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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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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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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季》连载

第六十三章

酒吧里想着悠扬的轻音乐,大厅空空荡荡,距离表演开始还早着。

我一个人傻愣愣坐在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上,手里握着一支小瓶装啤酒独饮。

黄家鸭庄吃罢,舒大堆意犹未尽,高喊移师滨海之恋酒吧。看来,这家伙喝酒已经养成了习惯,经常这样转换战场。

我跟着他上过几回酒吧,本就喜欢那里喝酒的氛围,加上刚刚又得知胡然跟那个当红歌手好上了,更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了。

上回光注意老二跟人家斗酒去了,没有仔仔细细去打量。现在,女歌手转眼间摇身一变成了老二的女朋友,作为老同学很有必要对其进一步隆重地考察探究一番,以便在这一对不同寻常的姐弟恋中,为稚嫩的小弟弟出点谋划点策。

我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女歌手偶感风寒没来上班。胡然一听,着急上火一溜烟,扔下弟兄们就跑了。舒大堆看着时间尚早,执意要先送洗发妹回家,再折回来痛饮。

 我喝着舒大堆临走之前买好的酒,心里将俩舍弃我而去的臭男人痛快淋漓的各骂了五十大板。

 就在我百无聊赖之际,忽然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按在我的肩膀上,随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咦,从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我回头一望,舒晓红穿着一件大红的连衣裙,像一团火焰一样,笑盈盈站在跟前。

 面对同窗十余载的老同学,我突然生起了一种苍凉陌生的感觉。她来滨海实习已经有三个月吧,居然从来没有联系过你,当你不存在一样,而你似乎也将她忘到九霄之外了。记得上一次匆匆一面就在这个酒吧,今天又在这里重逢。这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我不愿多想,对她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有悲惨到一个人出来喝闷酒的地步,你大堆哥去送个人,马上就到。”

 她似乎对这个堂兄不感冒,收起笑脸挤兑道:“你们俩还真是一丘之貉。”

 我懂得这是眼前这个女生唯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表现出如此的刻薄,不想计较,也懒得理论,反倒热情发出邀请道:“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她斜着眼睛望了望我,撇了撇嘴道:“我都来了三个月,现在才想到请我吃饭。”

她来了都不告诉你,反倒说你不请她,横竖都是她占理,还不能戳穿她,还得装着向她赔罪,于是可伶兮兮地对她说:“这不是命苦吗,忙着做实验写论文,还要找工作。”

她略表同情道:“是吗,难为你了,饭就免了吧。”

我不解,问为啥?

她淡然地说:“不为啥,你没有诚意,实习结束了,明天一早我就要回上海,这个时候你才来请我吃饭,你早去哪了,成心气我。”

这就要走人了?如果不是今晚在这遇上了,她真的要不告而别?我搓着手,差点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哪敢气你,大小姐,你这一趟来滨海神龙不见首尾,我不知道你明天走。”

她摆了摆手,冷冷地回答道:“好了,不跟你扯了,我在四号包厢,待会我大堆哥来了,你们过来喝两杯,当作为我饯行吧。”说完,身子一扭走了,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我呆若木鸡立在原地久久未动,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失落坐下。这下好了,三个月对你不闻不问,刚才这三分钟的会面也几乎正眼都没有瞧过你,她这是对你彻底死心,彻底决裂了吧,或许她已经掀开了新篇章?以她的条件是不乏追求者的。

表演开始了。酒吧渐渐热闹起来,虽然不是周末,也坐了快一半的客人。我独自一人,神情有些恍惚地喝着酒,忽然肩膀又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来不及回头,就见舒大堆急切地窜到眼前,扯着嗓子说道:“老二,呼你无数遍,怎么连个电话都不回?”

舒大堆满头大汗,我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慌里慌张摸了摸口袋,抱歉道:“我忘了带传呼机出来。”

舒大堆摇摇头,埋怨我出门也不带上联系工具,害得他亲自跑一趟。我忙问,出啥事了?

舒大堆面露为难之色:“也没多大事,就是晚上我不能陪你喝酒了,得去陪那帮老娘们打麻将去了。”

我大为不满,嘲弄道:“你还真的卖身给她们了,随叫随到呀。”

舒大堆一脸苦色,委屈道:“没办法,她们都是我的衣食老妈,不伺候不行。”

我完全理解老友的苦衷,嘴上却不依不饶,不忘挖苦道:“你小子讨老娘们喜欢很有一套,手段实在是高,小弟佩服之极。”

舒大堆一听,马上换成嬉皮脸回答道:“你就别笑我了,日后你肯定赛过我。时间不早了,就委屈你一个人在这里玩了。”

我指着桌上的酒,摇头道:“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有啥意思,你把剩下的酒寄存吧,下次再来喝。”

舒大堆非常熟悉我的个性,也不推脱,叫来服务生将没开瓶的酒寄了,转身要走。

我手上抓着一瓶还没喝完的酒,忽然想起舒晓红还在包厢里,便放下酒瓶,拉了拉舒大堆的衣襟,急忙说道:“差一点忘了,你妹在包厢唱歌,要我们过去喝两杯,她明天就要回上海了。”

舒大堆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说:“是哦,我把这茬忘了,她上次说了,好像就是这几天走,那赶紧的,过去喝两杯。”

包厢里灯光有些暗,房间很大,但只有一男二女三个人。男子三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极为讲究,大热天西服革履,手握着话筒,站在电视机前,正在高亢一曲台语歌曲。舒晓红坐在沙发上,与身旁圆脸短发的姑娘交谈甚欢。

看见屋里进来人,舒晓红笑着站了起来,拉着圆脸的手给大家作了一番介绍,女孩原来是她在电视台实习的同事。

也许就是她拉来的灯泡,我心里想。

舒大堆着急去打麻将,喝了两杯酒,与那位引吭高歌的金丝眼镜微笑点头示意,便匆匆离开了。

西服男子很快唱完歌,放下话筒就径直走过来,很有礼貌握了握我的手,谦恭说道:“你好,是小红的老同学吧?”

不等舒晓红开口,西服男子就自我介绍道:“鄙人梁三博,水泊梁山的梁,一二三四的三,博士的博,台湾台南人氏。”

这位想必是小红的男朋友或者追求者,看上去斯文儒雅,像是事业有成的人物,应该入得了老同学的法眼,我边想边笑道:“我叫秦从林,您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梁三博听了开心大笑,回答道:“是呀,听了我名字的人都会这么想,所以我才要每次都要不厌其烦解释半天。我可不是那个喜欢祝英台的梁山伯,我也不懂得我的爸爸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个名字?”

我讨好道:“我觉得挺好的,一下就让人记住您了。”

梁三博愣了片刻,用手推了推眼镜说:“让人惦记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这位梁兄可是历史上最笨的男人,我不想跟他一样。”

我疑惑问道:“梁山伯怎么会是历史上最笨的人呢?”

梁三博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重新戴上说:“不是吗,他与祝小姐同窗共枕三载,居然没有发现其女儿之身,你说是不是笨到家了?”

我哑然失笑,梁祝故事凄美动人,梁兄用情至深感天动地,这家伙居然给出这样与众不同的注释,转念一想,人家不过是朋友间私底下的笑谈,大可不必当真,于是也开着玩笑说:“您的这位祖先其实一点不笨,相反他是最最聪明的。”

“此话怎讲?”这回轮到梁三博疑问道。

我不慌不忙回答道:“梁兄只是故意不去点破而已,点破了就不能与祝小姐继续同窗共枕了。”

梁三博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说的好,有道理。”

众人都笑了,唯有舒晓红一脸的严肃,噘着嘴说道:“梁总,别听他胡说八道,满嘴都是雌黄,没有一句正经的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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