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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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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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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连载

第六章 孟凡度

中国工厂。

某间办公室。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张志成一脸严肃的问道,他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在之前的遭遇战里,他左边的肩膀中了两个子弹,并且已经开始化脓,虽然到安斯波西之后,接受了一些治疗,不至于让他的肩膀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但是他依然时不时的就能感受到剧烈的镇痛,应该是伤到了神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肩膀正疼着,以至于他不得不靠在墙壁上,用来自墙壁的反向作用力和冰凉的体感来缓解自己的疼痛。

“情况不是很乐观。”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冷冰冰的说道,他叫孟凡度,中国在安斯波西维和部队的最高长官,原中部战区某野战旅营级部队的参谋长,在非洲的已经待了两年的时间,为人一丝不苟,没有幽默感,让人感觉有些不怒自威,不过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和蔼可亲,是和普通士兵能打成一片那类的军官,“安斯波西城内的守军没有多少战斗力我很清楚,那些乌干内尔恶犬就算是全力进攻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威胁,不过我想不太明白,为什么城外的反叛军还不发动总攻,就靠着这三五百人零星的冲锋,能起到什么作用?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无人机回来了吗?”张志成问,他从墙壁上离开,努力让自己的保持直立的状态,孟凡度在部队里的地位要高于他,所以只要他不是疼的实在受不了,他是绝对会按照军中的纪律要求的规范自己的行为的,好在孟凡度对此并不在意。

“当然。”孟凡度说着,走到张志成的身边,拍了拍他另一侧的肩膀,希望他放松一点,不用在自己面前保持这样的严肃,但是张志成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或者说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但是并不打算那样做。

“当然,”孟凡度继续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感到不理解的原因,无人机的侦查结果是除了这只不到五百人的小部队之外,反叛军的其余部队完全没有动作,从画面上看,他们在营地的状态十分放松,甚至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兄弟部队正在发动袭击一样,所以我在想这是他们的策略么?”

“策略?”张志成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不这么认为。反叛军打散了自己所有的部队,让部队化整为零,然后把能进出安斯波西城的大大小小的交通要道守了个遍,这说明他们并不想强攻安斯波西,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要考虑到国际影响力,但是既然制订了这样的方略,为什么要突然下令让一个小部队实施突袭?而且还是在完全没有兄弟部队支援的情况下,这几乎就是让这只小部队的人去送死,这不符合作战逻辑。”

“试探性进攻?”

“不像,试探性进攻应该配合更多的火力,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常规解释,就是他们中了敌人的计策。”

“比如呢?”

“比如他们的敌人窃取了他们的通讯频道,然后伪装成指挥部,给这个小部队下达了命令,这样的解释至少在逻辑上能说的通。”

“嗯,非常规解释呢?”

“那会很多,比如这个小分队的头领擅自行动等等,这些没有办法证实。”

“嗯。”孟凡度点了点头,然后然后看了一眼张志成,他喜欢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男人,虽然他的作战经验并没有自己丰富,军衔也比自己低很多,但是他的头脑足够的聪明,并且很喜欢思考(有点孟凡度年轻时候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给出的分析十分符合逻辑(刚才孟凡度开玩笑的说想把张志成调过来给你当参谋),反叛军这样的行为确实不合理,甚至孟凡度刚才一度想要说他们是不是在将帅不和,然后他们的主帅想要借这次袭击干掉这只小部队的头领。

小部队啊,小部队,想到这儿,孟凡度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在反叛军的队伍里这只是一支小部队,但是依然有四百人多,将近五百人的规模,在这里的战争,仿佛回到了古代的战争,兵力,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人数,在很多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史书作者笔下的数字一样,可以随意按照作者的意愿进行修改,没有实际意义,至少对于和这五百人毫无关系的那些人来说,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数字而已。

孟凡度手下只有九十多不到一百人,所以当听到反叛军的数量大概是三千人左右的时候,他的心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当听到实际人数可能将近一万的时候,他的心又颤动了一下,作为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那就是他的这些人,再加上张志成带过来的部队,也就只有一百零几个人,要面对反叛军的正面进攻,虽然发生这样事情的概率并不是很大,毕竟没有那支军队愿意招惹来自中国的维和部队,他们都明白这些中国人的战斗力,但是这两年的非洲维和部队经验告诉孟凡度,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肩膀还疼么?”孟凡度问,“一会再去孙医生那里看看吧,他还有一手针灸法,听说手法是祖传的,我之前偏头疼,就是他给治好的。”

“没事,”张志成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贯穿伤再加上一点感染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孙医生已经给我看过了,也在吃消炎的药,他倒是跟我说了可以给我针灸,帮助恢复,不过我从小就有点害怕那个东西,所以没敢。”

“你一个大男人的,还怕针灸?”

“男人就不能怕针灸了?”张志成笑了笑,他一共带到安斯波西这个地方十五人,其中八人是士兵,另外七人则是学校的老师,至于剩下的人......都留在了他们离开的那片土地上。

“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也是头疼,”张志成说,“那个时候我妈妈给我在公园找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老中医的老头,他拿针灸给我放血,放了好多,头倒是不疼了,但是放了太多血,我差点就被送走了。”

“公园老中医,专治人不残疾,一会我们再去工厂外面看看吧,我总感觉事情不会像是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孟凡度叹了口气,这声叹气里有很多不安的成分,毕竟反叛军只有一支队伍发动突袭,而且这只队伍发动突袭的地方距离中国工厂这么近,任谁都会胡思乱想些东西。

“嗯。”张志成点头,他和孟凡度的心态几乎一直,不安,甚至有些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出于对战场的恐惧,而是对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感到本能的害怕。

“对了,”孟凡度突然说,“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两个和你们走散的那两个人,我现在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反叛军封锁了这里的交通要道,也切断了这里一切对外的通讯,而且很不巧,我们的卫星通讯设备在你们来之前正好损坏,很抱歉,我的人暂时没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很抱歉。”

“嗯,”张志成再次点头,“现在的情况,老秦和林染,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值得一提的是,张志成带来的八个士兵中,有一个是来自斯帕帕索里诺(首都)的维和部队,也就是外交部的直属维和部队的士兵,他本来是来执行接应这所学校的老师撤离的任务的,但是在任务执行过程中,遭到了反叛军的突然攻击,他们来了两个排的人,只剩下他自己......

此时,一群不知名的鸟从天空中飞过,速度不快,仿佛是在旅行......

外围某哨兵岗,理论上如果反叛军真的发动对这里的进攻,那么这个哨兵岗应该第一道防守屏障,当然,这里到底要不到作为第一防守点,孟凡度与张志成均对此持有抱有怀疑,因为这里与其说是哨兵岗,倒不如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保安亭子,没有外墙,甚至在昨天之前,都没有木制的栅栏(这完全是因为安斯波西城内的政府不允许维和部队做战争相关的防守设施,直到昨天,反叛军打进了城里)。

“有什么情况么?”孟凡度问向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叫孟阳,虽然和孟凡度都姓孟,甚至在长相上也有些相似,但是两人并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孟阳是今天负责这个哨兵岗值班的班长,今年二十四岁,十八岁入伍,之前是中国南方某处边防的战士,为人沉稳,和战士们的关系非常好,上个月他接到了换防的命令,也就是说,他很快就要回国和相恋了两年的女朋友结婚了。

“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任何情况。”孟阳向孟凡度点了点头,按照战时规定,他们见到长官的时候不可以敬礼,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狙击手埋伏在附近。

“乌干内尔安斯波西政府军方面倒是加强了他们的火力配置,”孟阳继续说,“现在战场的情况稍稍向安斯波西政府军那边倾斜了一点,不过双方依然是均势,双方的打法很传统,有点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我们一直在讨论反叛军将自己部队打散的做法是否合理,但是看来,因为反叛军分散自城外各地,所以政府军的防守力量也不得不强行被打散,这种战术虽然有这不合理的地方,但是从目前的局势来说,至少因为反叛军在外围其他驻点的牵制,导致政府军没有办法调动太多兵力来解决现在入侵的反叛军。”

“嗯,”孟凡度点了点头,“法国那边有动向么?”

法国,安斯波西政府的主要战略合作伙伴。

“他们支援了一辆坦克,没给火炮,不过坦克是最新的豹2坦克,但是根据无人机的侦查画面来看,坦克周围并没有出现法国兵,周围士兵的服装依然是安斯波西政府军,没有出现步坦协同的作战战术,就孤单单的一辆坦克,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只给了坦克啊,”孟凡度摸了摸下巴,法国那边最近和乌干内尔政府关系非常亲密,甚至乌干内尔政府允许他们在安斯波西城内配备坦克,这是其他国家的维和部队完全没有的待遇,不过只给坦克,不给配套的步兵,这说明法国那边的维和部队并没有想要真正的帮助安斯波西城内的政府军,这最多只能说明根据法国那边的侦查情报,现在进攻安斯波西城的这个反叛军部队没有反坦克武器,所以他们在拉出来自己家的移动火炮给政府军意思意思,说不定坦克里面的驾驶员和操作手,都是没有开过真炮的新兵蛋子。

“法国人这次好像不是很积极呢!”孟凡度低声自言自语。

(豹2坦克,全重55.15吨,最大公路速度72 千米/小时,最大行程550千米。武器有120毫米滑膛炮1门 ,配有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和多用途弹,弹药基数42发。火控系统包括大炮双向稳定、数字式计算机、激光测距、热成像夜瞄装置等。车体和炮塔采用间隙式复合装甲,配有集体式三防装置和自动灭火装置。目前是公认的综合素质最高的坦克之一,甚至在很多军事刊物上,将这款坦克的战斗力列为了世界第一。)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孟阳接话道。

“看起来那帮法国人还真是够虚伪的,”一旁的一个战士突然冷笑一声,这个战士对欧洲那边的军事一向都很看不起,这或许跟他的爷爷曾经上过朝鲜战场有关,“说不定那些坦克一会就回去了,因为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反叛军那边没有其他动作么?”张志成问。

“目前来说,没有,反叛军那边,也就是乌干内尔恶犬那些人大概在两个小时前拿下来这周围的五栋居民楼,并且后续部队也建立了自己的防线,但是并没有出现其他部队志愿的情况,我们的无人机依然在外面盘旋侦查消息都是实时的,从画面上看,别的部队好像连支援这里的准备都没有,我怀疑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这次突袭,”孟阳简单的回答。

“这点我很奇怪,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已经在这一个点上取得了一点突破,也就是撕开了政府军的防线,那么为什么不支援,” 张志成一边思考一边问,“那些乌干内尔的反叛军想要作什么?难道是想要守住他们占领的安斯波西城地盘,以此来彰显自己有能力占领整个城市,然后逼迫城内的政府军投降?”

“不太可能,”孟凡度皱着眉头说,“就算是政府军真的挺不住了想要投降,那些法国人也不会让他们投降的,他们和乌干内尔政府走的那么近,一旦反叛军真的占领这个城市,那些法国人还有的活么?他们的资产怎么办?”

“美国那边?”

“风平浪静,就好像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事一样。”

“德国那边呢?那边有什么动静么?他们的长官之前说想要和我们建立联合防线,还没等我回复,他们那边的通讯就中断了,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了,不过他们可能会派通讯兵和我们联系。”

“是的,他们确实派人来了,”孟阳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两人的身后,“就在你们来之前,大概两分钟,来了一个乌干内尔小伙子,是安斯波西的原住民,之前在我们这里打过一段时间的工,后来跳槽到德国工厂那边,他刚才来并且带了一封德国人的信,通讯兵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到你们的指挥部了,你们正好错过。”

“通讯方式好像回到了冷兵器时代......”张志成说。

“这都要感谢那帮该死的乌干内尔政府猪,他们就是在作茧自缚。”孟凡度低声骂道,他们所有的通讯都被中断了,电力也停止供应了,要不是我们自己有备用电源,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不是反叛军干的,那些人没有那种能力,这是政府军那些人干的,孟凡度完全不理解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总而言之手机,网络,现代化的通讯设施全都不能用,不过好在,他们有足量的无线电。

“那个乌干内尔小伙子直接给的你?”张志成看了看信,然后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孟阳。

“不,当时正好有工人在外面找水,信是这个工人小伙子给我的。”

“胡闹,地下室里有足够的水,他怎么能随意出来走动,跟工厂的厂长说一声,一定要加强工人的管理,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在前线对敌,没时间照管他们,他们必须自主管理。”

“是。”

“这封信的事情有几个人知道?”

“当时遇见那个乌干内尔小伙子的应该是五个工人,这几个人平常看起来都听老实的,应该不会乱说。”

“嗯,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乱说话那可就跟汉奸没有什么区别了,”孟凡度点了点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一会我会去一趟地下室对工人们说一下现在的情况,给他们打一个定心针。”

几分钟之后,两人回到了指挥部,找到了那封德国人的信。但让他们有些惊讶的是这封信并不是德国维和部队那边的人写过来的,而是一封私人信件,且没有留署名,信的内容也非常简单。

(以下为德语)

亲爱的中国人:

“两个中国女人,关系重大的秘密,保护安全!务必!

有敌人!小心!

万不得已,去城东,艾瑞莉娅街7号,那里足够坚固,并且有物资可以做补充。”

两人看着这封信,陷入了沉思。

一分钟之后,张志成开口道,“我不认识德语,上面写的什么?”

“你不早说?我也不认识,”孟凡度斗大的汗珠差点掉在地上,“去找范振疆吧,他选修过德语。”

范振疆,他们的文书。

中国工厂,医务室。

“今天怎么样?腿还疼不疼?”孙琦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对思唯说,他是这里的军医,之前是东部战区某侦察连的一个参谋,国防生军医出身,在这里算是干回了老本行,长相立体,今年二十九岁,这个年龄在这里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对比其他那些二十出头,甚至是只有十八九的年轻士兵来说,他多了几分稳重,谈吐也更为得体,面容也更加温和。

“还......”思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还好,今天这是偶尔有一些镇痛,不过已经没有昨天疼的那么剧烈了。”

思唯是少数的幸存者之一,这几天因为同事的遇难她的情绪一一直很低落,作为军医的孙琦则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用孙琦的话来说,你们遭遇了这样规模的袭击,并且你还受了这样的伤,能活下来几乎是奇迹,所以不必为了过去发生的事情感到过分的难过,你要做的时将遇难的人的那份生活加载到你自己接下来的命运里,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不过在某些幸存者的眼里,思唯能活下来几乎是必然,或者说,她能活下来,完全就是因为来支援他们的那些维护部队的士兵们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发了疯的将思唯守护在队伍中间,有这样想法的,梁淼就是其中之一,她今年三十四岁,和丈夫一起来到非洲支教,之前在其他学校,半年前来到这里,半年之后,她的丈夫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我早上的时候听值班的同志说已经有一部分极端反对派距离我们很近了......”在思唯旁边的方羽问,她本来不想打扰思唯和孙琦,因为敏锐的方羽发现了孙琦看思唯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但是她不想让两人走的太近,至少现在不适合让思唯和孙琦走的太近,虽然这属于思唯和孙琦个人的事情,但如果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会加剧其他幸存者可能对思唯和自己的反感情绪(在此之前梁淼已经闹过一次了)。

“是啊,”校长张墨勉强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就算是在周围人的搀扶之下,也没有坐起来。所有的幸存者里,他是受伤最重的,那场遭遇战,不仅让他失去了双腿,现在能不能保住眼睛,也是一个问题(他的双眼都被炮弹爆炸所产生的热量伤到,在达到这里之后,孙琦第一时间给他进行了紧急手术,但是他的伤太重,这里的医疗条件也不够,能不能保住视力,谁也不敢保证)。

“是啊,”校长张墨重新躺下之后,十分虚弱的说道,“外面的炮声响了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面,”孙琦看了看校长张墨,又看了看思唯,不过思唯并没有看他,事实上,每次孙琦出现,思唯都在故意躲避他的眼神,以至于很多的时候,思唯不得不看着地板发呆,但是和其他的幸存者一样,思唯也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只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时,她其实更想听到和林染有关的消息,尽管她也知道,能听到这种消息的可能性非常低,即便是听到了,也未必是一个好消息。

“外面,”孙琦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继续说,“外面的情况目前来说还算是稳定,确实有极端反对派攻进了安斯波西,而且他们攻击点距离我们很近,不过目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我们的无人机一直在外面巡逻。”

“是攻击我们的那些人追来了么?”一个幸存者问。

“不,”孙琦回答,“我想不是,我看到了无人机侦查的画面,现在在安斯波西城外的那些极端反对派都是穿着整齐军装的,和你们之前描述的不一样,这些人明显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从目前来看,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拿下安斯波西城,和你们没有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那人连忙说。

“那就好?”另一个幸存者突然扬起声音,“什么叫那就好,一旦安斯波西落入了那些乌干内尔恶狗的手里,我们会怎么样?嗯?我们之前和那些乌干内尔人打过仗,我们打死了他们多少同胞,五十,还是一百,一旦安斯波西沦陷,那么我们怎么办?就算他们不是一伙的,但是他们都是想推翻乌干内尔现有政府统治的人,早晚成为一伙人。”

“那你说怎么办?”那人不服气的说,“你还能冲出去帮着乌干内尔政府打仗么?就知道在这里喊。”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找个时间,全都从这里撤出去,现在就差不多,现在前面政府军和那些极端反对派打的正难解难分,我们正好趁着现在这个时间点,从安斯波西撤出去。”

“我们能去哪?”另一个人插话。

“去边境啊,”这人又说,“我们这里距离刚质的边境通道不远,或者去肯尼阿萨斯(国家,虚构)呢?那里的政府对中国的态度更加友好,再不行去莫库莫斯坦(国家,虚构)也行,总比我们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好吧,在罗塞尔斯顿的时候我们知道现在乌干内尔政府对中国的态度转变了,我们最好还是趁着情况还稳定的时候抓紧离开这里,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云天驰,你是来镀金的,可我们不是,”一个女人用着十分不屑的语气对刚才说话的这个人说,“既然是来镀金的就乖乖的在这里待着,这有一百多个士兵,你就算是死也不会死的太快。”

“齐齐,不要胡说,云天驰你不要在这里扰乱大家的心智。”张墨何止道,但是“齐齐”明显并不在乎张墨的话,而云天驰对张墨的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走,就给家里打个电话,反正你家有钱,你出个几万美金,给那些反对派的士兵,再给他们磕几个响头,怎么着也能让你打个电话,几万不行,就几十万,再不行就几百万美金,反正你在这的妓院里花的钱也不少,多花一点,你那个黑社会老爸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齐齐!”张墨再次何止道。

“你说你当时来这干啥,现在后悔了吧,现在曾在非洲支教的这几个字说不定写不到你的简历里了,搞不好要写在的你的悼词里,真是有意思,不过我还挺好奇的,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老天爷这么就让你这么一个人渣活下来了呢?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下星期就能坐飞机回国了吧,这下好了,让飞机带着你的骨灰回去吧。”

“齐齐!不要胡闹!”张墨再次何止道,方羽也走了过来安抚她,才让她安静下来,而自从“齐齐”说话之后,云天驰一直没有搭话,在齐齐安静之后也只是一瘸一拐的凑到孙琦身边,拉着他去医务室外说话。

“外交部一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情况,肯定会派人来支援安斯波西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云天驰,副校长,主管后勤,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家里应该是有些背景,毕竟他来之后没多久,学校就接到了一笔价值不菲的物资捐赠。

齐齐,何舒齐,老师,之前和刚才说话的这个人短暂的交往过,有传言分手原因是因为云天驰在外买春。

可是最近的维和部队,距离这里至少五天的路程......孙琦眯着眼睛下想道,然后快速的摇了摇头,继续给病人检查身体。

数小时之后。

工厂内某个楼房的顶层,这里的视野很开阔,空气和很好,不过从昨天开始,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硝烟的味道,偶尔还能闻到一些血腥的臭味。

“云天驰刚才跟你都说什么了,我看你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呢?”晚上,方羽在走廊里问向正在抽烟的一个人抽烟的孙琦,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工厂里的很多人都已经睡了,但几乎所有的幸存者都无法入睡,这似乎是某种集体性的战后应激性创伤,孙琦给了他们每人一粒褪黑素,但并没有效果。

“胡说八道了很多事情,”孙琦笑了笑,然后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比如他告诉我他家里在国内非常的有实力,应该是实力这两个字,也可能是势力,无所谓了,反正他跟我说他父亲是从商的,名下有一个房地产公司,还有几个化妆品企业也有他家的股份,还有就是他的几个姑姑都是做奢侈品的,还有做药品的,好像生意做的还不小,在欧洲和南美都有产业,总之就是非常的有钱。”

“然后呢?”方羽饶有兴致的听着孙琦说。

“然后还说他们家上一辈人都是从商的,没有从政的,于是在他这一辈开始,家族就故意安排他们几个还算是灵光的年轻人进入体制,好在将来给他们家族的生意提供一些帮助,他之前是某个区的区委办公室主人,然后家里面的人给他安排了一个支援非洲的机会,现在只要他回国,五年之内就能提拔到那个区的副区长,总而言之吧,只要我想办法把他送出去,我就能获得一大堆好处,比如破格军衔提升,然后还能给我家里人置办一些产业。”

“哈哈,听起来倒是很吸引人啊,”方羽笑了笑,她和孙琦还算是投缘,这两天晚上他们都会在大半夜的时候来这个地方聊天,之前还有思唯,不过今天思唯因为身体不舒服早早就躺下了。

“你怎么不答应他?云天驰没有说慌,他家在国内确实是非常有实力的,他跟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这些老师都知道,他也确实是来这里镀金的,他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据我了解,他还算是讲信用,之前他答应给我们这些同事搞一搞福利待遇什么的,都做到了,你要是答应他,说不定下半辈子就不用担心了,也能早点回国,找个好女孩,然后结婚,建立家庭。”

“结婚啊,”孙琦笑了笑,他明白方羽想要说什么,他确实喜欢思唯,虽然两人的相处时间并不多,交流的时间更是非常少,但是他确实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倾慕的感觉,大家都是二十多岁快要三十的成年人,在感情的事情上,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尤其是和方羽,更是没有这个必要,两人的聊天一直很坦诚,这或许也是两人头感到对方很投缘的原因吧,“算了吧,结婚的事情,我可不敢想,而且,我也不是很想回国,回国的话,我说不定就要转业离开部队了,但是除了当兵,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当医生啊,”方羽说,“你的医术还算是不错的,而且转业不好么?非洲这个地方可不是个太平的地方,留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子弹打死了,你总不能期待这个地方在短时间之内变得想国内一样天平吧。”

“哈哈,那是不可能的,”孙琦笑着说,“在这个地方没有被那些西方国家吸干最后一滴血之前,这个里是不会太平的,这是我以前的班长告诉我的,这个地方在用他们的历史告诉我们,什么是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有意思,这个形容倒是很有趣。”

“是啊,很有趣的形容,”孙琦继续说,“可惜就是人不在了,狙击手,在南非,我们当时执行护送任务。”

“抱歉。”方羽低声道歉道。

“嗯?抱歉,有什么抱歉的?”孙琦十分淡然的说,“不用道歉,本来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事情,没有什么可道歉的,那个时候我记得我才来非洲,第一次执行任务,不对,是第二次,在这之前还执行过一次简单的任务,在那次之前,我还是一个侦查兵,那次我们一共损失了三个人,我们的班长,还有我们的军医,还有另外一个我们的战士,那个人和我同期来到非洲的,外号叫大毛,我记得送他们的骨灰的时候,他的父母抱着大毛的骨灰盒哭的昏天黑地的,但是我就站在他们的身边,我想去安慰他们,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连长当时要求我们克制情绪,保持冷静,一开始我还能控制着自己不哭,但是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哇哇大哭,哭的几乎要脱水了,这是违法纪律的,因为我们如果哭的话,可能会让家属更加难过,但是那次,连长没有批评我,只是象征性的让我跑了一个星期的五公里。”

“所以干嘛不回国呢?”方羽问,“万一有一天被装进骨灰盒里的是你,你的亲人们也会这样痛苦的,小唯......也要回国了......”

“哈哈哈,”孙琦摇了摇头,“小唯也要回国了啊,嗯,也对,经过这样的事情,她也该回国休息休息了,而且她身上的伤,也需要回国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的彻底,对了,你不回国么?你不是之前说你男朋友在国内那边已经给你买好房了么?”

“嗯,”方羽点头,“我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回国之后,估计用不上两年就要结婚了,再过几年应该就有孩子了,时间真快啊,说不定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我们就都是中年人了,到时候你可能连头发都没有了,我的话,说不定再好的化妆品也没办法遮挡住脸上的斑了。”

“你这说的是那块?”孙琦看了一眼方羽,然后笑了笑,“你才多大,就感叹自己老了?你可真有意思,你这话要是被孟凡度那个家伙听到,他能罚你做两千个俯卧撑,我之前就被他罚过,有一次过年,他让我给他倒白酒,但是他当时体检的指标不好,谷氨酰转移酶高的吓人,我就偷偷给他的酒里面兑了水,然后他喝出来了,就罚我连续七天每天加练二十公里负重跑,七天下来,我感觉我都要死了。”

“啊?这也能被罚?”

“是啊,这不很正常嘛,当兵嘛,没有不挨罚的,”孙琦笑了笑说,“你别看我是个军医,我的体能、近身格斗还有射击能力和特种兵也差不了多少,我们这里虽然只有一百人,但是个顶个的都是特种兵的水平,在这个地方,有我们呢,安全的很。”

“这个我放心,”方羽无奈的笑了笑,“但是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回国么?回国的话,你还可以继续和小唯接触,小唯是个好女孩,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你要是真的想要追她的话,我建议你要成熟起来,当然了,那是你们的事情,你们各自做自己的决定就好。”

“怎么?你认为我不成熟?”

“不是,为人处世和工作的成熟和谈恋爱、组建家庭的成熟是两回事。”

“那倒是,”孙琦摸了摸下巴,然后继续说,“不过还是算了吧,我确实喜欢小唯,但是我确实暂时不打算回国,我还是喜欢这里的生活,简单,但是充满挑战性,有缘分的话,以后再说吧......”

“你这可就是错过了,将来后悔可来不及了。”

“错过就错过吧,我也只是在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

“哈哈,好吧,有一天想回国了,可以联系我,到时候我请你喝酒,在国内喝酒没有限制,不像你们这里,这么大个工厂,连个酒瓶子都找不到。”

操场。

同一时间方羽正和孙琦在房顶上聊天。

“怎么,你们都睡不着?”何舒齐缓步走进凉亭,对这自己一样失眠的三个人说,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同一时间,方羽和孙琦正在某个房顶的平台上聊天,这个时间,正好有一群鸟飞过,速度很慢,像是在旅行一样。

“你不也一样么?”其中一个人看着何舒齐,对她笑了笑,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坐下,这个人叫汪美馨,是这个工厂的副总工程师,女性,今年三十九岁,丈夫是外交部住乌干内尔的一名官员,为人谦和,不过因为工作压力大的原因,常年大量引用富含咖啡因的各种饮料,因此失眠很严重。

“是啊,睡不着,”何舒齐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这是一个年轻的男性,与何舒齐一样,是那八个幸存者之一,不同的是,他不是那所学校中的一员,他是外交部派来接应他们的维和部队的一名战士,叫汪涵,从亲属关系上论,算是汪美馨的远方表侄,不过两个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来到这里之后,才算是正式相认,“从那天起,就一直睡不着,你也是么?”

汪涵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记忆里,汪涵似乎就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至少在何舒齐面前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

“反正大家都睡不着,”梁淼接过话来,双手抱着自己的暖水壶,冷冰冰的说,“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能睡着才怪呢。”

那个水壶上面还有一点血迹,但是没有人敢劝梁淼把那个暖水壶清洗一下,因为那上面的血迹是梁淼老公为了救梁淼舍身挡子弹时候溅到上面去的,原本的梁淼虽然性格也不算是有多么的活泼,但是至少还算是开朗,可是现在她的身上则多了几分阴冷的味道。

“不是说好不提之前的事情了么?我们应该向前看,这样才能生活下去。”何舒齐侧过头,低声说,这是他们的共同约定,是在确定安全之后校长张墨的提议,这个提议毫无疑问是为了所有幸存者好,在那场遭遇战里,大家都失去了很多很多,但,至少要好过那些死去的人。

“不提?怎么不提?”梁淼冷笑一声,“你让我怎么能不提那些事情,我老公就死在我面前,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梁老师......”汪美馨伸出手摸了摸梁淼的手,想要安抚这个女人,但是这完全没有起到效果,梁淼就好像发了疯一样的,不可阻止,事实上,这几天晚上她都是这样度过的,只不过之前还是一个躲在角落里发疯,有一个发疯的时候,正好被出来打水喝的汪美馨撞见,于是今天就把她拉倒了这个凉亭,想要平缓她的情绪。

“那种感受你让我怎么不提,我就看着我老公,看着他的后背,看着他的后脑,看着他的全身上下被子弹打的像是在跳某种奇怪的舞蹈一样,然后他想转身,但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梁老师......”汪美馨再次阻止,但是这次还没等她说下去,汪涵就拦下了她。

“让.....她继续说吧,这......这些事......情,如果不......不说,她......她会更......更......痛苦的。”汪涵低声说,这是何舒齐第一次听汪涵说话,磕磕巴巴的,十分不流利,但是何舒齐十分确定汪涵之前肯定不是这样的,这是汪涵的战后应激反应,孙琦曾经跟他们说过,确实有一部分人在经历人生的重大遭遇的时候,会出现口吃的情况,这一瞬间,何舒齐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士兵和自己一样,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很年轻,或许只有二十出头,如果是在国内,这个年纪可能才刚刚完成大学入学的报道。

大概十一二分钟后,梁淼终于安静了下来。

沉默。

一分钟后。

“对不起......”安静下来之后,梁淼冷冰冰的说,她没有哭,即便是这样的歇斯底里,她也没有留下任何一滴眼泪,或许她的眼泪早在前几天晚上就流干了。

再次沉默。

两分钟后。

“我......的大......大.......大哥......也死在了那里,”在梁淼安静下来之后,汪涵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磕磕巴巴的说,“我......这次......这次派了一个排.......排.......排来执.......执.......执行接应任.......任.......任务,我大哥是那个排的排.......排.......排长,按照维和部队规.......规.......规定,我是不.......不.......不.......不应该出现在那.......那.......那支队伍里的,但是那.......那.......那.......那支队伍编.......编.......编制出现了空缺,当时外交部手.......手.......手里的部队里,只有我我.......我.......我.......能.......能.......能胜任那.......那.......那个空缺,所以我.......我.......我.......我就来了......”

“我.......我.......我.......我们家一.......一.......一.......一直有当.......当.......当兵的传统,我爷爷.......爷爷.......爷爷之前打过小日本,是国民.......民.......民党当时的一个.......个.......个炮.......炮兵营.......营.......营的连.......连.......连长,我爸爸.......爸.......爸爸也当过兵,还守.......过边防,我有一个舅.......舅是.......是.......是.......是消防员,消防员是.......是.......是军队编制,我还有一个姑姑.......姑姑,当过几年的文艺兵,我父亲转业之后,和我妈.......妈结.......结.......结婚,然后就有了我大.......大.......大哥,过......了几年又有了我,家里面还有一个.......个.......个小弟.......弟,他.......他.......他今年也要入.......入.......入.......入伍了.......”

“很抱歉,”汪美馨摸了摸汪涵的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是啊,”何舒齐接过话,“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感谢你,和你的哥哥,还有那些你的战友,如果没有你们,我们肯定是早就死在那里了。”

“没......没......没事。”汪涵低着头回答。

“其实......”汪美馨哭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其实我和我丈夫打算离婚了.......去年我们的孩子在国内生病,那个时候我还在国内,我找遍了医生,但是没有办法,病来的太突然,医生也束手无策,夭折了,当时我丈夫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有回来,等到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我儿子头七的那天,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我们现在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了,上一次联系,还是我们打电话说回国之后把离婚手续办了的事情......”

沉默。

一分钟之后。

“对不起......”何舒齐看了看汪美馨,低声说。

“没事,”汪美馨笑了笑,然后也看了看何舒齐,此时,她的眼泪已经装满了眼窝,但是没有流下来,“真的没事,我们都会经历很多事情,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有的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我还要来非洲支援,我应该好好的待在国内,然后想办法把自己的老公也调离外交部的工作,让他换一个安稳的地方,好好陪我过完下半生,但......我还是来了......说不清到底为什么。”

这个时候,梁淼抬头看着汪美馨,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办公室。

这里是孟凡度的办公室,也是这里的作战指挥部,孟凡度、张志成,还有孟凡度的副官龚自建,正围着沙盘陷入了沉思,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同一时间,孙琦和方羽正在某栋房子顶楼的走廊里聊着天,而汪美馨正领着汪涵、何舒齐、梁淼在凉亭里分享着自己的故事,一群鸟,正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速度很慢,像是在旅行。

根据无人机的最新情报,极端反对派在外围的一支部队正在向安斯波西支援,这只部队大概三百人,还有几只部队,也在向这里进发,每支部队大概是三百到五百人的规模,其中包括领袖阿卜内齐尔.卡巴罗萨的直属部队。

报告中还提到,有将近一半的反叛军正在集结,似乎正在准备离开安斯波西,不过就算是只有一半的人来支援,算上城里现存的这些反叛军,总人数应该超过四千......

“比预想情况更加糟糕的是,反叛军虽然一直声称自己只有三千人,但是根据我们无人机以及侦察兵的观察,他们的人数应该在一万上下,这些人部队目前为止还没有全部调动,调动过来增援的人数估计在三千人左右。”孟凡度说。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极端反对派对我们这里发动进攻的可能性非常大,”孟凡度看着几张A4纸,眉头皱成了一团,这是侦查兵做出的敌人行动模式报告,进入安斯波西之后,他们除了和城内政府军进行战斗之外,对这里的任何建筑几乎是无差别的进攻,参与防守的法国部队更是被打的连坦克都不得不丢下逃跑,两名英国官员想要出面调停,但是话还没说两句,就直接被打爆了脑袋。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张志成说,“在安斯波西屠城?他们不打算顾及国际影响力么?这简直就是疯了。”

“确实是疯了,但是看情况,我们必须要和疯子打一仗了,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乐观的估计,大概还有四个小时,”孟凡度指着沙盘,冷冰冰的说道,这个沙盘是他们的立体地图,这里面详细记载了安斯波西的每一个建筑和街道,甚至连各个国家的工厂内建筑的分布都标的很清楚,刚才说的四个小时,指的是支援来的极端反对派到达安斯波西的时间。

“不对,最多是四个小时,”孟凡度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话,“最多四个小时,等到其他部队支援过来,他们可能就要攻击了。”

“是的,”龚自建接过话,然后在沙盘上插上了几个红色的小旗,红色的小旗,代表那些极端反对派,这几个小旗插在沙盘上,代表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极端反对派已经占领了小旗所代表的那几栋建筑物。

“安斯波西城内守军的战斗力比我们预估的要差很多,”龚自建继续说,“从无人机的画面上来看,他们接到的命令似乎并不是死命令,也就是说,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驻防这里就行,但不是死守,看起来罗纳德.卡斯特罗那家伙在打他自己的算盘,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罗纳德.卡斯特罗,安斯波西市长,一个军阀出身的中年汉子,在安斯波西这个城市还没有建起来之前,他是边境贩毒,是当地最大的毒贩子,之后在几个国家的维和部队帮助下,政府收编了他,并且任命为安斯波西市长,没有读过一天书,但是为人慷慨且豪爽,手下有很多死忠,不过在被收编之后,他只被允许拥有不超过五百人的部队。

“还看不出来么?”孟凡度冷笑一声,“如果罗纳德.卡斯特罗那个混蛋想要管的话,现在外面肯定不是这样的情况,很明显,罗纳德.卡斯特罗认为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外面的反叛军,于是在这里装装样子,然后将战火引导各国维和部队的身上,让维和部队强行参战。”

“跟我们的情报,城内只有五百的正规军,还有不到两百的警察,也就是说罗纳德.卡斯特罗最多拥有七百人的战斗力,就算是他临时武装一些平民,这些力量想要对抗外面的反叛军,确实有难度,”张志成说道,“而且当年因为历史原因,乌干内尔政府不允许罗纳德.卡斯特罗在安斯波西建造防御性设施,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的想想,”孟凡度打断道,然后递给张志成一杯咖啡,“我们现在得想想,我们要怎么才能对付即将到来的乌干内尔反叛军了,我们这里只有一百人,而且没有什么太坚固的防御性设施,最多就是外面的几个宿舍楼,而且我们还得保证不让战场发展到里面的工厂,那里面有重要的设备,如果战火真的波及到那些设备,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不过好消息就是适合战斗的地方只有工厂的正面,而那个地方不可能让乌干内尔恶犬的兵力全部施展。”

“我们得先顾人,而不是那些设备,”张志成反驳,“一旦发生战争,我们可以依托工厂进行反击,那几栋宿舍楼我观察过,不是太好的防御点,楼体不够坚固,如果敌人真的上坦克,或者是其他的火炮,那么只需要几发炮弹,那栋楼里的人就会和大楼一起说再见。”

“不行,我们不能让战斗发生在工厂,”孟凡度坚决的说,“这是我们维和部队的任务。”

“你们的任务是保护这里的中国公民?”

“不,战斗发生在工厂,可能会引起大范围的爆炸,我们身后是一个重工厂,里面的各种化学制剂如果发生爆炸,那么规模几乎想当于我们被好几枚核弹同时袭击了,到那个时候,整个安斯波西就可以集体在天上打牌喝酒了,而且不光是安斯波西,安斯波西周围的村落和部落也会受到波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龚自建接过话,“反叛军不了解我们的情况,他们可以为所欲为,而且我想,如果他们真的攻击这里,那么就算我们把全部的化学方程式和设备都给他们讲一遍,他们也不会停止手里的枪,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情况,罗纳德.卡斯特罗很可能就是在赌我们中国人的责任心,但是我们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只能将战场划定在外围。”

“把我编入战斗序列吧,”张志成看了一眼龚自建,点了点头,然后对孟凡度说,“我和我带过来的士兵都不需要休息了。”

“你们有几个兄弟是重伤员,行动能力......”龚自建提醒。

“现在没有重伤员了,重伤员从现在开始就是轻伤员了,轻伤员和正常的战士一样了,”张志成哭笑了一声,“我们都是当兵的,不需要劝我,也不用去跟我的那几个兄弟说,没那个必要,那样只会浪费精力,我们不需要休息了,最多让军医给我们点止疼药。”

张志成说完,自顾自的喝着咖啡,这可能是他能享受到的最后一点安静和祥和了,龚自建和孟凡度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怎么?很好笑么?我是认真的。”

“当然。”孟凡度收敛了笑容,然后对张志成敬了一个军礼,张志成赶忙放下手中的咖啡,回了一个军礼。

“搞什么?不是不让敬礼么?”张志成有些不满的说,刚才因为动作匆忙,咖啡洒了出来,溅到了他的白色衬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哈哈,没什么,你的兄弟们会被划入到战斗序列,至于你,老张,我需要你和我在指挥部,你现在拿枪出去射击不如你在这里发挥的作用大。”

几分钟之后。

“美国那边有动静么?”孟凡度突然问。

“开始在营地周围部署重机枪了,”龚自建回答,“剩下的防御布置也在进行。”

“后知后觉?”孟凡度陷入了沉思。

医务室。

思唯安静的坐在张墨的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同一时间,孙琦和方羽正在某栋房子的天台上聊着天,而汪美馨正领着汪涵、何舒齐、梁淼在凉亭里分享着自己的故事,孟凡度、孟阳、龚自建正在作战指挥部里对着沙盘演练着接下来的可能发生的攻防情况,一群鸟正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速度很慢,像是在旅行。

“你还在真是一个绝情的人,”张墨苦笑了一下,然后艰难的说,他依然想要坐起来,并且用自己的双手不断坐着努力,但是最终还是因为过分虚弱而失败,他努力了大概十分钟,从头到尾,思唯并没有做出任何帮助,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坐着,“我还以为你会帮我一把,至少让我坐起来和你说话,我已经躺了两天了,后背都要躺麻了。”

“孙琦说能不能坐起来,”思唯头也不抬的低声说,“我认为现在这时候应该听医生的话,而且就算是医生不这样嘱咐的话,我也不认为你应该坐起来,你的下半身支撑不了你的坐姿。”

“哈哈,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张墨笑了一声说,他想要提升一下自己的音量,让自己恢复之前和人聊天的说话状态,但是很明显,他太虚弱了,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无法实现,“在那天之前,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我到底会怎么死,说实话,那天一个炮弹落下来,就落在我面前,我当时其实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在心里对自己说,原来我是这么一个死法啊,大事真想不到,我竟然还活下来了,不过我想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伤太重了......”

“别胡说,孙琦说你没有生命危险,你很幸运,你的创伤面虽然很大,但是伤口没有化脓没有感染,而且止血也很及时,”思唯继续低声说,“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晚还不睡,而且还说这么多话,这样不利于你的恢复。”

“我们都睡不着,”张墨说,“我们不是都睡不着么?这就好像是一个传染病一样,在我们这些幸存者里快速传播,并且没有解药,你不是也一样么?”

“嗯,我也睡不着。”思唯低声说。

“现在能跟我说实话了么,小唯?”张墨突然说,然后慢慢的抬起右手,想要去握思唯的说,但思唯并没有满足这个重伤的病人的要求,她看着张默的手,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

“我不明白,什么实话,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谎。”

“我不是在说你说话,”张墨放下了手,然后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么?让我明白明白的躺在这个难受的床上,这样将来回国,我才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轮椅上,过我的下半辈子。”

“我......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实话,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谎。”

“就当是报答我了,从出事到现在,我一直在保护你们......”

“我......不明白。”

“我们为什么会遭到袭击?”张墨冷冰冰的问,“现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这点你刚才已经确认过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可以放心的告诉我。”

“我们遭到袭击,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做错什么,那些人不是我招惹来的,我只是一个老师,一个普通的老师。”思唯反驳道,并且在说完之后,立刻就站起身,想要离开这间医务室。

“但是那些人为什么会发了疯一样的攻击你们,你和方羽,我看的很清楚,”张墨歇斯底里的说,他的声带现在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了,这些话,几乎全都是气流振动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在祈求杀手让他死个明白。

“我看的很清楚,”张墨继续说,“我看的很清楚,并且绝对不会忘记,那些人就像是专门来攻击你的一样,在那些乌干内尔年轻人里,有一些人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发了疯的想要杀了你和方羽,而来接应我们的维和部队也是这样,虽然整个维和部队都在战斗,但是其中有那么几个人就好像得到了特殊命令一样,拼了命的把你们两个护在中间,只有你们两个,和其他人无关,就好像你们这些人的战斗和整场战斗完全脱节了一样,之前和外交部联系的时候,他们也提到了你们两个的名字,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校长,你累了,你该休息了。”

“你就不能给那些死去的老师和士兵一个明白么?不能让我在死之前瞑目么?”

“孙琦说你没事,而且为什么要给他们一个明白?”思唯冷冷的说,这一刻,她好像不在是那个张墨熟悉的同事,而是一个披着思唯外衣的在人世间无情的游历的恶魔。

“我为什么要给他们一个明白?”思唯继续说,“我说了,这次袭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我把那些乌干内尔人引过来的,我没有招惹任何人,方羽也是一样,我们都只是普通的老师。”

“为什么外交部的人会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让你和方羽冒任何危险,”张墨继续说,“他们专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用的随机数密码通话方式,外交部的大领导直接给我打的电话,这是最高防御等级的通话方式,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你知道么?接到电话之后,我没有让你们去冒任何风险,在大家都去送学生回家的时候,只有你和方羽留在学校,在去接应地点的时候,我也给你们两个安排了最安全的位置,让张志成安排士兵在暗中保护你们的安全,你知道么?你们能活下来,我也有功,你们应该感谢我,我是你们两个的英雄,用双腿,和双眼,还有全身的伤,换来的你们的生命完好无损,我告诉你,思唯,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努力,今天,躺在这个床上的人就是你思唯,你知道失去双腿都痛苦么?其实我并不失眠,我快困死了,只要我闭上眼睛我就能睡着,但是我太疼了,幻肢疼,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你知道幻肢疼么?那种没有办法阻止的疼,我能感到我的腿在疼,剧烈的疼,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在割我腿上的肉,然后拿火在我的伤口上烧,一直割,一直烧,我想揉一揉,但是我怎么揉?那些疼痛来自我的腿,可是我已经没有腿了,你知道么?思唯,这些都是因为你和方羽?现在,外面马上就要打仗了,我能感觉到,那些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一切都是不可阻止的,那些人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你,你和方羽,你们就是他们的目的,你们身上藏的秘密,就是他们的目的,那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校长,你累了,你该休息了,”思唯依然冷冰冰的说,似乎张墨的话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她就这样推开门,像平常一样的,轻轻的推开了门,然后走了出去。

“早点睡,我知道幻肢疼,那是因为脑部对截肢作出了错误的调节反应,没有什么太好的治疗办法,我建议你多睡觉,给大脑多休息的时间,如果感到疼痛难忍的话,我可以替你去叫孙琦医生。”

“小唯!”

“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很感谢,是真的。”

“小唯!让我死个明白,我求你了!”

“抱歉。”说完,思唯便离开了房间。

哨兵岗。

孟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向半空中吐去,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同一时间,孙琦和方羽正在某栋房子的天台上聊着天,而汪美馨正领着汪涵、何舒齐、梁淼在凉亭里分享着自己的故事,孟凡度、孟阳、龚自建正在作战指挥部里对着沙盘演练着接下来的可能发生的攻防情况,思唯则正在和医务室里的张墨说话,一群鸟正从他们的头上飞过,速度很慢,像是在旅行。

“今晚真冷啊,班长。”一个年轻的战士几乎在用一个时间和孟阳用相同的动作对自己前方的那片小天空吐着眼圈,他吐的烟圈对比孟阳的要圆很多,之前孟阳曾经向他问过吐烟圈的技巧,也教过两次,但到现在孟阳都没有掌握这项技术的精髓要领。

说话的这个人叫程国亮,今年二十岁,在入伍前是当地出了名的小混混,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从小就叛逆的不行,从七八岁开始,就抽烟喝酒打麻将,他曾经说那个时候的自己,说话要是不带脏字就根本说不出来话,对方只要稍微有一点惹他不高兴,就立刻开打,他家里人就因为他这种原因打架而赔的钱,肯定已经超过六位数了(事实上,在这一点他有些夸张了,有一次他母亲来部队看他的时候,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七万五千八百元),长大了一点之后,更是坑蒙拐骗,打架斗殴,无所不干,要不是家里有亲属在学校任职,他可能连一个初中毕业证都混不上,为了送他当兵,家里面也是做足了功课,起初是让他去行走学校磨练吃苦锻炼品行,后来是给他找专门的心理医生开导他正视社会,但是都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直到他进了部队,说来也奇怪,进了部队之后的程国亮几乎变了一个人,不但学会了和人交流,还学会了如何当好一名士兵,入伍不到两年,他就拿到了全区的优秀,身上那些坏毛病基本都没有了,偶尔放假回家的时候,也知道帮家里人操持家务了,后来还在全市的比武中也是取得了个人三个单项的前三名。

“是啊,今晚确实冷,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冷过了,让人浑身不舒服,”孟阳点了点头,然后问另一个战士,“无人机那边怎么样?”

“1号无人机没有异常。”一个战士回答。

“2号无人机没有异常。”另一个战士回答。

“3好无人机没有异常......”

“我这边有些苗头值得注意,”一个战士迅速说,“有部队正在城外准备进城了,大概一百人,没有重武器,全都是轻机枪或者是步枪,还有一些人拿的是砍刀。”

他们这里一共十架无人机,其中五架无人机有战斗能力,目前在库房,不过已经有人在做战斗前的准备和检查了,剩下的五架无人机他们有四架在外侦查,还有一架备用。

“不知道指挥部的那些人看到这个情况会怎么想。”孟阳低声说,然后将还剩下一些的烟头扔到了地上,轻轻的踩了一脚,然后看了一眼前方,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只是默默的又点了一根烟,他们这里的无人机画面和指挥部是同步的,此时的指挥部,孟凡度、张志成和龚自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今天第几根了?”程国亮看了一眼孟阳说,“嫂子可让我盯着你,不让你抽太多,你要是回家体检不合格,嫂子还得把我抓过去,训我半个小时,还不重样。”

孟阳的女朋友,是他们当地市医院某科室的副主治医师,之前因为孟阳抽烟比较严重,在体检的时候发现了肺部有损伤,所以有一次他们放假聚会的时候,他女朋友将孟阳班的战士挨个训了一边,其中就有程国亮一个,后来程国亮自己说,他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训过那么凶,所以他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出现一次了。

“别废话,”孟阳有些不高兴的说,“不用管你嫂子的话,我都不听她的话,你还听?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有进展么?”

“哪有什么进展,我人又回不去,能有什么进展,反正就是聊了一会,没话了就不说了呗,反正我是不着急,等回国再说吧,”程国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有一个资格比较老的战士给他介绍了一个护士,“那个主角还有没有点感情波折,对吧。”

“什么主角?”

“我啊。”

“你怎么了?”

“我是故事的主角啊。”程国亮一脸天真的说,这时候孟阳突然反应过来了,这小子是个游戏迷。

“那麻烦你这个主角给自己算一下你下一次桃花是什么时候?”孟阳开玩笑的问。

“主角要什么桃花啊,女人只会影响主角拔刀的速度。”程国亮拍着胸脯傲娇的说,“对了,班长你是不是下个月就回去了。”

“不是下个月,我还有两个月,”孟阳悠悠的说,“但是怎么说呢,我还是想在这,这里多自由。”

“拉到吧,老孟,”一个五大三粗的声音在孟阳身后响起,这个人叫做卢飞,算是孟阳的老战友了,东北人,为人豪放,并且说话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你就在这跟你班的人能吹吹牛逼,你女朋友要是在身边,你离开就变得跟小猫一样乖了。”

“去,去,去,”孟阳白了他一眼,“您老人家不睡觉,在这干什么?现在还没到换班的时候呢,再说,下一个值班的,也没您老人家,怎么,您这没心没肺的人物也失眠了?”

“什么失眠?”卢飞走到孟阳身边,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这是卢飞特殊的打招呼方式,这一百多人的维和部队里,几乎所有人都挨过他的脚,除了孟凡度,“老子我什么时候失眠过,我可不想你们这些人,天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这是领了指挥部老孟的命令,让我来支援小孟,从现在开始,值班力量加强,我就是来加强的,还有几个人,估计一会也到了,安排吧,小孟,老孟说了,值班班长是你,我是你的大兵了。”

“您可别,”孟阳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您可别,我可不敢指挥您,这听您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报告。”一名战士突然插话,孟阳和卢飞瞬间就停止了两个人的打闹,“报告,四号无人机发现新情况,刚才在外面的反叛军部队正在向城内进发。”

“报告。”话音一落,另一名战士紧跟着就说,“二号无人机发现情况,城内的安斯波西政府军有活动的情况,似乎在调整防御的人员分配。”

“怎么分配的,具体一点?”孟阳严肃地问。

“他们把原本部署在我们这个方向上的人调走了。”

“调走?”程国亮大声疑惑。

不好,他们要进攻我们这里!孟阳心里一沉,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卢飞,从卢飞的表情上他知道两个人想法现在非常一致。

“指挥部的命令,”一个士兵拿着电话大喊,“所有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他们在准备迫击炮!”另一个战士看着无人机的画面说,“三号无人机发现情况,他们在准备迫击炮,三门迫击炮,都在做准备!全员防御!”

“怎么会有迫击炮?”孟阳大声说,“他们什么时候有的重武器?”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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