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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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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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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作家》连载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赖

林陆的工地越来越多,实在有些忙不过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听说道堰乡农中要返盖,且由公社出重资,县教育局出少量资金协建。承包工程的权力交由公社具体负责。

当年和林月一起在霞光耕读小学教书的金玉堂如今在道堰乡任副乡长,分管教育。金玉堂和刘山结为儿女亲家,刘山的儿子刘振中已经和金玉堂的闺女金盈盈结婚。他们结婚时,林陆作为亲舅舅前往搭礼,并且还当了回娶戚,因此他和金玉堂之间的关系还算密切。

金玉堂从霞光耕读小学离开后就调到了永丰学区任一般干部,后来听说郝飞云和县委组织部的人非常熟悉,他就找到了郝飞云,要求郝飞云帮忙解决他的副科问题。郝飞云在霞光耕读小学上学时,金玉堂给他当过班主任,毕业后他也与金玉堂仍然有来往,于是他帮忙找组织部。就这样金玉堂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副科干部,并且调入道堰乡任副乡长。

林陆骑着摩托车赶到了道堰乡金玉堂家,为了表示诚意,他还给金玉堂带了一条香烟两瓶好酒。

金玉堂听了林陆的来意之后,马上表态说:“中学的建筑确实由我分管,但是我得找学区校长具体商量。”

林陆说:“时不宜迟,我既然来了就想知道结果。亲家,你把学区校长找来,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商量,你看如何?”

金玉堂没有推辞,赶快派了一个人把学区校长请了过来,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喝酒,并商量工程之事。

学区校长必须要听乡政府的,所以喝酒中间校长就向副乡长表态说:“只要乡里同意把工程交给林陆来做,我就没有任何意见,到时候我与农中校长沟通一下就可以了。”

林陆做事非常认真,那天他没有走,住在了道堰公社金玉堂家里。第二天他就主动去找农中学校校长,并且将校长也请到金玉堂家,他自己买了十斤鲤鱼让女亲家炖上,然后连学区校长一同叫来喝酒。喝酒中间,他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了。金玉堂便在其中说情,学区校长和农中校长都没有提出异议,中学建设工程就这样承包给了林陆,并当场写了协议。

派谁到道堰中学工地来施工让林陆颇费了些脑筋的,对这边不熟悉的人派过来肯定不好开展工作,而自己摊子过多不可能经常待在这里,于是他想到了刘山。

刘山与金玉堂是儿女亲家,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金玉堂商量,中学校长和学区校长看在金玉堂的面子上也不敢轻易刁难。想到这里后,他和金玉堂进行了协商。

金玉堂不解地说:“你姐夫刘山不懂建筑,让他来领工合适吗?”

林陆笑道:“具体施工有工程队的技术人员,他懂与不懂无所谓,他的任务是要协调与学校的关系,看好工地的材料,管理好工人,并且负责雇佣车辆拉运以及管理工地的一切开支。”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金玉堂同意了林陆的想法。

林陆进一步说:“亲家,到时候你得多操心。”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

林陆这才骑摩托车赶到了海西村刘山家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刘山和林月。

刘山和林月听了有些犹豫不决,一时不敢答复。

林陆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便对刘山说:“你放心,我把道堰中学工程的开支权力交给你,一切都由你负责,到工程结束后我再和你结算,你的工钱每月可以领,用不着找我。” 

刘山听了望着妻子林月。

林月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先说响后不嚷,姐夫小舅子也一样。”

林陆知道林月和父亲林雄一样,把银钱看得比命都重要,不管你是亲人还是外人,只要涉及经济她就丁是丁卯是卯,从来不含糊。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刘山就跟着林陆来到了道堰中学的工地。道堰公社和柳树镇相邻,两地相隔十几里地,道堰公社在柳树镇的北边。林陆带刘山到了道堰公社认识了学区校长和中学校长,将工程全部交给了刘山来负责。但是林陆提醒刘山说:“中学要返盖一些教室,你把旧教室那些土坯尽量不要损坏,拆下来还可以利用,节省不少钱。节省下来的就是咱们挣下的。”

刘山言语不多,点头应承。

道堰公社还有两户家属房要盖,林陆知道家属房与学校教室不一样,必须认真负责,稍有不慎人家就会挑毛病,因此他没有把家属家的工程交由刘山管理,而是将李印从县城的工地上抽调了过来,让他带领手下几个工人盖家属房,只把马明和两个工人留在县城继续完成他家新房子的装修工程。

李印和几个工人来到了道堰工地之后,林陆带着李印认识了开四轮车的周方狗。

周方狗是公路圪梁的女婿,他妻子是晓燕的妹妹晓宁。林陆当年盖大队加工厂时与晓燕有过一段感情上的交往,所以他与晓燕的妹妹晓宁也经常见面,彼此非常熟悉。林陆在道堰承揽工程时遇到了晓宁。晓宁邀他去家吃饭时也就认识了晓宁的丈夫周方狗。周方狗听说林陆要承揽道堰中学和乡政府的工程,主动向林陆提出请求,他开小四轮车要到林陆的工地拉运。如今林陆带着李印到晓宁家喝酒,并且答应周方狗开小四轮拖拉机马上进工地。

晓宁对林陆非常热情,她知道林陆曾经是姐姐晓燕喜欢过的男友,尽管他们两人最终没有结果,但是姐姐背地里经常念叨林陆,让她记在了心上。晓宁本人做闺女时也有不少风流韵事,与柳树镇公社开汽车的司机刘远光曾经是一对情人,并且她还怀了人家的孩子,就在刚怀孕期间找了又高又大的周方狗做丈夫,并巧妙地骗过了丈夫生下了刘远光的女儿。

林陆觉得晓宁对自己有些过于热情,他知道她是个风流女子,不可以过分接近,否则会引火烧身。吃饭后,林陆带着李印离开了周家,并告诉李印要与晓宁保持距离,免得惹事生非。

各工地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光荣中学的工地有曹楞管理,义荣小学交由校长代管,道堰中学有领工的刘山,家属房有领工的李印,外围这些工程应该是放心的。县城中的小五金厂的厂房已经接近尾声,自家的房子主体业已完成,只剩下装修了。所有工程的一切还算顺利,让林陆感觉非常满意。

曹昆告诉林陆说,河川县柳树镇中学要盖两栋教室。

林陆得到确切消息后马上去找柳树镇中学的校长。林陆曾经在柳树镇中学当过老师,当年的语文教研组的组长黄永志如今已经成为了校长。他买了些礼品走进了黄永志家里。

黄永志热情地接待了林陆,并且留林陆吃饭。

林陆说:“永志兄,我如今当上了包工头,手下有百十来号工人,都是雇佣的。我通过教育局副局长曹昆的关系承揽了乡下学校的一部分工程。曹局长告诉我说柳树镇中学要盖两栋教室,所以让我来找你,想让你把工程交给我来做。我还听说你自己想盖房子,你放心,我一定帮助你盖,假如柳树镇中学工程款给得可观,你个人的房我可以免费帮你盖。”

黄永志马上同意把工程给林陆,两人并且草签了协议,让学校加盖了公章。

当年林陆在柳树镇中学教书的时候,校长是郎顺才。如今郎顺才已经调到县委办公室当了主任,柳树镇中学却由副校长黄永志接任了校长。林陆和黄永志曾经在一个教研室工作,关系处得不错,彼此都很信任。如今林陆找上门来,黄永志只得把学校工程交给他来做。林陆要为他无偿盖房子,何乐而不为!

黄永志派后勤主任李明负责施工。李明和前任校长郎顺才是儿女亲家,郎顺才的儿子娶了李明的闺女。

林陆和李明也非常熟悉,毕竟他在柳树镇中学教过书,当班主任,他们两人处得还算可以。李明与人为善平易近人,从来不愿意与人争是非,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

柳树镇中学工程包揽成功之后,林陆就将姑舅哥胡大山从县城工地上调过来,专门管理柳树镇中学的工程。

林陆当包工头的名声大了起来,一些亲戚朋友都来找他,想做工挣钱。郝飞云的二连襟叫原义,家里也养了一辆四轮拖拉机,他跑进县城找到郝飞云,让郝飞云介绍他到林陆工地拉运。郝飞云就把他带到了姐姐家,并要求姐夫林陆照顾照顾原义。林陆只好将原义安排到柳树镇中学工地去拉运,让他先给校长黄永志垫房地基。

原义挺高兴,开着四轮车去了柳树镇,马上进入了工地,开始给校长家垫房地基。

林陆没有专门派人给原义记拉土数量,而是让他先把地基垫起来,最后量土方算帐。

原义把黄永志家的房地基垫起来之后,林陆让他找分管柳树镇中学工地的胡大山。胡大山指派原义给柳树镇中学工地继续拉运,拉砖或者拉土,甚需要拉甚。

林陆当工头的名声越来越大,有的个体户也想盖房子,并且主动找他。河川县建筑公司对门住着一位叫赖仁狗的人,经常在车辆修理铺旁边的小食堂喝酒,所以短不了与林陆碰面,时间一长彼此逐渐熟悉了。

赖仁狗个子很小,贼眉鼠眼,一看就是个比较奸滑之人。他认识林陆之后经常与他打招呼,听说林陆手下有许多工地,也有很多工人,所以就打算让林陆帮助他返盖旧房子,并且主动提了出来。

林陆本来不想承揽个人的活儿,可耐不住赖仁狗的再三央求,他只好答应给他家翻盖房子。两人谈盖房价格时也谈得非常低,说穿了林陆就是帮忙而已,不赔钱就行。然而,让林陆没有想到是赖仁狗不能准时付他的工程款,而且将拉回工地的土坯打碎偷偷垫了自己的院子,领工的经常在他家里喝酒,看见假装看不见。林陆骑摩托来到赖仁狗,亲眼看见赖仁狗把土坯打碎垫了院子。他批评赖仁狗,可赖仁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和林陆吵架。林陆生气了,要求赖仁狗赶快按照合同先付一半工程款,然后才能继续施工。

赖仁狗不但拿不出钱来交工程款,而且还想要求林陆赶快给他完工,说要等完工后一并交钱。

林陆已经知道赖仁狗要和他玩猫腻了,所以他明确告知他说:“必须按照合同先交钱,然后再施工。”

赖仁狗不干,就和林陆争吵不休。林陆当然不会让步,不给钱绝对不让工人进工地。赖仁狗的儿子是社会痞子,经常带几个小流氓喝酒打架,如今一看林陆给他们家停了工,就和他父亲带着两个流氓到林陆家闹事。

林陆拿出合同来和他讲理,赖仁狗却根本不听,要和林陆打架。林陆不吃他这一套。赖仁狗指令儿子和那两个小流氓推林陆的摩托车。

摩托车是锁着的,他们不能顺利推走,几个人连抬带拉往走弄。

林陆一看赖仁狗要抢劫了,人家人多势众,他也不敢阻拦,马上跑到后面的东街派出所报案。

东街派出所所长叫辛民旺,他不认识林陆,却认识赖仁狗。赖仁狗带人去林陆家推摩托车之前就与辛民旺打过招呼。赖仁狗谎说一个包工头拿了工钱不给他盖房子,他要推包工头的摩托车。辛民旺不知详情就点头同意了。可如今林陆突然找到派出所来了,就在林陆报案时,有人悄悄告诉所长说:“林陆是余英的小舅子。”

辛民旺听了抬头望着林陆问道:“你是余局长的小舅子?”

林陆说:“是的,但我不能到公安局去找他,我必须到派出所来报案。赖仁狗拖欠我的工程款不给,还要我给他往起盖房子,没有任何道理。我不干,他就带人到我家推我摩托车。所长,你看这事怎么办?”他边说边把合同拿出来让所长过目。

辛民旺看过合同,又听了林陆详细叙述后,马上派民警把赖仁狗等几个人带回到派出所来。

赖仁狗带人正从林陆家里把摩托车推到了大街旁,民警将他拦住带进了派出所。进了派出所他还想耍赖,被所长辛民旺两句话就问住了,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你敢骗我!”辛民旺发怒了,当场给了赖仁狗一个耳光。

身边两个民警见了主动上去,把赖仁狗一顿好打。他们大概是做给林陆看的,担心他到局长余英面前告状。

林陆要回了自己的摩托车。赖仁狗见林陆不是好惹的主儿,只得妥协,但他没有钱付林陆的工程款,提出要拿自己家里的二手家具顶替工程款。林陆起先不答应,后来在辛民旺所长的调解下同意了,把赖仁狗家的两只立柜,一个五斗厨,还有一只门箱柜子合算成钱,拉回了自己刚刚盖起的凉房中,然后开工给赖仁狗做扫尾工程。有了派出所的参与,赖仁狗将最后的工程款如数付给了林陆。一桩不该承揽的工程终于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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