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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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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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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伯》连载

第一十五章 浮城初记

次日清晨,行伯醒来,三人已将兽肉烤好。无色帮行伯洗漱一番。吃罢饭,四人继续赶路。山顶有一条被溪水冲刷而成的沟壑。沟壑随山形而崎岖盘延,沟壑两旁长满了又矮又壮的松树。四人沿沟壑而下,未到中午,就进入了红崖谷。红崖谷狭长,两侧的山岭虽不甚高,但树木茂盛,荆棘丛生。风后告诉行伯,出了红崖谷,再行三百里就是岳山;岳山脚下就是有巢国的浮城。行伯听说有城,心里高兴,步伐不由飞快起来。这日,太阳西斜,晚霞满天。绿树丛中,浮城已隐约可见。

浮城呈八角形。又厚又高的城墙皆用粘土夯成。在城墙根盛长着一种焉酸草顺墙而上,直到墙顶。焉酸草方茎园叶,纵横交错,密不透风,既保护了城墙不被风吹雨打,更为城墙披上了一件绿装。黄色的小花开放在绿叶丛中,若隐若现,更加让人浮想联翩。从岳山上流下的溪水汇成泺河缓缓绕城而过,流向远方的凹古泽。浮城只有南、东两个城门。城门前有一木桥,跨越泺河,连接城里城外。城门是用木头做成的,呈青色,木纹华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馨香。很远就见一孩童站在木桥前向行伯眺望。这孩童约有四五岁,长得眉清目秀,灰色的长袍上尘土斑斑。

“你叫什么名字?”走近,行伯亲切地问。

“我叫岐伯。请问,你们见过我的姑姑吗?”岐伯年龄虽小,但说话一字一句,不慌不忙,吐字清楚。

“你姑姑?你姑姑是谁?”无色走上前来,问。

“我姑姑叫子灵。她说去映红谷接阿弟,到现在也没回来。”岐伯说。

“映红谷?”力牧、风后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岐伯点点头。

行伯一听岐伯说子灵,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子灵?子灵去接阿弟,不就是去接我吗?海音真的没有骗我?无色听岐伯如此说,知道行伯所说不假。见行伯神情恍惚,忙轻轻一拽行伯的手,嫣然一笑。

“你真的没遇见我姑姑吗?她穿一身红衣服,很好认的!”

岐伯着急地说。

“这位是行伯君,有什么事你只管对行伯君说就是。”无色对岐伯说。

岐伯慌忙跪倒,恭恭敬敬地行稽首礼。

“贱民岐伯拜见行伯君!求行伯君救救我吧!”

行伯正神情恍惚,见岐伯给自己行礼,一愣,说:“救你?不是救你姑姑吗?”

“姑姑是神人,别人吃不了她的。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一定是她的阿弟还没到。可姑姑不来,我就要被吃掉了。”岐伯说。

“有人吃你?”行伯吃惊地问。

“启禀行伯君,我被吃掉,是神鸦的旨意。可我死了,阿母就活不成了。所以姑姑答应救我。”岐伯说。

“你姑姑怎么救你?”无色问。

岐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姑姑答应帮我化解劫难的。”

“放心吧,你姑姑不在,我也能救你。起来吧,到你家去!”

行伯想起与天吴初见无色时的情景,便学着他的样子,对岐伯说。

“行伯君真的能救我吗?”岐伯两眼望着行伯问。

“行伯君不会骗人的。”风后笑着说。

岐伯这才高兴地站起来,在前领路,向城里走去。

过了桥,走进浮城。行伯发现浮城的街道蜿蜒如蛇,头南尾东。街道两旁,帝休树树枝交错,绿叶如掌。房屋也是用粘土夯成,皆坐北向南,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两旁。房屋又窄又矮,屋顶长满了五条草:园叶无茎,层层叠叠。红色的花朵在叶尖盛开,甚是艳丽。岐伯的家在城的西端,进城不久就到了。

“阿母!阿母!我有救了!”

岐伯高兴地喊着,向屋里跑去。这时有一女子面色焦黄、扶着门框探头出来,向外张望。行伯走进屋来。

“这位是行伯君。”无色对女子说。

女子慌忙跪倒,行稽首礼:“贱民弄影给行伯君行礼。”弄影一边行礼,浑身不住地哆嗦。

行伯“嗯”了一声。见屋内除一土炕外,就是在屋子的中央有一樽黑乎乎的方鼎,鼎下余燃未尽。

无色见弄影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不止,便扶她起来。

“她病了吗?”行伯问。

无色摇摇头,说:“不是。是身体虚弱所至,吃点食物就好了。”

风后让行伯到炕上坐下,自己和力牧站在他的旁边。

“阿母,行伯君答应救我了!”岐伯高兴地说。

弄影又要给行伯行礼,被无色拦住。

“有你姑姑的消息吗?”弄影问岐伯。

岐伯失望地摇摇头。弄影眼泪“叭嗒叭嗒”地落下来。

“刚才岐伯说他的姑姑是子灵,莫非是青丘山青碧国国君子灵?”风后问弄影。

弄影望着风后,点点头。

“阿母,行伯君就是从映红谷来的,可没见到姑姑。”岐伯接口说。

“子灵国君,如何成为岐伯的姑姑?”风后问。

“两年前,岐伯的阿父在泺河捕鱼,被水蛇咬死了。我悲痛欲绝,便想投河自尽。正巧子灵姐从这里路过,将我救下。她听了我的哭诉,说后年岐伯有一劫,非常危险。若无贵人相助,恐怕很难躲过去。我一听岐伯有难,顾不得伤心,忙央求她救岐伯。她显得非常为难,说:并非我不想救岐伯,而是我要去映红谷接阿弟。阿弟被仇人追杀,凶险万分。万一有什么闪失,对不住死去的阿父阿母。我一听她如此说,更是感到生不如死,便又要投河自尽。又被她拦住,说:你先别急着自尽。即使你死了,我也不一定能救岐伯。好在还有两年的时间,咱们慢慢想法,帮岐伯化解这场劫难。于是她便在我家安住下来。她让我称呼她子灵姐,让岐伯称呼她姑姑。在我家住了一月有余,她便要告辞。临走时她让我放心,她接到阿弟后马上会回来。谁知她这一走就再无信息。果然不出她所料,今年三月初三的西王母日,神鸦制签,岐伯被选中了……难道岐伯真的逃不过这场劫难吗?”说着,弄影轻轻啜泣起来。

“莫非她去接你?”风后望着行伯问。

“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没有等到她。”行伯说。

“莫非那天你们,就是等子灵国君?”风后问。

行伯无色点点头。

“夫人,放心吧。行伯君就是子灵的阿弟,也是朝阳谷天吴大君的义弟,本领深不可测。他说能救岐伯,就一定能救岐伯!”无色说。

弄影听了,不顾无色的阻拦,又拉着岐伯给行伯磕头行礼,感谢行伯的救命之恩。

“岐伯真的不死了?”一个女童的声音传来。行伯顺眼望去,见一张稚嫩的脸趴在门口,问。

“糜夷,这是行伯君,他要救我呢!”岐伯过来,对女童说。

糜夷走进屋来,向行伯行稽首礼,说:“贱民糜夷给行伯君行礼!感谢行伯君搭救岐伯!”

行伯见糜夷如此懂事,不由咯咯地笑了起来。

“岐伯有救了!”

“岐伯有救了!”

屋外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传来。行伯走到门口:原来不知何时,屋外已站满了人。听说行伯要救岐伯,人人脸上喜形于色。

力牧、风后陪行伯走出屋来。众人齐刷刷跪倒行稽首礼。

“贱民给行伯君行礼!”

行伯“嗯”了一声,让他们起来。可众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行伯君来自未来世界,规矩和咱们不一样。他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吧!再不起来,就是抗命了。”风后说。

众人这才有些疑惑地慢慢站起来。

“枰来了!”“枰来了!”……

一个低沉而又清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行伯纳闷,枰是什么东西?正疑惑间,四个年轻人抬着一个又拙又重、黑糊糊的方形物件走来。行伯见了,心里不由纳闷:这东西我记得叫座椅,他们怎么叫枰呢?不由眉头紧皱。

众人见行伯脸色不悦,慌忙跪倒,惊恐地望着行伯,不明白他为何不悦,一付忐忑不安的样子。

“他叫简生,他叫若罔,他叫达如,他叫狄秀,行伯君有什么怀疑吗?”岐伯望着行伯,不解地问。

“他是我的阿父。”糜夷指着若罔说。

“在行伯君面前,莫乱说话!”若罔呵斥着糜夷。

行伯咯咯地笑起来,说:“在有穷国,装酒的东西才叫瓶;这种东西叫座椅。”

众人似是而非地点点头。风后令众人起来。无色用手轻轻地拉拉行伯,示意他到椅子上坐下。行伯见众人也是一副期盼的目光,便到椅子上坐下。众人这才脸上露出笑容。就在这时,承筐、公复、尤媖等人簇拥着一位老人走来。老人清瘦,穿一件灰色的、洁净的长袍,手拄一根用树枝做成的拐杖,头发、胡子皆白。来到行伯面前,跪倒行稽首礼。

“贱民亶伯给行伯君行礼!欢迎行伯君光临浮城。”

“亶伯是我们浮城的执事。”站在行伯身后的岐伯介绍说。

行伯也不知道执事是多大的官,便让亶伯起来。早有人搬来一树墩,亶伯坐在行伯对面。其他人围着两人齐刷刷地跪着。行伯瞥了一眼,心里只觉好笑。

“听孩子们说行伯君要救岐伯,是吗?”亶伯问。

“是的。”行伯点点头。

“行伯君有仁慈之心,实在是我们贱民的福气。可神鸦制签是太谷国君留下来的规矩,是西王母的旨意,怎能随意更改呢?”亶伯一边叹气,一边说。

“神鸦制签?什么意思?”行伯问。

“此事说来话长。按照人皇的规定,贱民是不能到罡城的;除非国君特意召见。在浮城,仅剩我去堽城看过神鸦制签。待会我慢慢讲给行伯君听,也让全城的人都过来,一起听听。”亶伯说。

一会又有一群人来。有抱着木柴的,有提着鱼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同弄影来到屋里,将鼎下的木柴吹着,开始煮鱼。几个老年人将木柴堆成一堆。弄影从屋里拿出一燃烧的木棒,将柴引燃。木柴燃烧起来,照亮了渐渐暗淡下来的夜空。男女老少陆陆续续往弄影家汇聚,来到后恭敬地跪在地上。不一会,弄影用一陶碗端一碗鱼汤出来。行伯喝了一口,又淡又腥。他让无色往鼎里加些盐。力牧、行伯都喜欢吃盐,娇娥便让力牧捎带了一些。加上盐后,无色重盛一碗给行伯,行伯才满意。无色让众人尝。众人诚惶诚恐地一尝,味道果然不同,内心叹道:原来贵族是这样生活的!几个有年纪的人在火堆上烤起鱼来。烤熟后让行伯尝。行伯尝了一口,便说好吃。众人开心地笑了。亶伯一边欣赏着行伯吃鱼,一边给大伙讲起了神鸦制签的往事……

……从浮城走三百里才到堽城。罡城有四个浮城这么大,街道也比浮城宽。帝休树长的那个高啊,果子结的那个大啊!国君的宫殿高大威武,守门的武士气势威严。宫殿的外面,就是堂市,又宽又阔,每天都有艺人表演。真是热闹啊!三月初三是西王母的生日,国君每年都在堂市举行歌舞庆祝。艺人们在堂市上载歌载舞,热闹极了。咳!在堂市的中心,全国三十六城三到五岁孩童的名字都刻在五彩石上,均匀地撒在地上。围观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艺人们浑身涂满了色彩,用手敲打着身体的不同部位,发出动听的音乐。在堂市的北面,是用木头搭建的一个平台,国君、国相、国师和众大臣坐在上面。

“来了!”“来了!”……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大伙举目望去:一只乌黑的神鸦从高氏山翩翩而来。这时,国相头顶银盘,跪在平台的前沿。神鸦慢慢飞来,在堂市的上空盘旋着。围观的人齐刷刷跪下,向神鸦祷告。艺人们的音乐声敲打的更响了。突然,神鸦头朝下,双翅并拢,飞快地向堂市冲下来。快到地面时,敏捷地叼起一块五彩石,迅速张开翅膀飞向天空。当飞到国相头顶时,嘴一张,五彩石落下,掉在银盘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音乐声嘎然而止,堂市上一片寂静。国相将盘子交给国君。国君拿起五彩石,大声念叨:“浮城岐伯!”

台下突然哭声、欢笑声响成一片。艺人们的音乐声在众人的哭声、笑声中再次响起……

听亶伯讲着,弄影又轻轻地啜泣起来。

“那有巢国为什么有这样一个规矩呢?”行伯问。

“知道神鸦制签的人多,知道它来历的人不多了。”亶伯笑笑说。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鱼汤,说:“行伯君的鱼汤真是鲜美啊!我敢打赌,咱们国君也没喝过这么鲜美的鱼汤啊!”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在过去,人是不吃饭的。每年的瓜果节,人皇会派二八神人送丹果来。国君再按人口分发给各城。人吃了丹果以后,便能保持一年不饿。有首《人皇颂》行伯君会不会唱?”

行伯摇摇头。

只听亶伯“噫”地一声长叫,声调高亢悠扬。行伯忍不住要笑。这时亶伯的“噫”声嘎然而止。众人齐声唱道:

“神秀密山,巍峨碧霞。德盖山海,人皇女娲。……”

火红的篝火映红了众人虔诚的面庞。行伯见无色、风后、力牧也随众人一起歌唱,只好将笑意憋回。心想:看来他们也会这首歌。待众人唱完,亶伯接着说:

“……那时候,艺人每天给贵族表演唱歌跳舞,贱民每天给贵族清洁房屋、侍弄花草,真是幸福啊!可是有一年二八神人突然不来了。现在人们都说二八神人没来,是爆发了五帝战争。其实不是这样。是二八神人先不来送丹果了,后来才发生了五帝战争。二八神人不来送丹果,人们饥饿难挨,便到岳山寻找别的野果吃。可吃了别的果子后,有的人毒死了;有的人没有毒死,却肚子鼓胀,疼痛而死。老国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四处求请名医来医治国民,并许下重诺。

这一天从海外来了一位神医叫那塔乙,前来拜见老国君,说他有办法医治国民,但老国君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老国君当时正为国民患病着急,听那塔乙能救国民,便说:别说你有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那塔乙说:那好吧。我医好你的国民后,国君要每年送我一个三岁到五岁的孩童吃。老国君想:现在全国每天都在死人,送给他一个孩童又算什么?便答应了他。那塔乙取来了一种叫芣根的草,让老国君分给国民煮水喝。国民喝了芣根草水后,果然大便通畅,肚子消胀,疾病全好。老国君见那塔乙如此容易地医好了国民的病,心里不免后悔起来。便对那塔乙说:你的条件我是要兑现的。可我该以何种理由去抓国民的孩子呢?那塔乙听了,嘻嘻大笑起来,说:国君不须为难。在堽城外有座高氏山,山上住着一群神鸦。咱就让神鸦裁定如何?老国君就纳闷了,问:神鸦如何裁定?那塔乙说:国君只需将全国三到五岁孩童的名字刻在五彩石上,然后将五彩石撒在堂市上。神鸦叼起那块石子,我就吃那个孩子怎么样?老国君一听,心想:乌鸦怎会吃石子呢?何况是神鸦呢?便说:若神鸦不下来叼石子怎么办?那塔乙说:那是西王母不许我吃你国的孩童,我当然服从西王母的旨意。老国君一听,便同意了。可谁知道,五彩石撒在堂市上后,从来没下来啄食的乌鸦,真的下来叼起了一粒石子,然后又扔了下来。老国君没办法了,只好将那家的孩子抓来,送给了那塔乙……”

“噢,这么说不是国君吃小孩,是那塔乙吃小孩?”行伯说。

“对。后来老国君和那塔乙商定:每年三月初三西王母生日挑选出送给他的孩童;五月初五人皇生日那塔乙来接孩童。这个规矩就这样一直延续下来。”亶伯说。

“那神鸦也是的。当初它不下来叼五彩石就好了。”若罔说。

“若罔说得好。那神鸦为什么下来叼五彩石呢?因为它是神鸦,它在执行西王母的旨意。老国君既然答应了那塔乙的条件,那塔乙又帮老国君医好了国民,老国君就该兑现诺言。可老国君当时确有反悔的意思。无奈那塔乙才求西王母定夺。西王母是公正的。于是安排神鸦来传达它的旨令。所以年青人说话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要对别人承诺什么。你一旦承诺了别人,就一定要去兑现。”亶伯语重心长地说。

“在有穷国这叫诚信。你们放心吧,我答应救岐伯,就一定救他!不管这件事有多难。”行伯坚定地说。

众人一听,又齐刷刷地给行伯行稽首礼,感谢行伯。就这样,一直到木柴燃尽众人才散。行伯四人就借宿在弄影家。

力牧、风后在鼎旁席地而卧,行伯、无色和弄影、岐伯睡在炕上。

“有巢国这个规矩,你们知道吗?”行伯问无色。

无色摇摇头,说:“我两岁就去了斗勺谷,今年刚回来。仙师在讲《山经》的时候,讲到过东山有巢国。有巢国开国国君名叫太谷,原为地皇的弟子。在追随地皇讨伐帝俊的战争中,屡立战功,被地皇封大君之位,封地一千一百里,赐名有巢,辖岳山、高氏山、姑儿山、番条山四座大山,共有大小城堡三十六座,人口两万多人。西王母八十五年,太谷病逝,由其长子愚次继位,不再世袭大君之位,降为君。愚次娶妻有妫氏,生子荒雉。荒雉现在天息山,跟随仙人赤松子学艺。”

“广成子仙师讲《山经》时,也讲过有巢国。说其国之人聪慧,善筑城建屋,善捕鱼。但仙师对太谷之死存疑,说太谷不象有疾而终,很可能是被谋害而亡。”风后坐起来说。

“他得罪什么人了?”行伯问。

“这就不知道了。因为太谷去世之前,曾去过皇人山,顺道拜访过崆峒山,与仙师畅谈甚欢,不象有病之人。可太谷从皇人山回来后,没几天就病逝了,这就蹊跷了。”风后说。

“这个神鸦制签,其他国家也有吗?”行伯问。

“没有。在东山,也仅有巢国有这个规矩。”风后说。

“这就奇怪了。是有巢国孩童好吃,还是他们身上有什么秘密?”行伯看着岐伯,说。

弄影一听,吓得忙将岐伯抱在怀里,说:“岐伯身上,什么也没有。”

无色笑了,忙说:“别怕,行伯君说笑呢!”话音刚落,无色突然停住笑,脸色冷峻,两眼直盯着岐伯,对弄影说:“事关重大,我真的要检查一下岐伯。”

弄影惊恐地望着无色,浑身瑟瑟发抖。

“怎么了,小妹?”风后刚说完,顿时明白无色的用意,暗赞无色聪明,忙说:“弄影夫人,小妹是要救岐伯。”

“岐伯是我的孩子,他身上真的什么印记都没有!”弄影对行伯说。

“那塔乙是妖王的第二大将,来东山捉拿三到五岁孩童,一定有阴谋。”风后说。

“天吴大君说:妖王的人用的是意念能。就是他想干什么,通过人中穴传出,射到你的人中穴上;再通过你的人中穴传到你的大脑;控制了你的大脑后,再控制你的行动……”无色说。

“你是说,神鸦被那塔乙控制了?他为什么吃我的岐伯?他为什么吃我的岐伯?”弄影悲愤地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这就是让人困惑的地方,所以我要看看岐伯的身体。”无色说。

弄影看看行伯,又看看无色,这才慢慢将手松开。将岐伯的衣服脱下,仔细地看着岐伯。无色也忙过来,将岐伯的头发松开,从头皮到脚底细细地检查了一个遍,最后失望地向风后摇摇头。

行伯默默注视这一切,见无色、风后失望的表情,知道没有收获,便说:“也许弄影说得对,岐伯就是偶然选中的呢。”

“妖王行事,哪里有偶然?莫非,她知道你要来,故意设下此局,诱你上钩?”无色正在给岐伯梳头,听了行伯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两眼看着行伯,神情紧张地说。

风后一听,一骨碌站起来,说:“这就通了!这就通了!”

力牧坐在地上,疑惑地看着风后,说:“义兄,如何通了?”

“有巢国是离独山最近的国家。后羿若在独山映红谷显圣,必来有巢国落脚歇息。后羿是昆仑虚谷的神人,豪侠俊逸,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就像行伯君这样,定会出手相救。这样妖王将后羿擒获,西王母也不会怪罪妖王什么。”风后说。

“这,行伯君不是有危险了?”力牧着急地说。

“我曾听仙师讲过,当年帝俊作乱,西王母令地皇、天皇讨伐。可帝俊将二皇打的节节败退。是妖王率领她的十员大将巧布九宫万蛇阵,全歼帝俊的黑齿军团,打破了帝俊不可战胜的神话。那塔乙是妖王的第二大将,跟随妖王屡败帝俊,本领不在五帝之下。”风后忧虑重重地说。

“天吴大君说,他也不是那塔乙的对手。”无色轻声说。

“你们是说,妖王知道我来,故意给我布局?”行伯问。

“妖王当然不知道行伯君要来,但她相信那首童谣,相信后羿会出现在映红谷。古鲁酉在玉杵峰等候是第一局,那塔乙在有巢国设套是第二局;妖王行事,向来是局连局,局中局。行伯君,我们真的不是妖王的对手。”风后说。

“妖王真的这么厉害吗?我不管她局连局,还是局中局,岐伯我是一定要救的。”行伯坚定地说。

弄影一听,又跪在炕上,给行伯行稽首礼,眼泪哗哗流下来。说:“行伯君,带我走吧,我要去打那塔乙!”

无色、风后见状,便不好再说什么。

“一个那塔乙,用得着你动手?你安心在家待着,我先去罡城,让国君赦免了岐伯再说。”行伯说。

…………

第二天大清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行伯惊醒。力牧赶紧起身开门。亶伯在孙女尤媖的搀扶下急急忙忙走进来,一把抓住行伯的手说:“行伯君,不好了。国君的吉量到了!”

“吉量到了怎样?”行伯不解地问。

“岐伯就要被抓走了。”亶伯喘口气,说。

岐伯听说国君来抓自己,忙躲进弄影的怀里。弄影眼巴巴地看着行伯。

行伯说:“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在,谁也抢不走岐伯。”

“他要是把行伯君也抓走呢?”亶伯问。

“我正求之不得呢!我正想去罡城,他就来接我了。”行伯故作轻松地说。

行伯无色等人下炕,陪亶伯来到院中。院子里已跪满了人。个个神情慌张,惊恐地望着行伯。行伯不知如何安慰他们,但转而又想,我不开口讲话,他们还以为我怕国君呢。于是便仰天咯咯大笑起来。

笑声中,吉量来了。

吉量像马,青色的身躯,夹杂着白色的条纹;头及鬃毛都是红色,眼睛呈金黄色。吉量无声无息,静静地来到弄影家房前,徐徐降落下来;在空中飞行时,它的四条腿蜷曲在身下;快要落地时,四腿张开,稳稳地站在地上。俄顷,马的肚皮裂开一缝,从里面走出一人来:中等的身材,瘦削的面庞。三角眼,鹰钩鼻,老鼠眼。稀疏的胡须又长又细,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穿一件青色长袍,稀黄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髻,用一根长长的碧玉簪扎紧。 

众人慌忙向吉量行稽首礼。风后、力牧、无色也不顾行伯,跪倒在地,行稽首礼。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

“你们行什么礼?”行伯不屑地望着无色,说。

“行伯君,我们也是贱民。见了国君不行稽首礼,是要杀头的。”无色怯怯地说。

“贱民就不是人吗?贱民也是人!起来,你们是我的仆役,看谁敢杀你们的头。”行伯说。

无色怯怯地望着风后。风后点点头。三人慢慢站起来,站在行伯身后。

老鼠眼来到行伯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稽首礼。

“有巢国国相仓父给行伯君行礼!”

行伯这才知道无色所言不差,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冷冷地问:“国相怎知我的名字?”

“国君早就得知行伯君要来,让我在浮城恭迎。”仓父说。

“那你昨晚也在浮城?”行伯警觉地问。

“我得知行伯君到了,就赶快报告国君去了。国君得知行伯君到来后,非常高兴,让我迎接行伯君到罡城去。”仓父恭敬地说。

行伯听仓父的话语中,既没有恶意,更没提岐伯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好吧。”

仓父见行伯脸色冷淡,心里顿时忐忑不安,只是呆呆地望着行伯。行伯见仓父这样害怕自己,不由咯咯大笑。众人见国相在行伯面前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想起昨夜自己在行伯面前的放肆,心里又高兴,又担心,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行伯让仓父起来。仓父这才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行伯令力牧收拾行李,向亶伯及众乡民告别。力牧收拾完毕,行伯向众人挥挥手,向吉量走去。众人齐向行伯行稽首礼。

行伯从裂缝走进吉量,见它的内部呈青色,光线柔和,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馨香。两旁的肚皮上有圆形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景物。吉量的中间有一根青色的三角形玉柱,贯穿底部和顶部;玉柱上挂着一面带白条纹的青色三角旗。旗子上绣着一只金凤凰。玉柱两边各有两排二尺宽的青玉条凳,无色拉行伯在第一排条凳坐好,风后、力牧上来,在行伯后面坐好。待仓父上来,坐到行伯对面的条凳上,裂缝自然合拢,毫无痕迹;吉量慢慢走起来,一边走,一边徐徐升起。无人驾驶,无任何声响。待升至空中,缓缓向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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