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仰望星空（1）

东方大酒店位于江东人民医院和江东大学相衔接交界的地方。

从上小学起，路莹莹每天就在它旁边走来走去。她一直觉得这个大酒店非常神秘。

大酒店是江东全市最高的建筑物，银白色的墙壁不知道是采用什么技术，在阳光的照射下，总是熠熠生辉。

这个大酒店刚建起的几年，进出这里的多是黄头发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只有少数穿着光鲜、开着宝马或路虎等名牌轿车的中国人，才来这里消费。

那时酒店门外整天车水马龙，看上去生意很兴隆的样子。

然而，这热闹场面也就维持了不到三年，酒店门前的车辆就逐渐减少，进出酒店的人也是黄头发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越来越少，正宗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汽车的牌子也开始杂乱起来。

上学放学从这里路过时，路莹莹会停住脚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打量那些在太阳下发光的墙砖，猜想它们究竟是什么材料制成。

和彭程举行婚礼时，她曾经给妈妈吴琳说想在东方大酒店进行。妈妈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同意：“不去，不去，不去那里。我总觉得那里不干净。最初进去过那么多洋人，说不定至今里面依然有存活着的艾滋病毒。我们去云海大酒店，正宗的中国式，既安全也实惠。”

这建筑物耸立在眼前十五年了，今天第一次踏进它的门槛，竟然是以被隔离检测的可疑传染源的身份。路莹莹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而且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被隔离待检的人员，被安排在了酒店的最顶层。

路莹莹她们16个人 ，乘坐的本院丰田考斯特停在大酒店的楼东头。这里已和主店用一道高高的预制板墙隔开，且有顶棚。临时搭建的车通道可以直接开到电梯口。电梯是专用的，直达最顶层。

下了电梯，有一个横向的走廊，走廊上放置着三个墨绿色的大垃圾箱。

靠北墙是推拉式玻璃门。进了玻璃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南面隔三米一个房门。房门的门楣上写着房间号。北墙是落地的钢化玻璃制造，不锈钢的栏杆看上去是新安装的。

站在玻璃墙的不锈钢栏杆里向北眺望，可以看到龟山和蛇山的全貌以及贯穿龟山和蛇山的大江。

路莹莹和井柘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推门进屋，感到了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哦，爽！护士长，咱们好好休息休息吧。这标间档次不低，别浪费了资源。”

井柘依然是不苟言笑。也许是她心里的事比路莹莹多的缘故，依然在挂念着老母亲和女儿。

“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

我何其幸生于你怀

承一脉血流淌

难同当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

吾国万疆以仁爱

千年不灭的信仰……

路莹莹的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显示是“彭程”。

“喂，彭程。给林大哥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护士长的母亲手术挺顺利，你们院里给她派过去两个护工。她女儿好好退烧了，和奶奶住在家里。林大哥说护士长的姐姐今天下午就能到了，到时候我就不用守在医院了。需要帮忙再联系我。”

路莹莹说：“好好好好，辛苦了彭程，谢谢你哈。”

“你给我客气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想得要失眠了啊！”

听到这话，路莹莹一时语塞。是啊，该怎么和彭程解释呢？她思考片刻，对着话筒柔柔地说：“彭程，我和护士长在一个房间里，你挂电话吧，我给你微信留言。”

彭程嘟噜了一句“你这个古怪精灵又要搞什么名堂呀？”说完，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