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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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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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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季》连载

第五十二章

看见我微笑不语,总经理也微笑道:“农场的工作虽然有些辛苦,但也是一种最有情趣的工作。禾苗、花朵和果实,可以使人陶醉在自然当中,沐浴阳光大自然的恩泽,人会变得更健康活泼。”

对于有些人来说,总经理描绘的或许是一种陶冶,我却难以想象,会喜欢上这样的行业,这毕竟与现行的生活相去甚远了。

我赶紧收起了笑容,有些尴尬地说道:“虽然我也很向往过一种大自然里的生活,可惜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我恐怕在这方面无法胜任。我虽然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山城,但是我的父母都是拿粉笔执教的老师,我一天锄头都没有扛过。”

总经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取代的是失望的表情,迟疑了片刻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在你之前,已经有五六位应聘者,也是一听到下农场就打退堂鼓。这不能全怪你们。你们大陆现在的这一代大学生吃的苦太少,你们被你们的社会捧成时代的骄子,宠坏了,变的娇生惯养。我知道,只要我说出去农场,你也会害怕的,所以我才不想听你的自我介绍。”

我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这样想的,但是我还是要争辩一下:“不能光说大陆,其实你们台湾,还有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差不多。现在不似从前,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得多,选择的机会也比以前多得多。如果是三十年前,四十年前,或许我也可能成为一名好的农艺师。”

总经理显然不想讨论下去,站起身来,伸出手握住我说:“你说的或许有点道理。我们就不用为这个问题花费时间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总经理这么谦逊待人,我也不敢怠慢,连忙回应道:“您太客气了,应该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才是。”

总经理重新露出笑容,一边送我到门口一边说:“虽然你没来我们这,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错的。你很诚实,你不像其他几个,一来先吹嘘一通,这也行那也行,一到下农场就不行了。不行也罢,明明不愿意来,一个个嘴里还像塞了棉花,还要说回去考虑考虑。我倒是更欣赏你直接简单明了说没有拿过锄头。”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种苗公司。今天的求职又是以失败告终。尽管来之前就没有抱着很大的希望,但是如果找工作一直这样没有结果的话,那么只有去老妈说的农林大学研究所了,可是你哪里是静得下心来搞科学研究的人,一个毕业实验就已经做得心烦意乱。

时间还早,我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学校方向去。下过一个很长的坡,眼瞅见学校大门了,裤兜里的传呼突然响了起来。停下车,掏出来一看,又是一个开头带9的号码。这种号码,只有舒大堆打过。可是舒大堆自从跟局长家的千金闹掰了以后,大哥大早就给没收了。再说号码也不一样,会是谁呢?

带着疑问,我找了个公用电话回过去。又是舒大堆!让我马上赶到大哥众森单位附近的一家大酒店吃自助餐。

我正饥肠辘辘,一听有饭局,而且是从来没有吃过的豪华自助餐,立马来了精神,但是抬眼一望,才意识到要吃舒大堆这顿饭,必须重新骑车翻越刚刚下来的那个大坡。想到这,我不由泄气了,摸了一下干瘪的肚皮,在电话里破口骂道:“好你个大堆兄,请吃饭也不早点说,太没有诚意了。”

舒大堆也不问究竟,电话那头大声嚷道:“请你吃个饭,还那么多牢骚,不来拉倒。”

怎么可能拉倒?只是今天骑车已经跑了小半个城市,实在是太累了,腿肚子都有点酸了,我正要犯难,忽地瞥见旁边一家叫黄家鸭庄的酒店,马上有了主意,建议道:“老舒,你也别那么破费了,你就请我吃我们学校门口的黄家鸭庄吧,那里的鸭肉饭又好吃又实惠。”

“废话少说,黄家鸭庄改天再请,我和你哥都到了,你赶紧滚过来,晚了没你吃的份了。”那头不容分说,就把电话挂了。

我没辙了,只好掉转车头,费力地朝舒大堆说的地方骑去。气喘吁吁赶到酒店,舒大堆和大哥已经坐在一个靠窗户的位子上甩开膀子吃上了。

我挨着舒大堆坐来下来,看着两人专心吃饭的模样,气愤道:“你们俩太不够意思了,我还没来你们就吃上了,也不懂等等客人,一点起码的礼貌也没有。”

听了我的怪话,两个埋头吃饭的人都吃吃地笑起来。

舒大堆放下筷子,抓起毛巾擦了擦嘴巴,哼了一声:“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我们只好吃空气了。”

我四处打量了一番,撇着嘴巴说:“你这话谁信,虽说我这是第一次吃自助餐,但是我还是懂得的,饭菜随便你自己挑,吃不完的。”

舒大堆指着桌上一个装满了食物的盘子说:“你想得美,有些东西还是要抢才能吃到的,比如这个盘子里的海鲜,迟一步就享受不到美味了。你看看这一大盘,都是老大冒着生命危险虎口夺食来的,你哥对你太好了。”

我抬眼看了看对面端坐着的大哥,投去一丝感激的眼神。

大哥微微一乐,把盘子往我身边推了过去,温柔说道:“吃吧,饿坏了吧。”

大哥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觉得肚子都叫开了,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吃完一盘,我起身又去装了一盘,顺手还抄了两瓶啤酒回来。

一看我要给大家倒酒,大哥连忙用手护住酒杯说:“我一会还有事情,你们喝吧。”

我知道大哥脾气,也不勉强,随口问道:“星期天的,你还有什么事?”

不等大哥回答,舒大堆一摆手说:“还能有什么事,约会呗。”

大哥一下涨红了脸,腼腆道:“哪有的事,你别胡乱猜想。”

舒大堆看着大哥心慌了,马上揪住辫子不放,说道:“我们都是参加工作的人了,谈个恋爱交个女朋友算什么,用得着这样藏着掖着?什么时候隆重推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大哥被老同学洞穿了心思,不好再抵赖,只有拖延说道:“八字还没一撇,等关系明朗了再带给你们认识吧。”

舒大堆不依不饶:“什么才叫关系明朗,是不是你把人家上了才算?”

大哥的脸一下又涨得通红,害羞埋怨道:“你这是什么话。”

舒大堆脸上荡漾出坏坏的浪笑,还想继续深挖,被我拦住了。虽然还没有见过未来的嫂子,我还是很清楚,大哥跟那个银行女子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飞跃,自己出的馊主意果然吓坏了母亲,母亲对女孩的身高不再纠结,扫除了这一障碍,大哥的感情之路就平坦了。

虽然可以想象到大哥跟女友已经如漆似胶,我也很清楚,不到关系十分稳定,不到最后的关头,大哥是不会轻易把女朋友推出来的。

亲兄弟都没有这个福分,舒大堆就更甭想了。想到这,我岔开了话题,转而问道:“老舒,我听说你又被下放到仓库,去底下卖苦力,也没得公费报销,今天怎么舍得出手这么大方,请我和众森。”

舒大堆一听马上露出得意的神态,扳着手指的关节,发出啪啪的声响,说道:“你太不关心老哥了,老哥已经成功跳槽了,现在是香港某医药公司驻滨海代表处总代表了。”

我一脸的不屑,嘲讽道:“瞧你得瑟的,代表就代表,还要冠个总字,你们代表处总共几十个人呀?”

舒大堆像泄气的皮球,一下软了下去,满脸堆笑道:“目前总共就我一人,等业务展开了,再由我来招聘人员。”

 “你说话管用吗?”

“管用呀,老板说了,只要业务有起色,一切由我拍板。”

“那你把我招进来吧,我正愁找不到单位。”

舒大堆上下左右打量了我一番,摇摇头,轻声地说:“我们这庙太小了,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我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话,见到这么快就被拒绝了,马上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说:“我就知道你在说大话,你根本就没有权力用我。”

舒大堆急了,争辩道:“不是我没有资格用你,确实是我们哥俩太熟悉了,你的秉性我的脾气,大家都一清二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你的顶头上司,真的不懂得怎样来命令你驾驭你。况且你是滨大的高材生,何愁找不到工作。”

舒大堆最后一句话一下触痛了我的神经,现在最愁最烦的就是这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心情一下跌落到冰点,半晌才自嘲道:“你太高估我了,我这除了身材高点,哪里都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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