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进入三伏天,酷暑难耐。行伯他们中午就尽量选择在树林中休息,晚上又不能走,遇上狂风暴雨还要找山洞躲避,所以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程。
这日,四人终于行至辉诸山。辉诸山由十二座山峰组成,方圆一百九十里。主峰为石臼峰,峻拔巍峨、云雾缭绕。空中俯瞰,辉诸山葱郁流丽,奇峰矗天,幽谷千仞;像一片碧绿的荷叶,是秀中藏秀、奇中出奇。迎面而至的是辉诸山的象耳峰和右梅峰,群峰耸立,戴翠披绿。沭河从两峰之间的湄谷流出,茂盛的荻草像威武的哨兵,伫立在两岸,为它站岗放哨。四人来到河边。力牧取下葫芦取水给行伯喝,河水清冽甘甜,甚是惬意。歇息片刻,四人正商量中午该寻点什么东西吃,一阵寒气袭来,激的四人打了个冷颤。风后抬头望望天空:晴空万里,骄阳似火。风后警惕起来。
“行伯君,这阵寒气虽来自湄谷,但劲力却透着霸道。时下虽到仲秋,阴气已经生成,但劲力尚不霸道。这湄谷中一定存着古怪。”风后对行伯说。
“金訾鼠说:往西走。当时我就想,难道黑帝到了辉诸山?”无色接口说道。
“小妹言之有理。辉诸山乃济山之首,三谷十二峰,方圆一百九十里;山上多桑,谷中多闾麋,树林多鹗鸟。黑帝若过黄河,必选辉诸山为驻军之地。”风后说。
“你是说这寒气不是山谷里自然生成的,而是人为制造的?”行伯不解地问风后。
“刚才这阵寒气至阴至寒,应是兵器发出。”风后肯定地说。
“有兵器必然有军队,黑帝必然住在这辉诸山中。”力牧高兴地说。
“黑帝才智绝顶,性情洒脱,桀骜不驯。若他住在辉诸山,必派一兵团在象耳峰驻扎,以防外人进入。可现在……”风后说。
“若里面驻扎的不是黑帝的军队,那会是谁的军队呢?”无色疑惑地问。
“不会是那塔辛吧?”力牧脱口而出。
风后狠狠地瞪了力牧一眼。力牧却一脸茫然。其实这一层风后、无色早已想到,只是不敢说出口,免得行伯害怕。谁知行伯听了力牧的话,咯咯大笑起来。
“那塔辛要是在这里再设九宫万蛇阵,咱们就和她再大战一场。”行伯信息十足地说。
“既然要和那塔辛大战一场,自然要吃饱喝足。行伯君稍待,我先去寻点东西来。”力牧说。
风后沉思半天,点头同意,说:“我同你去!”说罢,两人向象耳峰走去。
“行伯君,你真的不怕九宫万蛇阵?”无色见两人走远,问行伯。
“当然怕了。可怕又能怎么办?有本事不遇上,遇上了就不要怕。我就是这样想的。”行伯说。
“就这么简单?”无色惊异地问。
“就这么简单。”行伯坚定地说。
“其实,经过了罡城和枸状山,我感觉,妖王兵也不是那么可怕。”无色深吸一口气,说。
“小妹千万不能这么想。”无色话音刚落,风后的声音传来。两人举目望去,见风后、力牧抬着一头闾麋走来。“罡城打败那塔乙,枸状山突破九宫万蛇阵,自然有行伯君的胆量和智慧,但纯属侥幸!以侥幸之心,做常理之事,祸莫大焉。”风后走过来,对无色说。
“难道妖王真的不可战胜?”行伯问。
“妖王、怪王本来是神祖疆良的弟子,魔王、鬼王是圣祖因乎的弟子。伐俊战争结束后,神圣二祖退隐江湖。西王母便令妖王、怪王改投地皇门下,魔王、鬼王改投天皇门下;所以四王的本领真的不在地皇、天皇之下。”风后说。
“咱们边吃边说吧。”力牧已经燃起篝火,烧烤闾麋,对三人说。
三人围拢过来,闻着肉香四溢的闾麋,垂涎欲滴。
“行伯君,我能请教你一道题吗?”风后一边烧烤着闾麋,一边问。
“这个,若论答题,还是问无色吧。”行伯扭捏半天,说。
“我们两个一起来答。莫非是广成子的题?”无色笑着说。
“若是仙师的题,我怎么请教行伯君?是神祖疆良的题。”风后说。
“是吗?你快说!”无色兴奋地说。
“神祖的题目是:什么族年幼时四条腿,长大后两条腿,年老时却变成三条腿?”风后说。
“天下异族虽多,但身体是不能变化的。比如说奇肱国,那里的人一臂三目;再比如说,三身国,那里的人一首而三身。但从未听说过哪个异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腿会出现变化。”无色说。
“腿多或者腿少,都有可能;但时而多,时而少,根本不可能。”力牧边吃边说。
行伯咯咯地笑了起来。
“行伯君,莫非你知道?”风后吃惊地看着行伯,问。
“这有什么难的?他说的就是我们人嘛!你想啊,你生下来的时候,是爬行,可不是四条腿?你长大了,直立而行,不就成了两条腿了?等你年老走不动的时候,拄着拐杖行走,可不是三条腿?”行伯笑着说。
风后惊异地望着行伯,半天不说话。
“风后兄,是这样吗?”无色问。
“行伯君,你是怎么想到的?”风后望着行伯,问。
“这种事还用想?傻瓜也知道啊!”行伯说。
“咳!仙师说,这道题是天下最难的题。给仙师讲故事之人也曾问过仙师,仙师思索半天,也是思想不出。仙师给我讲时,也是先问过我,我想了一月,才得出答案。这就是仙师称我智者的由来。想不到行伯君……”风后叹道。
“神祖为什么会出这道题?”无色问。
“仙师说,那一年神祖得到消息:说在东海嗟丘,出了一位神童,自幼聪慧,三岁就被推举为部落首领。神祖甚奇之,亲到嗟丘探访。神祖虎首人身,衔青蛇,持赤蛇。来到嗟丘甘华山,把住山口,拦住过往行人;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便不得通过。神祖的问题就是这道题。一连几天,嗟丘岛上,无人能够回答。这天,来了一位小孩,人面狮身,眉清目秀。神祖将她拦住,把问题说与她。孩童不慌不忙,说这是人族。神祖大惊,问你从何得知?孩童说是族里的人回去,告诉了她;她想了一天,才得出的答案。神祖欣喜异常,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梨灵,嗟丘甘华山首领,正是神祖要寻的神童。于是神祖便收其为弟子,亲传她本领。想不到,行伯君比妖王还要聪慧,张口就来。未来人的智力真是深不可测……”风后说。
行伯见风后神色黯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了他的自尊心。便说:“刚才我和无色说了,凡事有本事别遇上,遇上了就不要怕事。别说妖王,就是那塔乙我也不想遇到他。但他若缠着我不放,我只有迎头痛击,别无选择。”
无色见风后情绪低落,也明白了他的心思,说:“未来人的智力,真的不是我们猜度的。”
“放心吧,那塔辛不会来辉诸山的。”行伯笑笑说。
“为什么?”力牧惊疑地问。
“因为这条路是金訾鼠指给我们的。金訾鼠杀死了咣当亥,显然不是妖王一伙的。不是同伙,便不存在故意。所以那塔辛再厉害,也不可能猜到金訾鼠的心思。”行伯说。
风后想想也是,不由笑了,暗赞行伯智慧超群。一边吃肉喝水,一边调整心态……
吃饱喝足,四人继续前行。力牧依然走在最前面,行伯、无色紧随其后。风后四处望望,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快步跟了上来。
四人沿沭河南岸进入湄谷。湄谷两侧青山逶迤,绿树葱茏,怪石林立。沭河碧水澄澈,峰峦倒映,水波涟漪。在浅滩处,河底卵石纷陈,游鱼可数;尤其是河面上飘荡着缕缕淡淡的白雾,仿佛走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越往前走,白雾越来越浓。前面一山峰挡住去路。山峰呈缶形。一股山泉从缶口急喷而出,力尽而下,形成一道瀑布。水流在半圆形峭壁上,跌打翻滚,犹如困兽搏斗,令人胆颤心惊,不敢久视。山谷由此左转。奇怪的是浓浓的白雾从山谷中咕嘟嘟涌出,不知里面藏着什么凶险。
“行伯君,这座山叫长缶峰,这条峡谷就是洄谷,常年浓雾不断,所以也叫雾谷。”风后介绍着。
“怎么办?”无色问行伯。
行伯看了一眼无色,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说:“管它呢,走!”
“行伯君,里面雾大,山石湿滑。我们四人手牵着手,以防跌倒。”风后说。
行伯明白风后的意思,怕浓雾中藏着危险。于是点点头。依然力牧在前,风后断后。四人迎着浓雾冲了进去。山谷里浓雾弥漫,目不过丈,唯见脚下崎岖不平的石板。但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不绝于耳;由于远近高低的不同,水滴发出的声响自然不同;滴答声此起彼伏,合成一首美妙的仙曲,冲散了四人心中的恐惧。间或一阵风吹来,浓雾散去,眼前突见参天怪石、石中奇树,又让四人惊讶半天、评论半天。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忘记了饥渴,忘记了疲惫。这时又一阵山风吹来,四人眼前又是一亮,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但见绝壁高耸,矗立于前,高入云端。就像一道极宽的铁幕挂在你的面前,摄人心魄,压得你透不过气来。再环顾四周,四人已全在悬崖绝壁间。这里就是黑花山的贯耳崖。
“义弟快走!”风后大声喊。
力牧迅即明白过来:趁浓雾没来,能看清山路,赶快绕过绝壁。若一会浓雾再来,眼前迷茫,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谁知转过绝壁,浓雾却没有跟来。虽依然行进在悬崖绝壁间,但山路却明显是下行。一边是岩石如刀,万仞壁立;另一边是崖底,森森桑林,宛如绿海;时见异峰突起,犹如海中浮出的小岛,荡漾其间。说不尽的凶险,又道不完的刺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又闻潺潺的流水声,又见茂盛的荻草,四人方知已到谷底,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顺着荻草继续前行,又一山峰挡住去路。山峰顶端,有一巨石,长得猴头猴脑,端坐悬崖之上。嘴微微张开,双手亦微微张开,凝神观看,憨态可掬。风后告诉行伯,这是方猴峰。四人品笑一番,沿山峰左转,进入从谷,继续前行。又走了一个时辰,央岭已隐约可见。风后告诉行伯,翻过央岭,就是芒野;穿过芒野,再翻越跻山岭,出隒谷,就走出了辉诸山。行伯也不知道芒野是什么野,只是胡乱地答应着。谁知离央岭越近,寒气也越来越重。四人的心又紧悬起来。
沿着谷壁,慢慢来到央岭,怯怯地爬了上去,向外望去:央岭外是开阔的芒野,满山遍野的嘉荣草像燃烧的火焰尽情的开放。嘉荣草高达两米,红叶红花,挺拔俊秀。在芒野的南端,是苍翁峰:整个山峰形似一年迈、驼背的仙翁,发髻高挽,宽袍大袖,遥对苍穹,肃然静立。在芒野的北端是巨蟒峰:山峰顶部扁平,颈部稍细,状极突兀,恰似一硕大蟒蛇破山欲出;可又害怕外面危险,抬头紧盯着山顶上的一颗桑树,似乎想爬上桑树,又似乎在谋划什么阴谋。两山脚下,两支军队正在列队布阵。苍翁峰下的军队身穿黄衣,人面羊身,羊角虎爪。其中一个漂浮在空中:瘦长脸,黑眉毛,大眼睛,黑色的山羊胡,专注地望着巨蟒峰下的军队。巨蟒峰下的军队身穿黑衣,人首蛇身,一足两手,身体的两旁各有两只翅膀。黑油油的脸上看不清鼻嘴,惟见六只眼睛闪闪发光,骨碌碌地转来转去,着实吓人。也有一人漂浮在空中,注视着黄军这边。
“莫非,这就是那塔辛?”行伯的心通通直跳,问风后。
“不是的。那塔辛是异族,生来就是人首蛇身。现在咱们看到的,是人首蛇身的神服,里面的神兵同我们长得一样。苍翁峰下穿黄色神服的就是黄帝的军队,巨蟒峰下穿黑色神服的就是黑帝的军队。找到了黑帝的军队,也就等于找到了黑帝。”风后说。
“就是说,金訾鼠没有骗我?”行伯说。
“可看样子,这两支军队是遭遇战,金訾鼠怎么知道?”无色疑惑地说。
“管他呢,靠近再说。”行伯说着,从央岭下来,猫着腰,钻进嘉荣草丛中,慢慢向前靠近。
无色见状,忙紧随其后。风后、力牧对望一眼,也跟了上来。
在离两军不远处,有一乱石岗,嘉荣草破石而长,茁壮旺盛。行伯和无色趴在一簇嘉荣草下,风后与力牧趴在另一簇嘉荣草下,透过石缝,察看两军动静。
待两军布阵完毕,黑军这边漂浮在空中的人大声喊:“北山黑帝手下大将回虻向若阳大将挑战!”
黄军这边漂浮在空中的人回应说:“中山黄帝手下大将若阳迎战!”
行伯听见两人一问一答,甚觉好玩,紧缩的心不由松弛开来。而无色却顿时紧张。
“怎么啦?”行伯望着神情慌张的无色,问。
“行伯君,若阳是黄帝的儿子;回虻,是黑帝的孙子。他们两人都本领高强,咱们应该远离他们。”无色说。
“他们有多大本领?比那塔乙还厉害?就在这看吧。”行伯不以为然地说。
无色和风后对视一眼,只得趴在嘉荣草下,注视着两边。
回虻回到阵中,军队随之变形:后面的军队渐渐升至空中,蛇身缠绕,翅膀上扬,编织成一个喇叭形。六只眼睛也随之凸出,绿幽幽的,甚是恐怖。行伯再看若阳这边。若阳回到阵中,他的军队随之升至空中,四腿蜷缩,紧贴腹下,变成一个菱形,停住不动。
“喇叭”里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随着响声,无数绿色的蜘蛛从“喇叭”口中飞出,漫天飞舞。蜘蛛如蚊子般大小,但是速度奇快。与之相伴随的是阵阵寒风,将行伯四人冻得直打冷颤。漫天飞舞的蜘蛛渐渐形成无数条细线,继而编织成一张绿色的大网。
再看若阳这边:听到回虻的“嗡嗡”声,菱形阵中飞出三只羊:三只羊一前两后、呈三角排列,发出“咩咩”的尖叫声;冲到绿网近前,从犄角中发出束束红色的光柱,射向绿网;绿网倏然升高,避开光柱,飞向空中;三只羊仰首再射;绿网从空中压来;三只羊慌忙回旋,返回菱形阵中……
绿网从高空向若阳军团压来。“菱形”突然分解,三只羊一组,一前两后,似盛开的礼花,飞向高空;绿网正处在礼花的中心。绿网突然解散,又变化成绿色的蜘蛛,向地上的嘉荣草丛中钻去……
“羊群”停在高空不动,每只羊的犄角中射出道道光柱,形成一道红色的篱笆,射向地面;蜘蛛飞到那,篱笆就围到那。原野上的嘉荣草,来不及燃烧,就没有了踪影……
突然,蜘蛛极速向高空飞去。在“羊群”的惊诧间,蜘蛛象绿色的泉水,喷涌而下,随即恢复成绿网,将“羊群”全部包围在网中……
“羊群”呼啸着向地面俯冲下来,并迅速靠拢,上千只羊变成了一只硕大的黄羊。黄羊一个空中回旋,向着回虻的“喇叭”冲去;两只犄角里射出两道红色的圆柱;圆柱遇到绿网,冒出一股浓浓的白烟,继而一股焦糊味传入行伯的鼻中,令他作呕。浓烟中,绿网迅速弥合,圆柱始终冲不出去……
嘉荣草丛中的行伯、无色、风后、力牧只感到寒风刺骨,似乎突然进入寒冬一般。阵前的嘉荣花眨眼枯萎,甚至来不及凋落。一双冰冷的手伸过来,握住行伯的手。行伯一看,见无色冻得嘴唇发紫,脸色铁青。无色更是吃惊:因为行伯的手暖和和的。因而赶紧向行伯身边靠了一靠。行伯再看风后力牧,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手握着手,似乎互相鼓励。同样嘴唇发紫,脸色铁青,眉毛头发已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行伯朝他们笑笑,没有吱声。因为他除了脸上有阵阵凉意外,身上温暖如初。
“黄羊”在绿网中东打西撞,刺鼻的浓烟弥漫在芒野上空……
突然,“砰”地一声响,“黄羊”的身体爆炸,一个士兵的身体飞了出来,落在嘉荣草丛中。随之“砰砰”几声,又有几个士兵的身体飞了出来,将早已干脆的嘉荣草枝干砸断。
行伯见状,大吃一惊:莫非我们也要身体爆炸?金訾鼠真的是要害我?
“无色,你冷吗?”行伯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无色不对劲,忙回转身来,望着浑身颤抖的无色,问。
“行伯君,你不冷吗?”无色紧紧攥着行伯的手,问。
“不冷啊。你没感觉我的手暖暖的吗?”行伯问。
“行伯君就是行伯君,真的不是我们贱民能比的。你快看看风后力牧,怕他们……”无色颤抖着说。
行伯向风后力牧这边望望,见两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笑着对无色说:“他们两个没事。”怕无色不相信,轻声叫道:“风后!力牧!你们快来这边,咱们挤在一起暖和。”
两人没有回应。行伯突然感觉不对,忙松开无色的手,过来拉风后力牧。风后力牧满头白霜,身体僵硬,早停止了呼吸。
“无色,风后力牧冻死了。”行伯惊呼道。
谁知无色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行伯心里一惊,忙过来看无色:无色也停止了呼吸。
怎么,他们就这样死了?难道他们的使命就是帮我找到黑帝?行伯的心里一片茫然。女丑让老怪小怪陪我找蚩尤,他们没到姑射山就死了。天吴说陪我找蚩尤,可在独山就走了。无色说陪我去找蚩尤,如今她也死了。难道为了我成英雄,就要这么多人死吗?这样的英雄值得当吗?不能!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呼地站起来,向着“喇叭”口走去。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营救无色,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向着“喇叭”口大步走去。
空中的若阳、回虻见行伯走来,大吃一惊。其实,若阳和回虻早已发现嘉荣草丛中有人,之所以没理会,是以为战斗打响后四人必死无疑。今见行伯非但没死,反而站起来,大步冲向回虻军团,两人都大吃一惊。回虻忙令“喇叭”口向行伯倾斜。一阵寒风向行伯袭来。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刀割般难受。身边的嘉荣花迅速萎靡衰落。行伯顾不得这些,继续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行伯觉得身体越热,头顶上热气腾腾。望着面目狰狞的回虻军团,心里也害怕起来:若我再靠近“喇叭”,身体爆炸怎么办?脑子里刚有这个念头,又一个念头又涌上心头:我若不击败回虻,无色、风后、力牧必死无疑!我一定要救他们。那塔乙我们都战胜了,回虻也一定能战胜!
行伯正乱想着,绿色的蜘蛛夹裹着寒风向行伯飞了过来。行伯本能地弯腰折断一嘉荣草枝,用猴剑的招式,击向蜘蛛。蜘蛛迅速散开,在行伯的头顶飞旋、穿梭。渐渐形成一张绿网,向行伯压了下来。行伯纵身跃起,用嘉荣草枝击向绿网;蜘蛛又迅速散开,消失在空中。行伯继续前行。这时,一条胳膊粗的绿绳从“喇叭”口飞出,击向行伯。绳头似蟒蛇,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摇头晃脑,狰狞恐怖。可行伯一想到冻僵的无色,浑身充满了力量。待绳头靠近,他挥舞嘉荣草枝,斩向绳头;绳头腾空而起,避开嘉荣草枝;行伯扑了空,身子刚刚落地,绳头从空中落下,砸向行伯的后背。行伯急忙回身,一招抵背扼喉,挥舞嘉荣草枝,斩向绳头。就在这时,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后背上。行伯一阵恶心,一口秽物从嘴中喷出。择帝珠在他的腹中跳动起来。好在绳头倏地飞回,没有继续攻击。行伯深吸一口气,手持嘉荣草枝,大踏步向“喇叭”口走去……
若阳见有人前来帮助自己,内心大喜。“黄羊”的两只犄角再次射出两道红色的光柱,射向“喇叭”口;绿色的蜘蛛讯速地将光柱缠绕,使其不得动弹……
行伯见攻击自己的蜘蛛又转回去攻击若阳,稍微松了口气。回眸望了一眼无色,迈开大步,继续前行。回虻大惊,“喇叭”口再度倾斜。漫天的蜘蛛又编织成一张绿网,向行伯飞来。突然,择帝珠在腹中一阵窜跳;行伯一阵恶心,接着又吐出一口秽物。就在这时,绿网已经到眼前。行伯来不及细想,挥舞嘉荣草枝击向绿网。这次绿网没有散开,而是将嘉荣草枝紧紧缠绕。未等行伯用力,嘉荣草枝已经断成几节。行伯一慌,就势扑到,迅疾滚到嘉荣草簇下,又折断一根嘉荣草枝,握在手中……
若阳见回虻又与行伯缠斗在一起,忙令“黄羊”全力冲向“喇叭”口。红色的光柱离“喇叭”口越来越近,若阳内心暗喜。突然,绿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转,又将“黄羊”罩入网中。若阳忙令突围,可几次都没能成功。绿网渐渐收缩。“黄羊”身体内,又有爆炸声传来。若阳叫苦不迭……
行伯听到爆炸声,内心同样惊慌,害怕自己的身体也会爆炸。见绿网、“黄羊”激战正酣,忙纵身跃起,手持嘉荣草枝,冲向“喇叭”口……
回虻见行伯又向自己攻来,惊慌失措。他不相信一个贱民,没有神服保护,能抵御自己这地网阵的攻击。他不得不放弃若阳,“喇叭”口再转,整张绿网向行伯袭来……
绿网消失,“黄羊”慌忙退到苍翁峰下,恢复成菱形军阵。若阳稍作歇息,看了看自己的残兵败将,知道自己不是回虻的对手。他无奈地望了行伯一眼,下令军团撤退。黄色的菱形很快越过苍翁峰,不见了踪影。
有了上次的教训,行伯不敢用嘉荣草枝击向绿网;而是在绿网内,一遍遍地演练着那套猴剑。绿网可能也领教了猴剑的厉害,也不敢贸然攻击行伯;双方就这样对峙起来。
行伯见绿网不攻击自己,心里犯了嘀咕:莫非他想累死我?一想到累,行伯顿时感到精疲力尽;挥舞嘉荣草枝的速度,不由慢了下来。他的速度刚慢,绿网就向他压了下来。行伯一阵心慌。择帝珠在他的腹中乱窜乱跳起来。他感到一阵阵恶心,刚张开嘴呕吐,择帝珠就从肚里飞腾而出;择帝珠似流星,发着金色的光芒,穿过绿网,以不可阻挡之势,直扑回虻的“喇叭”口。只听一声巨响,浓烟夹着火团腾空而起。组阵的回虻士兵尽皆昏厥倒地。空中的绿网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择帝珠倏地飞回。行伯张嘴,重新吞入肚内。随而瘫坐在地上。
“行伯君!行伯君!”过了好大一会,无色苏醒过来。身边不见了行伯,忙站起来寻找。见行伯坐在地上,忙高喊着跑了过来。
行伯也被刚才的爆炸声震蒙。无色的呼唤,才让他醒过神来。见无色跑了过来,忙向她招招手。这时风后、力牧也苏醒过来,站起身来,跟在无色后面,朝行伯而来。
“行伯君,你没事吧?”无色来到跟前,握着行伯的手,问。
“没事。就是又渴又饿。”行伯强挤出一丝笑容,说。
“行伯君,那边有条小河。咱们到河边去吧。”力牧说。
“你是何人?胆敢挑战黑帝的军团?”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行伯举目望去,半空中黑压压站着一队兵:身着黑色的神服,人面鼠身,身体上也长着两对翅膀。前面一人眼睛又大又圆;鼻子有点下塌,脸蛋白净温和;此刻愠怒地望着行伯四人,大声问。
力牧顿时僵住,对行伯说:“黑帝兵。”
无色、风后也是神情紧张,望望黑帝兵,又望望行伯。
行伯见三人神情怪异,知道他们害怕黑帝兵。心想:他们害怕,我可不能害怕。我要让黑帝给我造无极弩,气势上决不能被他吓住。想到这里,便大声道:“挑战黑帝军团?你们有资格吗?”
行伯的话果然震住对方,那人呆呆地望着行伯,不再说话。空气顿时凝固起来。
“这位是朝阳谷天吴大君的义弟行伯君!特来拜访黑帝!”无色见行伯不在乎的样子,恐惧顿失;忙抱拳向空中的神兵行礼,说。
风后也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高声说:“行伯君来自未来世界!你是黑帝手下哪员大将?”
那人一听说行伯来自未来世界,慌忙落地跪倒、行稽首礼。
“北山黑帝手下大将多寓参拜行伯君!”
多寓率领的军团也纷纷落地,行稽首礼:“拜见行伯君!”
行伯令他们起来。这时回虻也渐渐醒转过来,听说行伯来自未来世界,也忙跪倒,行稽首礼。
“北山黑帝手下大将回虻参拜行伯君!”
回虻的士兵也醒转过来,给行伯行稽首礼。
行伯见回虻、多寓对自己皆没有恶意,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点头让他们起来。
紧张的空气松弛下来。无色拉着行伯来到小河边,掬水洗脸。风后、力牧也跟过来。洗完脸,风后用较粗的嘉荣草枝搭了一个三脚架,力牧将口袋中的闾麋肉拿出来,放在上面,点燃干枯的嘉荣草枝,很快烧烤的香味扑鼻而来。四人围坐在篝火旁,尽情地大吃起来。直把回虻、多寓及众士兵看的目瞪口呆。
“行伯君,这个金訾鼠不是好人。”一边吃,无色一边说。
“小妹是说,金訾鼠成心要谋害我们?”风后问。
无色点点头,说:“她故意将我们引到辉诸山来,借回虻之手,杀死我们……”
“可如果没有金訾鼠,枸状山我们也过不了。”力牧说。
“那塔乙虽然也抓行伯君,但无伤害他之意。金訾鼠不同,他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就没想让我们活着离开。”风后说。
“是杀我们,还是行伯君?”力牧惊恐地问。
“自然是我们。若我们在这里死了,行伯君怪不得任何人。”无色说。
“这个金訾鼠,你们听说过吗?”行伯想起在盖野的情形,隐隐觉得无色说的有些道理,看着风后,问。
“兽族中,能人语者很多。但金訾鼠,从未听说过。”风后说。
无色、力牧也点点头。
“那枸状山子妙,你们听说过吗?”行伯又问。
三人又是摇摇头。
“咣当亥说,是子妙杀死了她。难道金訾鼠是子妙?”无色惊疑地问。
“可无论是仙师广成子,还是典籍,都没有子妙这个人。咣当亥如何知道?柏子高仙人可曾说起过?”风后问。
无色摇摇头。
“那子灵你们怎么知道?”行伯又问。
“青丘山青碧国九尾狐,典籍中是有记载的。说他们是圣祖因乎的弟子,性聪颖,善变化;游戏于人世,人莫识焉。”风后说。
行伯点点头,说:“金訾鼠也认识子灵,她不会害我们的。”
“若不害我们,为何不让我们走樕蛛山?”无色疑惑地问。
…………
四人正说着,只见回虻的兵纷纷站起,排成一队,恭敬地站立一旁;多寓的兵却有的趴在地上,有的站着,首尾相互缠绕,很快编成一只硕大的蝴蝶。
“启禀行伯君,黑帝已知行伯君到来,特让回虻、多寓护送行伯君去泰威山。” 回虻走过来,行抱拳礼,说。
行伯微微吃惊,不知蚩尤是如何得知他已来到,便点点头。回虻站起,请行伯上“蝴蝶”。行伯拉着无色的手,向“蝴蝶”走去。突然,回虻向行伯行抱拳礼。行伯一愣,疑惑地望着回虻。
“启禀行伯君,他们是贱民。” 回虻说。
“他们是我哥们!”行伯大声说。
回虻一愣,不明白哥们是什么职务,但很快顺从地低下头。行伯拉着无色昂首登上“蝴蝶”,在“蝴蝶”的脊背上坐下。风后紧随行伯登上“蝴蝶”,坐在行伯的后面。力牧整理完口袋,刚想登上“蝴蝶”,又被回虻拦住。
“你的背包不能带。”回虻说。
“这是行伯君吃饭睡觉用的。”力牧说。
“到了黑帝那里,一切都会有。再说,你这些东西,带不进金牛厅。”回虻说。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了。”说罢,力牧用力将背包扔向远处,登上“蝴蝶”,紧挨着风后坐下。
多寓向回虻抱拳行礼,然后登上“蝴蝶”,坐在风后、力牧的后面。“蝴蝶”的翅膀上下摆动起来,随即徐徐升起,向北缓缓飞行。回虻也率领他的兵升至空中,紧随行伯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