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啊,你为何让人悲伤?泪儿啊,你为何不停流淌?苍天啊,你为何带走至亲去天堂?
三年后。
六月旧友散,九月遇新欢。林木子毕业分配到A市机关幼儿园当幼师。这是林木子从林玫日记里得知的理想,终是替林玫续上了。林木子要带三岁的林玲一起去上幼儿园,做林玲的老师,陪伴林玲长大。
林木子兴奋地拿着通知书回到家。林玫在教林玲识字。吴芳去上班了。
林玲听到林木子的声音喊:“小姨回来了,给我看看手里拿得是什么呀?”
林玫抱紧林玲说:“这个不能玩,是小姨工作的证件,弄丢了小姨就不能赚钱钱了,林玲就要饿肚肚了哦。”
林木子把录取通知书递给林玫说:“姐姐,我马上入职,林玲可以跟着我上幼儿园了。”
林玫看着通知书,眼里闪过一丝忧伤,问:“木子,我到底是谁?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想工作,不想让妈妈和王叔养着了。”
林木子着急回:“养着怕什么呢,我马上有钱了,不用你出去工作,好好养病,自然会好起来的。”
“妈妈和小姨说什么呢,我不乖吗,要送我去幼儿园?”林玲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玫和林木子问。
林木子笑着蹬下身子搂住林玲说:“小铃铛乖乖,才要带你去幼儿园呀,那里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一起唱歌跳舞。”
林玲乐得拍着肉肉的小手掌说:“有小朋友唱歌跳舞,好好哟。”
林玫轻轻吟唱,林木子打着拍子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林玲欢快地跳着,回过身看见林玫和林木子眼眶里溢流的泪水,问:“妈妈,小姨,怎么哭了,我不乖吗?”
林木子上前抱起林玲说:“咱们的小铃铛可乖了,乖得我们的心,快要融化了。”
林玫抹着眼泪说:“多教林玲识字,我去做饭,妈妈该下班了。”
机械设备工厂里,吴芳在烟尘中挥动双臂铲着最后的几锹煤块,下班的时间到,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疲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几年未见的张红咚咚咚上楼来接班,摁住吴芳欲要扬起的铁锹。
吴芳诧异地盯着张红问:“几年不见,来和我比手力吗?别比了,我老了,不中用了。”说着踉跄后退。
张红气不打一处来,生气地说:“你装什么装?两母女一个德行,就会装好人。”
吴芳奇怪地看着张红问:“这话咋这么刺耳?你什么意思,说我还连带上我女儿吗?”
“我姑娘为你姑娘坐了三年牢,你觉得我说的话刺耳吗?”张红一一抖落。
吴芳杵着铁锹纳闷:“谁说的,你姑娘是为救我姑娘?明明是你姑娘认识的那些混混儿,要伤害我姑娘,现在我姑娘被害得失忆了,你还倒打一耙,不缺德吗?”
“就是就是,不是你姑娘,我姑娘也不会坐冤枉牢。”张红来了劲,步步紧逼,火药味阵阵,浓烟弥漫。
张红前一步,吴芳退一步:“没有,明明是你姑娘害我姑娘,还血口喷人?不是吗?不是吗?”
张红慌慌张张,喊:“别退了,别退了,回来。”
吴芳失去理智拼命往后退,”只听“轰隆一声”,整个人掉进煤渣里,皮带不停旋转,旋转,卷进搅拌机里。
张红拼命喊:“断电,断电,吴芳掉进去了,快点。”下面的师傅听见楼上的大喊声,摇着工帽问:“什么事?什么事?”
“断电,断电,出人命了,你们一个个都听不见吗?”张红看着吴芳陷落进煤渣里渐渐消失的身影,拼命地大喊大叫。
电断了,张红跌落地上呼天哭喊,指着搅拌机里说:“吴芳掉进去了,掉进去了。”工人,领导们火速赶来,看着比十几人高的搅拌机,无奈地摇摇头。
120赶到又折回,吴芳早已血肉模糊,融合在煤渣里,染红了煤炭,染红了搅拌机。
林木子用小刀给林玲削铅笔,突地蹭到大拇指上,一道白色深口子,血滢滢冒出来。
林玲看见血喊林玫:“妈妈,妈妈,小姨流血了,流血了。”
林玫大惊失色从床上爬起来问:“怎么啦?怎么啦?”拿起指头要用嘴巴吸吮,还说好消炎。
林木子挣脱手说:“没事,傻姐姐,医药箱,云南白药,纱布。”林玫拍着脑门,慌乱去提医药箱。
工厂停工处理吴芳的后事,张红被带到保卫科调查,厂领导呵斥:“现在连尸体都没有,怎么和家属交代?”
张红慌张结巴地说:“她就两个女儿,一个失忆,一个刚毕业,我去通知吧。”
厂领导鄙视几眼张红说:“泼妇嘴脸,你不逼迫人家,会出事吗?现在好了,命没有了,我们怎么交代?”
厂领导气急败坏又说:“带我们去。”张红跌撞地跟随。
厂里开始清理搅拌机,冲洗煤渣,找出吴芳的衣服碎片,和几根带血的骨头,装进盒子送到殡仪馆。
张红在阳台外高喊:“林木子,你妈妈出事了。”
林木子走到阳台,林玫也跟出来,望着下面一些人诧异:“怎么啦?怎么啦?我妈妈怎么啦?”
张红看着林木子打着手语:“快点下来,你妈妈出事了。”
“姐姐,招呼好林玲,别出门,我去去就回。”林木子慌了神,拉着林玫,说着噔噔蹬下了楼。
林木子被直接带到殡仪馆,看着用棺罩盖住的玻璃棺材,扒开人群喊:“妈妈,你出来,妈妈,你出来啊。”
张红在后面追上,“扑通”一声,跪在林木子的面前,拼命磕头:
“对不起,我该死,是我逼死了你母亲,我不说激烈的话,她不会往后退,就不会掉进搅拌机,也不会血肉模糊。”
别说了,林木子怒吼张红,要扒开棺罩看,被旁边的一群人拉住。
林玫抱着林玲在后面打车跟进殡仪馆,看见几个人拉住林木子拽来拽去,血液翻涌,脑轰耳鸣。她推开林玲,抱住欲破裂的脑袋,挣扎着上前,发疯般推开那几个人怒吼: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妹妹,放开。”脑海里划过一些熟悉的场景,陈萍的指手画脚,王娅的离开,张慧的背叛,欧阳逊的爱恋,黄艳拿起铁块袭击阿峰的场景慢慢回放,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