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风,满地断枝败叶。路莹莹早上起來一出门就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自己停在楼下的汽车上,被刮断的树枝败叶覆盖的严严实实。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车顶打扫干净。还好,汽车并没有大的损害。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只不过狂风变成了阵风,暴雨变成了小雨。路上行人稀少,电业局的维修人员正在高空检修线路。
进到医院内,她看到党委书记龚敬轩,身穿雨衣站在风雨里,正在指挥着一群人清理道路和场地,大部分路面已经清理干净。她看了看车上钟表显示的时间,还差五分钟不到七点。心想,这么大个院子,他们这是从几点就开始清理了?看看那些风雨中的身影,有些是她认识的。护理部郝玉欣主任和自己同科室的任静恩、高彭波、李主任都在里面。她迟疑了一下,把车在停在路边上,也加入了这个队伍。刚刚干了还没有十分钟,任静恩就发现了她。和她打招呼说:“莹莹,你也来了。”
“嗯,我来上班,看到你们都在这里忙活,就过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时候集合的呀?”
“不是集合的,早上五点多,看到龚书记在党员群里发了个帖子,说昨晚的暴风雨刮断的许多树枝,成了道路上的障碍物,没有在班上又愿意参与打扫和清理的同志,可到停车场集合,我就來了。”
“我昨晩忙着整理月报表睡得晚,今天早晨没看徽信。心里也是想着早來一会儿,看看昨晚的暴风雨是否给工作带来了什么不便。”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一个大树枝拉到路边上。李主任正拿着扫帚清扫路面,也看到了路莹莹,微笑着和她点了点头。
这群人大概有二十多个,多是住在院职工宿舍内又没有在班的党员。大家都没有太多的言语,只顾闷头干活。看路面已清扫干净,龚书记看了看手表,拍了几下巴掌说:“同志们辛苦了,路障已基本上清除,大家可以解散了。大家回家后都先唱点热水,免得受了雨湿风寒。”
路莹莹对任静恩说:“呵,没想到龚书记看上去不拘小节,心还这么仔细。”
“你来咱院晚,可能没听没听说过龚书记有个外号吧?”
“啊?龚书记还有外号?这怎么可能?他整天挺威严的,谁敢给他起外号啊?”
路莹莹感到不可思议。
“你们年轻人不了解,和龚书记同龄的人都知道。他的外号叫“铁面菩萨”。“
“哈哈,铁面菩萨,还真是挺形像的。”
“是啊,别看他整天板着脸没有一点儿笑模样,可是哪个职工家里有困难或者遇到点儿什么事,废寝忘食也要把事情办好。”两个人正聊的起劲儿,路莹莹看到一个保安站在她的汽车旁大声喊叫:“这是谁的车?谁的车啊?怎么停在这里了?”
路莹莹急忙和任静恩告别,并大声回应保安:“是我的车,我的车,我马上就走。”
把车停进地下车库,步行来到病房。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电脑前查着什么。没错,是井柘护士长。路莹莹心里一阵惊喜,急忙走上前去打召呼:“哈,井护士长,你来上班了?”
“是啊,怎么样?最近忙坏了吧?”
“还行。就是越忙越盼着你快点儿回来上班。”
“那好啊,今天咱俩抽空好好聊聊。”
午餐时间到了,路莹莹和井柘一起來到职工食堂,选了个靠边角的餐桌坐下。井柘问:“莹莹想吃点儿什么?”
“我随意,什么都可以。你呢?你想吃什么?这才几天的时间啊,我都看出你瘦來了。”
井柘想了想说:“记得咱们食掌的灌汤小蒸包挺好吃的,不知逍今天中午有没有?”
“我去问问。”路莹莹站起身來准备去买,井柘一把拉住她说:“口味随着我,再来碗紫菜蛋花汤。这几天你辛苦了,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俩好好聊聊。”路莹莹迟疑了一下,心想既然井护士长这么诚心诚意地,就不再争辩。
每人三个灌汤蒸包,一碗紫菜蛋花汤,边吃边聊。
“这几天我休班,科里的许多工作也都需要你做,压力山大吧?”
“还行。大不了晚上加加班。近两天霞姐上班了,白天班上的活儿忙不过来肘,我就让她搭把手。”
“哦,齐霞怎么样?她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前两天被误诊为抑郁症了。在心理科住了几天。心理测评显示只是一过性的情绪焦虑。只住了不到五天就出院了。”
“她在谈恋爱吗?”
“没有吧?霞姐好像打算单身。前几天还和我说想收养管季玲的女儿呢。”
井柘此时想起安晋菲菲说的那些话,该怎样和莹莹把这件事情说开呢?路莹莹也已经感觉到井柘好像有心事在纠结。便直接了当地说:“护士长有什么话您直说就行,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井柘沉吟了一声说:“嗯…,咱们的值班休息室不允许男性进入,你应该知道这个规定吧?”
“知道啊,怎么了?”
“有人反映说齐霞近几天领一个男子进过咱们的值班休息室。”
“这怎么可能?霞姐刚刚从心理科出院后才上了三天班。再说了,她即使谈恋爱,又不是没有家,也不可能把对方领到病房值班室里来啊!”
“没有就好。也许反映这事的人看走眼了。”
“谁这么缺德啊,霞姐心情刚刚好点又來捣乱。”路莹莹愤愤地说。
井柘看了一眼路莹莹说:“这事就当没发生过,翻片吧。”
路莹莹说:“这话是谁说的?护士长可以告诉我吗?我想会会这个人。”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來做。也许是一场误会。”
回到病房,路莹莹看到齐霞正在6床给病人插鼻饲管,就走到近前帮忙。井柘回办公室看了看排班表,老邱(邱玉霞)上夜班。她决定晚上再来病房一趟。问问她有男子进入值班休息室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井柘住在江东医院的家属院内,离上班的病房很近。从家属院通往医院工作区有一个圆形的小门。从这里走到病房只需要五分钟。
月明星稀,微风习习。晚上八点,井柘已经来到了病房的门外。心内科病房在一楼,透过玻璃窗,她看到老邱进到办公室倒了一杯水,又走了出去。因为疫情的一缘故,病房楼通往院子的门已经上了锁。井柘拨通了老邱的手机。
坐在护士站内的邱玉霞,看了一眼号码立即接听:“峨,护士长,您好。有什么指示您说。”
“我现在病房门外,给我开一下门。”
“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去。”
井柘进了病房的门,邱玉霞接着又把门上了锁。边走边问:“护士长是來查夜的吧?”
“不是。路过这里,看到是你在值班。进來坐一会儿。”
井柘看了一眼邱玉霞表情木木的,并无什么反应,接着说:“怎么样邱老师?我休了几天班,咱们病房里的工作还顺当吧?”
“还算可以吧。不过就是……”
她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邱老师,有什么事您直说就行。说出来咱们才能解决问题。”
进到办公室内,老邱拿纸杯给井柘倒了一杯水,说:“那一天,那一天快交接班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男孩子进了咱们的值班休息室。因为家里有事崔我快点回家,就急忽怱地走了。”
“谁接你的班?”
“齐霞啊,那天是她休息了几天后第一次上班。她提前半小时就来到了办公室。看了看没有危重病人,就对我说邱老师您可以下班了。我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看有个青年小伙跟在齐霞的身后,朝咱们值班休息室的方位走。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齐霞30多岁了还没结婚,这小伙子肯定是她谈的恋爱对象。加上家中又来电崔我快回,所以就没有多想。第二天菲菲接我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情。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声注意安全,就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井柘低头听着邱玉霞的叙述,心想:老邱五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毕业分配到这个医院后的第二年,她就从外地调进來了。平时生活很低调,也不是爱传闲话的人。这一次她对菲菲说起这件事,也真是出于对菲菲的安全关心。只不过太直白了些,不该仅凭自己的猜测就把齐霞直接宰涉进来。
她抬起头直视着邱玉霞缓缓地说:“谢谢邱老师给我反映的情况。不过这事是不是和齐霞有关系并不确定,就不要告诉别人了。待我弄清咋回事后会认真处理的。”
“护士长,我知道分寸。这件事我只对菲菲说过,没告诉其他人。”
“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邱老师也不会对别人说。”
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还差五分钟就要九点,井柘起身与邱玉霞告别。
走出病房,见明月当空。她想起今天巳是农历的二月十三了。昨天惊蛰已过,可是疫情还尚末结束。全国各地仍然有不断出现的新增病例,人们或多或少的都有了恐惧心理。这次有年轻小伙进入值班休息室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与齐霞有关联,就应该弄清是怎么回事,也要对她多加关心了。她是曾经感染过新冠、又住进过心理科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一定有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