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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像一轮红月亮。齐霞觉得自己正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芦荻在风中摇曳，不知是一种什么大鸟正在太阳身后的山顶上盘旋。她感到胸中郁闷，想大声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是谁的哭泣声？为什么哭泣？又是谁在说话？
“醒了，醒了。阿姨别哭了，你看她眼皮在动呢！”
说谁眼皮在动？说我吗？阿姨是谁？说话的人是谁？我在哪里？为什么眼睛睁不开？
齐霞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任凭怎么用力，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她又睡过去了。
齐霞的妈妈安玉琴是一位退休的女军队干部，感情虽细腻却也坚强。生养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齐志强在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牺牲后，齐霞就更成了老两口的掌上明珠和心尖尖肉。齐霞爸爸在部队师政委的岗位上离休，前几年因为患有老年疾病多器官衰竭离世。安玉琴所有的心思就全放在了齐霞身上。
齐霞天生聪慧，人长得也漂亮，心善却又性格高冷。从小学到大学一路顺风。唯独在恋爱的路上曲折不顺，这事让安玉琴操碎了心。
齐霞情窦初开是在高中时代。班里有一个形象俊朗又有思想的学霸童亮。童亮不善言语，却总是语出不凡，还是校蓝球队队长。当时的齐霞是文艺委员，漂亮的容颜、高条的身材和文艺女青年特有的气质也让童亮欣赏。都是班干部，两个人经常接触也互生爱慕。然而在高中谈恋爱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齐霞刻意和学霸在情感上拉开距离，没想到自己的学习成绩却总也提升不上去了。好在父母都是部队离退休干部，且父亲立过多次战功，加上自己的聪慧，没费力气就考上了军医大学护理系。童亮考入了北大，两人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谁，那一段朦胧的类似爱情的情感也就此划上了句号。
齐霞毕业后分配到部队的333医院，遇到了她的第二段爱情。他是一名边防军官，长得和童亮有些相似。当同事黄姐把他介绍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那人很像童亮穿起了军装。可是介绍人说他不叫童亮，叫武钧剑。这总让她感到有些别扭，赴武钧剑的每次约会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喊错了名字。武钧剑告诉黄姐说，齐霞对他不冷不热，他见到齐霞心情就无缘由得感到压抑。自己也要随部队去边疆，就不再和齐霞联系了。当黄姐把这些话转达给齐霞的时候，生性要强的齐霞只说了句：这样也好，省的我整天提心吊胆。”见黄姐用忧虑的眼神看着她，就补充了一句：“黄姐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的。”
三个月以后，为了和孤身一人的母亲作伴，齐霞转业进了江东医院，又半年时间，她成了一名感染了新冠病毒的病人，治疗、隔离，出院后回到家里，院里照顾她，没让她上班，妈妈的关怀也无微不至。只是妈妈安玉琴忧郁的眼神，让她感到自己有点儿心虚。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妈妈忧郁而关切的目光就总是在她的眼前飘来飘去。
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她去了妈妈的房间。她要想办法去掉妈妈目光里的那一层忧郁。
“妈妈，今晚我想给你睡在一起。”
安玉琴先是一愣，然后说“好啊，好啊”，说着就整理好了床铺。
躺在妈妈身边，好似回到了儿童时代，齐霞问：“妈妈，你生活的幸福吗？”
“傻闺女，当然幸福了。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如果幸福，目光里为什么有忧愁？”齐霞避开询问继续反问妈妈。
“那还不是因为你吗？都30多岁了，为什么不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
啊？妈妈的忧愁原来是因为我呀？齐霞沉默了。她本来打算一辈子不再涉及婚恋的事情，就一个人平平静静地过下去，没有婚姻里的鸡毛蒜皮，也没有人干涉自己的行动自由，多潇洒啊，不好吗？没想到这样做竟然让妈妈忧愁不安。
停了一会儿，她说：“妈妈别犯愁了，从明天起，我就开始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安玉琴笑了，说：“这样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啊，好了，睡觉吧，睡觉吧。”
一会儿的功夫，安玉琴竟然打起了呼噜。
女儿答应了会考虑终身大事，安玉琴不亦乐乎。第二天就把老战友、老同事、老朋友发给自己的照片一张张的翻看。吃完早饭后，她就把这些照片一股脑地摆在了齐霞的面前。齐霞心里有些抗拒了，说：“妈妈，这终身大事也不是一天就可以解决的事啊，你让我看这些照片干吗？他们又不会说话。”
“你挑一个，挑一个，看看哪个顺眼，进一步交往一下。”
齐霞不愿意妈妈担忧，扒拉了一下那些照片，挑出一张递给了妈妈。安玉琴马上打电话给老同学，问了这个小伙的情况，并约好礼拜六见面。
小伙的名字叫安阳，竟然和妈妈同一个姓。人长得帅气，谈吐也温文尔雅，这让齐霞愿意与他继续交往。安玉琴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前几天，安玉琴做好早饭喊齐霞吃饭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喊不醒她了。看到女儿床头桌上放着一瓶安定，她慌了神，急忙叫救护车把女儿拉到了急诊室。大夫听安玉琴的介绍，又不清楚服了多少片，急忙给催吐洗胃。催吐洗胃后，齐霞并没有苏醒，测四大生命体征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她住进了现在的心理科。
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路莹莹往齐霞床边一站，连着互换了几声“霞姐，霞姐。”齐霞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