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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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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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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季》连载

第五十九章

我走进实验室的时候,赵小云正抱着一本厚厚的小说看得入迷。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对他说道:“咦,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实验室,你不是已经做完实验了吗?”

 我摇摇头,沮丧地回答道:“唉,这不是被老师叫回来,说实验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数据有偏差,让我重做一部分。”

 她放下书,站起身,同情道:“可怜,这下好了,又得忙着找工作,还要继续做实验,又够你累的。”

我耸了耸肩,叹息道:“谁说不是,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她背靠在办公桌上,面对着我说道:“离毕业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了,咱们班大部分同学听说单位都定下了,现在就剩下胡然詹天朗还有你没见动静。”

胡然家境好,工作的事情从来不愁,詹天朗恐怕这辈子都离不了茶叶了。这二位都用不着操心,其他人的动向倒是很想知晓,我关心问道:“这段时间往外跑的多,班上的事情都顾不过来,你快说说,大家工作方面都有些什么进展?”

赵小云略带伤感回答道:“除了书记葛玲留校当辅导员,咱们班大部分都要回原籍工作。咱们这个专业就业面窄,多半是回去教书或者进研究所,只有班长杜建军听说要回去当乡干部。”

我听了,脸色严峻起来,但很快就挑起轻松的话题道:“老杜不错,回去好好干,乡长县长市长,三步并作两步往上爬,过个二十年说不定就是省长了。”

她噗嗤一声乐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我信誓旦旦嬉笑道:“老杜从小到大,班长的位置从来就没有旁落过,天生就是一块干部的料,省长混不到,副省长总没问题吧。”

她不想跟我在这种没有意思的事情上过多争论,岔开话题说:“对了,还有一个没回老家的,你猜猜是谁?”

我思索片刻说:“是不是陈闽敏?”

答案这么快就揭晓了,她有些泄气道:“从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就不能慢点猜出来吗?”

我笑了:“我也想猜不出来,可是这道题用脚都能想出来。闽敏跟老八好上了,自然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是不是准备跟潘苏宁去苏州工作?”

“谁说闽敏只能跟着苏宁去苏州,苏宁就不能倒过来跟闽敏去福州?”

我拍了拍胸脯说:“我说的,我坚信,而且我坚信你也会跟着张良走。”

提到张良,刚刚还是一脸笑容的她,马上就乌云密布,转过身,坐回座位去了。

我不懂发生了什么变故,急忙跟了过去,站到她身边,关心道:“怎么了?”

她咬了咬嘴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不瞒你说,我们之间早已经名存实亡,就等着他从北京回来,当面说清楚。”

我惊愕看着实验的老搭档,太不可思议了,两人总共也没有谈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不等我发问,她解释道:“他去北京之前,我们激烈争吵过。他要去北京读研,然后再出国,而我既不想跟他去北京,更不能出国,只有选择分手。”

我记起来了,那天送张良去北京,在火车站,她一直闷闷不乐的,还以为她是恋恋不舍难过,原来那时就闹掰了。

我奇怪问道:“你干嘛不迁就老三一下,跟着他一块出国,多少人做梦都在想着出国。”

她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我妈妈身体又不好,当初考大学连省都不舍得让我出,万里之遥的外国更不会放我去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尽管张良很喜欢她,但是如若为了爱情而放弃学业,放弃出国梦,也是难为人家了。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很残酷的问题,劳燕分飞,多少大学生恋情最终倒在了毕业之际。张良和她恐怕也不能例外。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真不应该鼓捣撮合他们在一起,徒给人家增添无尽的烦恼和忧伤。我心有不安,面露愧疚对她说:“都是我害了你,不应该给你们俩瞎起哄。”

她倒是很大度,大大方方地说:“你别这么说,你和胡然都是张良的铁哥们,他经常会惦记你们俩的好。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感激你们的,是你们促成了我们的恋爱。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让我们领略了爱情的滋味,欣赏了爱情路上的风光。只有恋爱了,才知道爱的甜蜜和酸楚。你放心,我跟张良是好聚好散,虽然我们最后还是要分手,但是我们恋了,就会恋到分手的那一天,我们爱了,就会永远在心里记挂着对方。”

我忽然对这个爱笑的女生有点陌生了,一个女孩对分手居然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来,爱情经历的第一次失败居然也能看得这么美好,这意境真是让人刮目。

我不忍心再触碰这个有些凄美的话题,转而问道:“你毕业之后准备去哪里上班?”

“我已经定了,去省农林大研究所。”

 我大惊失色,差一点没叫出声来。老妈前几天来信还不死心,提到如果找不到工作,农林大学的门永远对我敞开着。真要是没有去路了,那岂不是又可以和她搭档了。

我很快打消了这种念头。这次毕业实验需要返工重做,就足以说明你不可能是搞研究的料,这份工作是万万不适合你的。

看着我表情怪异,久久不说话,她关心问道:“你呢,你单位还定不下来吗?”

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回答道:“没呢,看来不到最后一分钟,我是不可能定下来的。就像当初报考咱们滨大,我也是最后一分钟才做出了选择。”

“你做事情不像犹豫不定的人,怎么会这么难做抉择?”她有点不敢相信。

 与四年前高考填报自愿时的游刃有余相比,现在面临的毕业分配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不是单位多的让你无从选择,而是几乎没有单位让你选择。是当年不合适的选择造成了现在的被动,还是大学这些年来你自身不努力虚度光阴造成的后果?是要埋怨他人,还是该反省自己?

我心里越是多愁与善感,脸上越是若无其事,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说道:“早上我去一家即将开张的五星级酒店应聘面试,闹了个很大的笑话。”

“什么笑话,你怎么就经常有笑料?”

 我绘声绘色描述道:“这是一家涉外宾馆,要招聘大量的大学毕业生,我这不是找不到工作吗,急得慌,也跑去凑热闹。招聘的经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菲律宾女人,还有一个同样来自东南亚的年轻一点的女翻译,脸上都刷着厚厚实实的石灰,梳着黑黑长长的睫毛,涂着鲜红如血的唇膏。经理一张嘴就用浓重的菲律宾口音的英语飞快地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是一句都没听懂,当场就愣住了。女翻译一看我傻了,马上用中文为我详细地解释了一遍,结果她那个蹩脚的汉语,我还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老天,你说我倒霉不,外语听不懂也就罢了,结果母语也闹不明白,你说是不是好笑?”

她是爱笑的女生,平日经常被我逗引得花枝灿烂,此刻却紧绷着脸,许久才感慨地说:“从林,我真是服了你,任何时候都能保持这样乐观积极的精神状态,从不见你消沉过气馁过。这要是换作我,工作的事情到现在没有眉目,我早就愁的饭都吃不下了,哪里还有心思谈天说笑。”

尽管这半年走的路不太顺,遭遇的坎坷有点多,尽管这段时间心里难免有纠结,甚至有些难过,但是我这人确实生性马虎,大大咧咧,很少会让痛苦和悲伤陪伴过夜,自然更难得在外人面前表露,于是我略带自嘲的口气回答道:“生活还要继续,工作没有着落,也不能整天拉长着一张脸,愁眉不展吧。”

她这才乐了:“你天性乐观,没有难得到你的事。我坚信,困难对你来说,只是暂时的,你一定会找到一份适合你、让你大展宏图的好工作的。”

我一下被她的话感染鼓舞了,哈哈大笑起来,为自己打气道:“托你的福,借你的吉言,那我就坚定的相信自己一回吧。”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嗓音:“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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