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天地相接的白。打开窗户,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齐霞打了个寒颤。岁月如穿梭般飞逝,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离开心内科已经半年。
管季岩考学去了南京,刚走后的前一个多月里,微信联系过几次,他嘘寒问暖,能感受到那份关爱。齐霞也嘱咐他好好学习别分心,一切等毕业后再说。渐渐的,微信留言越来越少,现在已经没声息两个月有余了。齐霞从侧面打听了一下,他和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形影不离,大概是又恋上了。
齐霞开始佩服路莹莹了,还不到而立之年,看问题那么准。自己这已经“奔四”的人,却还是那么天真。就拿和管季岩的感情来说吧,当时那么坚信和他是真心相爱,如果不是莹莹一语点醒,现在的局面可就尴尬了。
记得妈妈曾劝过自己:“中国的婚姻,大多是凑合着过日子。不要求门当户对的话也不要相差太远。不同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认知很难相同,婚后也就容易闹矛盾,很难有幸福的感受。”当时自己听着很刺耳,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道理的。管季岩离开自己,也许是好事呢。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突然愉悦起来,好似解掉了身上的一个套。站起身,准备用美食慰问一下自己。一个人生活,特别省心,一个汉堡,一包牛奶简单又舒服。
大雪过后路难行,早点出门,慢慢地开车,安全是不容忽视的。从医院的停车场出来,迎头碰上了井柘。看她那着急的样子,齐霞忍不住问:“护士长,怎么了?有急诊需要帮忙吗?”
井柘迟疑了一下说:“是挺需要人的,不过你是设备科的人,不好意思耽误你。”
“没事的,护士长,我给俺科主任打个电话,什么事也不如救人要紧啊。”一边说一边就把电话拨了出去:“喂,杨主任吗?我是齐霞呀,路上遇到重病人了,参与抢救,晚一点去科里啊。”
“好的好的,没事没事,注意安全哈。”杨主任很客气的答应了。挂掉电话,发现救护车已在身旁。车上的司机和随车救护员都穿着绿色的抢救服。井柘护士长穿着白色的隔离服,唯独她穿的是生活装。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刚上去车,井护士长就从布包里掏出一件白色护士服递了过来:“来,穿上这个,等任老师到了之后,你转给她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齐霞应了声“好的”,就接过来穿在了身上。
“护士长,去哪?”司机问。
“龙庭花园小区。高大夫已经在那里了。”
救护车开足马力,箭一般速度行驶,5分钟就到达了龙庭花园小区。几位下车后跟在井护士长身后一溜小跑进了病人的家。
高彭波正在进行心脏复苏,累得满头大汗。病人的女儿范文静站在一旁擦眼抹泪。齐霞见状立马对高彭波说:“高大夫您歇会儿,我来。”话音刚落,只见病人微微动了一下。高彭波立即触摸病人的颈动脉:“有搏动了。”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又继续胸外按压,见病人的脸色由苍白蜡黄慢慢变得红润,看了一下瞳孔已经缩小,又按压了几下,病人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好似想说什么没有力气,眼泪却流了下来。高彭波长出了一口气说:“好了,复苏成功了。抓紧把病人送医院进一步治疗。”
井柘吩咐:“我和高主任跟着救护车走。齐霞和病人家属一起走。她有高血压,也需要观察。还有你给任老师打个电话,让她直接去病房。”说完就关上了救护车的门。
救护车呼啸而去。范文静擦了擦眼泪不再哭泣,才想起来连“谢谢”也没对高大夫说。她把钥匙递给齐霞说:“你来开车吧,我脑子有点儿乱。”
“好,我给任老师打个电话咱就走。”齐霞说完就拨拉手机找号码。
“上车吧,我给任静恩打电话。”话音刚落,电话就拨出去了。
“静静吧?你们护士长说让你直接回去病房。高大夫把我妈救过来了。现在他们都跟着救护车先去医院了。”
“哦?什么?你说我吗?我也马上去。你们医院的齐霞老师陪着我呢。放心吧,没事。”
齐霞莫名其妙,等范文静挂了电话后问:“您认识任老师?”
“我们是同学。一起长大的。今天通好几次电话了。”
齐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加大油门提快了车速。进到医院,直接去了心内科。齐霞把范文静领进护士办公室,见路莹莹不在,对值班的安晋菲菲说:“菲菲,这是刚才住进心内监护室的那位病人的女儿,任老师的同学,有高血压病,你接待一下吧。我回信息科。”说完脱下隔离衣挂到衣架上,又嘱咐安晋菲菲:“这是任老师的工作服,我给她挂这里了。”说话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任静恩是昨天下午回老家看望病中母亲的。今天一起床就接到了范文静哭哭啼啼的电话,说她母亲情况不好,高大夫来家查房发现摸不到脉搏了,正在抢救。她立即安慰:“文静别着急,我联系井护士长让她带救护车和人员去支援。我也现在就往回转。”
给井柘通完话,立马就开车往回赶。回到病房,穿上工作服就去了监护室。范文静的妈妈已经完全恢复意识,看到她就说:“静静,你告诉俺家文静,要好好谢谢这些大夫们啊,不是他们我这回肯定完了。”
“阿姨先别说话,好好静养。等病好了再说。”任静恩俯下身轻轻地说。
路莹莹有些感动。这任老师虽然不是护士长,也没有丁点儿官职,但是每当病房里人手不够时,她总是那个主动加班的人。有她在,自己就感到有依靠。也许这就是党员带头作用的体现吧?
她擦了擦湿润了的眼睛,说:“任老师,你刚从老家回来,路途劳累,身体能吃得消吗?
“放心吧,没问题。不到50岁的年龄,正当年呢。”
“那好,任老师。今天夜班就辛苦您了,有事及时和我联系。”
“好的莹莹,我会的。”
路莹莹走出监护室,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跑到洗手间干呕了一阵,并没有吐出什么。她知道这是妊娠反应。身体不舒服的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