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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路灯昏暗。
聚会散了，老同学们都心照不宣把独处的机会让给了我们这对有绯闻的人。我有点醉意，走路不稳，舒晓红要扶我，被推开了。
“我没事的，这点酒还不至于走不了路。”酒桌上，她制定的专门针对我的各种不平等条约，让我灌了一肚子的酒，我的舌头都被酒精麻木了，说话含混不清。
“你就知道逞能。”她一改桌上的傲慢，声音温柔下来了。
“那还不是被你害的，非要男同学女同学三比一，你就是西方列强，不平等公约，专门欺负我等亚非拉。今天我要是醉了，罪魁祸首就是你，其他人我压根不放在眼里。”我似乎记仇了，埋怨道。
“怎么能怨我，你是活该。”她又得意起来。
“好了，不跟你吵了，姑奶奶面前我甘拜下风。”虽然有点头重脚轻，但是我脑瓜子还是清醒的，知道争论下去占不到任何便宜，便作揖道。
她很是享受对手认输，开心地说：“明白就好。”
沉默了一阵，我八卦起来，问道：“你说燕子和老猪分手了，怎么看不出一点眉目呢？”
她心不在焉，仰望着天上的星星，许久才感慨起来：“分手了就一定要老死不相往来吗，分手了同学的情谊就不在了吗？”
“是哦，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跟着感慨道。
“不管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这好像是一句歌词，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意味深长。
“你想过毕业去哪吗？”我不敢接她的话，想起朱平罗燕不能在一起是因为毕业分配，于是问道。
她学的是新闻传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们这专业去向很简单，要么去报社，要么电台电视台。”
“还是你们好，都是好单位。我就惨了，不懂要分去哪？专业对口吗，我又不乐意；不对口吧，人家也不要咱们这种专业。”我郁闷起来。
“谁让你当初不去上海，还信誓旦旦非复旦交大不去，嚷嚷得全班的人都以为你要去上海了，你却掉头死到滨海去了。你这人说话就是没有把门的。” 她有些怪罪地说。
“班上哪个不嚷嚷，这你也信。”我咧嘴笑起来，“考试前，谁还没有个远大的抱负，什么非复旦交大不去，清华北大我也不想落下，可是考分出来了，你就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了。”
“你就别耍嘴皮子绕弯子了，说说你当年为何突然选择了滨海大学呢？”她突然问起来。
“我妈说我的成绩上复旦交大有难度，上海一般的大学她老人家又坚决不让我去，最后选来选去选了滨大。”我努力回忆着那时的情景说。
“其实滨大很不错的，依山傍海，校园那么美丽，你太享福了。”
“是呀，我可以骄傲地说，论环境它不输给任何一所高校。”我挺着胸自豪地说，但是很快又沮丧起来，叹气道，“哪曾想，滨大录取分数一点也不低，我那点分数进不了我想要的专业，只好接受调剂的命运。为了进滨大，我的牺牲太大了。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懂，只一味想着进重点进名校，管它进去以后学什么读什么专业。”她深有感触道。
“如果现在让我选择，我一定是先选择专业再择校，为了喜欢的专业可以牺牲学校。”
“没有后悔药了。”
“唉，不去提它了，反正离毕业分配还早呢。”我倒是个很容易就把烦恼抛在脑后的人，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说：“对了，我听大堆哥说你下学期要来滨海实习，到时一定来找我，我去上海你陪了我，你来滨海我也要陪你才是，尽一下地主之谊。”
“你怎么陪我，还陪我逛商场吗？”舒晓红轻声笑道。
商场就别了。我马上想起上海逛商场的尴尬，摇头说：“来滨海我们可以有好多节目，可以下海游泳，可以坐小船去附近的岛屿吃海鲜。同样是海，上海太大了，离大海比我们滨海这里远多了，我们出校门就是海，就是沙滩。”
这倒是哦，她没有否认，突然话题一转，不无醋意地说：“到滨海，你难道就不安排你的小师妹跟我见面吗？”
“你提她干嘛？”我一脸无奈地说。
逗你玩呢，她噗呲笑了：“我还没决定去哪里实习呢，除了滨海，还有北京广州深圳厦门供我选择，我还在犹豫。”
“可是大堆哥说了，你已经决定来滨海呀。”我一口咬定。
“我堂哥乱说，我只是说有意向。”她不置可否。
“大堆哥说的很确定。”
“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当然是你说了算。”我酒意上来了，有些站立不稳，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说道，“小红，你是不是生我气，才不想来滨海实习。”
“我干嘛要生你气，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她扶了扶我，解释起来，“去哪里实习，还要等对方电视台答复才能去。”
我咧嘴一笑：“我就说了，你不至于那么气量小，咱们买卖不成仁义还在。”
“你醉了，胡说什么，谁跟你做买卖。”她叫起来。
她把我送到大门口就独自回去了。
回到家时，老妈又固定坐在客厅沙发上翻阅着报刊，看见我摇摇晃晃推门进来，马上掩着鼻子说：“又喝酒了？”
我酒精上头，懒得回答，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老妈实在看不下去，站起来，拦在我跟前，数落起来：“你看这年才过几天，你喝了多少场酒，每次都醉醺醺的。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会给人杰带来多大的反面影响吗，你可不能树反面典型，让人杰以为大学就是培养你们这种酒鬼的地方。”
“放假了，老同学好久不见，吃个饭喝点酒，人之常情，值得上纲上线吗。再说了，人杰又不是小孩子，都是你想当然，自己这样认为，把自己的错误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其实都是你自己每天每夜都在疑神疑鬼。”我满不在乎。
老妈一看我非但不服，还理由一大堆顶撞过来，更加生气，大声说道：“我疑神疑鬼，你天天这样喝酒，还能给人杰好榜样吗？”
“这本来就是大学生活和中学学习的不同。”我积累了一整套对付老妈的经验，嬉皮笑脸道，“这就是中国教育的悲哀，中学生没有自由，整天在老师和家长的逼迫下，抱着书本死读书，而一旦进了大学就像脱了缰的野马。”
你还笑，老妈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教训起来，“你们这一代没吃过苦，像我们这种农业小县，除了当兵，考大学是唯一出路，没有改革开放，没有邓小平的好政策，今天你就在上山下乡，在太阳下种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代比一代总是要幸福的，别跟我忆苦思甜。社会在进步，这是必然的。”
“你少给我来这些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言论。”
“我这怎么是资产阶级言论，你别乱扣帽子。”
“滚远点，你不要跟我扯七扯八，大学也不都是你说的那样，大学里考研究生的出国的认真读书的比比皆是，哪个像你进了大学就不思进取。”
“好了，妈我服了你好吧。”酒又开始上头了，我头晕的厉害了，不想跟老妈作战，求饶道。
“戳到你痛处了吧，不敢说了吧，不服不行吧。”老妈高兴了。
“我酒劲上来了，我得去睡了，懒得跟你争，一点意义没有。”
老妈抓起桌上一把尺子就要打我， 我机警做了个手势，大声喊道：“停！外面有动静，好像你的宝贝儿子人杰回来了，我这坏榜样得赶紧滚开。”说完，一溜烟进卧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