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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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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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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感动叫乡愁》连载

第五十章 天下最难是移民

2010年8月,新昌移民干部进村入户,开展移民安置工作。300个移民干部结对21个村,4500户移民户,进行宣传发动、分发资料、讲解政策等。五个月下来,移民干部还是处在进不了门、喝不上茶、坐不下来淡的尴尬窘境,客气点的移民把宣传资料还给移民干部,不客气的移民把资料甩门而出。看见移民干部能躲则躲,能关门则关门,自顾自出门干活,似乎井水不犯河水,情况比想像还要严重。

为让移民工作尽快“破冰”,计划先考察宁波安置点,再进行报名择地。移民干部可谓苦口婆心,说尽千言万语,有的移民今天说好去考察,但考察那天又不去了,移民干部凌晨三点又去敲门做工作,总算三三两两去了一些人。为了寻找机会同移民沟通,移民干部和移民同坐一辆大巴车,有的就成了移民的批斗对象,但移民干部委曲求全、顾牢大局,耐心细致、说服解释。几天的考察总算结束,窘境仍未改变,依然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为了打破僵局,指挥部每天利用电视、广播、报纸、宣传车反复宣传“同库同政策”等有关移民政策,让移民安心、放心。同时重点做好村干部的思想工作,要求他们带好头、领好路。为体现公正、公平,进行抽号择地,再根据择地号依次去选择安置点,并当场公证安置地块。第一批外迁宁波移民报名择地工作算是打破了僵局,营造了氛围,取得了胜利。

在即报即择期间,岩头卜村支书梁秀灿等多户村民,在七星街道移民干部朱玉润的工作下,不顾有人辱骂,不管背后指点,组织同村部分移民连夜赶赴心仪的几个安置地踏看,确定慈溪市新浦镇新闸村为安置地,并带领本村19户、59人一起报了名。现在安置点原村人多,相互有照应,并同当地结下了深厚友谊,很快融入了当地社会。有的在种植葡萄,有的在做保洁,有的从事餐饮,事业顺心、工作安心、生活开心,是移民安置中的成功典范。

为确保水库大坝早日动工,水库指挥部决定2012年农历年底前,曹州村房屋必须完成拆迁。听到这个消息,曹州村民群情激愤,他们无论如何想不通,怎么会不让他们在家过完年后再搬迁。孩子要回来,亲朋来走访,去哪里吃?到哪里住?为此,多次多人到乡政府和水库指挥部上访,强烈要求不搬迁:“首先,春节是最重要的节日,我们要在家里过,不愿去当流浪汉。其次,移民政策补偿太低,我们建不起新房,要同其他村同时搬迁,怕先搬吃亏。第三,集体资产没有分完,要被村干部贪污去的,大家分完再走。”确实,从情理上来说,移民的想法可以理解,但从库区建设出发,大坝建设迫在眉睫,工程安排环环紧扣。拆迁过程中,矛盾很多,阻力很大,做通一户,移民干部一起帮助腾空搬迁一户,再拆迁一户,有的移民户一连几天做不通,移民干部几天几夜不合眼,轮番做工作,直到做通为止。

新林乡党委书记王炳兴说,移民是人生最大的一次改变,搬迁是最艰难的一次抉择。面临社会关系的重构,经济来源的断裂,新迁环境的陌生,语言、文化、习俗、生产方式等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巨大的心理压力,就会产生恐慌情绪。移民对拆迁补偿也不乐观,对异乡安置心生悲观。为此爆发的移民拦车事件,表面上是车票定价问题,实际上是一种情绪宣泄。为进一步消除移民心理顾虑,水库指挥部实行了补偿对象、补偿内容、䃼偿标准、补偿金额、办事程序的“五公开”制度,做到政策移民知情、实施移民参与、结果移民督促,尊重移民的知情权,让移民把握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同时全面做好移民后期扶持工作,帮助移民尽快融入新的社会环境,提高移民的生产生活水平。

移民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集体资产处置。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一村的集体资产处置分配,矛盾交织、难缠难解。一时间,集体资产处置,成为移民干部和移民的矛盾焦点。移民说,财产没分好,怎么报名;移民干部说,资产没分好,移民不愿报名。王炳兴和其他乡干部,那段时间总是半夜醒来,久久不能入睡。查林、胡卜等村,由于村大矛盾多,情况更复杂,出现了大规模的集体上访和村民与村集体打官司。2015年上半年,查林有村民为发泄个人的不满,说“村里还有几千万元集体资产没分配,要被村干部贪污去的;房子马上要拆完了,我们要被赶走了”。经过一晚上的煽动,第二天近200人,拥到乡政府和水库指挥部要说法。乡领导当场进行集体接访,详细解释集体资产处置政策。三天后,经核算后公布了集体资产处置情况,吵闹了几天的上访总算平息下来。

王炳兴说,经过全乡干部一年多的不懈努力,至2014年底全乡2.6亿元集体资产处置基本完成。“现在虽然翻过了那道坎,但想起处置过程,心里仍然久久不能平静,也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集体资产的处置成功,为水库顺利建设、加快建设进度打下了基础。

2014年,移民搬迁进入攻坚阶段,那日日夜夜的宣传、走访、约谈、签约,工作中的酸甜苦辣,移民干部至今还记忆犹新。移民工作苦点累点倒没什么,最难的还是群众不理解、不支持,甚至有强烈的抵触情绪,还想方设法指责你,甚至造谣诽谤诋毁你。王炳兴讲起一件往事,至今仍五味杂陈:

2014年12月10日,一移民在某网络媒体曝“某乡政府公款吃喝,一顿饭花费12.9万元”,称新林乡政府长期在外面餐馆吃饭,餐饮发票金额高得有些惊人,有一张发票金额为12.9万元。几天内多家媒体相继转发,舆论四起压力山大,移民的责问和责疑达到极点。

可事实上是:竹岸餐馆是新林乡政府附近的主要餐馆,由于乡政府食堂小,乡政府日常接待及水库建设日常工作用歺只有在该餐馆进行,因乡财政不宽裕,实行不定期结账,年底结清,那12.9万餐费正是2012年年底结清的发票,主要包括移民集中抽号择地期间部分工作人员的工作用餐、196个外迁移民安置点工作人员来乡对接期间的工作用餐,及乡里一些日常公务接待。面对汹涌的网上舆论,身为乡长的我百口莫辩,有苦难言,冤枉了说不清,连情绪也不能有。后来,虽经上级有关部门核查,事情终于水落石出。2017年11月,该移民报名落实了安置地,也来向我进行了道歉,并把举报材料和发票一起给了我,再三说着对不起。当时的我真是五味杂陈。此事虽然尘埃落定,但回忆起来感触颇多。移民工作虽是天下第一难事,但是真诚对待移民是做好移民工作的基础,领导大力支持是做好移民工作的关键。

十几年来,我始终坚守在移民工作最前线,尝遍了移民工作的各种滋味,见证了水库建设的全过程,这是我一身的宝贵财富,值得珍惜。同时,也借此感谢全乡机关干部和全体移民干部十几年如一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为水库建设付出的辛勤劳动及洒下的泪和汗、甚至鲜血,表示由衷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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