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必须死!”
我们都喜欢玛吉。像对待大多数女士那样,我们爱取笑她。可是,玛吉总是笑呵呵的,从不计较。每当工厂铃声一响,我们十来个人就从车间一路跑向三百码外萨姆老板的咖啡店,玛吉是店中唯一的女侍者。
我们惯常所叫的玛吉并不见老,大约四十七、八岁的样子,不会有再大的年纪。但她历经艰苦生活,岁月抹去了她美丽的青春和姣好的容颜。她已是一个小妇人了,仍有着黝黑的头发和明亮的眼睛。没错,她生活虽苦,做人却有志气。一句话不合适,她就会发脾气。
她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帮手。说真的,萨姆雇用玛吉,这一着太精了。他深知,他剩下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站在柜台后边收钱。
我们都知道玛吉的日子不好过,因为她爱唠叨。她十六岁出嫁,有六个孩子。她在怀最小的孩子时,丈夫去世了。她生下这个小孩后,便在萨姆店中找到这份工作。
那是星期一的晚饭时分,我们进店后发现她不在,就都问道:
“喂,萨姆,玛吉今天呢?”
“她不在这儿。”萨姆回答。
我们看见另一个年轻女子在代她服务。
“她没离开吧?”
“还没有。”
“她干什么去了?”
“令人难以置信。”
“快说,萨姆,告诉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们还记得狗官司吗?”
我们当然记得。这是刚发生在上周末的事。好像玛吉带她七岁的小伙子去公园玩,当这家伙玩球时,玛吉很享受地坐在帆布躺椅打一会儿盹。一条大黑狗向球扑去。少年去抢球,狗扑了过去,咬了他的脸和胳膊。
孩子的尖叫惊醒了玛吉,她赶忙跳出椅子,用手提包打开黑狗。遛狗的是男人,用皮条抽打它。双方争吵出现后,这才有人报了警。
“喂!”萨姆说,“原来狗主人是个有钱人,他很怕失去这条狗。因为之前咬人惹过祸,他们确信法庭将判决把狗除掉。上星期五傍晚,他们来了,向玛吉提出,如果她同意不再追究,就送她一百英鎊。但她拒绝了他们。整个周末他们都在缠着她,星期天晚上,赔偿费增加到两百英鎊,她仍然不为所动。”
“她可真精。今天早晨,她来说他们要求她去律师事务所会见狗主人先生。我准她告假,她去了那里。”
哦,这消息真有点儿激动人心,我们都为玛吉的利益感到高兴。我们心想,老大姐也该转运了。突然,门开了,只见玛吉亲自带着孩子走进屋里,这男孩吊起用绷带包扎的胳膊,脸上敷有一点膏药。我们都为玛吉欢呼,咖啡店里的其他所有人也加入进来。玛吉看起来非常苍白、出老,很难让人相信她是随之而来的年轻家伙的母亲。
萨姆从柜台弯下身子。“喂,小伙子们,让开点儿,给玛吉腾个地方。”萨姆说,“坐吧,玛吉,我去给你端一杯茶。这次赔偿对你来说有点高,是不是?快告诉我们,他们给了你什么?”
我们看见,玛吉满是感激地坐下。她招呼小家伙坐她膝盖。萨姆端来茶水,玛吉像要渴死似地猛喝。随后,她坚定不移地说:“这条狗非叫它死不可。”她停顿一下接着说:“他们在大办公室给我三百英鎊的三份票据。我都只是看一眼。”这个数目让我们深深吸了一口气。
萨姆的眼睛睁大了。“好个玛吉,我早就让你顶住。你要求多少?快说呀!”我们都随声附和,大声起哄。这种悬念让人实在受不了。
“‘狗必须死’,我说。‘它只是野兽,’我说。‘只有野兽才那样咬孩子,他还是一个小孩。收起你的臭钱吧。’我说。狗必须死。瞧,你不会允许野兽在小孩玩耍的地方到处走动。如果我们不及时赶走,它可能会使男孩致死。“
一阵沉默落在整个咖啡店里。我们盯住洛德.玛吉,她贫穷的脸犹如一张白纸。她也出汗了。
萨姆仿佛看见有人要冷酷无情地罢工。”但你真的拒绝了?什么也没有得到?“
”闭嘴,萨姆。“有人尖声喝止。当萨姆走回柜台后的老位置,咖啡店死一般地沉寂。然后,我们中的一位少年说:”喂,萨姆,给她再倒一杯茶,我请客。“他随即走向柜台支付铜元。萨姆端茶给他,捡起硬币,投进钱柜。
我说:”喂,玛吉,抽口烟吧。“
她看上去像是真需要它。
2018年7月5日译自许国璋《英语》第4册(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2年9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