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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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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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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神

小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偏巧赶上国家也处在困难时期。家里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由于营养跟不上,因此我的身体非常虚弱,三天两头闹病。那时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生病就是打摆子,学名叫虐疾。那病发作起来真要命,一会儿冷得发抖,好象骨头缝里面都是寒冷的北风在疯狂地往里面钻,身上盖着三、四床被子还是跟大雪天没穿衣服一样,冷得直打哆嗦。一会儿又发高烧,掀掉被子,浑身上下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还是浑身冒汗,热得受不了,恨不得立马坐上直升机飞到冰天雪地的北方。

那时候,治理虐疾最有效的药就是西药奎宁。也叫金鸡纳霜。刚开始吃几次,效果不错,吃了几片就好了。可是后来发的次数多了,药就没有效果了,可能是开始抗药了。有一次,又是一会儿冷得发抖,一会儿热得冒汗,奎宁加大了剂量也无济于事,人也瘦得只剩下皮和骨头,两只眼睛就象两个黑洞,让人不敢直视。连走路都是一步三喘,摇摇欲坠,眼看就不行了。后来,母亲不知是从哪里打听到一个天方夜谈似的奇方。她就信以为真,死马当作活马医,她说,自己身上的骨肉,不管是什么方子,就是明明知道没有任何作用,也要试一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死去。

第二天下午,母亲熬了点米汤,喂我勉强喝了两、三口,看我再也喝不下去,于是就背着我上路了。妈妈的背上真舒服,不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我仿佛来到了一个大花园,园中百花争艳,蝴蝶飞舞,鸟儿歌唱。我在花园里拼命地奔跑,我要追上那前面的孔雀,我要摘下那朵最美丽的牡丹花送给妈妈。

就在我俯下身去摘那朵牡丹花时,妈妈把我放在了地上,我睁开眼睛一看,大花园不见了,牡丹花没有了,只见妈妈的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水从脑门上直往下淌,一边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看得出她已经累得不行。过了好一会她才在我耳边细细地叮嘱了我一番,看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她才流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到妈妈走了,我也失声的哭了起了。哭累了,我才发现,原来我被妈妈背了几里路,走过了一座古老的麻石桥,现在我就坐在这座麻石桥的桥头。这座桥有5个桥墩,桥面差不多有两米宽,由5根四方麻石条铺成。相传这座桥刚刚建成,建桥师傅们正在唱彩祭梁请桥神的时候,桥头忽然来了一乘八抬大轿准备过桥,结果被师傅们拦住了。这一拦不要紧,可惹恼了坐轿的人。只听一声断喝,“是谁敢拦本县大轿,耽误了公务,你们承担得起吗?”师傅们一听,原来是个七品芝麻县官,都吓得赶紧跪在轿前,一大胆的师傅赶忙趋步上前,“回县官大老爷,这座桥刚刚修好,还没正式通行,我们正在祭桥梁请桥神呢,请稍等片刻。”“什么桥神桥鬼,我堂堂一县之长,正七品之官,难道还不如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桥神?走,我就是桥神”。说罢,喽啰们推开师傅扬长而去。据说县官大人回去以后就一病不起,不久便呜呼哀哉真的做桥神去了。后来,要是附近有小孩受了惊吓发高烧,大人就在桥头烧点纸,叫个魂,要不了几天,小孩就会没事。如果有人头痛脑热,只要在桥头送一个用稻草扎的稻草人,外加几个米粑,过不了三到五天,就什么事也没有。

看着夕阳一点一点下沉,晚霞映红了西天,我也开始有了一点力气,于是我挣扎着站了起来,稳了稳神后,我慢慢的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火柴郑重其事地放在地上,对着火柴我不无气恼地说,“孽畜,你跟得我太久了,我也被你吸干了,你再跟着我也没有意思了,如果再要跟着我,非怪我对你不客气,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过了桥。过了桥,我双脚一跪,对着桥头便拜,说,“桥神桥神,百求百灵,拦住孽畜,保我安宁。”说也奇怪,当我再次站起来时,身上好象放下了一个上百斤重的担子,身上轻快了,走起路来也觉得有劲了。

天快黑了,我终于到了家。只见妈妈倚在门口,看到我来了,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说,“我的肝肠,你可来了,真是祖宗保佑。”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得过虐疾。当然,不光是我,所有人都没得过,因为是先进的科学技术赶走了它,使它没有藏身之处,再也无法在人的身体里面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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