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玻璃很能受,也很能忍,且很能舔:见经理舔,见工段长舔,见财务舔,见后勤舔……若是不舔,浑身上下,奇痒难耐。华夏特产:壮不起的阉太监。神州文化:割不了的猪辫子。太监贵,猪仔贱。贵在体制内,贱于边缘化!太监因坏而贵则为上;猪仔因蠢而贱则属下。上骗则污,下从则垢。构成特色的人文环境,华夏五千年文明哉?
“东亚非洲”奴才——圆滑事故,唾面自干;“东方古国”罗刹:藏污纳垢,颠倒黑白。罗刹奴才信奉:只讲立场,不论是非。
上面说谎成性,巧言令色;下面俯首帖耳,唯利是图。
蔚玻璃惯得溜三样:溜言,溜色,溜沟子。把她的“拓荒”事业搞得风风火火。蔚玻璃虽做不成马户,但可以为又鸟。又鸟的飞翔姿态,在罗刹国英姿飒爽;马户的昂首模样,在勾栏院独领风骚。
罗刹国里勾栏院,苹果树下伊甸园;躲进勾栏为马户,吃了苹果出伊甸。马户终是一头驴,走出伊甸方为人。东有孔子拥皇权,君权神授天注定;西有西门创议会,废除君主一言堂。
蔚以擦玻璃为生,故得一诨名“玻璃”。本属粗陋寡闻,却装优雅识广。攀上常经理后,扮相雍容,吃相难看。知性女士装,缠腰大钱包。玲珑剔透身,五彩玻璃心。对下只谈工作,翻脸最是无情;对上止说钞票,摇尾只为乞怜。下面要工资,她会恶语相向;上面索回扣,她能双手奉上。
她蜕变为女流氓,才升级成包工头。
不知不觉,有了信仰;不是马列,不是宗教。而是:
你跟我讲道理,我跟你讲感情;你跟我讲感情,我跟你讲人性;你跟我讲人性,我跟你讲现实;你跟我讲现实,我跟你耍蛮力;你跟我耍蛮力,我又跟你讲道理!
百试百灵,干翻好人;循环往复,惊艳坏人。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五千年华夏史,仅是“改朝换代”。本质,弱肉强食;定律,丛林法则——
王道:你不听话,就要打你。霸道:听话的也打。天道:一边打你一边喊替天行道。儒家:打你前告诉你一声,该咋打咋打,一点也手软。法家:打你前告诉你那里做错了,不守规矩就挨打。纵横家:找人打你。
二十一世纪:民主自由,正义和平。推崇人权,尊重人性,抛弃野蛮,扔下诡计。动不动就阴谋阳谋,是对文明世界的亵渎。
蔚是文水家,自诩羯赵人。羯人曾是匈奴别部,白种奴才;五胡乱华时,建立后赵政权,因血腥且恐怖,有食人习俗,几被汉人屠光。据说,残剩的。一部分到了吕梁,后汉化;另一部分去了俄罗斯叶尼塞河流域,仅存千人。恐怖是专制社会的特征,哪有什么英明神武?血腥是奴才群体的特色,哪有什么文治武功?得势,横——自号主子;失势,谄——己称奴才。
蔚横不起来,谄却有一套。又借着一股子不要脸的死缠烂打的痞劲儿,她存了钱,买了楼,由贱而贵,由贵而专。终于她摇身一变成精英。
凭下流入上流,借上流耍下流。在一亩三分地的她的地盘上,她就是女皇。话都说了,理都占了。如果有不同的声音就是造反,资敌,就是汉奸美狗。至此,她说什是什,不能反对,只有服从。
易老师说,中国历史即是如此,只是换汤不换药,都是封建专制,一个比一个痞,一个比一个恶。好话说尽,坏事做尽。头上流脓,脚底害疮。一群败类,还扮高雅。
蔚专权弄横,在工地“拓荒”部,已经是说一不二,她提拔上来的,都是奉承她的,二个字“听话”。而她的主要任务,是把常经理伺候好。活干得好不好无所谓。在拓荒部:益,她占;害,别人领。借刀杀人,暗箭伤人;阳奉阴违,阴谋阳谋。她经老常都玩得溜。有时候,她觉得才比卧龙,能比凤雏。白天是工头哟五喝六,夜里梦村长白领白占。不用干事,仅凭耍嘴。进了体制,全耍心机。
蔚在婶婶面立雄心。婶婶说给二闲人,二闲人说她想啥了。想当村长,脑子没发烧吧?当村长得有条件:一,家族势力够不大。二,有没有黑道关系。三,有没官儿撑腰——最少是也个镇长级别的。如果一量量也没有,即使你是条龙,也是寸步难行。如果是条蛇,虽然有点毒性,但不属地头蛇,也是白给。人家当是受瘾,你当是受罪呀。
蔚玻璃听了,遂绝了非分之想,对常经理温驯如狗,向工人们凶恶似狼。常言说得好:溜舔财主有饭吃,欺负穷人没乱子。
蔚玻璃贱时,是因出生乡里,也未跳进龙门。稀里糊涂长大,精打细算成婚,一清二楚离异,任劳任怨干活,千方百计攒钱。终于活成自己想成的模样,一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并为此洋洋得意,且摇头晃脑炫耀。夸赞大侄儿能干,上学期间竟知道抓钱,将来一定错不了。
蔚玻璃一没文凭,二没技术。放眼当下,着实难混。文凭是敲门砖,但无背景敲不开;技术是求生法,但无关系求不了。都是玩人的游戏:你若有权,规则由你定;你若有钱,规则可为你变通;你若没权没势,只是个普通劳动者,对不起,规则是为你量身定制。
蔚玻璃只能选:擦玻璃。虽说是累活加脏活,但大小算个技术活。总比苦力强。以前,蔚在旅馆做服务员,在工地当小工。不是铺床叠被,就是搬砖擦泥。只是别人的工具而已。擦玻璃总算是自己当老板,进入了市场,只要勤快,也能分市场红利。并不受第三方盘剥,回报与劳动成正比。只是风险有点大,属于高空作业,姐妹们有几个,从上面摔下来,不是瘫痪便是殒命。即使如此,始终未挡住她追逐金钱的脚步。
她初干时,挨打受气,家常便饭。只要不是不给钱,凡事都不是个事。钱是她的底线。少了她的钱,如要她的命。赵本山小品里说的好:钱都没了,要命有什么用?至于说,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蔚觉是废话了。自己了了,难道儿女也了了?无后,后事也风光。无钱,一了百了。
蔚欣赏大侄儿,小小年纪,便知弄钱:刚考上大学,便做家教、开直播,把文化来售,把知识来卖。听说又提名助教,蔚玻璃逢人便讲,不知为什么没当上?蔚玻璃没说。大侄儿虽会搞关系,便没有背景。但金子总会发光。会搞关系,在这片土地,是会出人头地。
蔚玻璃常说,精于人情,业务自来;老于世故,关系当熟。活上面不含糊,才能有所体面。自从跟公家打上交道后,体面才是第一要素。一顺百顺,一荣俱荣;一了百了,一损俱损。如果和领导“共进退、同生死”,也算在“苟苟营”里玩出花来,非富即贵,非相即将,是栋梁之材喽。
蔚在村里买了楼,让老妈住进去,邻里夸赞——孝顺;在城市当工头,使老乡有活干,工友称道——能干。蔚玻璃飘了,想得当村长。村长虽官小,却是大贪,蔚鹏远、陈玉慧、李建平、马超平等,都上亿了。看着蔚玻璃口水都下来了,但有点小权,便富得流油。尤其是村里,村长就是土皇帝。
蔚也想当“女皇”,虽说在拓荒部,也算是,可不劳身也得劳心,也苦了。如果干了村长,只玩个嘴皮子,把住重要关系,往里边砸钱,谁权大给谁钱多,没权的靠边站。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带“公”字的钱,不花白不花,越胆大越肥富。历来如此,概莫能外。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套路,蔚玻璃在拓荒部是女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钱都是她辛苦挣的,属私;当村里的“女皇”,钱都是集体的,归公。
越南取消了国企,国企是剥削人民的利器,特权阶层凭此巧取豪夺。没了国企,发展民企,才能民富国强。
有钱的蔚玻璃,敢情是个能人!不问钱的来路,只问拥钱数量。乌拉拥钱,多多益善。
刚接触家政的蔚玻璃,通过擦玻璃赚钱,一个半小时200块,激动得热泪盈眶,还有这么好的买卖。她当服务员时,一天才六十块钱,还得干一个通宵(24小时),按劳动法,一周超42小时,属犯法,但全国都是给打工者施压,给腐败者解脱,法律倾向富贵者,而欺凌贫穷者。大家明知严重超时犯法,但谁都不主动出来申权,因为相关的部门都是驴货,中看不中用。维权者不仅解决不了,而且给自己惹来麻烦。因得不偿失,故忍气吞声。
擦玻璃不少挣了,蔚玻璃一人在过年那会一天干过一万。蔚玻璃很知足,想得让儿子跟她干,也拉拢过堂弟,但年轻人看不上,儿子在酒店当经理,指挥一班人马,酒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是个体面的活。而她骑个小电动,绕太原转,遇上个难说话的,便受尽委屈,没个忍耐还真不行。
擦玻璃虽说是个下贱活,但对于农村出生的她来说,却是个再不能好的营生,性价比是非常高的,出小工十分之一的力,挣小工十倍的钱。若是连续干10个小时,拿个一千左右,不在话下。从二十三到小年,她的活不断,都是一整天地忙。她挎得个钱包,是缠在腰上的,鼓鼓囊囊起来,三四万能装下。春节期间腰包鼓,二十三撑到小年。八九天干个十来万,她是拿命扛过。
眼冒金星嘴起疮,头昏眼花脚生泡。睁眼看到票票来,拿到手里甸甸沉。挣起身子拼奴命,拜倒金钱保余生。
农村女——拜金女——包工婆——“小王婆”——舌技师,她完全成长为精英。
其实,她还是希望,别人称她包工头。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她信誓旦旦。从小工到包工头,没有吃苦耐劳,没有精明强干,没有高瞻远瞩,没有……整体素质要强,大到战略小到战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人呼她蔚玻璃时,她在行业内是翘楚了,她想拉上妹妹。但她妹细皮嫩肉——吃不下苦,受不下罪;雉头狐腋,忍不了气,吞不下声。似一个千金小姐,其实她妹是个菜鸡,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好在是个女人,要转成个男人,怕受一辈子穷了。她妹换了很多工作:超市收银员、保洁员、旅馆服务员……跟上她擦玻璃,仅是三两天光景,就再也不来了。所有的工作,皆昙花一现。最后专业谈对象,谈了一个又一个。只要有钱花,并不在意对方是否般配。因此只开花不结果。她妹也压根不在乎,她妹也搞对象成瘾。
打扮如贵妇,举止似名媛;商场挎名包,酒宴喝红酒。携手情意浓,抬腿欢爱深;昼昼入洞房;夜夜点花烛。掉不住金龟,巷里迎龟公。
她妹活得潇洒,再不愿意成家。家庭是束缚,身心遭老罪;儿女累挎心,父母拖废身,人情应差事,事故照门檐,样样费金银;早离早脱身,晚去晚难回,事事耗精神。如今单了身,想干啥干啥。
她妹想开了,身似枝乱颤。她妹顿悟了,心如花怒放。
她妹有两个小子,有一个上大学,能以文养文,才靠说圆说,做家教、开直播……搞钱的套路深,花样多。人称小号翟山鹰,说文化一骑绝尘,说科技一马当先,说经济一飞冲天。论人品,一落千丈;谈人脉,一丘之貉。大号翟称红三代,世界经济看中国,中抛美债美必亡,圈粉上千万,套现十几亿,跑路去美国。在美放豪言,从来智骗愚,哪有愚蒙智?三驾马车拉不住,欧美企业都撤资,大熊打仗兔出钱,兔子早晚要玩完。
蔚玻璃从赞到赏,大侄儿凭嘴搞钱,她是凭苦挣钱,有如云泥之别,她崇拜大侄儿,算是改了家风。
蔚玻璃浑身滚在地下玩泥巴,大侄儿削头探入“天上”耍云朵。她虽是工头儿,可归根结底,不在体制,属下九流。大侄儿考上大学,泥鳅跳龙门,如果会打理关系,成了助教,吃了皇粮,攀为上九流。
她凭大侄儿贵,家族也虎气了。她爸是一只虎,在上一辈久负盛名,在南庄镇踩得一片响。她爸上过私塾,读过洋学。精通珠算,识文断字。当过公社副主任,是被主任看上的,后云选煤厂为会计,是主任升为董事长,又把她爸带上。焦化厂倒闭后,又是外企副总,她爸到了经济科,但外企一个萝卜一个坑,副总就会搞关系,后来也出了局,终是公家人,拿到丰厚的退休金,心满意足移居到国外。她爸下来,没有正式身份,上不上下不下,做了一辈了贡献,没熬到正式编制,方知是主任害他,气及攻心,长期以往,得了癌症,追随马克思去了。
她爸在村里很有威望,是村人眼里的成功人士。大侄或许是一只虎,又或许是一只鼠,在神州大地,虎和鼠难区别,通常指拥有一定权力,可以左右一方;即使是一只硕鼠,也会被认为是“虎”。是委屈了虎,看轻了鼠。其实它们连爬虫都不是,而是从头到尾烂了的腐蛆。只趴在一处,予己:苟且偷生,予他:敷衍了事。于私:财迷心窍。于公:欺上瞒上。是太监之质,却装君子之风。
她说,权钱在手,鼠即是虎。失权失势,虎即是鼠。在传统的语言里,两者根本不着边。不过在中华大地,易老师说,现状不可描述,未来无法预测,一切皆有可能。坐上轿子虎,虎虎生威;肩抬杠子鼠,鼠头鼠脑。
所以看人不看本事,只看地方。站好队,排好序,戏子秒变硬汉;评人品,论能力,硬汉瞬成戏子。俄乌战场不是吗?泽爷凭能力称豪杰,普贼靠投机钻地堡。
蔚玻璃选择工地,投靠了常经理。吃人家嘴软,花人家手短。常成蔚的主子,蔚为常的奴才。常嗤之以鼻,在圈里嘲蔚,见人哟喝蔚玻璃,不是狗来胜似狗;蔚受宠若惊,在群内赞常。逢人便讲常关系,不是爹来胜似爹。
蔚玻璃姐妹俩,各是各的本事。蔚包工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三蒲一寨项目里的红人,谁也知道蔚,想攀常找蔚即可;她妹扮红娘,有时亲上阵,扮女方谈恋爱。如果男方大样,也耍一夜情挣个外快。
她没她妹的“花”,只能做配“叶”,她妹花出一大片,男人都排队了。她虽绿叶无闻,但老公、二老公,剪不断,理还乱。
婶说蔚不难看,二闲人却纳闷,他们既是同学,又是同桌。二闲人只见玻的邋遢,未识璃的精干。蔚不是念书的料,学习上抓瞎时,用手急挠头,皮屑像粉尘般飘,弄得书上、桌上、身上全是。同学嫌她,驱出教室。蔚迎着阳光,一如既往,一片茫然,一塌糊涂;鼻孔一张一吸,手掌一进一出,头发一蓬一缩。蔚忽的哭了,后突然不念了,进城打工了。蔚是块山药蛋,滚到黄土地里,几乎分不出彼此。不做服务员的蔚,再不想干女活了,一头扎进男人堆,耍起铁锹,卖起苦力。不出几年干出名堂,在工地上,蔚想法多、办法多、关系多,戏称多姑娘。自从跟了常经理,人们只叫她蔚姐了。由于管拓荒项目,一直叫她蔚玻璃。
蔚刚擦玻璃时,两个小时二百或者一百五。非常满足,100元/小时或者75/小时,在大陆,算高工资了。在工厂,一般是15——30元/小时。血汗工厂,不知是说工厂还是说政府。
马斯克给上海工人涨工资,听说大善人曹德旺不让;还有他背后的一大堆精英,竟说是美国资本家恶意竞争?所以特斯拉的工资数上海低了。在这儿,廉价劳动力便是竞争力,如果谁提高了工人工资,就是对苏系制度下的优势挑衅。凤姐说,我们是哪国人不重要,哪国把我们当人才重要;爱因斯坦说,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我的祖国;德国总理朔尔茨说,没有自由的民主是压迫,没有正义的和平是独裁。他们说的话,本质上相同,有内在的联系。
蔚爱上了擦玻璃,并不是这个活,给她带来乐趣。而是活不算累,钱却相对不少。熟练之后,一天干四五单,也不是个啥。过节期间,三天搞下万儿八千,也不是没过,虽然起得比鸡早,累的像条狗,吃的比猪差。但蔚看一堆红票票,当时喜极而泣,哭得一塌糊涂了。苍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找下好活儿。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蔚如打了鸡血,骑个小电摩,从南跑到北,凡是有单,绝不脱空。难缠的客户,难干的活儿,都毫不犹豫地接。遇上脾气不好的客户,还挨过人家耳刮子;碰上犄角旯旮的活儿,还差点摔下楼房底。要不受辱,要不损命。即使如此,蔚仍紧抓,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这样比喻也不为过。蔚承包修路工程失败后,欠了的债都是通过擦玻璃还清。
蔚逢人就讲,如果早干了擦玻璃,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儿。或许早起山了。蔚想把儿子和堂弟拉进来,跟上她一起干,但未能如愿。儿子在一家酒店是小主管,堂弟是小经理,都管着人,虽说不多,但呦五喝六,挺逮劲儿。年轻人干活,或许不只为钱。萝卜韭菜,各有所爱。
蔚玻璃干得辛苦,虽说是个包工头,安排工作,派发工具,人员配合、工程进度等,都得考虑,一个想不到,就会生出一堆问题,“蝴蝶”效应、多米诺骨牌等,给她造成困难,或者影响收入。考虑不周,补救办法,反反复复做,来来回回跑,让她苦不堪言。钱难挣,屎难咽。古话话不假。
蔚经二妮子家的,认下了常经理,包下了“拓荒”工程。五毛耍成一块,鸟枪换成大炮。
二妮子家是做酒店的,遍及全国各地,都是连锁店——汉庭、如家、七天等。只要找个好位置,有行长给投钱,说白了为洗黑钱,二妮子家遇上机会,不断向外扩张。如坐上火箭,俨然酒店帝国。好景不长,遇上疫情,赔了个七荤八素,二三个亿赔进去了。又遇上不免租的东家,便气不打一处来,打起官司,虽说有政策减免,但说一套,做一套,是这儿的常态,也是国情。二妮子家也只好打碎牙,连血往肚里咽。
大骂关系社会,祸国殃民。
易老师讲过一个故事,说中国人、美国人、英国人喝咖啡,发现了苍蝇。英国人不啃气,把钱压咖啡杯下走了,美国人是叫律师,中国人是唤领导。
二妮家才领悟到易老师的话,是少有的有良知的学者了。
蔚玻璃说,风水都给二妮子了,是结识下财神爷——文水行长,虽说是做酒店,但实属洗黑钱。凡是资金流大的地方,都有洗黑钱的嫌疑,是大陆特有的现象。概莫能外,诸如电影、金融、地产……腐败已渗透到各个角落。
银行泛滥成灾,是骗子聚集地。
大骗子翟山鹰曾说,搞金融的都是骗子。翟懂国情,靠红色圈粉,再圈钱,终跑路美国。又一次证明,骂美是工作,赴美是生活。翟在美国不再装了,说大陆经济要崩了,“三驾马车”跑偏,外循环失败,内循环落空。翟是红三代,红专家,红总裁……在大陆红的一塌糊涂,骗了粉丝20个亿,又直播羞辱粉丝,大意是你被我骗了,又不是被我抢了。活该智商不够。又说,只有有智慧的人才能骗到愚蠢的人,所以就算不被我骗,你们也会被聪明的人骗。
翟是“爱国”人士,和张维为汉奸、司马夹头、胡尿壶、卢尿裤、张局坐张大忽悠、李娃莉波娃、杜德文龙耶夫等一样,都是红得发紫,拥有千万粉丝。如果不出事,就能引导舆论,引来一片喝彩声,收割流量与韭菜,赚得盆满钵满,然后到欧美置房产;如果出事,虽声名狼藉,但钱照拿,花天酒地,酒池肉林依旧。
二妮子时常照顾蔚,因蔚常打眼前花。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人之常情。但蔚用的很溜,人又觉不出,还认为她憨。深得二妮子欢心,有她能做的活,都能记在心里边。蔚做太监,还是有一套。
二妮子家介绍活给她,她才认识了常经理。终于她的特长——舔,发挥了作用。在工地上揽下了拓荒项目。
蔚玻璃在男人主宰的工地上站稳了脚跟,和她一样揽活的工头们戏称她是常蜜。蔚也做过小蜜,那是她梅开二度时,在旅馆当服务员,认识了个男人,男人长得粗大,是个料子鬼,但生在城中村。城中村是富裕的代名词,但凭租房也是个好日子,她和男人就勾搭在一起。果然如她所愿,她开了家旅店,正在男人家里。也成坐地户儿,在家钱送上门。
男人成了蔚的二老公。大老公早不干了,十来年不联系。蔚带着一个男孩,是和大老公的。蔚当了工头后,大老公也混成老板,都算是村里上流人。大老公想补偿儿子,多次和蔚玻璃接洽,都被蔚拒绝。给钱给她,相认不准。儿子也不想认,长成了大后生,越来越讨厌父亲。隔阂也就不亲了。可话又说回来。即使是经常在一块,父子如同仇人,也不在少数。儿女,有的讨债,有的还债。看自己造化。而夫妻也是,一种:情投意合,世间罕见;另一种:有钱老婆汉,没钱鬼和判。比比皆是。
二老公是本地人,又居在城中村,起了炮楼式的六层,弄成小隔间往外租,听了蔚的建议,开旅馆收入高。但没干过,心里没底,请来二妮子帮忙,二妮子是行家了,三下五除二,便给张罗好。小旅馆生意也简单,做到:一卫生,二方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蔚是个烂好人,住客有求必应。因为会傍门左道,一时盖过同行们。正当蔚憧憬未来时,二老公因吸毒犯事。三进宫吃牢饭。又吃定软饭。
蔚一边打理旅馆,一边奉养二老公。蔚虽委屈,但只得如此。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仰人鼻息,没二老公院子,她什么也不是。蔚求财心切。听信了二老公朋友,说有修路工程,修路是暴富行业,跟房地产不相上下。一般人揽不下。朋友说,有铁关系,把蔚往工地上领,好像是有那回事。蔚信了,拉了妹妹。结果被骗。
没办法,才擦开玻璃,到了家政行业,她如鱼得水。
说白了,家政行业,就是:下层伺候上层的,穷人伺候富人的。大部分农民从业,因为农民不在体制内,没有福利待遇,到了中年,找不下活。只好转到家政行业。女的保姆,男的护工。是旧时的丫环、家仆。旧时圈养,现在散养。说有自由,也没自由。一但进入工作状态,一天是二十四个小时。
家政行业,擦玻璃、洗油烟机等,是临工,挣个三瓜两枣,也内圈,仅够个生活费。不像保姆和护工是长期工,有保障,能挣个养家钱。
蔚和二老公不干后,经二妮子家引荐,认识常经理。揽了拓荒工程。便在工地上,领着一帮人干,成了包工头。
自从有了蔚玻璃的称号后,蔚的眼睛就朝天看了。蔚想当村长,想进体制内。体制内外,云泥两别。但婶婶说,你安生些吧。
二闲人说她,是挨预制板的货,砖头砸上还嫌轻了。
蔚不喜欢二闲人,两个谈不到一起。二闲人不着边际,踩不见高和低。是个有思想的人,但未实现,便是空谈。
二闲人也看蔚不爽,满脑子精虫,精虫利身;满眼光精致,精致利心。可谓身心兼顾。符合犬儒文化,对应太监哲学。
二闲人嗜好地藏经,酷爱读心术。开天眼,能识:人和仙;聪地耳,能辨:兽和妖。乾坤世界,芸芸众生。虽披人皮,却不都是人。半人半兽最可怕。说它是人吧,有时候是兽;说它是兽吧,有时候是人。不论是非,只谈立场,是它们的做人标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是它们的处事原则。它们总叫人相信西方的喀戎就是半兽人。
蔚自从跟了常经理,常经理的话便是命令。不分对错,只管执行;上行下达,令行禁止。常是她的顶头上司,又是她的“衣食”父母。忠孝不能两全,蔚玻璃却做到了。
蔚爸也能做到。在公社当会计,到焦化厂任主任,都是镇长抬举。忠臣孝子,贵人扶持。忠臣,有事自己扛;孝子,有利主子拿。镇长看靠得住,用起来也顺手。走哪儿带哪儿,是镇长包衣奴。镇长成老总后,大凡阴账让他管。阳账雇的会计,只要数学不差,就能收支平衡。
蔚家到她这辈没有男丁,她妈是走婚过来的。
走婚是吕梁地区旧俗:女子三五成群结伴,向水源旺的川上走。游山玩水找男人,风水宝地落脚点。落脚点的标准:厂子多,庄稼旺,集市闹,人丁兴,村落大。找个媒婆,打个媒幌,坐于堂屋,等待男人。每天坐一屋子,天南海北神侃。谈得来看对眼,两人过到一起。
她妈能受,她爸会算,小日子过得旺,可惜没个顶门的。到了她姐妹俩,虽然婚姻不顺,但全都是儿子。阴阳更替无常,富贵不能随心。有好也有坏,过日子是迁就。
蔚嘴碎,不讨人喜欢。蔚夸大侄儿,因大侄儿考上好大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爸读书好,能掐会算,比她大爷,强上百倍。在账上移个小数点,够她大爷地里受一年。都是生活经验,吃了皇粮,是体制内的,便高人一等,不用细说。
理是这个理,但小辈们不爱听,夸一个贬一群。大侄儿好,大家都不好啰。一见她来,就散开了。
同辈们是看不上蔚,念书不行,说话不行。女人的细活一个也不会,只好在工地上干粗活。先是小工:擦泥、拌灰、搬砖……后是“技”工:擦玻璃、洗油烟机……她的所谓“技”工,和技工是有差异,但对于她来说,不错了。
有钱了,人就傲了。
朋友圈发的,都是:中国科技,遥遥领先——飞船升空,导弹开道,火箭架桥……但马斯克的火箭、顿巴斯的机器人、荷兰的光刻机、韩国的半导体……蔚全然不知。
二闲人给她讲过,不要做井底之蛙。吹牛皮无用。官家吹牛,目的:忽悠大众,好处:便于割韭菜。蔚不以为然。她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蔚很欣赏王自如,很会讨董小姐欢欣。软饭硬吃,也是“人才”。网友说:别人在想该不该叫阿姨时,王靠努力已经让阿姨叫了。
蔚效仿王,很快得到常的赏识,俨然是工地的九千岁。
于是上了拓荒项目,方便给自己捞钱。名为“拓荒”,实是“擦玻璃”。既是工程,就得底势。没有什么都占尽好处。
钱上便吃紧,向二妮子借。可怎么借呢?她先向婶婶炫耀她的“挣钱”。在过年前,一天一万。意思是还钱没问题。借给几十万,也是秒还。
但二闲人提出质疑。毕竟二妮子是二闲人的亲妹,他可不想让妹妹上蔚的当。
“那十来天,挣十几万喽?还用问人借?”二闲人反问,她妈不言语。二闲人又说:“你别看蔚玻璃蔫,人说是二货,可鬼着呢,想通过你向二妮子借钱啰。”“哪有那么多钱借给她呢?况且二妮子也紧张,疫情期间,赔进去小两个亿。”
“黄皮乌拉贼坏,疫情期间,也不给老百姓出减免政策。比如,降房租、发钞票、优惠券。它们吃皇粮,坐的那儿有钱,可苦了老百姓了。”
“谁说不是呢!在咱这儿,就好活个诈骗的。你看张核子,发国难财。举国尽知,却也没动静。当老百姓是草人呢?”
“现在的事情看不懂了,坏人都活得逍遥了。好人过得恓惶可怜。”
二闲人接上说:“哎,这世道,关键老百姓没说理的地方,还得忍着。谁有怨言,便是反革命。”
日子该咋过咋过,山药旦少吃不下,牛羊肉逢节才现。
二闲人是闲,成天抱着道家书看,化丹成仙、画符降妖。虽然未炼成丹,但是性命双修,并不显老,大家认为是闲的。现在这社会,人都累得像条狗,而他却闲得像片云。只因他是个老光棍。
二闲人说,无欲如云,自由自在。
二闲人最近又崇拜上了沈述,觉得比南怀瑾学识都好。沈老师博古论今,把历史讲得透彻,是少有的明白人。五千年的历史,只有吃人二字,所有仁义道德,都是唱得高调,目的是制人。
而欧美的西方文明,目的是人治。人人平等,是靠法实现,并不是依德。
为什么科技发达都在欧美国家?三权分立的议会制,实现自由和民主,充分调动创造力。可想而知,一个制度,奴役人民,必然思想固化,谈什么想象力?沈述慢聊中,一针见血指出,苏系思想,墨守成规;苏系武器,故步自封。在俄乌战场上表现拉胯,乌军拿着美式库存武器,将普家军打得丢盔卸甲。乌军开始不行,经过制度西进,装备北约,战力超强。
二闲人喜欢听“妖言”,又更迷恋“妖术”。
蔚玻璃认准,跪舔常经理,才是发财捷径。事实也是如此。
常身上有腥臭,蔚舌尖有苦味。一家烂屁股,一家臭舌头。一家吃肉重,一家喝汤沉。吃喝起来的样子着实下作,犯病起来的形状委实恶习。
蔚求二闲人治,因不是郞中的事,是道士的事。
蔚症状:头偏向一边,出热汗,发癔症。手脚不调,身体发癫。医嘱小脑,实属大脑。
病因:晚上按摩求业务,白天指挥偳进度;脚盆中药十几种,工地工人二三十;药量得用天平称,玻璃擦得照人影;药剂里边调花芯,人影彰显玻璃心。既有仪式感,又得舒适度。天地门合,手段儿奇。
长此以往,上愈上,下愈下。常身上的腥味少了,蔚舌上的苦味儿多了。
二闲人说蔚是勾践,既能卧薪尝胆,又能俯榻品药。忍辱负重才能功成名就。心向痞子刘邦,眼篾英雄项羽。只说立场,不论是非——是智谋;只说是非,不讲立场,是愚德。上智下愚,上令下行。至高无上,唯我独尊。眼高眉低站好队,成群结队欺良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华夏文明,文化自信。
蔚听了,急赤白脸,恼羞成怒。但正中命门,道出病根。只能含恨问方。二闲人说她,还有人形,长期以往,怕不是与常同归一类,国内哈巴狗,国外哈马斯。不是邪便是恶,哪有不腥的道理?
蔚听得有方,便乞求妙法。
二闲人突然笑了,用剪刀在一张稿纸上来回穿插,不一会儿就剪了个雪莲,告诉蔚拿给常,在子夜,常发作,露獠牙、显凶相,见患处:现五点,红星状,闪闪发亮,把雪莲贴于其上,症状会立轻。
蔚用上,果然见效,只是治标不治本。问怎么能药到病除。二闲人笑笑,说,明心见性,自求诸己。
蔚问,什么意思?
二闲人答,说多了就是错?
见二闲人不说,蔚说,问大侄儿,哪可是文化人?
二闲人无奈地摇头,问别人不中用?
蔚瞅瞅二闲人;现脸黑,显面凶。头也不回走了。
后来蔚也惹上常病,虽红光满面,但体味扑鼻。蔚和常不敢见人,在暗室里密谋,手段也更狠辣,做事也更专断,处人也更威慑。让下属不寒而戾,让同僚心惊胆战,让邻里敬而远之。成为远近闻名的能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