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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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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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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作家》连载

第八十四章 卖树

霞光大队分管各道大渠的渠头叫原刚,他突然来到古树村找林陆。

林陆正好在西屋父亲林雄家里,他说:“原叔,您来找我肯定有事吧?”

原刚说:“召渠需要一个看渠口的人,今年轮到你们队派人了,你赶快开会研究研究,派人上去,原来海西村那个看渠的已经回家了。”

林雄在一旁听了马上就说:“原头儿,让我去吧!我现在岁数大了,生产队的重体力营生干不动了。”

原刚听了之后说:“我没意见,我说了也不算,这得古树村队长说话。”

林雄说:“你主动要求我去,还不行吗?”

原刚笑着说:“我只有下达名额的权利,队里派谁去我可不能干涉。”

林陆说:“原叔,你等一下,我召集队委会开个小会,研究研究,然后告诉你。”

原刚说:“那行,我等等。”

林陆马上出去召集队委会成员开会,本来这种小事用不着开会研究,但是既然父亲林雄想去,他就得开会,否则别人就会说他利用职权耍私心。通知队委会开会时,他找到生产队长扈有财说:“我父亲想去看渠口,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必须开会研究。”说完之后,他也没有听扈有财是什么的意见,自己就往会场走去。

队委会上,林陆说:“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也没有什么大事,召渠渠口上要个看渠口的人,轮到咱们队出人了。原刚还在我家等消息,所以召集大家研究研究,你们看派谁去合适?年轻人不能派,只能派上了岁数的,节约劳动力。”

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扈有财就说:“让林雄大叔去吧!他上岁数了,队里的重活儿也干不了。”

其它队委会成员一听生产队长主动提出了人选,而且提的还是政治队长的父亲,大家都没有反对,立即表示同意。散会后,林陆对扈有财的主动配合表示了谢意,然后告诉了原刚,并通知了林雄立刻上渠口。

林雄很高兴,他本来就是一个懒惰的人,不想下大田干活儿,如今有这样一个看渠口的轻闲营生当然是乐得合不拢嘴,马上从闺女林月家要了一辆二胶车,让二外甥帮助他们收拾铺的盖的吃的用的,然后装上二胶车,赶着牛车上了渠口。

这天早上,林陆带领着全体社员出了村子,正往南渠外的地里走的时候,忽然看见的靳美荣一个人从西滩那边走过来,穿过古树村往柳树镇方向走。

林陆望见靳美荣神色不太对,就拦住她,并把她拉到一边问道:“二嫂,你这一大早要去哪儿?”

靳美荣立即流下了眼泪,然后说:“大哥大嫂和我吵架,他们告给了你二哥。你二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我,我实在不想受这冤枉气,我要去公社与你二哥离婚。”

林陆听了说:“有父从父,没父从兄,二嫂,你不应该和大哥大嫂生气。”

靳美荣低声说:“林陆,你不了解情况,高仁不是东西,想占我便宜,我不从,他就想方设法找我们夫妻的麻烦。”

林陆听了脑袋都大了,他有些不相信靳美荣说的话,但是他认为高仁作为大哥本应该做出一个榜样来,不能把一个家庭搞得四分五裂。俗话说,有父从父,没父从兄,虽然已经分家另过了,但是高仁必须要有当大哥的样儿,要让弟兄姐妹们心服口服才对。可是如今他却和兄弟媳妇闹到了如此地步,实在让林陆想不通。他对靳美荣说:“二嫂,我送你回去,我找大哥讲讲道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点动二哥打你。你也用不着去离婚,都有了两个孩子的人了,不要动不动提离婚。”

靳美荣不再说什么,她想让林陆出面调解。其实她也是生气跑出来的,也不愿意闹到公社民政去离婚,如今既然小叔子林陆帮忙解决问题,她当然愿意。

林陆把干活儿的社员交给了水利队长,然后才带着靳美荣步行来到了西滩。不巧的是高仁不在家,去了生产队的地里干活儿了。他把靳美荣送回到二哥家,对二哥说:“二哥,不要动不动就动手打人,二嫂和大哥大嫂吵架有原因的,即使她有错也不该动手打她。”

高义说:“你二嫂嘴灰,爱惹坡,她和大哥大嫂打闹得非常厉害,我作为弟弟只得管好自己的老婆。这儿住着我们弟兄三家,要是弟兄之间闹不和,让人家笑话,我只能先管好自己的老婆。”

林陆说:“管归管,俗话说枕头上教妻,你不能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如此下去要把夫妻感情打没的。你知道吗?”

靳美荣爬在炕楞边开始哭着说:“高仁是个流氓,我们夫妻打架他主动跑过来拉架,趁机摸我的奶,他就是一头牲口。”

林陆听了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义赶快骂老婆说:“你不要胡扯,咱们两人打架,大哥在当中拉架,难免碰到你的奶,他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揣你的奶呢?”

林陆这才听明白了,他对靳美荣说:“二嫂,二哥说得对,肯定是无意之中碰到你的,你不要多想。”

“揣和碰能一样吗?我难道看不出他的驴心?我从地里回来奶娃娃,总能看到他在路边的沙圪卜尿尿或者屙屎,他不是故意耍流氓是什么?”

林陆说:“他们家没有厕所,也许是无意之中让你看见了。二嫂,不要纠扯这些小事情。”他转身又对高义说,“二哥,夫妻之间要以诚相待,千万不要动不动打架。我去大嫂那边也说说,将来见了大哥也要劝说他的,弟兄们住到一起不要闹意见。”

高义说:“谢谢兄弟!”

林陆劝过高义和靳美荣之后,就来到了高仁家,对大嫂说:“大嫂,我大哥不在家,我只好和你说两句,你回来劝劝大哥,他作为老大,不要和弟兄们闹意见了,让外人听了笑话。”

大嫂雪儿却说:“这也不能怨你大哥,靳美荣就不是个东西。”

林陆赶快说:“大嫂,这话我不爱听,你们是老大,首先应该作出榜样来,不管兄弟和兄弟媳妇有没有错先搁在其外,你们是当大哥大嫂的,应该姿态高一些,让着点,或者说你们要当得起大,多做思想工作,不要动不动就与兄弟们闹意见。你说呢大嫂?”

雪儿没有文化,说不过林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林陆离开西滩回到了村子里,继续领着社员们下地干活。

第二天,姑舅姐夫苏小多从县城来到了古树村找林陆,要从古树村买些柳树。

苏小多的老家是河江市光华附近的,他与云红丽结婚时还在村子里当农民,后来通过大连襟全力有以及大姐云艳丽的关系进城当了市民,并到楦厂当了采购员,还将全家户口迁入了河川县城。

林陆曾经在河川县城姐姐家见过苏小多,也和他喝过酒。此人好酒,每天都得喝几两,他还有一大特长,极会唱歌,嗓子也特别好,唱二人台很拿手,让人百听不厌。他的性格也非常绵善,见人非笑不说话,和林陆也非常合得来,姐夫小舅子的交情非同一般。

苏小多说:“林陆,我听说你当队长了,所以才跑来找你,要知道我如今给河川县楦厂当采购员,到什么地方也可以买到柳树,而且别人还挺高兴,我也挺受欢迎。我之所以来找你,是想支持你一把,给你们生产队搞点副业收入,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了,我们队里到处都是柳树,一直没有人来买,每年只有那些盖新房的社员砍一些,如今有好多柳树已经长粗了,可以卖一部分。但是姐夫,不知道你的价钱怎么样?我是队长,要卖给你柳树,必须要给社员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你说呢?”

苏小多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但也只能按照厂里的规定来买树,否则姐夫回去也不好交待。你说对不对?”

“只要价格合理,我就在队委会上研究研究,大家肯定会同意的。”

“没问题,你可以让副队长和我直接交接,这样你就可以避嫌。你说对吗?价格问题你不用操心,我根据柳树的粗细高低给你们定价,保你们全村人满意。”

林陆马上召集队委会开会,研究卖柳树的事情。队委会成员一听可以卖些柳树,自然也很高兴。至于价格问题,少了不卖,合理就卖。通过队委会研究决定,卖给河川县楦厂一百棵大柳树。当然了他们卖的是后沙里的柳树,而村子里的古树早已被文物部门号住了,上面都挂着牌子,属于保护对象。过去有人想偷着卖掉古树给社员们分红,但是一开会就被大多数人给否决了,懂得法律的人就说,偷着卖掉这些古树就是犯法。动歪脑筋的人听了再也不敢提及此事了。

生产队长扈有财亲自带领苏小多四处挑选柳树,他认为苏小多给的价格比较满意,就号了一百棵大柳树,卖给楦厂当原料。

林陆没有用公款招待采购员,而是在自己家里招待苏小多,每天两人都要喝一场酒,让苏小多非常满意。

苏小多雇佣了古树村的社员为他砍柳树,按棵数计报酬。古树村则把那些砍树的人工记了工分,把款树的收入款归为集体所有。

古树村的社员对此非常满意,赞成林陆为生产队做了一件好事情,大家分红就能多分到一点。

林陆苏小多喝酒中间,他说:“西滩高仁有好多自留树,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卖。”

“是嘛!明天你陪我去一趟,我从他那儿再买些柳树,也算照顾照顾大哥,只是不知道他卖不卖?”

“种起柳树就是要卖的,不卖要它干什么?”

“明天你陪你去,我照顾一下大哥。”

次日早上,林陆跟生产队长说了一声就没有下地,而是带着苏小多去西滩见高仁。

高仁和妻子正在自留地里做营生,他一扭头看见林陆,嘴里不由自主地骂道:“你算老几?凭什么替二老板出头?”

林陆笑着说:“大哥,今天我来不是和你说那件事的,你看这位是谁?”他转身把苏小多指给高仁。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不想让苏小多知道高家兄弟闹意见的事情。

高仁仔细看了看苏小多,马上说:“四妹夫?你怎么跑来了?”

苏小多笑道:“大哥还能认得我?”

“当然,事宴上见过,你是个红火人,我怎么能够不认识你呢?你什么时候来的?”高仁热情地问。

苏小多说:“我到林陆他们古树村已经好几天了,不瞒大哥说,我是到这儿采购柳树的,回去做木楦。听林陆说,大哥有自留树,都是你自己种起来的,所以我和林陆过来看一眼,不知道大哥愿意不愿意卖一些给我?”

高仁听了非常高兴,马上就说:“可以,只要价格合理,我有的是柳树,都是成材柳树,保你满意。”

林陆说:“大哥,先让我姐夫看看树。”

“行!我带你们看一看。”高仁就带着苏小多和林陆转地畔一棵一棵参观他的柳树。那些大柳树就长在他的自留地旁边的地堰上,有一二十棵,棵棵底部比脸盆粗,树稍直入云霄。

苏小多看了说:“地畔这些柳树都合格,你要卖的话我就全买了。”

高仁高兴坏了,马上就说:“走走走!咱们回家喝酒,你一直爱喝酒,我今天得好好招待你和林陆。”

苏小多和林陆就被高仁带回了家,高仁进屋马上告诉老婆说:“赶快给妹夫和兄弟炒菜,我们今天要好好喝场酒。”

雪儿不敢怠慢,急忙开始炒菜。一盘炒鸡蛋,一盘炒猪肉,还有一盘炒山药片,外加一盘酸黄瓜。

高仁拿出一瓶酒来,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也能够拿得出手。

三个人就开始喝酒,边喝酒边聊天。

林陆本来不想守着苏小多说高仁与高义老婆生气的事情,但是高仁喝酒后主动提了起来。

高仁说:“林陆,你不了解情况,靳美荣她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我才骂她。你知道吗?当年他们全家从西口里来到这儿的时候,是我通过大小队的关系给他们全家下户的。可她和高义还没有结婚就让村子里的大流氓白牛给糟蹋了。有一天,我们在南沙畔干活儿,靳美荣他们家住在队长家里,休息下的时候白牛就去了靳美荣家,正好靳美荣喝完水往门外走,和白牛迎面相遇,白牛把她推进了屋里。沙头上坐着的社员们看见了,开始起哄,嗷嗷地叫。我都羞得抬不起头来了!那天白牛就把她的瓜给下了。之后白牛经常去找她,已经成了西滩人所共知的事情了。你说她算什么东西?如今到了高家还不老实,经常跑出去与白牛约会。”

林陆听了有些不高兴,马上阻止道:“大哥,你作为大伯哥,这些事情不可以乱说。”

“我没有乱说,西滩的大人娃娃都知道。”

“即便如此,你作为大哥要维护弟弟和弟媳的名誉,不可以四处乱讲。”

“我乱说了吗?她向你告状,说我欺负她,我是那样的人吗?”高仁继续说,“有一次他们夫妻打架,我听到后去拉架。他们两人正撕破卷在一起,我从中间往开拉,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奶,没想到这个骚女人就认为我对他谋心不善,骂我耍流氓。我是流氓吗?我怎么她了?”他停顿一下又说,“高义也知道他老婆总是去找白牛,就管她,不让她到娘家,因为她去了娘家就没人管她,她就能去找白牛。有一次她又要去娘家,目的就是去找白牛幽会。高义不让她走,她就和高义吵架,骂高义。高义一气之下打了她。她有了理由哭着跑回了娘家告了她父亲。她父亲是个粗野之人,当时正给生产队赶胶车。听了闺女的哭诉后,他拿着赶胶车的鞭子来到了高义家里,进门就将门插上,不让任何人进来,然后就用鞭子抽打高义。打得高义哭爹喊娘。隔壁住着母亲,她老人家听到高义的外父在打自己的儿子,急忙推门要进去救儿子,结果门推不开,她只好找绳子在门口上吊。母亲上吊惊动了她的孙子们,几个娃娃哭天喊地,惊动了其它人,立即围来许多人。靳老汉这才住手,提着鞭子出门扬长而去。高义一看母亲因为他几乎上吊自尽,自己也被外父好一顿毒打,一气之下喝下了农药。我当时在地里干活,孩子们去把我找回来。我立即套车和高智一起将他送到柳树镇医院。幸亏那个卢群医术高明,总算把他救活了。你们两个说,象靳美荣这种女人只能败坏门风,把高家人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林陆听不下去了,赶快说:“大哥,我们不说这些事好嘛?”

苏小多听出了味道,他对高仁说:“大哥,不要和弟媳妇一般见识,我今天来了挺高兴。咱们喝酒,不说那些事不愉快的事了,好吗?“

高仁听了只好说:“好!听妹夫的。我和你碰一杯。”

林陆吃了饭就告辞回村,下午还得带着社员们下地干活儿。但是他对高仁有了看法,尽管靳美荣不是那种守妇道的好女人,但是高义将近三十才娶过她,实在是不容易,她不老实可以管教,而不应该对她进行排斥,那样只能把事情弄僵,对高家没有任何好处。他虽然这样想,但也不好插手高家的事情,毕竟自己已经被高家经由出去,不再姓高了,人家高的事情能管则管,不能管就不管,否则图狐子打不住还得惹一屁眼骚。

几天后,苏小多雇佣了霞光大队的拖拉机,把收购到的柳树全部拉走了。

古树村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社员们也都挺满意,可以提高人们的分红额度,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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