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秋凉了,鹿女躺在被子里,还在想杨梅的事儿!
小陆病了。自从小陆病后,鹿女便对性事厌烦。小陆今天的兴致却很大,不时从她的后面*几下。鹿女隐隐觉得腰身不舒服,昨夜的秋凉浸入骨子里了。更有秋凉引起的感伤。
她躺着,衣服也懒得穿,两瓣白酥的屁股,被迎窗的阳光射上。突然,她有些明白杨梅对建的厌烦与反感了。一个心理死板一寸不变的男子,不配享受健康的女人的肌体。不是她不愿,而是她身体内的抗拒。那种寻欢作乐就鹿女看来,多么冒险。她不想,是因为害怕那个导致小陆衰败下去的病症,会传染她。上天为什么这样安排?
她渐而有些明白杨梅信神的苦衷了。胸前的红兜兜是松散新红的,身体里却沉寂得没有一丝水分,肉体上没有解脱,也不让自己的精神得到解脱吗。
小陆走过去抱起她,麻木的快感不知沉寂了多深多远,无法将之唤起。也许需要一种全新的气息去唤醒。
鹿女仍以旧的姿态躺在床上,用手摸去脸上的黄瓜皮,她听说黄瓜皮可以美容,于是就连用了几日,果真脸白净细润了许多。对小陆的举动不闻不问!
小陆又来挑唆了,只是那股欲望劲被压制起来。难道我的肉身已不够接受他的接近?他上来了,我怎么办?想象一个幻想中的,管他谁呢?
白光进来了,夜的秋意渐被白光吞噬,有些强烈。还不到七月,还不够秋凉的。只是经过二三个风雨的日子,秋不远了。白光出来了,如同小陆体下排出的精液。白光出来了,鹿女发热的身子,便要接受秋天的凉意。秋天不远了,小陆射了。秋天的风情与感伤,弥漫了鹿女的心头。
怎么会这样,杨梅信神,是如我一样的感觉?
那个寂寞空阔的乡间,那个有着青青向日葵,青青草地的园子,那欣喜鸣唱的大鸟,引起她心头对于逝去美好时光,或享受美好时光的宽阔向往。她已不在意赤裸与不赤裸什么关系,跟谁又是谁有什么关系?麻木消沉或未得到的欲,已让人失去了羞耻,人的肉体消沉到这地步,生活还能继续么?继续下去的生活,是不经大脑洗涤麻木的生活。生活到这情状,就成了杨梅么?鹿女开始深入杨梅的灵魂。
活在这个世上,跟自己不爱的男人生了两个娃,一寸不变的农家生活一过就是十年,会是怎样的一种妇家生活?
鹿女深刻理解杨梅跟建吵架时说的那句话:你们程家把我当了什么人呢?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可千百年来,哪个女人不是婆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呢?没人强迫你嫁。只不过程家的女婿小陆是你的邻居,与你青梅竹马,你对他有非分之想,才导致你感觉不幸福罢了!怪不上程家!
鹿女彻底想通了,心里不仅涌来阵阵呕吐,小陆的精液渗进里面了,精液的气味让她呕吐。很多次,她不知这种突来的不适感来自哪里?这天,她真切感受到了。如同杨梅感受到建一样。但她却永远没有杨梅那种将之从胸到膝抓破皮肉的勇气。这是因为杨梅从不曾享受过真正的男欢女爱,而她还享受过的区别。
杨梅的性爱欢乐还是一块处女地,尽管她远不止承受过一个男人。她的灵魂与肉体,却从没有觉醒。想到这,鹿女心情烦躁,郁闷。
白光越来越强,隐藏着一股清幽的笛声。在众多低沉恢弘的和声中,各路和尚聚集在恢弘的庙堂上。
鹿女脑海突闪现久久村的久久庙。闪现出沈伯母神采飞扬的面孔,她开始理解杨梅萌发信神的最初思想经历。她是想忘却肉身,只求精神获得宁静。神的庙堂,是个隔绝尘世烦琐与欲望的地方。
鹿女沉吟在低沉恢弘的和声中,庙里的木鱼敲得冬冬响,和尚嘴里念念有词。丝丝清越的笛声和琴声,透辟佛门的清光大道,赴上凡尘之路。佛家亦不是清净的。杨梅终不懂其中的缘由与精髓。
凡尘欲望透过佛道金光,逃逸人间去了。杨梅与别的男人相好了吗,不厌其烦,不分老少?十一面观音菩萨唱过红光蓝光白光还未尽头,她们在咒诅什么?
时间过去了很久,一切都平息了。一年一度的秋收季节又来,小陆依旧回家乡去收购棉花。鹿女却没跟去。
小镇慵懒怠慢的沉寂,让她再度回想起家乡。家乡里的建与杨梅过得怎样?
家乡的六月是静谧开阔的,建与杨梅的房间,六月里也是最闹腾的。家乡清旷的江面,迎着黄昏夕阳,迎着夜风爽朗。杨树时有摆动,青绿袅娜的有如杨梅扭动的躯体。江水浑浊的,不够清冽。有如杨梅体内流出的液体。江水润湿了田间的路,润湿了田地的庄稼,一片绿油。建在那一片土地上,可否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