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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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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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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伯》连载

第一十七章 那塔乙

五月初五,有巢国国民刻骨铭心的日子。雨过天晴,空气清新。大清早,罡城的民众穿戴鲜艳、陆续汇聚到堂市,观看一年中第二个社鼓日——人皇女娲的生日。今年的社鼓日与往年不同,风后力牧从岳山的深谷里,砍来许多千年紫藤,在宫殿前的街上,搭建了一个十几米长的花棚。花棚由花台和花廊两部分组成,皆由粗木棒做立柱,山藤做围墙。山藤上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花台上,放置了两把座椅。行伯、愚次坐在上面,其他人则站立在两人身后。花廊则由浮城的若罔、简生等一群青壮年用粗木棒将花廊撑起。亶伯的孙女尤媖领着云絮、若瑕等年轻姑娘,手持短木棒,在简生等人的旁边,配合艺人的音乐,有节奏地击打粗木棒,发出梆梆的响声。艺人们今年也格外卖力,夸张地扭动着身体,用手敲打着身体的不同部位,发出动人的音乐声。整个堽城形成欢乐的海洋。

旭日东升,光芒万丈。辰时刚过,行伯、愚次率无色、风后、仓父及众大臣从宫殿出来,迎候那塔乙。愚次望着花棚,不住地夸赞着风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塔乙迟迟没来。艺人演奏的劲头渐渐消减。愚次告诉行伯,往年辰巳交接,那塔乙准时从北城门而入。现在巳时已经过了一半,依然不见那塔乙的踪影,莫非那塔乙更改了日期?行伯亦是满心疑惑。

将近午时,在城北门警戒的承筐慌里慌张地跑来,告诉行伯:那塔乙来了。

“快去告诉力牧!”风后说。

承筐应诺着,又慌里慌张地跑了。

艺人的音乐声突然响亮起来。行伯知道,那塔乙进城了。不一会,艺人们跳着、舞着走进花廊;来到愚次、行伯面前,行了一个礼,又跳着,舞着,退了回去。紧接着,四个美艳的女子,身穿金色的低胸长裙,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白玉般的手臂,扶着肩上金色的酒坛,扭动着腰肢,款款走向前来。行伯从未见过如此娇艳的女子,顿时痴呆。无色猛地拉他的衣服,行伯惊醒,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朝无色笑笑。女子来到愚次、行伯面前,躬身行礼;女子冲着行伯放荡地媚笑,笑的行伯又是一阵心慌。

行礼毕,四个女子退到花廊边,那塔乙款款走了上来。那塔乙浑身长着红黄色的长毛,身体也比古鲁酉高大。白皙的大圆脸,非常英俊;眉毛又黑又长,飘过眼角;黄黄的眼珠,嘀哩轱辘乱转;高鼻梁,厚嘴唇,偶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獠牙。那塔乙身后,又是四个美艳的女子。

那塔乙迈着小方步,得意洋洋地走过来。来到花台前,见行伯坐在愚次身旁,略显吃惊,转而笑起来。

“映红谷,后羿出,后羿身上有宝物。什么宝物?”来到近前,那塔乙冲行伯说。

“血色灵芝。”未等行伯开口,无色上前说。

“血色灵芝?哦,小丫头片子也敢说话了?”那塔乙看了一眼无色,说。“说说吧,在东海,你是如何失踪的?”

行伯见那塔乙身边的八女,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内心又是一乱,忙强装镇定,咯咯大笑起来,说:“我不是后羿,也没在东海失踪。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天吴还说你本领高强。”

“不是后羿,那你是谁?”那塔乙盯着行伯,疑惑地问。

“我就是行伯,来自有穷国的行伯,你奈我何?”行伯高声说。

行伯的气势果然震住了那塔乙,也震住了那八个女子。那塔乙沉思片刻,问:“有穷国?怎么来的?”

行伯又是咯咯大笑,轻蔑地说:“妖王的第二大将,连阴阳通道都不知道,也敢出来混?”

“阴阳通道?”那塔乙冷笑着说,“姑射山燕子洞?”

行伯望着那塔乙骨碌碌转的眼睛,又咯咯大笑起来。

那塔乙见行伯如此轻视自己,气的嘻嘻大笑起来。

“神医别来无恙?”

愚次见那塔乙仰天大笑,以为他要向行伯发难,忙高声说。

“国君近来可好?”那塔乙问。

“托神医的福,很好。”愚次回答。

“怎么不见岐伯?”那塔乙斜视了一眼愚次,问。

“这,……”愚次支吾着。

“岐伯正在里面梳洗,请神医不要着急。”仓父满脸笑容地对那塔乙说。

“不!”风后走上前来,大声说,“我来告诉你:岐伯不送给你了!”

“你是谁?哦,原来是广成子的大弟子。你也来了?”那塔乙问。

“奉仙师之命,特来迎接你。”风后说。

“迎接我?嘻嘻……是迎接后羿吧?”

那塔乙话没说完,只见风后手一挥,街道两旁顿时响起梆梆的木棒声。那塔乙预感不妙,没有起身,身子急速向后退去。无奈身后还有四名女子,顿时拥挤成一团。

“抓住他!”行伯见那塔乙要跑,大声喊。

风后手一挥,简生、若罔等人突然抽掉撑顶花廊的立柱;花廊随即塌下来,将那塔乙及八女子一下子罩住。就在这时,简生、若罔等人将立柱纵横交错插向花廊,正好将花廊的底部封死。而尤媖、若瑕等人的短木棒雨点般地打下来,打的那塔乙及八女子一阵发蒙。更让那塔乙忌惮的是古藤上长满了尖利的刺,扎在他的身上,又痒又麻,让他胆战心惊。于是他突然站住不动,暗暗运力。果然不多会,花廊就像皮球一样膨胀起来。木棒打下来,发出嘭嘭的响声。

“力牧何在?”

行伯见那塔乙有如此本领,心里不由害怕起来。他以为那塔乙在用意念能摧毁花廊。而花廊一旦被毁坏,后果不堪设想。他焦急地东张西望:没有子灵,也没有天吴,连力牧也不见踪影,不由大声喊。

力牧得到承筐的情报,得知那塔乙已经从北门进城,忙让达如安排人关闭城门,自己急匆匆赶来。听行伯喊自己,便大声喊道:“力牧来了!”声音如雷,吓得那塔乙浑身一哆嗦。

“给我揍他!”行伯指着那塔乙对力牧说。

“遵命!”

力牧说着,走上前来,从柴季的手中接过木棒,照着那塔乙就是一棒。就听“嗷”地一声尖叫,膨胀的花廊顿时秕软。在花廊边的四女忙扑过来,将那塔乙护住;可是力牧的力道太大,几棒下去,四女就已毙命,滚落下来;木棒又重重地落在那塔乙身上,那塔乙身后的四个女子又扑上来,将那塔乙护住。木棒打在四女的身上,就象打在柴草上一般,发出噗噗的响声。力牧内心一惊,想不到那塔乙如此了得,眨眼功夫,罡气又恢复如初。他一眼瞥见花廊已将那塔乙困住,顿时计上心来。他一把抓住两三根木棒,用力向上一挑,花廊兜着那塔乙及八个女子在木棒上旋转起来。众人见状,纷纷躲避。力牧挑着花廊在空中旋转起来。那塔乙在空中有力使不上,更重要的是藤刺扎的他麻痒难忍,精力不能集中。这样意念就汇聚不到一块,形成不了有效的力量。一会就被抡的晕头转向。

“后羿,你不想知道真相吗?”那塔乙大声喊。

“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招摇撞骗。力牧,继续抡他!”行伯见力牧将那塔乙制服,高兴地说。

力牧见行伯高兴,不管那塔乙大呼小叫,继续抡起来。

“后羿,你中了别人的阴谋,我是来救你的!”那塔乙在花廊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无色听那塔乙说出“阴谋”二字,一下子想起天吴的话,忙挥挥手,喊力牧停止。力牧突然停住。那塔乙及八女子啪地跌落在地,疼得“哎哟哎哟”直叫。浓浓的醇香散发出来,花廊中酒坛的盖子打开,酒从坛中流了出来。四个女子忙将酒坛盖好,护在身下。行伯闻到酒香,心里又涌出异样的感觉。偷偷看了一眼无色,见她脸色冷峻,忙默念吐纳口诀,调整心态。

“什么阴谋?”无色问。

“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你给我什么好处?”那塔乙狡诘地说。

无色顿时无法回答,转眼望向行伯。见行伯双目紧闭,嘴唇蠕动,忙拉拉他。行伯睁开眼睛,见无色望着自己,疑惑地看着她。

“那塔乙问,若他告诉咱阴谋,咱给他什么好处?”无色轻声说。

“好处?好处嘛就是饶你性命。”行伯看着那塔乙,说。

“嘻嘻……”那塔乙突然扬脖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行伯奇怪地问。

“嘻嘻……”

突然,从四个城门不约而同地传来人面虎的嬉笑声。行伯大吃一惊,果然不出风后所料,那塔乙这次是有备而来。尽管风后做了防范,但他哪里知道,城门对人面虎毫无作用。他们用意念能将城门打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从城东门而入的是那塔乙的第十军团,首领是古鲁酉猛将;从城南门而入的是那塔乙的第一军团,首领是古鲁子猛将;从城西门而入的是那塔乙的第五军团,首领是古鲁辰猛将。而被风后派往三城门守护的达如、狄秀、公复等人被古鲁酉、古鲁子、古鲁辰逼得一步一步向宫殿退缩。

“后羿,这次天吴不会帮你了吧?”在古鲁酉的脸上,贴着一块黑糊糊的膏药,远远地站住,趾高气扬地说。

“有本事,你过来啊!”无色望着古鲁酉,嘲笑地说。

古鲁酉顿时愣住,张望一番,说:“有本事,你出来啊!”

其他人面虎顿时嘻嘻笑起来,说:“你出来啊!”

“我出来了!”力牧初战那塔乙成功,不由信心大增。从腰间解下鞭子,大步走过花廊,来到古鲁酉面前,怒目而视着古鲁酉,大声说。

古鲁酉上下打量了力牧一番,突然扬脖嘻嘻大笑起来。力牧正疑惑间,其他的人面虎也扬脖嘻嘻大笑起来。接着街道两旁的人,也放下手中的木棒,学着古鲁酉的样子,扬脖嘻嘻大笑起来。

行伯正惊诧间,那塔乙在花廊中也嘻嘻大笑起来。愚次、仓父等众大臣也跟着嘻嘻大笑起来。

“意念能!行伯君,人中穴!”

无色赶紧掐住自己的人中穴,大声喊。风后听无色喊意念能,见无色掐住人中穴,也想用手掐自己的人中穴,可惜晚了一步。手虽举起,但大脑已被那塔乙控制,也跟着嘻嘻大笑起来。行伯刚用手掐住人中穴,可自己毫无反应,便又把手放了下来。整个街道除了行伯无色,全都嘻嘻大笑不止。

一会,古鲁酉躺在地上,四脚朝天,乱蹬乱舞。其他的人面虎也学着他的样子四脚朝天,乱蹬乱舞。紧接着,力牧等众人也躺在地上,手舞足蹈,样子滑稽可笑。

行伯见此情景心里直想笑。可又感到事态紧急,笑不出来。一眼看到地上的短木棒,计上心来。跳下花台,捡起短木棒,朝着那塔乙的脑袋,狠狠打了下去。那塔乙“嗷”地一声尖叫,便顾不得再嘻笑。原来当那塔乙释放意念能的时候,罡气尽失,防守也就成了最薄弱的时候。虽然行伯力气小,但一棒打下去,那塔乙还是疼痛难忍。而行伯一见这招管用,木棒更是如雨点般落在那塔乙的头上,不敢给那塔乙有片刻喘息的时间。无色见行伯跳下花台,顿感惊诧。那塔乙的惨叫惊醒了无色,内心顿喜,忙跳下花台,捡起短木棒,朝着花廊内女子的脑袋,打了下去。一声声惨叫,女子不再乱蹬乱舞,用手紧紧护住脑袋。惨叫声震惊了古鲁酉等人面虎。他们不再嘻笑,而是不知所措地望着行伯无色,街道两旁的嘻笑声嘎然而止。

人们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样子狼狈,便不好意思地赶快起来,寻找自己扔在地上的木棒。尤其是力牧,更是怒火冲天。拿起鞭子,不由分说,猛地击向古鲁酉。力牧力大,不象平常人将鞭甩出,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而是象出剑一样,直接将鞭子送出,鞭子象一把利剑直刺古鲁酉的咽喉。古鲁酉正在惊呆之间,一股疾风扑来。他抬眼一看,鞭子象匕首一般已到眼前。他本能地一闪,鞭子贴着脖子飞过去。他正暗自庆幸。谁知鞭子突然一个回转,在他的脖子上缠绕两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退去,想将力牧的鞭子挣断。可力牧的鞭子是一棵千年古藤,历尽风吹雨打,既柔且刚,岂是容易挣断的?力牧手腕一抖,鞭子带着古鲁酉飞向空中。下落之时,力牧又再送力,鞭子又在古鲁酉的脖子上缠绕两道,只勒的古鲁酉两眼翻白,脸象猪肝一样既黑又紫。力牧拴着古鲁酉抽向古鲁子。古鲁子一惊,长长的尾巴用力甩出,正好缠绕住古鲁酉的后腿。他本想将古鲁酉拉下来,谁知力牧力大,将他也抛向空中。他想不到力牧如此厉害,一阵冷汗顺脸淌下,赶紧松开古鲁酉的后腿,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有如此一幕,吓得其他人面虎慌忙后退,再不敢救古鲁酉。古鲁酉一开始还四腿乱澄,一会便四腿伸直,显然死了。

“好了!”

突然那塔乙大声喊。声音既高又悲,震得全街道的人不寒而栗。行伯无色不由停下来,呆呆地望着那塔乙。力牧也停下来。古鲁酉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部下一哄而上将古鲁酉抢了过来。见古鲁酉已死,眼泪不由哗哗流下来。

“你想干什么?”行伯顿顿神,大声问。

“岐伯我不吃了!从今以后,神鸦制签作废,这总行了吧?”那塔乙伤感地说。

“此话当真?”风后问。

“哼!妖王的人能言而无信吗?”那塔乙凛然地说。

“那好吧,放了他。”行伯说。

风后让简生等人将木棒抽出,花廊突然自动展开,飞向空中。风后大惊,忙喊行伯小心。无色忙用身体将行伯护住。简生、若罔等人将木棒高高举起,正好又将花廊撑起。无色见那塔乙并无伤害行伯之意,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四个女子有夹着死去的女子的、有抱着酒坛的,慌忙逃离花廊。那塔乙却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神高气扬地走到行伯面前。

“你想干什么?”无色惊恐地问。

那塔乙看了无色一眼,撇撇嘴,对行伯说:“后羿,刚才我已经说了,你已陷进别人的阴谋之中。我奉妖王之命,特来救你。你现在就随我到大荒东去,个中情由,妖王会亲自向你讲明白。”

“去大荒东?妖王的领地?想得美!”无色说。

“我从有穷国来,就是找黑帝造一张无极弩。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行伯不知道那塔乙说得对还是错,但不能去大荒东,心底深处,非常坚决。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点很像后羿。”那塔乙冷冷地说。

“我喝酒从来不醉,吃什么罚酒?你若有酒,咱们现在就可以比试!”行伯说。

“生死面前,谈笑自如。这一点后羿做不到。”那塔乙依然冷冷地说。

“我已经和你说了,血色灵芝送给伶伦了。他正在去往华胥国的路上。你现在去追他,还来得及。等他到了华胥国,把血色灵芝交给巨擘大君。你再想得到,怕比登天还难。”无色说。

“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子,连自己的阿父都出卖,真是忠心的很。可我是妖王的大将,一切听命于妖王。妖王没有令我夺取血色灵芝,所以我也不会上你的当。”那塔乙嘲笑着无色,说。

“什么,你们来独山,不是为了血色灵芝?”无色顿时茫然,不解地望着那塔乙。

“后羿,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往北走。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

那塔乙说完,身子倏地飞到力牧面前。同时尾巴卷住力牧的鞭子夺了过来。尾巴前伸,那塔乙紧紧地盯着鞭子,眼睛似冒火一般。一会叹口气,将鞭子摔在地上,领着众人面虎驮着古鲁酉及四女子的尸体,出城门而去。

众人见人面虎确实已走的无影无踪,才高呼欢跃起来。力牧从惊悸中醒过来,弯腰去捡地上的鞭子,才知道鞭子早被那塔乙用意念能震得断成几截,吓得力牧出了一身冷汗。

愚次、仓父率众大臣向行伯祝贺,终于打败了那塔乙,废除了神鸦制签。众人更是齐刷刷跪倒,向行伯行稽首礼。艺人们围着行伯演奏着各种音乐。

行伯的心里欣喜异常。子灵没来,天吴也没来,是自己打败了那塔乙!想到这里,不由咯咯大笑起来。

中午,愚次在宫殿举行盛大宴会,为行伯庆功。席间,愚次突然呜呜大哭起来。

“我身为国君,却不能保护我的国民。我真是有罪啊!”愚次边哭边说。

仓父站起来,说:“国君何必自责呢?当年老国君答应送孩童给那塔乙,也是为了拯救国民啊!”

“国相说得对。此一时、彼一时。国民会体谅国君的。”行伯说。

“行伯君真的原谅我?”愚次停止哭泣,问。

“不光我原谅你,国民也会原谅你的。”行伯安慰愚次说。

众大臣纷纷跪地,说了一些赞誉愚次的话,愚次才破涕为笑。宴会很晚方散。

………

行伯在堽城又住了四五天,方告别愚次,启程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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