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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荣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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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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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回忆》连载

第五章 割掉一只乳房

胡鹏翔听说钟卉的病后从外地坐飞机赶回来了,他劝妻子尽快做手术:“缺少一只乳房总比失去生命要好得多。你悄声无息地走了,一切也不知道了,那瑜瑜怎么办。没娘的孩子是很可怜的。”

钟卉一想到瑜瑜,一想到自已走后,胡鹏翔肯定会马上给瑜瑜找一个后妈,万一那后妈对瑜瑜不好,自已躺在黄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最后钟卉终于同意做手术,她要好好活下来照顾女儿瑜瑜。胡鹏翔亲自开车送钟卉去呼市的省人民医院接受手术,他怕鄂市这边手术有风险。钟卉的手术还算成功,出院回来时,医生叮嘱这个病要长年服药,定期化疗。至于癌细胞会不会扩散那就看每个人的造化了,谁也不敢保证,癌症的根治在国际上还是专业精英队伍面对的难题。

由于化疗药物的副作用,钟卉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稀疏得快盖不住头皮了。钟卉只好买了一顶秀美的假发套戴上。女儿瑜瑜的中考成绩一出来,离重点线差了几分。钟卉不同意女儿上普通高中,胡总裁只好出钱把女儿送进贵族学校就读。

从生死路上走了一场的钟卉,一夜之间大彻大悟,把什么都想通了。胡鹏翔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随他便,她不愿意再打电话过问,心里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她得了这病,拣就了一条命,校长和老师从羡慕嫉妒转而开始同情她的处境,校长给她准了长病假,让她在家养病,每月照拿工资。

以前很少涉足娱乐场所的钟卉,在家闲着没事干,频频涉足娱乐行业,唱歌、跳舞、KTV、茶园、麻将馆是她常去的地方。到后来她的麻将越打越大,几乎像上了瘾一样,成了她的必修课,几天不打就手痒。反正胡鹏翔给了她花不完的钱,她也再懒得去想胡鹏翔与哪个女人在一起鬼混。只要自已能健康地活着,只要自已能每天迎接新的太阳升起就好。她开始变成一个大大列列、乐观开朗,泰山崩于前而处惊不变的女人。有这样的定力,得感谢这场病,她要活出自已的风采,自已的气度。

自从钟卉做完手术康复出院回来,胡鹏翔放下公司的事在家陪了一段时间妻子,看见钟卉精神状态良好,后来回家的次数又渐渐少起来,似乎他也怕看见妻子残缺不全的胸部。再后来,据说胡鹏翔在外面名正言顺地包养了两个女人,分别在东胜与包头给她们一人买了一套房子。他厌倦了游击战,他要搞阵地战,建立自已的长久根据地。还好,他一直记得自已的责任与义务,每月会给妻女送钱过来。他一直劝钟卉不如找一个保姆,好照顾家里和她娘俩的生活起居。钟卉同意了胡鹏翔的建议,她自已何偿不想找一个保姆,女儿上寄宿制贵族学校,一周回来一次家里,丈夫没准信,形单影只的她,走进偌大的别墅面对自已的影子害怕得要命。

于是钟卉去了王海霞打工的那家家政公司,声明自已找一个保姆,开出了自已的条件和工资待遇。于是王海霞推荐逃难到鄂市的好姐妹张隐菊来到钟卉的身边。

张隐菊听说了卉姐如此悲情的故事,而她却表现出那样一种云淡风轻,乐观向上。张隐菊自已心中的阴影一下子一扫而光。她开始坦然地面对自已的过去、未来和深潭般的内心世界。自已的那点自认为的坎坷离奇、惊世骇俗的身世与卉姐的生命健康时时受到死亡的挑战情势相比,那简直是轻若鸿毛,细如草芥。是卉姐和她的那只残缺的乳房给了张隐菊莫大的信心和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自已不就离了一次婚吗?自已不就被丈夫打掉了两颗门牙吗?这都没有什么,只要自已健康愉快地活着,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自已还有三个可亲可爱的孩子,父亲去逝了,自已还有养母和生母两位母亲,还有哥哥,妹妹。只要自已好好活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已莫大的精神财富。

一个晴朗的下午,钟卉没有出去打麻将,也没有出去交际应酬,在家呆着。隐菊干完家务活在小客厅电脑桌上上网看电影聊天。钟卉家有一台台式电脑,一台笔记本电脑,几乎没有人用,只有瑜瑜每周末回家偶尔用用。钟卉说自已身体不好,怕幅射,远离电脑。于是她教会隐菊上网聊天,查资料。她说自已不在家,只要隐菊觉得郁闷,可以上上网,看看电影什么的。

于是钟卉喝着茶一边看着隐菊上网一边和她聊天:“菊妹,你也知道了我的故事。你看,我现在一切皆想通了,放下了,所以过得很快乐很舒坦。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一定不要把任何事压抑在心里,这样会憋出问题的。就像我,如果早点想通,就不会得这病。我希望你把自已的压抑释放出来,释放完了,就会做一个快乐的女人,健康的女人。”

“姐,其实我早就想向你畅开我的心扉。你现在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如果你愿意,我就把我的故事分享给你听听。我还指望您帮我出谋划策,找一个如意郎君呢。”张隐菊从电脑桌上下来了,亲热地坐在了钟卉的身边,她侃侃平静地对卉姐介绍起自已的故事……

十六年前,张隐菊刚刚从卫校毕业,还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就因为找对象的事和养父母闹得关系很僵。为此张隐菊很委屈,很憋闷,甚至很痛苦。

父亲托人把雷保荣介绍给隐菊,也是鉴于雷保荣是学医的,上过卫校中医士班。两人婚后可以合开一个诊所,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在带给别人健康的同时带给自已快乐。让隐菊继承自已的衣钵,这是做了大半辈子乡村医生的父亲的一个宿愿。

张隐菊按照父亲的意愿和雷保荣结了婚,这不是她当初最理想的选择。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尽如人意,甚至有些差强人意。辜负了父亲的希望,也辜负了自已的满腔希望,一颗心碎了一地。

张隐菊和雷保荣结婚后,刚开始和公公、婆婆、小叔子住在一起,家里有几亩果园。保荣和小叔子在市里打打工,搞搞建筑什么的,一年到头也能挣到万八千块钱。隐菊主要在家搞搞家务,带孩子,跟随婆婆、公公在果园里劳作,忙得不亦乐乎,没时间出去打工。

她曾多次向保荣提到两人开诊所的事,可保荣总是对此没有信心,摇摇头说:“这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事实上隐菊对此也没有多少信心。保荣婚前婚后参加了几次医师执业证考试,都因几分之差没有通过。隐菊也参加了一次考试没有通过。信心被彻底粉碎后,后来奶孩子,便彻底放弃考试了。两个人没有一个拿到证,何况两个人都是赤手空拳的,没有经济做后盾,这诊所还怎么开。

结婚以后,张隐菊越来越发现雷保荣的庐山真面目。一副堂堂仪表隐藏下的庐山真面目。雷保荣的长相谈不上英俊挺拔,高大伟岸,但也眉宇间有几分帅气,几分书卷气。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皮肤白皙,大而黑亮的眼睛。许多人都说隐菊之所以最后答应父亲给自已安排的这门婚事,是看上保荣的长相。隐菊仔细想了想,确实有长相的成份在。当时是自已色迷心窍,没有看清楚这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身上透射出的阴鸷之气。总是阴阴的,不着声色地折磨隐菊的身心。

刚结婚那两年,隐菊一连生了两个女孩。婆婆公公立马表现出一脸的苦瓜相,隐菊向丈夫保荣寻求支持。她希望丈夫在家里可以给自已一点温暖与安慰,让自已的身心稍稍放松一下,不必每天像戴着紧箍咒似地生活。可谁知,丈夫保荣也开始阴阴地拉下一张苦瓜脸,有事没事也给自已气受,给自已找不愉快。

“保荣,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以为我爱生女孩呀?生男生女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这问题主要出在男人身上。爸爸妈妈的脸色不好看,已经让我感到很压抑,你为什么还不理解,不能体贴自已的妻子呢?”有一天隐菊实在忍受不住了,便爆发出来,并质问保荣。

“你受不了也得受,是你自已的肚子不争气,别往我身上推。你还有脸来质问我,爸妈的态度有何不对,你有什么好埋怨的。”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着,后来便撕打起来,吓得两个孩子哇哇直哭。保荣把一盏新台灯摔碎了,又抄起门后立着的扫帚把妻子猛抽一顿才扬长而去。

那天晚上保荣一夜未归,第二天很晚才铁青着脸回来。听说是去了镇子上某户经常聚众赌博的人家参与赌博,把身上仅有的一百多块钱赌尽输光才回来。

这次打架是隐菊恶梦的开始。一个男人如果第一次狠不下心来动手打自已的女人,那么他便一辈子不会打女人。同样,一个男人如果撕破脸皮,第一次动手打了自已的女人,那么在今后的生活里,他便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去打自已的女人,此后便是这个男人暴力倾向的开始,是这个女人恶梦的开始。这种男人你便要好好提防着。

从这次开始,雷保荣和张隐菊经常争争吵吵,打打闹闹,家里稍稍值钱的东西都有可能被他砸得粉碎。张隐菊天生口才极好,思维敏捷,逻辑推理能力极强。每次吵架的时候,她有点得理不让人,话头上总占点鸡头。保荣言语比较少,沉默一些,吵架吵不过隐菊,气急了只有动手的份。这是多年以后隐菊自已分析出来的,可那阵子两人已经劳燕分飞了,几聚几散,伤得不能再伤,回头已是不能,怨恨已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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