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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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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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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季》连载

第一十六章

一场欢快热闹的肥皂剧散场了。

我如释重负,大学第一次当班干,还只是不起眼的生活委员,居然干了这么一件事后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的事,转念又想,谈恋爱不也是大学必不可少的生活吗,成人之美,至少精神可嘉,总算是为室友了却了一桩心事,同时也算是完成了班主任老师下达的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想到这我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很快,身上的兴奋劲就散去了。我就是这样一种性格的人,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平静下来,我突然看到黄幼红还站在屋里。作为一个外人,她一言没发,目睹了一晚上屋里发生的故事。

我本想安排小师妹跟班上女同学一起回对面山上的女生宿舍,但是她偏偏说今晚要回家住。这意图再明显不过,我无奈只好亲自送她回去。

我们一起下楼,到了一个分路口,她突然停下脚步说,想去海边走走。

我仰头望着天,一轮皎白的远月高挂在黑漆漆的天空中。已经很晚了,但是此时我却再没有那个心去拂女孩的面子。虽说自我感觉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但是我还是有些后悔今天跟她刚见面时的表现。尽管舒大堆还有胡然都提醒过我警告过我,我也下了决心,开始要躲开她,要远离她,但是疏远的办法不能这样简单这样粗暴,这样会伤到女生的。

海边很近,出了南门过一条不宽的柏油马路就到了。

黄幼红心情不错,似乎已经忘了先前的不快。看见沙滩,女孩兴奋的脱去鞋子踩了上去,一路小跑到了海浪边。

我只好学着女孩的样子跟了过去。一阵海风吹来,我感到身上一丝寒意。炎热的夏天终是过去了。

黄幼红背着手,倒退着步入海里。海水漫过了她的脚裸,白色的浪花打在她纤细的小腿上,柔和的月光下,楚楚动人。

我的心不由颤动了一下,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画面,冲上去牵起女孩的手,一起冲向大海的深处。

见我发愣,女孩轻声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我醒过神来,掩饰说。很奇怪,刚才的冲动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每一次的冲动都是不可持续的,这或许就是喜欢和爱的差别。对于这个外人都觉得特别可爱的小师妹,我的心里似乎总缺了那么一点点恋人才有的激情。

“你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沉默了,你是不是懒得理我了?”她在一旁又开口了。

“哪里会呢?”我一听那句口头禅又出来了,只是你换成我,人物发生了转变,不由觉得好笑。

“那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的?”我佯装不知情。

“下午,打了几次都找不到你。”她这回也顾不上掩饰了。

“下午我不在宿舍。”我装作思考了片刻,“你也知道了,今天是小云过生日,整个下午都在外面为生日聚会买这买那。”

“哦,我还以为故意不接我电话。”她舒了一口气,信以为真。

“这怎么可能,我干嘛要不接你的电话?”

“几天不见,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以前你从来不会对我那样凶巴巴的。”

小师妹终究还是记起走廊上受气那一幕,我不得不又解释道:“你可能过于敏感了,可能我也着急了点,你说我们一班同学在宿舍里庆祝生日,你一个外人闯进来好像不合时宜吧,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态度强硬了点。”

我这样一说,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吃了晚饭回家,刚走到楼道口,碰巧遇上了詹师兄,他说你在张罗给一个女同学过生日,我当时只是想着过来看看热闹,没有想那么多合适不合适,让你为难了,我向你道歉。”

这个詹老七嘴巴真是够贱的,这种话也能说,回去真想扇他几巴掌才解气。我心里窜出一团火,却不好在女孩面前表露出来。“为难倒是不为难,只是今天晚上让你见笑了,看了一晚上我拙劣的表演。”

她果然咯咯笑起来。

我很在意地问道:“真的那么好笑吗?刚才的表演是不是有点演过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像个小丑?”

“没有了,你这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这正是你的优点。”没想到她给出这样的评论。

我还是感到有些难为情,拱手说:“我经常脑洞大开,做些莫名的举动。”

她停住笑:“我才认识你多久,都已经习惯你的所作作为了;你的同学都同窗好几载,想必更是习惯了。我只是笑你,自己还没有女朋友,怎么就那么爱给别人介绍女朋友男朋友呢。”

小师妹说的没错,这段时间你哪根神经发热了,整天就想着做红娘当月老。“是哦,我这盐巴吃多了,咸的。”我苦笑了一下说。

“其实,我看出来,你这人很热心肠。那个张师兄喜欢那个女生,男生害羞,不敢表白,所以你才借这个机会,借这个热闹劲成全了他们。”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还真不能小看她了,小小年纪短短时间就看出了端倪。想到这,我点点头说道:“是呀,马上就要毕业了,张师兄再不追求,就要出这个村错过这个店了。”说完,忍不住又问道,“你怎么看出来他俩郎有情妾有意?”

“我一直看他们俩的眼神,女生应该是不讨厌男生,而男生很喜欢女生,你说是不是?”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盘算,这女孩看别人还是很准的,不懂得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时会怎样呢?

没等到我的回答,她又问道:“如果是你,你很喜欢一个人,你会大胆主动向她表白吗?”

我一愣,反问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想过。如果是你,你会怎样?”

“我是女生,哪有女生主动。”她露出害羞的表情。

我呵呵一乐,见女孩双脚依然泡在海水了,便关心道:“上来吧,天冷了,小心别凉着。”

小师妹顺从地走上岸,快步向我走来,忽地只听她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身子突然倾斜过来。

我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她左手紧紧抓着我的臂膀,弯下身去,右手捂住左脚脚板,痛苦地说:“踩到尖石子了,可能破皮了。”

我搀着她,找了块干净光滑的礁石坐下来,捧起她受伤的脚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说:“出血了,疼不疼?”

她羞红着脸,从我手里抽出脚,随手抓起一把细软的沙子在受伤的脚板上轻揉着,轻声说:“没事了,马上走路也没问题。”

她说完,想要站起身,被我一把拉住。“就在这歇歇吧,看看这圆月,听听这涛声,这意境多美。”

大概是生日聚会上说了太多的话,此刻我感到口干舌燥,只想安静地坐一会儿,发发呆。小师妹却在一旁触景生情,有些伤感地说道:“小时候,妈妈就经常在月圆的时候带我来这坐着,一坐就要好半天,那时我常想,每次看到这圆圆的月亮,妈妈一定是想家了。”

“你妈不是本地人吗?

“妈妈是上海人,是知青,在闽西插队时认识爸爸的。”

知青的故事听的看的多了,我感兴趣地问道:“那你爸爸妈妈一定有一段很精彩的故事吧。”

“爸爸说,那时妈妈很孤独,妈妈是资本家的女儿,出生不好,大家都远离她。”她一下沉浸到往事之中,娓娓道来,“爸爸第一眼看见妈妈就爱上她了。妈妈干完活经常一个人要去很远的村口的一口老井挑水,妈妈娇嫩的肩膀挑不动多少水,还会走一路洒一路。爸爸很想帮忙,却因为害羞不敢行动,所以爸爸就经常在太阳落山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口,日复一日,痴痴地看着妈妈一趟又一趟挑着摇晃的水桶从窗前经过。一天,大雪过后,爸爸看着看着,忽然看见妈妈脚下一滑,摔倒了,水泼了一地。爸爸想也没想,冲了出去,扶起妈妈。妈妈棉裤湿透了,在寒冷在北风中,冷得瑟瑟发抖。从此,爸爸每天多了一件事,就是每天收工后给妈妈跳水。后来他们就……”

这似乎是那个时代经常上演的故事,没有多少新意,我很快找到了话题:“后来妈妈就成为妈妈了,所以说机会是留给有心人的;后来爸爸也就成了爸爸了,男人对女人献殷勤,那都是有目的的,都心怀了鬼胎。”

听了这一席话,她睁大了眼睛问道:“是吗,你们男生都是这样心怀目的的吗?”

我马上意思到自己的错误了,大手捂住嘴巴。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是这样一个多情的种,一定遗传给女儿了,在她面前说话还是小心为上。想到这,我站了起来,望着宁静的天空,缓缓说:“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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