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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五权街。马队商团驻地。七月红的房间。夜。
王子重走进来，伸把抱起七月红：我的小乖乖，亲亲。
七月红赌气地推了王子重一把：你还知道回来！一谈起生意，就把我忘了。
王子重：对不起，罚我。
七月红：现在咱们也谈谈生意。
王子重：好，听你的。
七月红：以后咱们亲爱一次就得给我办一件事情。
王子重：好，保证满足你的要求。
七月红：还有。听说界首三镇可是个繁华的地方，现在号称小上海、小南京，又是十足的水上小城，比南京秦淮河的风景差不了哪里去。
王子重：你就是留恋南京的秦淮河！
七月红：我们本来就是在那个地方相识相爱的嘛！
王子重：对呀，离开南京的秦淮河，现在就有界首三镇的秦淮河，我没有亏待你嘛。
七月红：究竟还不是南京的秦淮河。不过，今天走在大街上，看见的挂有招牌的妓院就有好几个。这里可是众多名妓聚集的地方，你可不要被人家勾去了魂！
王子重：那当然不会。爱妾尚在嘛！
七月红：那我今天就试试你的真心？
王子重：真心？
七月红：刚才你答应的嘛。以后咱们亲爱一次，就得先为我办一件事。
王子重：今天办什么事？
七月红：我想看一场嵩山少林马戏团的演出。
王子重：在哪儿？
七月红：就在这城里，让我与梅总经理遇到了。
王子重：那好。不过，我也请你……
七月红：不用你动手，我来吧，咱不是讲好了嘛。
七月红以为王子重是亲爱，说着就解自己的衣服。
王子重一把抱住脱掉衣服的七月红：这个当然啦。再就是，明天你给我上街，表示对界首三镇市民的谢意，帮助扩大我们商团的影响。只要你把这件事给我办得漂亮，我一定给你请一场马戏！
七月红：我答应。
王子重紧紧搂抱着七月红：来吧，宝贝！
七月红扯下自己贴身的衣服，一头扑在王子重的胸脯上。
27、林森路。白天。
马队商团的旗帜下，设置的摊点在大量收购中草药材。
各大商行、店铺的店主都把自己储存的货物倾底售出。
七月红在梅飞的陪同下，骑着装饰华丽的大马，沿街向各界民众致谢。
梅飞：各位父老乡亲，现在，我们王团总的七太太，南京十里秦淮河一花独秀的七月红，向大家表示真诚的谢意！
七月红：各位父老乡亲，马队商团初到界首三镇，承蒙各界如此厚爱。王团总与我都感谢不尽。我七月红久居上海、南京，原来它们也不过如界首三镇这般繁华。这里可是个风情靡丽、物华竞奢的好去处！
人们蜂拥着、围绕着七月红，跟随着她在大街上缓缓行进。
一个人群更稠密的街道口。七月红更加兴奋，她在街口正中心挺立在高头大马上，从锦衣袋中掏出大把纸钞和硬币，一把把接连向围观的市民撒去。
七月红：各位父老，各界市民朋友，这是我们商团的小恩泽，我七月红愿同每位界首三镇市民一起分享。
众市民蜂拥麇集，高呼“马队商团”“马队商团”。
突然，有人惊呼：“马队！”
街口东面的大街突然散出一个缺口。五个蒙面黑衣人骑着大马，冲向街口正中心。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拦腰抱起七月红，另一个黑衣人迅疾用一条黑带子蒙住七月红的眼睛，然后纵马冲向西大街，冲撞得小百货商业街满街首饰抛洒得如细雨一般飘落，纷纷扬扬。市民大惊，很快闪开一条路，五匹大马奔腾而去。
28、城郊。白天。
五匹大马奔出城区，沿着一条黄土路狂奔向前。
29、五权街。马队商团驻地。白天。
王子重、覃根生等在议事。
梅飞飞马闯进来：七夫人被人劫持了！
王子重：什么人劫持的？
梅飞：现在还不清楚。
覃根生：可能是盗匪，也可能是经济大队的人。但不会是缉私大队的人。
梅飞：为什么？
覃根生：他们是缉私队，可以采取正大光明的手段对付一切人，不需要蒙面作假。
王子重：根生说得对。
梅飞：是否报告当局？
王子重：不。现在当局对我们也不熟悉，还在观望，准备对我们采取措施。再者，我们刚到此地，就出这样的事情，报告出去，多少也有点儿丢面子。我看等一等。如果是盗匪，就有可能是绑票，我们等着送钱就是了。如果是经济大队，几天之后他们自会找我们谈条件。
梅飞：也好。
30、经济大队秘密货栈。夜。
蓝田：把七月红请进来，我们再谈谈条件。
一个兵士：是！
兵士走出去，带领七月红走进来。
七月红：我说蓝大队长，你这故弄玄虚，可是让老娘我吃惊不小哇。
蓝田：什么故弄玄虚，我们可是从强盗手中把你抢出来的。是我们救了你！
七月红：那要谢谢蓝大队长了。告诉我，现在，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蓝田：什么地方，你可以不需要知道。
七月红：离那天把我抢到，不，救到这儿来，已经几天了？
蓝田：就三天吧。也可能是五天。你自己算嘛。
七月红：嗬！我怎么算？不见日头，不见月亮，就这一块夜光表在不停地转，我知道转了几圈？你必须马上告诉我，现在，这儿，是什么地方？！
蓝田：不要着急嘛。
七月红：不说是吧，我可要大喊大叫了！
蓝田：喊什么。现在我们再谈谈条件，谈妥了，就送你走。告诉你也行，这个地方，离你的王子重只是一步之隔。只要你同意，马上即让你拥抱你的王子重。
七月红：你不怕何军长知道了，不怕何军长和李主席之间的关系？王子重是好惹的？他来这里，可是靠了李主席。
蓝田：李主席，他算什么？
七月红：那你们的何军长也不算什么了？
蓝田：别扯了。谈我们的条件。
七月红：什么条件？
蓝田：也就是请你为我们办一件事，请你向王子重说清楚，把你们商团这三天之内高价收购的一批中草药以优惠价格转让给我们。还告诉他，界首三镇是我们骑二军经济大队的地盘，知趣的话，不要抢我们碗里的食儿！
七月红：你们现在不放我，我有什么办法去找王子重。
蓝田：现在，我们可以接通王子重那儿的电话，请你现在当我们的面和王子重谈。
七月红：好，电话给我！
31、五权街。马队商团驻地。夜。
覃根生：王团总，电话。
王子重：哪儿来的？
覃根生：不清楚。是七月红在找您。
王子重接过话筒：哎呀，是我的小红哟。你在哪儿？受惊了……
32、经济大队秘密货栈。夜。
蓝田：告诉他，我们是骑二军联合稽查处，你被我们救下来了。
七月红：子重，你好吗？我很好。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现在离你很近，他们说，只要你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可以马上把我送到你面前。
王子重的声音：什么条件？
七月红：把我们这几天高价抢购的中草药材以优惠价格转售给豫丰商行。
王子重的声音：他们是什么人？土匪还是军队？
蓝田：告诉他我们是骑二军的经济大队。
七月红：他们是何军长部下的经济大队，这是蓝大队长。
王子重的声音：何军长的部下，好说好说，请蓝大队长说话。
蓝田：王团总，冒犯了。小弟不宣而战，请团总包涵。
王子重的声音：既是何军长部下，一切都好说。这事怪我们商团，怪我王子重。我王子重考虑不周，危害了贵军利益。好，我答应你的条件。昨天所购中草药材全部半价转让。
蓝田：我们也不愿让贵商团蒙受太大的损失。
王子重的声音：不。一家人嘛。再说，我这个人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蓝田：君子之风！
王子重的声音：七月红可以放了吧？
蓝田：保证您的爱妾安全愉快！
王子重的声音：蓝大队长是一手交货一首交人了！好吧，这批货我们全部存放在川汉商行，明天见！
33、恩伯街。川汉商行。白天。
店主引领王子重、蓝田走进商行后院。
王子重：这就是我向你保证的那批中草药，现在你可以悉数运走。价格嘛，你蓝队长看着定吧。
蓝田一一验了货：送七太太来见王团总！
邓中浩和一个骑兵护卫骑着一匹大马的七月红来到商行。王子重慌忙走过去，伸出双臂抱住就要从马上往下跳的七月红，七月红一头扑在王子重的怀抱。
王子重：谢谢蓝大队长！
蓝田：我们也谢谢王团总！祝贺我们合作愉快！
王子重：合作愉快！
蓝田：邓副队长，把这批货物赶快装运出去，也给赵经理的店铺腾腾地方。
邓中浩等人很快装运完货物，离开商行。
店主引领王子重走到内室，指着另一批货物：王团总，您的另一批货物，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运出去？
王子重：这批货物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等我们计议一下，会立即运出去。
店主：我怕在这儿存放长了，会给您招惹是非。
34、五权街。马队商团驻地。夜。
王子重等人商议如何运出第一批货物。
王子重：川汉商行的赵经理已经按照我们的要求，为我们准备了那批物资。我也担心在他那儿存放长了，会生出是非。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开张，先运出第一批货物，试探一下这里的防控能力？
覃根生：我主张第一次运出就发送这一批物资。考虑到东方岳判断我们不会这么快也不敢这么快就运出违禁物资，我们就是要钻这个空子，给他来个真亦假来假亦真，搞乱他的判断，让他真假难防。
梅飞：这个思路倒是有点儿道理，但又确实冒险。我倒主张第一批正大光明地运出普通物品以骗取缉私大队的信任，紧接着就暗地运出一批违禁物资，这才真叫他防不胜防。这不比你覃副团总的谋略更高明吗？
王子重：你们还用争谁更高明，都是我的左膀右臂。
覃根生：佩服佩服！梅总经理，第二批怎么运出？
梅飞：在运出第一批普通物品之后，在紧接着组织第二批物资之前，我们举行一场大型演出，表面上是答谢界首三镇各界对我们商团的支持和信赖，我们也好借此扩大影响，事实上我们是遮人眼目，在此同时组织第二批物资的运出。
王子重：这倒是个好主意。现在我给缉私大队打电话，也来个声东击西。（拿过话筒）东方大队长，我是马队商团王子重，现在我们要运出第一批货物，请您亲自前来查验。
35、臧家公馆。缉私大队总部。夜。
东方岳在接电话：王团总，您真是守规矩啊！不过我们只在哨卡查验，到你们驻地查验，是不礼貌的。
王子重的声音：明天我们哨卡见。
36、东郊哨卡。白天。
王子重、梅飞、覃根生护送一支马队出城。
东方岳亲自查验：好，顺利通过！
王子重：谢谢东方上校！覃副团总——
覃根生把准备好的一面锦旗送给东方岳：东方上校，我们王团总也是个实在人，早就让我准备好了对你的答谢。以后，我们会合作愉快！
37、新舞台。皇都大剧院。夜。
院前广场上到处是大幅招贴画、宣传画。
各种电影、戏剧的广告耸人眼目，极具引爆力。
两块崭新的宽大招牌高高竖起，特别引人注目：
“马队商团为初赴界首三镇生意兴隆并七月红安全归来答谢各界人士！”
“特邀嵩山少林马戏团演出大型马戏杂技！”
人们争相进入剧场。
宽广高大的剧场内。装饰豪华。
舞台前的包厢都在空着。
观众等待开演。
大幕徐徐展开。王子重、七月红、梅飞、覃根生等出现在舞台上，向观众致意问好。然后在女招待的引领下，在包厢就坐。
演出开始。
演技精湛又惊险。
一个飞黄腾达的节目，一匹马横空直飞，人从空中斜飞而下，跨上飞马。
七月红站起来拍手大叫：惊险极了！吓死我了！真够刺激，再来一个！
舞台上演出的马技更加惊险。
观众目不转睛。
剧场后方突然喧嚷起来，观众从后排至前排依次从座位上站起来。
七月红等人不知所以。
有人大叫：月小姐！月小姐！
剧场正中的走道上。双月风姿绰约、傲骨矫健，披着拖地的纱帔向舞台走去。
剧场经理慌忙从后面赶上来：月小姐，月小姐！
双月头也未回，站住：啰嗦什么！
剧场经理：不知道您有戏班来演出，您事先也没有通知我们，不知道您要看徐艳琴的戏……
双月：姑奶奶现在就是要看戏！就要看徐艳琴演的《守湖州》！叫他们这个马戏团滚出去！
舞台上，马戏还在演出。又一个惊险动作，七月红跳起来大声惊叫。
双月快步走向包厢：哪来的野鸡儿？叫什么！
七月红一惊：什么？你骂我？
双月：我说你是哪儿来的野鸡儿！在这儿咕咕什么！
七月红：你是谁？
双月：我还要问你呢。你是谁？！
七月红：我们是马队商团!今天，这儿，是我们在请人演出马戏！
双月：给我滚出去！
七月红：你给我滚！
双月抬手给了七月红一个嘴巴：我叫你闭嘴！
七月红大叫：子重，这是怎么回事？
王子重站起来：这位小姐，怎么啦？
剧场经理跑上来：王团总，梅总经理，是这么回事，这位月小姐今天也要看戏，请来的戏班就在剧场外，等待演出。
王子重：剧场我们正在演出，难道你不知道吗？
剧场经理：知道知道。可是小弟拦不住月小姐。
双月：叫他们给我滚出去！你们统统给我滚！来人！
十几名持枪的士兵迅速从剧场入口处跑进来，站在双月身旁。
王子重：覃副团总，请这位小姐出去，我们正在演出。
覃根生：小姐，你要看戏，也要等我们演出之后把剧场让给你。要不，您先坐会儿，我们请您看马戏……
双月：你……
覃根生突然发现什么：你是……
双月：你是根生……
覃根生：我……
双月又突然翻脸：你是哪根藤上生出的个副团总！给我滚！给我统统滚出去！
舞台上正是一个惊险动作。天蓬上的双栖女从空中跳下来，正需要单臂男去接应，单臂男发现舞台下的女子，突然一怔，错过了接手的时间，双栖女就要摔下来。危急时刻，飞雄大师一个跟头迅疾翻上舞台，伸手接住就要一头撞下地面的双栖女的一支胳臂，双栖女转惊为喜，身子直挺挺地站立在飞雄大师的手掌上。飞雄大师手举双栖女驰马绕舞台一周，甩手把双栖女抛给单臂男，单臂男一把接住双栖女，又稳稳骑在马上。
观众拍手喝彩：真是好演技！真险！再来一个！
双月指挥士兵：让他们停止演出，我要看戏！
38、五权街。马队商团驻地。白天。
七月红又哭又闹：你王团总在南京也是呼风唤雨的有名人物，到这儿倒受起了窝囊气，连累老娘也跟着挨打受气！。
王子重：小乖乖，你看我王某是受气的人？你容我搞清楚这个女子的底气和来历，也好为你报这个仇。
七月红：你就这样忍气吞声？！
覃根生：七太太，王团总绝不会就此甘休。初来界首三镇竟遭如此侮辱，团总自有自己的复仇方式。
王子重：根生说得不错!现在就借这个他人认为杀了我们威风的机会，立即运出一批违禁物资。梅总经理，现在由你执行这个任务！
梅飞：王团总如此忍辱负重，在下实在感动。不过，我觉得您和七太太心情都不好，还是暂时取消这个计划，以后机会多得是。
覃根生:我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机会，梅总经理，还是按照王团总的意志和计划执行吧。梅总经理不是早就制订了一个运送违禁物资的计划吗？如果梅总经理也因为团总和七太太的事心情不愉快，那就由我按照梅总经理原定方案办理。
梅飞突然站起来：不！如果一定要执行王团总这个计划，还是由我自己办理。
王子重：这就叫办事爽快！现在，我们看由谁带这批物资出发最好？
梅飞:我已经做好安排，由孙凤山的赤练蛇队带货出境。
王子重：根生，你看呢？
覃根生：既然梅总经理早已胸有成竹，我当然也十分认可。
39、马队商团驻地。王子重的寓所。白天。
七月红：你说什么时候给我报那一巴掌之仇？
王子重：这个仇一定会给你报，但你得容我想出办法来。现在你去叫根生来，顺便去梅总经理那里，看他们的出境准备怎么样了。
七月红走出来，覃根生正从面前走过去。
七月红：根生，团总这儿叫你，进来吧。
覃根生走过来：走，一起进去。
七月红：团总是叫你一个人。（诡秘地 ）现在，我得去梅总经理那儿。
覃根生莫名其妙：哦。
王子重的声音：是根生吧，快进来！
覃根生走进房间：王团总，您找我？
王子重：你看，堂堂副团总，搞得好像跟我很生疏似的。坐，坐！
覃根生：您找我真的有事？
王子重：你是觉得第一批重要物资没有让你负责运送，是我这个团总不信任你？
覃根生：我哪里会这样想。
王子重：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由你去办。
覃根生：更重要的事情？
王子重：那天在剧场，那位小姐你不是见到了？
覃根生先是一愣：……是，见到了。
王子重：我看此人在界首三镇必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覃根生：也许是。王团总，您的意思……
王子重：我们要在界首三镇落稳脚跟，这个女人不能不是一个好抓手啊。
覃根生：您想……
王子重：看你想哪里去了，我有一个七月红在身旁，至少现在不能。我是想让你代我先去双月那里，说是道歉，也是探探她的底细。
40、花园书寓。双月寓所。白天。
覃根生按响门铃。
姨妈走出来：您是哪位？要找小姐，您预约了吗？
覃根生：这是我的名片，请您送给她。
姨妈走进房间：月小姐，是马队商团的覃副团总？
双月：我不认识什么覃副团总，让他快走！
姨妈又走出来：先生，对不起，小姐不认识您。
覃根生：请她再看看那张名片，看看那个“覃”字！
房间内。双月正站在窗前谛听着，“覃”字重重落在她的心头。
姨妈正要再走回去，听到双月的声音：让那个姓“覃”的进来吧。
姨妈：先生，您请进 ！
覃根生：谢谢！
覃根生走进房间：小姐，您好 ！
双月不理不睬：你也称我小姐？！你还是出去吧！
覃根生：小姐？
双月：我不是小姐！我也不认识你！
覃根生：我是……
双月：你是那天在剧场见到的哪个商团的什么副团总，可是，我不认识你，你还是出去吧，越快越好！
覃根生：你……
姨妈：小姐，是你让人家进来的？
双月：我现在不想让他进来了！姨妈，你也出去。
姨妈：是。
姨妈退了出去。
覃根生跟着要走出去。
双月：站住！
覃根生站住：你不是不认得我吗？
双月：那你认得我吗？
覃根生：我…… 当然……可是……
双月：认得！？认得为什么喊我小姐，我是小姐吗？我现在是谁的小姐？我是什么小姐？
覃根生：我称呼的是原来的那个小姐，是东北那个大家庭的那位小姐……
双月：不要再提东北了，不要……
覃根生：我是……
双月：你现在什么也不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以后我们谁也不要再见谁……
覃根生：我……
双月：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
覃根生：你……
双月：你不是参加抗联了吗？
覃根生：我早就被日本人俘获，跟他们干了。
双月：你这个民族败类！
覃根生：我这个民资败类？！民族败类？（覃根生似有所悟）现在我们可以同流合污了。
双月：你与我同流合污？
覃根生：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哪点儿是见得人的？
双月：不，不说了，你给我出去！
覃根生：这可是我们王团总让我来的。王团总说，以后，我们马队商团在界首三镇要靠您多照顾，改天他亲自来谢您。
41、花园书寓。双月寓所。夜。
双月正陪同肖绍周饮酒弹琴。
双月唱了一只曲子，走过去伏在肖绍周怀中，品了一口肖绍周送到嘴边的酒。
肖绍周：真佩服你的本领，至少煞了一下他们马队商团的威风，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愧是巾帼英雄！
双月：巾帼英雄，从哪儿说起？
肖绍周：这个马队商团可是从敌占区来的，如果他们是日本或汪伪汉奸的商团，你敢于与他们抗争，还不是巾帼英雄！
双月：比起在前方抗战的勇士，我无地自容。在这样的时刻，我在这里醉生梦死，做这样的烟花女子，应该死无葬身之地才对。
肖绍周：看看，又空发感慨了，还是先前的学生娃。
双月：那还不是借了肖会长您的威风。常言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肖绍周：我是地头蛇呀，那你还敢抱我？
双月：肖会长，你是蛇算什么！我怀里抱过的，哪一个不是财狼虎豹？
肖绍周：对，对。来，再陪陪我。
姨妈：月小姐，有客人来访。
双月：叫他稍候，我这儿正陪客人说话呢。
肖绍周：什么人？
姨妈：马队商团的王团总。
双月：噢，他还算知趣，自己找上门拜见姑奶奶来了。
肖绍周：他来是什么意思？是只想看看你的花容月貌，垂涎你的风流名声，还是另有所图？
双月：我看是和你一样，一条标准的色狼！
肖绍周：就怕不只是色狼。我且避一避。
肖绍周退到一个里间。
双月：姨妈，让那个姓王的进来。不，请王团总！
姨妈引领王子重走进客厅。
王子重：王某初来贵地，不知天高地厚，前日多有冒犯。
双月：王团总，看你头发都快白了，怎能说不知天高地厚。再看你那满脸的皱纹，也可说是常在江湖走了。想来你必是一位走南闯北的男子汉！
王子重：虽涉江湖不深，南北似也闯过。可是前日却在小姐面前丢脸，王某实感惭愧。今日特备薄礼，贸然前来拜望。来人啊。
两名随从抬着一只大箱子走进来。
王子重：打开箱子，请小姐笑纳。
双月站起来，按住王子重去打开箱子的手。王子重心里一跳，反转手握住双月的手。
双月：哈哈！想不到王团总还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呢。这反手一握，可就……
王子重：哪里哪里，冒犯冒犯。
双月：说实话吧。王团总，你是求这一夜之欢，还是想……不过，我可不是拿钱能买去的。
王子重：哪里话。王某是特来拜访小姐的。听说小姐在这里是政界、军界、商界，四方运掌握之中、江淮八百里到处通达的人物哩！
双月：王团总过誉了。我一个烟花女子，哪里有这么大的神通。
王子重：小姐不必谦虚。没有这么大的神通，会有皇都大剧院前日的事情？
双月：那是我多喝了酒，失态失态，放肆放肆。
王子重：还是请小姐在段司令、肖会长面前替王某说句话。王某的马队商团初来乍到，界首三镇人事复杂、商情难测，王某想要久居此地，求商务得以发展，还是请小姐多多帮忙。听说您与肖会长……
双月：肖会长？那也不过是枕头上的朋友，过了那一会儿，他也认不得我，我也认不得他。
王子重：听说他是您的常客，您也就只陪他一个吧。这关系就非同小可了。
双月：王团总刚到此地，消息倒灵通得很呢。
王子重：请小姐在肖会长面前为王某通句话，就说马队商团绝不会违背肖会长的意愿，一切遵从界首三镇总商会的规章决议。在利益方面嘛，我王某从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内间传出门的开关声。
王子重一惊：谁？
双月：哪有什么人，是你听错了。
王子重：一定有人。
双月：我这房间里藏个把男人有什么稀罕的。怕啦？
王子重：还是惊扰了你的好梦，我王某来的真不是时候。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双月：好梦多得是，前一场醒了，还可以接着做嘛。
王子重：谁？
肖绍周从里间走出来：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子重：噢，是肖会长。
双月：看，王团总蛮精明嘛。没用我介绍，就认得是肖会长了。
肖绍周：王团总，贵兄到来，小弟没能前往一拜，抱歉。
王子重：哪里哪里。明明是我们礼节不到，前日惹恼了您的这位宝贝。
肖绍周：她呀，孩子脾气，过去就好。噢，前日惹您生气了？
王子重：不，是王某多有得罪。今天特意来陪个不是。
肖绍周：又多让王团总破费。闺女，还不快收下，别凉了王团总一片热情真意。
双月：肖会长，那您就代我收下吧。
双月说完给了王子重一个飞吻，又伏到肖绍周怀里。
42、恩伯街。川汉商行。白天。
店员们在忙着包装一批货物。
东方岳带人赶到：停下来，等我们问明情况，你们再包装。
店主：什么情况？
东方岳：昨天我的弟兄们侦查到一批资敌物资，怀疑是你们这家商号买走了。现在装运的是什么？
店主：这是一批烟草，已经让马队商团全部购买了。
东方岳：不管卖给谁，现在装车的每一箱货物，我们都要检查。
店主：东方大队长，不要耽误时间，这可是月小姐的一批货物，要是耽搁了，我们可吃罪不起。
东方岳：哪位月小姐？
店主：哎呀！东方大队长，亏你还在这里任职，竟连月小姐这样鼎鼎大名的人物就不知道。
东方岳：是不是那个江南名妓？
店主：您认识她？
东方岳：不认识。我们缉私大队也是奉汤总司令的命令，不管是谁，一视同仁，为国家民族考虑，谁的货物都要检查。
店主：那好，东方大队长真要检查，也要等我们把月小姐请来，您当她的面再检查。不然，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在月小姐那儿可不好交代。
东方岳：有我来交代。这是执行公务。
一辆吉普开过来，刚刚停下，一名士兵跳下来：怎么搞的？人家王团总的人马已经在那儿等急了，你们怎么还不把样货送过去？
店主：东方大队长正在这儿执行公务，他要检查。
双月从吉普车里探出头来：哪个在执行公务？连姑奶奶的货物也不放心？
店主：是缉私大队大队长在这儿。
双月：什么大队长！我还没有听说过。叫他到这儿来与我说话。
东方岳：月小姐，你来的正是时候。麻烦你下来一下，我们就当你的面来执行公务。
双月走下车子：这是川汉商行代表我与马队商团做的一笔生意。你这个缉私大队长恐怕还不认识我吧。
东方岳迎着双月走过去：月小姐……
两人突然同时怔住了，停了脚步。
双月：是你，东方……
东方岳：你，你是……
（回忆）一九三九年。南京。
民众在转移。部队与民众逆着方向前进。
几个女学生夹在民众之间，在做着宣传疏导工作。
一个女学生迎着走来的队伍跑去。
女学生：东方，东方，你等等！
一名军人停下来，等女学生跑到自己身边，他们一同走到街道一边。
东方岳：悦儿，你还没走？走吧，南京看来是保不住了，到武汉去吧，继续你的学业。
女学生：我要跟你一起走。
东方岳：不行。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战斗，敌人就在南京，我不能走！
女学生：东方，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留在这里，陪伴你。
东方岳：不行！你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再说，部队已经下了命令，不准女同志留在部队里，这是一场硬仗！
女学生：你们有把握打赢吗？
东方岳：弟兄们都不想打败仗。无论上级的态度如何，我们都想保住南京，这是我们的首都！
女学生：你们能胜利吗？
东方岳：能，一定能！
女学生：东方，还是跟我一起走吧，送我走。我担心你们会打败仗。因为在这样的时候，当局的信心是很能鼓舞士气的。可是，当局……
东方岳：不。我们是军人，军人是祖国的，民族的。无论上级的意图如何，我们都要打，要抵抗日寇侵略者！悦儿，听我的话，你先走吧，等打了胜仗，我会去武汉找你。那时，我们结婚，好吗？
女学生给了东方岳一个吻：东方，祝福你，平安！胜利！
东方岳去追赶部队：悦儿，祝福你，平安，幸福！再见！
女学生：再见，东方！
东方岳看了一眼眼前的双月，痛苦、迷茫一时充塞心头，朝他的随从挥了一下手：我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