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有悠久的历史,厚重的人文,如那亦人亦鬼的目连戏,边歌边唱的连子行。
“吾乡有一种民众戏剧,名目连戏,或称曰《目连救母》。每到夏天,城坊乡村醵资演戏,以敬鬼神,禳灾厉,并以自娱乐。所演之戏有徽班,乱弹高调等本地班;有‘大戏’,有目连戏,末后一种为纯民众的,所演只有一出戏,即《目连救母》,所用言语系道地土话,所着服装皆极简陋陈旧,故俗称衣冠不整为‘目连行头’,演戏的人皆非职业的优伶,大抵系水村的农夫,也有木工瓦匠舟子轿夫之流混杂其中,临时组织成班,到了秋风起时,便即解散,各做自己的事去了。”(周作人《谈目连戏》)
目连戏在我国传统戏曲中独树一帜,是绝无仅有的一个戏剧式样。它的演出和一般戏曲不同,比如在演出前要祭祀鬼神和到野地“召鬼”;正戏结束后,也还有一个放鞭炮送鬼(驱鬼)的仪式。戏的内容情节丰富,诙谐有趣,神秘恐怖。剧中人物多达数十人,场次也多达上百场,可连演数天数夜(实际演出时可视条件压缩成数十小时)。
旧时新昌民俗,农历“七月半”是道教的“中元节”,也是佛教的“鬼节”(新昌旧时没有人叫鬼节,只叫“七月半”)。所以,新昌城乡的佛道两教,都要在这个时候隆重举办“盂兰盆会”。在“七月半”前几日,和尚开始“拜忏”,忏除业障;道士搭台“做道场”,超度亡魂。晚上就在庙里或野郊搭台做“大戏”,“大戏”就是“鬼戏”,做给鬼神观看,让他们过个“愉快的节日”。因为鬼戏平时不演,一演就人山人海。大家看戏,既是对现世的一种“宣泄”,也是对来世的一种“遥望”。所以“七月半”这个鬼节,也变成人鬼同乐的节日。
目连戏讲述的是目连救母的故事,最早载于佛家经典,主要内容大致为:傅相一生广济孤贫,斋布僧道,升天后受封。傅妻刘氏青提(又叫刘四娘)不敬神明,破戒杀生,死后被打入阴曹地府。其子傅罗卜为救母往西天求佛超度,佛祖为他所感,准其皈依沙门,改名大目犍连,并赐其《盂兰盆经》和锡杖。目连在地狱历尽艰险,最终寻得母亲,一家团圆超升。故事宣扬孝道和劝人为善,以及佛教因果、道教阴阳、儒家理学等学说,可说是一出三教合流、和谐共处的怪戏。戏中有很多精彩场面,十分引人入胜,因而久演不衰,几乎家喻户晓。新昌方言中有许多俗语、习语来自这个戏,如对“花头多”的妇女骂为“刘氏”,说一个人刻板或没有笑脸就说“像死无常介”,或“十勿亲,铜钿银子亲”等等。几百年来,经过无数艺人的加工,目连戏以其博大纷繁的戏剧形式、无所不包的表演手段、积淀深厚的音乐素材及情景交融、观演互动的演出排场,在民间盛演不衰,一度广泛流布于安徽、江苏、浙江、江西、湖北、湖南、四川、山西、福建、河南等地。
目连戏开演之际,舞台上乍起一股青烟,在暗蓝色的灯光下冉冉升起,形成灯柱投射在戏中人的头顶;舞台两侧突袭而来两团熊熊火焰,霎时间照亮鬼魅的脸谱;急促的鼓点、凄厉的目连嗐……被称为中国戏曲鼻祖的“目连戏”,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乡亲们记忆的天幕上。
新昌的民间目连戏班,以前较有名气的有县城东门头、前良、彭里湾、兰洲、藕岸、后溪、胡卜、山背等(今大市聚)、雅里、上下宅村、下潘、梅渚等地的民间班社(有些地名今属嵊州)。胡卜目连戏不知始于何时,但目连戏班由来已久,演员多为祖传,或父子相继,或叔侄相传,薪火相接,弦歌不绝。他们农忙时解散,农闲时排练,自娱自乐,自拉自演。演出时用纸糊出帽子等道具,再租来一些必要的行头。村中有了这个戏班,就少了些行凶作恶之事,多了一些行孝积善之人,多了几分欢乐祥和气氛。
胡卜目连戏班均为男性,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已传了好多代。抗战时期,目连戏停演好几年。村中长者感叹世风日下,担心目连戏会失传,鼓动年轻一代排演。有位长者对年轻人发下宏愿,“你们如能把目连戏演起来,我要在蟠龙岗每棵树上挂一盏灯笼。”年轻人听了互相转告,下决心要把目连戏排演起来。住在源昌头台门的胡蔼然及其兄弟,开始筹划排练目连戏。赵伯平的祖父喜欢唱戏,还请来外地师傅指导。
胡声全的姐姐嫁给嵊县人张阿耀,而张阿耀创办的“瑞芝阳春”乱弹班,常在胡卜村排演戏文,胡声全这时学会了敲鼓板。鼓板是后台的灵魂人物,一边要关注台上演员,一边又要担任主帮腔,指挥后场,统领全局,后来就成为胡卜目连道士班的负责人。很多村道士班目连班合一,做道场时称道士班,演目连戏时则叫目连班。
胡彰南保管着目连戏抄本,且通晓整部戏文,是位“熟统纲”的人物。1941年日本鬼子占领新昌,为了躲避日机轰炸,胡卜村民四处逃散,胡彰南随身带出一些贵重物品,其中就有用布包好的目连戏本,让七八岁的女儿胡喜雨背着,一起外出“逃警报”。有人笑他们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带些贵重的东西。可见目连戏本在胡彰南心中的分量。
抗日战争胜利后,胡彰南、胡银章、胡声全等人曾设法排演目连戏,但由于当时社会混乱、时局动荡,又未能如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方针,目连戏在胡彰南的导演下重新排练起来,所唱曲牌有六十来只,演员各自抄下自己要记的台词,分散排练,有时在田间地头练唱,有时在工余饭后排演,此时形成的目连救母记抄本,称《一九五六年冬胡卜村演出全剧本》。1956年10月,新昌县组织民间文艺会演,胡卜目连戏班派出4名代表参加演出。
1957年农历正月初二,胡卜目连班应邀到本县曹家连演三天三夜,在村民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后来听曹家人在说,目连戏演过之后,村中一口发浑的水井,由此变清了;一位要打娘的不孝儿子,从此变孝顺了。
戏抄本是戏班设立之根本,一般由掌统纲的鼓板师傅保管,各位演员只有自己扮演角色的单角本。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胡卜目连班导演胡彰南临终前命女儿胡喜雨,将民国初年抄本和1956年冬演出抄本,用布包好郑重地送交胡志荣保管。胡志荣是戏班里的主角,演正旦刘氏,精心收藏抄本,她临终前几年,把其中一个民国初年抄本交给胡奇中收藏;1956年冬演出抄本,家人则在胡志荣去世后,托付其侄胡忠林保管。
20世纪80年代,民国初年抄本被浙江省艺术研究所征集收藏,有关专家据此整理校订成《浙江省新昌县胡卜村目连救母记》,列入台湾施合郑民俗文化基金会曲艺丛书,1998年12月出版。此书的“校订说明”写道:“《目连救母》系旧时绍兴府新昌县胡卜村目连艺人手抄本,抄写年代无考,全剧分斋、僧、布、施四卷,斋卷自《劝荤》至《大斗》,凡二十一出;布卷自《十友》至《见佛》,凡四十一出;施卷自《起解》至《追荐脱化》,凡二十六出,合计一百零九出。现藏浙江省艺术研究戏曲志编辑部资料室。《目连救母记》的主要关目与明郑之珍的《目连救母劝善戏文》大致相同……与郑本的不同之处,除文字通俗、更加口语化以及大量使用绍兴方言土语之外,主要是穿插了许多为郑本所无的折子戏。这些折子戏大多与情节主干关系不大,甚至无关,计有《金玉缘》《四景》《假霸》《偷鸡回狗》《男吊》《女吊》《打吊》《训父》《了金刚》《大斗》《逼妓》《调五方》《白神》《邋遢》《捉常》《打常》《起兵》《探子》《争朝》《闹龙宫》《符宫》《沙鳅》《后济贫》《登仙》等二十五出……《目连救母记》与绍兴地区其他目连戏相比较,也有诸多不同。它较之一百六十八出的《目连戏总纲》,少了五十九出,较之三十九出的《旧抄救母记》则多出七十出,可见剧本的长短相差悬殊。虽然与一百零八出的汇编本及一百一十二出的绍剧本相去无几,然而包含的情节相差甚远,如汇编本及绍剧本自首出《放星宿》至二十二出《回府》,即所谓‘目连前传’的情节,均为《目连救母》《回家》《解殿》《说媒》《逼嫁》《剪发》《登仙》《出猎》等三十余出,则为汇编本及绍剧本所无。而其中的《金玉缘》《大斗》等出,则为全国各地目连戏所无,更表现其自身特性。”
1956年冬演出本分斋、僧、布、施四卷,共112出,内容与民国初年抄本相同,出目多了四个。这是由于1956年抄本将原来几个单独的出目拆分成两个出目所致。
胡卜目连戏抄本传说源于前良:相传前良目连戏班演出后,曾经轰动一时,胡卜村有识之士看后,也萌生想办个目连戏班的想法。剧本乃一戏之本,当面向前良人借来抄吧,恐怕前良人不同意。胡卜村有人与前良人有姻亲关系,就让他到前良去走亲戚,说胡卜人很喜欢看目连戏,看看戏文还不够,还想看看剧本,而他是特来邀请前良人去胡卜做客的,还请他们到盘山寺去拜菩萨。没过几天,前良人带着剧本来到胡卜村,胡卜人陪同他去盘山寺拜佛。当晚挽留他在寺中住宿,前良人就住了下来。胡卜人就将剧本拆开,连夜分头抄录,前良人从盘山寺回到胡卜,剧本已抄好并装订完整,原本奉还给那位前良人。有了目连手抄本,胡卜的一些热心人士对着抄本慢慢练唱,把目连戏搬上了舞台。
还说胡卜目连戏抄本,因是在短时间内匆匆分抄而成,因此没抄完整,缺了前良抄本“仁卷”中的“放星宿”等开场戏,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目连前传”,其后则基本相同。而实际上,胡卜抄本整整齐齐,字迹一致,绝非众人一夜抄就。
据说正因为少了“目连前传”,胡卜人目连戏原来只能演两天两夜,后来听说也能演三天三夜了,觉得奇怪,一查才发现是一个在戏里做后场的前良人收了胡卜人二十块银洋钿,从前良的打鼓师傅那里将总纲中的其中第一本拿给胡卜人抄。前良目连戏班《民国丙寅年新老义和目连戏总纲》中的“仁册”的遗失,可能与此传说有关。
其实,胡卜抄本一直没有前良抄本中的“目连前传”部分剧情,所以“胡卜抄本源于前良抄本”纯属民间传说。胡卜抄本究竟来源何处,与前良、后溪抄本有何联系,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即使偷抄买本一说成立,从道德上看虽不十分光彩,但出于对美好的追求,文化的执着,即使使点手段也情有可原,因为它教化了一方百姓,美好了一片家园。
那么,前良抄本从哪里传来?据潘兆民先生说源于绍兴斗门,抄本传入过程与胡卜从前梁传入的故事一样。
据一些专家考证,流布于各地的演出本均同出一源,祖本极可能是北宋时的《目莲救母杂剧》。只是在长期的流传过程中,已根据当地的民俗习惯、风土人情、观众喜好予以改造和丰富,无论剧情内容和表现形式也都大为改观。如前良抄本总共167出戏中,他无我有的曲目就达72出之多,脍炙人口的《白神》《女吊》《男吊》等出即在其中。
《白神》又名《调无常》,它是劳动人民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想像所创造出来的,既恐怖又可亲的艺术形象,鞭笞陋俗,调侃世情,诙谐风趣,耐人寻味。“白神”的唱词,最精彩的当推“叹炎凉”和“骂狗”。“叹炎凉”共分四段,它咏叹世态、调侃人生,真是入木三分,中国艺术研究院一些专家感慨地说:“白神中的‘叹炎凉’简直比《红楼梦》里的‘好了歌’还要生动形象,还要深刻透彻。”
在悠扬的乐器声中,白神即无常神情严正地叹道:“堪叹你,官迷心窍,得高望高(后场接唱),喜得个沐猴冠帽。乡里夸耀,媚上司胁肩谄笑,纵下属搜刮民膏。无钱的有冤官难告,有钱的法外行霸道,一心儿只想把贪囊填饱,全不念冰山难久靠。一旦无常到,看你怎逍遥,人死难把臭名消(重句)。”在一阵阴森森的目连嗐头声中,白神用一只脚移走“鹤形台步”至台中时,一变亮相,形似“车水”式的跳着走着,以示其内心的憎恨。接着他一转身,把手指向右方,仍唱道:“堪叹你,财迷心窍,(后场接着唱)见钱忙捞,数不尽房地钱钞,(后场接唱)金银财宝。终日里把本利盘销,死不放一丝半毫。你不顾亲和眷,更不顾知己相交,为钱财良心何曾要,为钱财杀人不用刀!一旦无常到……”他又一脚跳向左台角,左手作抓攫形,右手紧握芭蕉扇高亮相,犹似“老鹰扑小鸡”,接着唱出:“看你再逍遥!人死难把臭名消(重句后场接唱)。”又用右脚独立移走至台中转身亮相,在“呜嘟嘟嘟嘟”的目连嗐头声中走着跳着“背纤”式台步,显现出他勾魂押魄的情态。
白神在叹息讼词和淫棍时,在表演上虽有许多相似之处,却在感情变化上毫不雷同。他是这样唱的:“堪叹你,自负才高,不务正道(后场接唱),说什么我有笔如刀,讼词揽包(后场接唱),舞文墨作奸藏刁,拆人家骨肉分抛,装斯文、谈名教、丧廉耻、行贪饕,为虎作伥是尔曹。还说什么唯有读书高。”他接着唱道:“一旦无常到,看你再逍遥”时,一脚跳去,一个“泰山压顶”之势,用一只脚移步至台中,在目连嗐头声中转身改相,跳走着“海浪”式台步,以示厌恶之感。待跳跃、锣鼓、嗐头俱稍静息后,无常又诉述了第四种人间丑恶形态:“堪叹你,自负风骚,纨绔年少(后场接唱)仗父母造孽财宝,遍访窈窕,夸什么金屋藏娇,一味地始乱终抛,见多姣、爱多姣,旧人哭,新人笑,三妻四妾还嫌少,断子绝孙是尔曹”。在唱到此处:“一旦无常到,看你再逍遥”时,背朝观众,右脚提起,左脚挺立,再移步至台中,一个扭身亮相,急用反转身端坐之相,接着走“跳绳”式矮步,显示耻笑之意。
白神叹毕世态,感到腹中饥饿。他想着去长生弄堂(传说是人们送羹饭的地方)寻食,谁知道得不到吃食,却被狗咬了。他非常气恼,自言自语地说:“此乃我老‘活’出入之所,被这畜生欺负,我如何气得过呢?(想着)对!我要骂它一顿出出气嗒来。侬个畜生!畜生!”无常借骂狗之际,却是指桑骂槐。他骂欺贫爱富、为非作歹势利小人,他骂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他骂佛口蛇心的伪善人,他骂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二流子……骂尽人间各种丑恶,骂得痛快,观众无不拍手称快。所以,无常是人们的好“朋友”,为抱不平直言不讳的—白神!
胡卜村稍上年纪的大都看过目连戏,留下了难忘的记忆。胡卜目连戏虽然停演多年,但唱词唱腔零零星星、断断续续,依然在胡卜传唱回响,这是记忆深处一种自觉的流露。
胡卜目连戏班停演五十多年后,在新农村建设繁荣传统民间艺术的大背景下,新昌县首届农民文化节组织策划者,发现胡卜村有目连戏剧本留存,还有几位老艺人在世,就动员村民重新排演。年轻时跟着父亲演过目连戏的胡伯钧,抱着极大的热情,从目连戏抄本收藏者胡忠林处借来抄本,抄录下准备排练几出戏的台词,还特邀82岁高龄的老艺人胡祥银为技术指导,购置了道具。经过两个月的排练,“古村新风—新昌县首届农民文化节”文艺晚会新林专场,于2007年9月在胡卜村操场如期举行,中断了五十多年的目连戏又回到了胡卜村,给胡卜村带来了久违的欢乐,深刻的启迪。
胡炳千是吹奏目连嗐的号手,2010年时虽已九十岁高龄,他对自己参加过目连戏有关活动记忆犹新。比如,在演出前几天要吃素,在什么时候去县城、曹家等地演出。目连戏中《出佛》《四景》《哑背疯》《男吊》《女吊》《无常》等出,是目连嗐伴奏最多的,也是他全神贯注需要用力吹奏的时候。目连嗐是一种特别加长的号筒,专用于道场和目连戏。目连嗐头绍兴方言即号筒,清·范寅·《越谚》中说是“铜制,长四尺”。 鲁迅《朝花夕拾·无常》:“这乐器好像喇叭,细而长,可有七八尺,大约是鬼物所爱听的罢,和鬼无关的时候就不用;吹起来Nhatu,nhatu,nhatututuu地响,所以我们叫它‘目连嗐头'。”
胡伯钧负责重排目连戏后,根据自己的记忆,和采访村中的知情者,于2008年整理成《浅议古典目连戏》,分概念、寻源、特点三部分,还附有话说刘氏、演员回顾、乐队导演及道具制作等资料,记录下自己对目连戏的理解和胡卜目连班的演出情况。
说起目连戏,俞锦平幼小时,印象最深的是“抲五疯”,“抲五疯”就是戏开演后,鬼王在台上派手下的一些小鬼,分头到村中各家捉拿各式各样的恶鬼。这些小鬼头上有梢子,衣上有“兵”“勇”字样,像个红头苍蝇,在各家东张张西卬卬(瞧瞧),把家中的恶鬼捉走,把桌上的祭品也拿走,这样各家就会平平安安。不过这样的“抲五疯”,村民事先要跟戏班讲好,以便备好供品,开好家门,请鬼王分派,以驱邪消灾。
2008年9月,“目连戏”作为传统戏剧列入新昌县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随着胡卜村因水库被淹村庄搬迁,村民星散后如何传承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就带来很大的难题。
浙江省艺术研究员徐宏图研究员说,“1985年10月我访问新昌县胡卜村目连班。这是浙江目连戏保存最好的村庄,不仅藏有明清传抄本,连旧时参加目连班演出的老艺人尚有多位健在。我多次到该村调查,除了记录胡奇中等老艺人的口述,摸清本村目连戏的来龙去脉外,还向他们要了传自明代的《目连救母记》手抄本,同时还收集到两本当年该村目连班演出的《总纲》手记,上列场次、出目、应工角色、演员名单等,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幸亏早去了一步,因引水工程之需,不久,整个村落均沉至水底,村民移往各地,早已不知去向。”
现在,当你站在蟠龙岗上,北望七星峰下的汤汤碧波,碧波深处的千年胡卜,仿佛会听到沧桑的目连嗐声在缥缈,看到美丽的女吊在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