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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麻将馆，望着麻将桌上一同战斗了六个多小时的那一对中年妇女驾车驶离，我把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发泄出来，冲着舒大堆一通埋怨道：“老舒，你看你都结交了一群什么人，真的是一点素质都没有。还女同志，满桌子的粗话，满嘴的国骂，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今天不是看在老兄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拍案而去。以后，再也不要叫我跟她们见面。”
舒大堆看着我恼怒了，赶紧伸手抚摸着我的肚子，赔笑道：“你消消气，我也不知道那个段总这个德性，骂骂咧咧的，没有一点大老板的样子。”
“我能不生气吗，你不知道我这几个小时是怎么煎熬过来的，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我依旧怨声载道。
舒大堆叹了一口气：“唉，我也是没办法。岳姐说了，这个段总不能得罪，生意做的大着呢，抱住了这条大粗腿，我的药她一家就可以全包了。财神娘娘面前，咱不得不委曲求全。咱们都是大老爷们，还在乎一个娘们说难听的话？”
我知道，这个岳姐是医药公司的业务科长，老舒曾经的顶头上司。舒大堆虽然跟局长的女儿分手了，跟医药公司也闹翻了，但是不懂为何这个岳姐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麻将桌上时不时就提醒一下姐们要关照一下小老弟，不知道小老弟对她究竟施展了何等魔法？
细细一想，老舒这份工作来之不易，那娘们除了嘴巴不太干净，也没有其它出格的地方，我的气一下消了下去。
见我不说话，舒大堆以为还在生着闷气，继续劝解道：“这个段总在我们医药界还是大名鼎鼎的，也许长年累月在男人扎堆的地方创业拼杀，说话才这么大大咧咧的。你现在还是学生，可能一下接受不了，等你以后毕业了，走上社会，就会司空见惯的。三教九流，你都得去适应。”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笑道：“你不用解释了，我理解你的处境，不过我还是希望下不为例，不要再叫我牺牲色相去陪大姐大妈。”
舒大堆哈哈大笑起来，挪揄道：“人家才不稀罕你呢，你太嫩了。”
我也大声笑起来，笑过从口袋里摸出自行车钥匙，开了锁推上车准备返回学校。
舒大堆抬腕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天空，夜色刚降临，华灯初上，便问道：“这么着急就回去？”
我才跨上车，忍不住回过头问道：“不回去，难道还有别的活动？”
舒大堆眨眨眼想了想说道：“时间还早，要不我请你去发廊，打了半天麻将，去洗个头按摩一下，驱除疲劳。”
我原以为有什么好的去处，一听这话马上摇头摆手道：“不去，那种地方去不得的。”
舒大堆生怕我误解，连忙说：“发廊并不全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带你去的是正正规规的地方，洗洗头，按摩一下头部和肩膀。”
“就这些吗？你可不能把我带坏。”我将信将疑。
舒大堆一脸坏笑回答道：“你要坏，还需要我带吗，你自己就坏下去了。”
我轻轻抬起脚踢了他一脚，骂道：“去你的。”
舒大堆领着我钻进了附近小巷。小巷蜿蜒曲折，杂乱无章。我惊讶的发现，这片不起眼的旧居民区里，小发廊竟然星罗棋布，走不出几步路就能看见屋檐下墙角上爬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还有那明显标志的旋转灯牌在闪烁。
舒大堆并不着急，慢慢悠悠拐了好几个弯，才大步流星走进一家灯光有些昏暗的发廊。我紧跟在后面，发廊里摆设相当简陋，墙上一面很大的镜子，镜子前放着三把可以转动的皮椅，坐着一老一少两位涂脂抹粉的女子，屋里播放着很大的音乐声。
舒大堆看来是这里的常客，看着屋里冷清，立刻大声嚷道：“咦，今天没客人。”
老一点的女子听到动静，赶紧站起身，迎了过来，亲热的拉着舒大堆的手说道：“你们不是客人吗，舒兄，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小店。”
舒大堆挣开妖艳女子的手，板起脸孔说：“这么说，老板娘你是不欢迎我们来哟？”
老板娘双手握拳，轻轻敲着舒大堆浑厚的胸脯，撒娇道：“舒兄，你又拿我们小女子开玩笑了，你来了，我们小店蓬荜生辉，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舒大堆闪开了老板娘的小拳头，指了指身后的我说道：“闲话少说，赶紧先帮我兄弟安排一个人来洗头按摩。”
老板娘马上绕过舒大堆，窜到我跟前，挽住他的一只胳膊，让我坐到了一只空椅上，随后对身旁正在低头玩游戏的年轻女子咆哮道：“小红，别玩了，赶紧伺候帅哥洗头去。”
小红！我心里咯噔一下，刹那间黄幼红舒晓红一同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两个人一个去了遥远的澳洲，一个就在滨海近在咫尺。
现在，眼前的这个小妹居然也叫小红，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女孩长的还算不错，大大的眼睛清瘦的脸，只是好像缺少睡眠，一脸慵懒，也许是游戏玩到一半就被叫停，更是冷若冰霜。
好在女孩洗头还算尽心尽力，长长的手指甲抓在我的脑皮上，舒服极了。我也就懒得去计较人家的态度，开始闭目养神。
安顿好我，舒大堆一屁股也坐到了皮椅上，鞋也没有脱下，就伸出两只脚架在镜子下面的案台上，然后看着镜子问老板娘：“其他妹子呢？”
老板娘走上前，按着舒大堆的肩膀说：“她们几个逛街去了，不行老娘亲自伺候你吧。”
舒大堆推开老板娘的手，笑着说：“你不行，你太老了，叫她们赶紧回来。”
老板娘用力推了一把椅子，没好气地说：“你们男人就是坏，喜欢吃嫩草。”
舒大堆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双脚踩住地板叫道：“没办法，男人都这样，赶紧叫她们回来。”
老板娘摇摇头说：“没那么快的，要不我把小李给你叫来，前天才从老家过来的，还不到十八岁，漂亮水灵，就是洗头按摩的功夫还不行。”
舒大堆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急不可耐冲老板娘说：“漂亮就行，赶紧叫来。”
老板娘电话打过去，人很快就来了。
我好奇地睁开眼睛，瞄了一眼这位新来的小妹。小女孩个子不高，圆圆的脸蛋，漂亮谈不上，还算眉清目秀，兴许是不懂打扮的原因，我有些失望，但是转过头却看见舒大堆两眼发出异样的光芒，死死地钉在女孩身上。
女孩被看得有些发毛，羞怯怯地问舒大堆：“大哥，我可以为你服务吗？”
舒大堆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回答道：“可以，可以的。”
我重新闭上眼睛，暗自偷笑，心想舒大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居然在这个长相并不出众的洗头妹面前说话不利索了，这眼光未免太令人失望吧。
我这么想着，就听到舒大堆又开始说话了，说话的语气已经变的很平缓了，像是在拉家常。
舒大堆和风细雨问女孩：“你是哪里人？”
女孩回答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他没有听出究竟，但是舒大堤很大声重复了一遍：“平阳吗？”
女孩嗯了一声。
舒大堆高兴地说道：“这么说，我们还是老乡。”
女孩显然被舒大堆调动起来，声音大了不少：“是吗，那大哥你是哪里的？”
舒大堆停顿了片刻，回答道：“我是苍南的。”
“是吗，那我们真的是老乡，平阳苍南隔壁县，都是温州地区的。”女孩很开心。
我地理知识一塌糊涂，但是大名鼎鼎的浙江温州还是知道的。这个舒大堆真能胡诌，为了投女孩欢心，居然把自己的出生地都出卖了，这种人要是出了国，没准把国籍都忘了，搁在以前十有八九就是个汉奸卖国贼。
我这边心里骂着，舒大堆依旧厚颜无耻往下说道：“你们平阳有不少地方说闽南话，是吧？”
女孩嘻嘻笑起来，回答道：“大哥，你这也知道，我们那个村子里就是说闽南话的。”
我突然间对汉奸卖国贼佩服起来，温州跟闽南隔着千八百里，舒大堆居然知道平阳这种小地方还有说闽南话的地方，他这是刻意为了讨好女孩现学现卖的，还是他知识面真的那么丰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