头面部带有防护罩。一架实验飞机低空飞过，投下了两颗最新研制的井式陶瓷50型细菌炸弹。轰轰两声巨响，陶瓷碎片四溅，带细菌的陶瓷碎片击中受试马路大的腿臂部，巨大的冲击波和弹片，把他们击震晕了过去。毒气散去，穿着防化服的日本军医，把这些实验品解下来，押解回去，关在太田班观察，记录实验数据。

为了物尽其用，2814号2894号被内海班接去，他的血液被抽干，输入王八血做耐受长寿和血液替代品实验。结果马上气绝身亡。至此，钱氏父子已经再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尸体解剖后被推进了焚尸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