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天已经来临了,陆聚从自己的田野里劳作回到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家和兄弟的家离不远,现在看一眼就能够看得到他的房子。看到兄弟的房子,就回忆到兄弟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从小学一直到高中,他们弟兄就在一起,形影不离,他们就是一个整体。陆强那智慧型的思维一直在启发着陆聚的思维。他们共同创造了陆氏集团,他们在浦城打开了自己的天下。陆强怎么一下子离开了自己呢?他是无助的。他看着那个美丽的别墅,看着那个曾经带给他梦想的地方,他觉得弟弟还在那里。陆强的思维是缜密的。但是,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能一下子把生命给丢下了。这是一场噩梦。陆聚黝黑的脸膛就像阴云密布的阴天,看不出一点的快乐。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到田间里去了,今年他特别种了一块地。为的就是能够发泄一下自己的郁闷。
陆氏集团不是一个大公司,也不是一个实业集团。他们经营的是通信器材,在浦城这样的共公司遍地都是。陆氏集团根本不显眼。但是他们的生意也算可以。在同龄人面前,他们弟兄也是成功人士。陆氏集团在这个县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企业。现在,陆聚知道自己原来那些气派一点也不起作用了,在这个官司里,自己显得那么无能,自己原来的自信没有了,自己的自信成为固执己见,成为这个事件的绊脚石。再审申请,是自己迫不得已的。判决已经生效,自己没有把真理推向法律的天平上。他们都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可是弟弟是怎么死的?按照司法鉴定得出的结论,弟弟死的活该,弟弟的死和医生没有关系。他不敢想象。自己原来对法律那么自信,自己每年都要为司法部门捐献一些资金,这些资金就是想让那些法官们能够廉洁自爱,为普通百姓撑腰。事实上,自己的愿望没有实现。他灰心了,来到了家乡,来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来耕耘。把共官司交给了妻子。他才知道,无论自己在事业上多么成功,但是面对于那些当官的,自己依旧是那么渺小。
冷信义把自己打垮了,冷信义的儿子是官员,冷信义的女婿是这里的副县长,抓卫生的副县长。副县长的手伸得很长,无论自己把官司打到哪里,哪里都有他的影子。陆聚感到自己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民主和法制在这个世界里不是被炒作的很高吗?为什么到了实际行动就显得无能为力呢?法律和权力相比,法律显得苍白无力了。陆聚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他把农具放到自己的院子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水井旁,把裤子捋起来,坐在那里发呆。.
妻子来电话了,妻子告诉他两个消息,一个是公司内部的消息,公司的运营出现问题了。公司的竞争对手把自己的客户给夺走了,这个客户是大客户,也是自己费了牛二虎之力才发展起来的客户。为什么突然就跑到对方的阵营里呢?他有些不理解;另一个消息是他们的一个项目搁浅了,原因是县里领导给卡住了。县里领导,还不是冷信义的女婿。冷信义的家族关系已经和自己干上了。自己显得非常的渺小。他接到电话,心里烦躁起来。对方让自己屈服,对方让自己放手,可是自己能放手吗?弟弟就这样和自己相隔两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弟弟会有脑积水,弟弟的脑积水怎么也不能够让他丧命。弟弟在学校是体育教师,弟弟的身体素质比自己要好得多。
科学结论就是这样,有司法鉴定中心的尸检报告,有司法鉴定所的司法鉴定意见。法院就是采纳了这样的意见,他有什么办法?终审结束了,终审结束就意味着这个结论就成了法律有效结论。弟弟的死亡只是一个意外死亡。冷信义之负百分之十五的责任。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草草结束了。留下的是亲人的伤痛,留下的是人们对法律的失望,留下的是人们对政府的失望。没有了信念,没有了期望,陆聚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甚至想到报复冷信义,但是他没有勇气去报复。
他看到在村子的尽头,就是一个学校,这个学校就是陆强生前教学的浦城实验中学,王春梅也在这里教学,他们两个都是优秀教师。王春梅和陆强是在大学认识的。春梅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教师。她的母亲是省城一个退休的职工,当时春梅来浦城,家里人反对,认为他们两个都教书没有前途。但是他们两情相悦,春梅坚持来小县城里,到这个实验中学老教书,为的就是和陆强在一起。陆强深情的目光还在她的脑海里存在着。陆强就在自己的身边。陆强没有离去。
浦城实验中学是浦城最好的初中,也是县城里唯一的寄宿制学校。王春梅是这里的数学老师。她是一个毕业班的班主任,她来到学生身边,就感到自己看到了希望。陆强的办公室和自己就差两个门。陆强是年级主任。陆强不在了,春梅老是觉得陆强就在自己的对面坐着。陆强的笑容还在。春梅一下子老了许多,眼帘下边开始出现了皱纹。她美丽的大眼似乎有些发黑,光艳的皮肤不在了。她没有以前的活力,大家知道她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明白这个家庭里面临着巨大的悲伤。虽然她很顽强,虽然她以前有多么好的信念,现在一下子崩塌了。在高院门口,自己只是想诉求自己的冤枉,可是自己就没有机会。高院那堵威严的大墙,把她堵在外边。把百姓堵在外边,你有什么冤屈,你有什么理由都又不得你去诉说。
二
在浦城东边不到五里路,有一个五百户的村子,这个村子叫做陆家庄,陆家庄有五百户人家,一千多口人的村子,大部分是陆姓人家。过去陆家庄是属于另外一个乡镇管理,自从有了浦东办事处后,就划到浦东管理了。由于浦城县是往西边发展,虽然陆家庄离城只有五里路,到现在还是农村。但是村里的土地也是被企业占去了不少。年近七十的老倔头就在这个村里主事。他是陆氏家族的老上子,是这里的家族代言人。他的辈数最高,大家都叫他老倔头爷爷,也有直接叫他倔爷的。他自从失去次子,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老倔头的精神支柱没有了,整个陆家庄陷入一个崩溃的边沿。也许是一种无奈,他们准备维权,利用他们的祖辈的方式来维权。
陆家庄是陆氏家族的天下,他们的精神支柱就是这个年近七十的老汉。老汉虽然是七十岁了,但是依旧是村里的支书。他说话算数。陆家庄的路是他修的,陆家庄的日子是他带富的,陆家庄的人不能忘本。他们决定为老支书伸冤。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办法,也许这些办法被那些当权者成为违法。但是这些遵纪守法的老百姓一旦对法律产生失望的时候,就会利用他们自己的办法为自己讨还个说法。那就是集体上访。村子里要出车,村子里要出人,大家齐心协力,大家都要去省城上访。陆家庄有几百两汽车,这些汽车都是老倔头带领大家富起来的结果。
这个村子是全县最富裕的村子。他们有能力把这场官司打好,打赢。他们有的是钱,他们不怕花钱。一场非常大的行动就要开始了,还有其他村的村民,他们决定声援陆家庄。这是一支几千人的队伍,如果这些队伍组织起来,开着汽车到省城,那么的规模,那么的影响,难以想象。他们要解开这里的黑幕,他们不相信这里没有说理的地方。老倔头是由影响力的,在陆家庄附近,在他们这些老人面前,他的号召力非常大。大家知道这是一个潜在的危机。
老倔头没有答应大家的支援,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自己就是冤枉的,他们也不允许这样做。自己是党员,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和党作对。他知道他们的党不允许他这么做。可是他只是控制着自己的耐心,这个耐心是有底线的。如果是省里不给自己个说法,自己还要去北京,去告御状。他已经有了这个准备。他自己的屋里放着陆强的遗像,陆强还是那么和善的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希望就在陆强的身上,自己的孩子只有陆强是党员。陆强很有发展前途。陆家的希望也在这个儿子身上。儿子大学毕业,儿子是家里唯一吃财政的人。陆强马上准备考公务员,这是陆家唯一的指望。在学校,陆强是最优秀的教师,他不但是年级主任,而且还是学校的党委副书记。他是高教师,也是全国优秀教师。他就这么去世了,他是在中原名医的处方中死去的。老倔头怎么能安心呢。
他来到陆聚家里,看到陆聚自己在家里发呆,知道事情进行的不顺利。他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从衣服里掏出旱烟袋,装上旱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朝着远方吐几个烟圈。他的胡子长了,应该是几天没有刮了。他的眼睛看到了陆聚别墅外边的土地已经没有了庄稼。他知道儿子刚刚收了工:“公司里的事情你要去,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扔给孩子他妈。我们不能心急,这个事情心急不得。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是事情出来了,我们二年都熬过了,不在乎这几天。他们给我们答复后再做打算。”陆聚看了看父亲,目光有些呆滞。他问父亲:“春梅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有些异常,你要亲勤去他们你那里看看,不要让他们失去信心。陆娃上学了吧?”老倔头没有回答陆聚的话,而是闷闷地抽烟。老倔头从大儿子那里出来,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看自己定的报纸。
陆聚看到父亲沉重的背影,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对陆强的思念更加强烈。他来到车库,把自己的车开出来,他决定去公司一趟。按说他是通信企业的龙头,他原计划和国内一家知名企业联合在园区里组建一个庞大的通信制造企业。这个企业计划投资一百多亿。能够扩大就业五千多人。这也是政府看好的民生项目,可是眼下这个项目就要搁浅,问题是合作方听信了一个领导的劝告,把合作意向投向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这个领导是谁,陆聚民明白。但是他有苦说不出来。
陆氏集团就在浦东新区开发区,集团的办公大楼十多层高,是一个米黄色的大楼。在新区十分的显眼,远远看见集团的标志。集团有几十家连锁点,这些连锁企业都是自己亲自投资,在中原市四区八县都有自己的大型店铺。陆氏集团的风云标就是这个地区的通信走向。陆聚来到办公楼里,总经理亲自来向他回报这些天集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他对这些事情进行了安排。他知道一旦对方盯住自己,自己就无法摆脱这些厄运。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对了冷信义的追究。这是不可能的。他召开了集团和连锁店经理会议,对今后的工作做了安排。他对自己的企业依旧非常自信。他觉得自己能够对付这些危机。他可以把企业的重心向大中型城市转移。他能够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安排完大家,他和妻子见了一面。妻子对他这么放任自己的企业有些抱怨:“企业出现的问题已经不能再拖了。你的那些安排只暂时的,我还是有些担心。”
三
陆聚看了一眼妻子,妻子娇小美丽的身材似乎已经受到了不该受到的压力。自从弟弟出事后,整个公司就放到了妻子丽达身上,丽达知道陆聚心里难受,没有对他说什么。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庞大的工作压力,她没有给老公太多的埋怨。她和总经理一起把陆氏集团支撑起来。可是离开陆聚,他们觉得他们的能力还是非常有限地。加上各方面的压力,丽达感到自己无法承担企业的重压。陆聚来了,她到陆聚的办公室里,把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明白自己的共公司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丽达是一个小家碧玉型的女人,个字不高,但很清秀。她不喜欢打扮,但是她穿上什么样的衣服都很合体。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是她还是穿着春秋裙子。她坐在老公的前边,把手放到对方的桌子上,她的语气非常平稳。她指出的问题应该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连锁店里出现的问题,合作方的问题,他们的销量问题,市场问题。这些问题都是这些日子出现的。一些评估机构开始对他们的企业的信用等级重新评估。他们面临的资金问题,面临的政府接轨问题。这些问题以前都是陆聚亲自安排,或者自己亲自去解决的。可是现在问题断链了。
丽达给陆聚汇报着。她的回报非常的细致,到各个环节都回报了,远远比那个总经理到位。员工出现的问题需要解决,这些问题关系到一些老员工的去留。陆聚不在,谁也拿不定主意。有些员工和陆聚在一起打平天下,陆氏集团由他们的功劳。陆聚用铅笔在稿纸上划着,他听着丽达的话,有时不住的点头,有时嗯呐一声。他在自己的稿纸上写上几个字。那几个字有时候是冷信义,有时候是和冷信义在关联的人。冷信义的弟弟在市里是个什么官职,他的亲人在省里也有关系。自己的投资项目就是他的女婿出的坏。冷信义似乎向自己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和他作对没有好下场。他知道对方给自己传递一个什么样的信息,这个信息就让他止步。
他觉得自己的弟弟不是单纯的医疗事故,这里有很多内幕在里边。冷信义的诊所里为什么能够开出那么多的精神麻醉药物,弟弟的血液样本怎么就能够擅自处理,为什么司法鉴定的过错无人纠正,为什么自己起诉司鉴定中心法院不受理,他们不受理的理由是没有先例。法院是一个说理的地方,为什么自己开找到法院被拒于门外。很多的为什么让陆聚说不明白,自己的机会被一个无形的网给罩住了。
他对丽达说:“原来的计划暂时搁浅。我们集中精力把企业的重心向外转移。我们应该改变思路,你可以多参加一些投资贸易会议。我们把自己的资产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丽达不解地问:“你说转移重心,我们的基础就在这里。这里有我们的基地和客户,我们如果把重心转移了,会给我们带来被动的。”陆聚说:“在这里,我们要和他们坚持长期的斗争。他们的势力很大。在浦城,他们黑白两道都有人。冷信义有三个儿子。他的大儿子是工商局长,二儿子是浦城最大的夜总会的老板,是很有名气黑道人物,三儿子是卫生局长。他和一些社会混混在一起开了好几个农家乐娱乐场。我们遇到了对手了。他们根本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就是高院的人来了,也不还是被他们拉下水?”丽达小心翼翼地说:“那就放手吧,我们犯不着和他们作对。”陆聚说:“可是我们已经作对了,没有什么退路了。我们到哪里都能够做生意,我们到外边看看项目,离开这里,我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了。”
陆聚到各个部门看了看,觉得自己的公司还是满负荷的运转。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他回到了办公室打开微机,开始看财政报表。他知道这些问题的因素所在。他马上让又打开天涯论坛,看到了自己发的帖子,看到了很多人在跟帖。自从弟弟出问题后,他自己成为毛派的忠实信徒。他开始参加毛派论坛,参加各种红色聚会。他们开始怀念毛时代,他们已经觉得对当今社会的不满。
陆聚是一个极端的分子。他开始一些红色的旅游。和大家一起去旅游。他计划把自己的公司演变成为南街村一样的社区。他计划在自己的集团里成立党支部。他开始计划把村里的土地集中起来,走集体化道路。他觉得毛泽东时代没有贪污,那个时代都是大公无私的人。他听那个时代的人讲解。如果是那个时代,弟弟的案子就不会出现问题了。陆聚开始登陆红色网站。他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同志,找到了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他们对黄岩岛,对钓鱼岛有自己的看法。他们给国家找到尊严。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高耀仁,自己的同学,自己的朋友,作家,法律爱好者,周易爱好者。高耀仁的电话让自己振奋起来。他很多天没有和这个奇人在一起谈话了。高耀仁非常的忙碌,自己没有时间和他在一起谈话。但是高耀仁就是自己申请再审地策划人。高耀仁在电话里告诉他,省高院来人了。
陆聚放下电话,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回忆起高耀仁的情景。高耀仁高高的身材,高高的鼻梁,高度近视镜。他在浦城开了一家算命馆。这家算命馆很有名气。他是一个网络作家,也是当今最吃香的电子书作家。他每天都要写五千字的小说。陆聚觉得有必要和高耀仁在一起谈谈。他们要商量对策。
四
吴江翻阅了一审案卷,觉得但从一审案卷里找不到什么破绽。没有破绽,那么说王春梅的申诉是无理取闹了?王春梅是一个中学教师,按说她不会无理取闹的。吴江想起王春梅无助目光,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怎么也难以平静。他看着完美无缺的案卷,心里感到无限的失落。他合上案卷,在房间里来回度步。一个民事案件,逾越了两个年头,时间超越了法定时间的三倍。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呢?一审判决为什么要延期审判呢?一审的理由是需要司法鉴定。按照举证倒置的原则,在法定的时间内,被告如果是提不出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法院就应该支持原告的诉求。
一审法院委托了几家司法鉴定机构,几家鉴定机构都没有接受委托,很显然,对于尸检报告中的脑积水结论鉴定机构无法认同。可是为什么法院一直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就是对原告的不负责任,拖延时间没有向原告告知拖延的法律依据,就意味着失信于原告。为什么二审没有看到这个细节呢?按说,一审程序上出现了问题。在一审过程中,法庭组成人员也出现了问题,庭审过程没有按照民事诉讼法规定,最少由三人组成,可是他们一直是两个人审判。这么多的问题出现,显然的程序问题,二审法院应该发回重申,二审法院为什么不开庭就草草下了判决。不开庭应该是裁决,为什么下的是判决书?吴江觉得这里问题不简单。这个案卷,看起来没有问题,确是问题百出。他能够平静吗?
张喜人把案卷亲自送到了吴江的房间,吴江在房间里调阅案卷,觉得问题很严重。他看出了问题,这些问题就出现在一些材料是补充材料,包括申请延期。这些材料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申请延期的日期出现了问题,第一次申请和第二次申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内。显然是事后补充的材料。这是一个造假的案卷。吴江倒吸了一口冷气。案卷造假,要负刑事责任的。所有造假人员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这是一个大案。涉及的人不但是基层法院,还可能是中级法院。吴江觉得自己身上出了冷汗。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和小霞一起研究案情。小霞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博士,我觉得这个案卷有问题。看起来这个案卷是天衣无缝,可是问题到处都是。延期申请怎么就在同一时间段内呢?这可是有造假的嫌疑啊。”吴江说:“这是很明显的。这样的造假就是为了应付原告的进一步申诉。从他们的申诉材料上看,他们申请调阅案卷,二审法院拒绝了他们的申请。这是剥夺了上诉人的权力,和民事诉讼法相违背。为什么一审二审都倾向于冷信义呢?我觉得冷信义有一个网,在这个范围包围着一些人。这里毕竟有利益的驱使。”
吴江决定接见当事人。他要接见冷信义。让张喜人通知冷信义到这里来。他要会会这个神通广大的人物。时间定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第二天八点,来这里的不是冷信义,而是一个年轻人,这人是冷信义的律师。这人吴江认识,这是他大学同学。两个人一见面非常高兴。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高院里,刘胜代理一个民事案件,那是一个上诉案件。他们在一起吃了饭。刘胜看到吴江,马上高兴地说:“没有想到的是你呀。”他们握手说了些寒暄的话,然后就到了正题:“我想直接和当事人见见面,你想想办法。”刘胜说:“实话对你说吧,这个老冷不好对付。你见了面不见得效果好,我是他的代理人,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吴江说:“但是,我们现在是谈案子。你不是当事人,我也不是当事人。我们就需要客观的认识问题。我想看看当事人的态度。”刘胜说:“还是不见的好。冷家的势力大,在浦城,在中原市,在省城都有关系。你知道浦城出了个副省长吗?现在还是省委常委,政法书记。这个关系不是咱们能够撼动的。我们就顺其自然,随风逐波好了。现在谁家没有个事啊,谁都有用着谁的时候。你们院长也难以驳回人家书记的面子啊。”
吴江看了一下刘胜。刘胜长得很有福相,他在浦城开了个律师事务所,很有才华。在学校也是非常有名的高材生。当时他誓言旦旦,决定当一个金牌律师,伸张正义。看起来,他的棱角没有了,他变得非常的圆滑了。吴江看了对方一眼问:“这么说,这个案子是一个问题案子?”刘胜说:“两级法院都没有看出问题,你能看出问题?你来就是灭火的,不是来点火的。本来这是上级给你发财的机会,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送走刘胜后,吴江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个银行卡,上边有密码。吴江到吸了口冷气。他马上给刘胜打电话:“老同学,你什么意思?”刘胜说:“不是我的意思,这是老冷的意思。你不要太呆板了。现在的社会都是这样,大家都这么做,你不要太死心眼。”刘胜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吴江非常气愤,他把小霞叫了过来,和她一起研究对策。他对小霞说:“这个钱不能退给他,你记录在案。我更觉得这里问题不简单了。”小霞气愤地说:“冷家人太卑鄙了,他们宁愿吧把钱拿过来行贿,都不主动赔偿受害人家属。案子肯定有问题。他们出手这么大方,问题一定很严重。”冷信义不出面,而是让吴江的同学送来了二十万的银行卡。冷家人在掩饰什么?这本是一个民事案件,主动赔偿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为什么送出这么大的礼包。问题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了。
五
如意园是浦城最大的公园,陆聚和朋友约在这里见面。如意园在浦城的开发区,也是为了提升这个开发区的人气建造的最大的游园,占地面积七百亩,里边造型非常优雅;有假山、有花圃、有小桥流水、有画廊凉亭。浦城人到了星期天,到了晚上都到这里散步,到这里休闲。这里也是情人约会的地方,一个个角落,都是一个个故事。如意园的周围是澳洲小镇,这是浦城最高档的小区,浦城和周边县城的富人们居住在这里。居住这里的人们也是身份的象征。如意园北边,是浦城最大的贵族学校,里边有高中,初中小学和幼儿园。贵族学校的西边是浦城的体育馆,里边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体育竞技活动。澳洲小镇的北边,是著名的私立医院,这是中原地区最大的私立医院,医院的规模按照四甲医院模式。医院里有急救直升机,聘请了全国知名专家坐诊。如意园还毗邻浦城最大的工业园区。
这是省级工业园区,里边进驻了一千多家企业。陆氏集团就在旁边。陆聚步行来到如意园。老远他看到了高耀仁的身影。高耀仁穿着藏蓝色的风衣,高度近视镜在朝阳的光耀下有些闪眼。他一米七五的个字,瘦弱的身材。白皙的面孔显得非常清秀。高耀仁风流倜傥,是浦城著名的才子。只是生不逢时,但正义感非常强。陆聚和兄弟和高耀仁的关系不一般。他们平时就喜欢在一起谈心。高耀仁不谈政治。他不喜欢把自己和政治牵在一起。陆聚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高耀仁的周易观点。他认为高耀仁的周易观点是伪科学,是唯心论。但是他也佩服他的状态,他的与世无争的思路,他的随遇而安的境界。只有高耀仁能够安于自己的贫困。他能够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存,能够平静地对待自己的失意。浦城里,他在各个娱乐场所出没。也许你能够在最高档次的大饭店见到他,也能够在一些低档次的小饭馆看到他在那里喝酒。他接触人比较广泛。他有时候和书记县长在一起高谈阔论,有时候和一些小混混在一起划拳喝酒。他会出现在法庭的庭审现场,为那些没有能力的弱势群体辩论,也可能出现在一些人开业典礼上,他会给那些暴发户剪裁。他写一手非常漂亮的毛笔字,在浦城的大门面的匾头上,你到处可以看到高耀仁的字迹。他同时也是知名的画家。他是平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是中原画院的理事,是中原周易协会的秘书长,是人民陪审员。总之,在浦城到处可以看到他的身影。有人敬他,有人恨他。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得罪他。他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结伴。就是这么一个人,介入了陆强的案子,成为了陆聚的同盟军。
秋天的早上,太阳从东边出来。秋天的太阳虽然不像夏天那么热烈,但是也显出秋天特别的美丽来。秋天的太阳特别大,把整个天空染红了。朝霞的彩光映射在高耀仁的身上,把高耀仁衬托得更加显得神秘了。两个人见了面,一起在一个羊肠小道上散步。这是一片芦苇地,芦苇地里铺设着小石阶路子。一旁的芦苇已经开始发黄,芦苇地的湿地里私隐似显的水面上游走着微生物。早晨的湿地上的野草还夹带着晶莹的露珠,打在他们的脚面上,把他们的皮鞋打湿了。不时的还传来青蛙的歌唱声。芦苇通着一片小竹林。竹林的竹子已经长成竹树,这是这里唯一的竹林。虽然是早晨,依旧有情人在这里约会。竹林里有许多的空地,还有供人休闲的连椅。他们在一个连椅旁坐了下来。今天是星期天,这里的人开始有人散步。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对小情侣在卿卿我我。
他们都是奔四的人了。他们已经没有了激情。坐好之后,他们开始抽烟。在这里抽烟也是一种境界。陆聚看了看高耀仁,他在看一棵倾斜的竹子,那竹子的叶子开始发黄。这是高耀仁常来写生的地方。在这里,高耀仁画出许多价值不菲的画卷来。陆聚打断了高耀仁的思路:“高院来人准确吗?”高耀仁回答:“应当没有错。我的渠道没有问题。据说来了一个法学博士,这个人的名声很好。他曾经督办过很多案子,这些案子让他出名。他是一个法律之上的人。”陆聚想了想:“但愿如此吧,现在我已经对他们失去了信心。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干净的没有。”高耀仁说:“不要那么悲观,应当相信我们的力量。”陆聚说:“冷信义的一个表侄是省政法委书记。”高耀仁说:“一个政法委书记犯不着去为一个远房表叔徇私枉法。我们不要相信他们散布的留言,这些留言只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心虚才散布的,我们一定力争把司法鉴定中心送到被告席上。通过这次申请再审,我们要推翻司法鉴定。他们明明是不科学,这里存在着黑幕,我们要解开这个黑幕。”
陆聚问:“我们怎么才能够和这个博士接上头呢?”高耀仁说:“静观其变,不要轻易出面。我们等他们来找我们,我想他会来找我们的。冷信义的材料我们一定要挖掘。冷信义不是陆强一个案子,他以前有几条人命在案。中心街诊所不是出了这一个问题,据说他们出了四条人命,还有很多儿童残疾的案例。只是这些人害怕冷家的势力,都吃了哑巴亏。”陆聚说:“冷信义已经涉嫌刑事犯罪,我们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高耀仁说:“看起来就是这样。他不具备处方权,擅自开了精神麻醉药,已经触犯了刑法。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拼命地免责。”陆聚坚定地说:“这两天,我们着手调查冷信义以前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