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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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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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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春天有翅膀》连载

第二章

回家的第二天。清晨,我被马路上车辆轰隆隆的声音吵醒,摸过手机一看,还不到6点。外面一片鸟语,是麻雀在树梢叽叽喳喳。它们应该是起得最早的鸟儿了吧?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总是那么无忧无虑,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或者在地上蹦跳,随便哪个地方都是它们游戏的乐园。

鸟鸣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屋子里,隐约能看到母亲正侧面睡着。因为母亲怕冷,所以还生了一个炉子,此刻感觉炉膛还有温度,屋子里暖融融的,然而对于我来说,就显得太热了,毕竟已经四月了啊。我晚上翻来覆去尽是出汗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

做饭还早,索性先出去转转。悄悄起床,蹑手蹑脚走出去,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迎面就是一条大马路。这条路穿村而过通向县城,路上总是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有路便有繁华,在马路两边,田地,农舍,学校,饭店,超市,诊所——凡是乡村生活所应有的元素都有。

一边不紧不慢走,一边伸展着略有点僵硬的身体。空气有凉丝丝的感觉,不由想深呼吸。咦,若有若无的香气?是路边的绿化带,香气正是从那里飘来的。是一棵棵紫丁香。不,严格来说,应该是一簇簇紫丁香。它们一律被修剪成圆球状,那紫色的小花朵也是一簇簇的,像鞭炮一样挂在绿叶丛中,星星点点,散落点缀着,凑近一闻,确有淡淡的香。

这似曾相识的香,让我突然想起,上次和姐姐去太谷南山游玩看到的一株紫丁香。南山虽不高,看着却也有点巍峨。为了探险,我们舍弃了人工道,顺着崎岖不平的小路向上攀登。正气喘吁吁,寻思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拐弯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一树紫色的花朵,那树长在路旁的荒草丛中,看起来像个无人照管的野孩子。

你看,它的树枝是恣意生长的,长长短短,像姑娘茂密的长发;它在微风中摇曳生姿,花朵也跟着摇曳生姿,妖娆地在风中颤动。沁人心脾的香气便也随风飘荡,闭目凝神,顿时感觉心旷神怡。本来已经发软的腿仿佛也得了暗示似的,再也不肯上前一步,就吹拂着这凉丝丝香喷喷的风,在树荫下坐了许久。

今天这马路边的丁香,比起那日山上的丁香,似乎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如果让我选择,我觉得山上的丁香更可爱一点呢。

山上的丁香应该是幸运的,不会有人去给它修修剪剪,它是自由的,想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想旁枝逸出就旁枝逸出,想高耸入云就高耸入云;它的发辫随风披散,它的花香丝丝缕缕也随风摇曳起来,甚至于会溜达到旁边的山坡上,或者山涧潺潺的泉水里。

鸟儿应该会停在枝头,给它唱那些古老的情歌吧?对面山坡上的那些丁香树,应该会在某个晴朗的日子,和它遥相呼应舞姿绰约比美吧?

看着马路边的丁香,我有点可惜,那么美的枝条,为什么要剪掉呢?整齐划一的圆球像光秃秃的脑袋,毫无个性与活力。再柔美的风也摇不起一丝涟漪,再早起的鸟儿也不愿在上面停留,只有呆板,只有死气沉沉。如果丁香能说话,相信它们一定会为自己的境遇抱屈吧。

我想,当它们还是一株幼苗的时候,一定会对未来有很多期盼吧?或许它们还曾梦中念着李贺的诗句——蜂语绕妆镜,拂蛾学春碧。乱系丁香梢,满阑花向夕。如今,那纤柔而风情万种的丁香枝梢何在?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剪断这飘逸的梦幻呢。

回想起以前晨练的乡村小路,两旁长着郁郁葱葱的大树,像翠绿色的屏风向前延伸,走在其中,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一路不间断的鸟鸣让人如入仙境。可惜不知怎么回事,陆陆续续,很多树被锯掉了。那些粗壮的树干被截断,被装车,被贩卖,被换成一叠钞票;那是鸟儿的家啊,那曾经繁茂的树枝像残肢断臂,被胡乱堆到一旁,硕大的喜鹊窝也摔下来。

人啊人,自认为是高等生物,于是便放眼山林田园,江河湖海,毫无顾忌横行起来。“喳喳喳,喳喳喳……”那些贪婪的心,听得到鸟儿愤怒的控诉吗?

天渐渐明亮起来,一辆车从我身边飞速而去,掠起的尘土在晨曦中轻轻荡漾着,四散开去。这些早起匆匆赶路的人,如果偶尔一瞥,看到一树树长袖善舞的丁香,携着鸟鸣飞天般一掠而过,该是多么惊喜的礼物。

我们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对自然生态自以为是的干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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