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唐方立的头像

唐方立

网站用户

散文
201812/21
分享

吃花记(散文)

 

古人说,秀色可餐,我以为,这个秀色应该包括花朵,意思很简单,花朵是可以吃的。至于美景、美人等秀色如何可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小时候,我在村庄里吃得最多的花朵,是洋槐花和酸花。村小学位于村街与坝子之间,学校东面是一座连绵的大山,山壁与学校之间有一条小河,小河上有一座小石桥,一株枝叶婆娑的老皂角树恰好生长在小石桥边,把小石桥掩映着。学校的泥土操场旁边,有一些高大的柳树和洋槐树,还有两个用石头垒成表面水泥清光的乒乓球台。于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们折来许多柳条,编成一些圆环,投掷着玩儿。

而当洋槐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就爬上树,采摘许多洋槐花,连枝带叶,堆积在乒乓球台上,然后大家坐在乒乓球台上,吃洋槐花。洋槐花一串一串的,洁白之中透着淡淡的青莹之色。在柔软的碧叶掩映之下,一串一串的洋槐花由许多花苞似的花片所组成。那个时候阳光极其浓酽,偶尔有风拂过,我们就嗅到浓郁的洋槐花气息、浓郁的小河里清澈的流水中永远晃动的青苔的气息以及浓郁的柳树气息。

我们吃洋槐花的方法,是用手巴掌顺着一串洋槐花一撸,那些洁白的花苞似的花朵就全部乖乖地躺在手掌心中,于是我们一吃就是一把洋槐花。要是一瓣一瓣地吃,那真不知道要吃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能把乒乓球台上堆积如山的洋槐花吃完。

对于我们来说,新鲜的洋槐花,就是我们的水果或者点心,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

而酸花,就要跑到山上才吃得到。每年端午节前后,村庄四周的山上,松林中,多的是一丛一丛的酸花。我们只采摘那种血红的酸花来吃,而且是小朵小朵的那种,另外一些花朵更硕大的酸花,彩色或血红或淡红或粉红或洁白的酸花,我们是不吃的。我们站在一人来高的酸花丛边,现采现吃,吃够了,也要继续采摘,用细细的柔软的酸花枝条把那些酸花串起来,串成一串一串的,神气地提着回村。

其实,吃酸花也只是一个由头而已,我们到村子四周的山上,真有无穷的乐趣。那种完全融入大自然的乐趣,与现在城里的儿童在室内游乐场获得或者通过手机游戏电视节目获得的乐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村里人还吃瓜花。他们用瓜花和嫩的瓜藤与白菜一起点成菜豆腐,豆浆是用石磨磨成的,现做的瓜花菜豆腐,佐以野小蒜野折耳根,那真是纯天然的美味也。其时,村里人吃饭,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一人端着一个海碗,到村街中心的小石桥上吃,大家一边吃饭,一边摆龙门阵。大家不用看,每个季节,大家吃的东西都差不多。一海碗包谷饭,包谷饭上面,是瓜花菜豆腐,外加凉拌野小蒜野折耳根,或者还有一些自家腌制的霉豆腐、酱海椒、胡豆酱之类。

后来,我们吃玫瑰花做成馅的汤圆或者月饼,因为那玫瑰花馅是买来的,也就没有什么印象。至于再后来吃鲜花饼,那纯粹是从超市或者网上采购,更没有什么印象了。

倒是有几年,蜗居小城,房顶上有一株牡丹花,每年正月间,几阵春风吹过,几个大太阳照过,那株牡丹花竟然就会开出比拳头还大的一朵一朵的鲜花,香气袭人。我就把那牡丹花摘两朵来炒鸡蛋吃。这是由于听说吃牡丹花可以治头痛。

关于吃牡丹花治头痛的事,当年在镇上,还有一个笑话。说,一个江湖郎中到我们镇上,卖跌打损伤狗皮膏药,也治一些疑难杂症。一个老太婆经常患头痛,就去找那个江湖郎中治病。江湖郎中给老太婆号脉之后,给她一个偏方,说只消半个月,包她的头痛可以治好。此偏方是每天早晨用两个鸡蛋蒸新鲜牡丹花吃。那老太婆当场就惊叫道,这个病我不治了。江湖郎中问,为哪样不治了。老太婆说,要是老娘每天早上有两个鸡蛋吃,哪里还会头痛哟。再说,老娘到哪里找新鲜牡丹花呀。

古书上说,古代的高人隐者,隐居深山之中,只吃花饮露,不食人间烟火,进行长久的修炼,以求个人的逍遥自在。那种生活,想想,还真是浪漫之至矣。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