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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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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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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堂纪事

                观音堂纪事

                  廖春波

又见观音堂,仿若在梦中。途经万州区太龙镇,沿江公路横穿这里。虽然坐在车内,只是一闪而过,但碧绿的长江水,蓊郁的黄葛树,灰白的砖瓦房,苍翠的桔林,蜿蜒的山路,缭绕的云雾,已勾起我对岁月的回忆,心海不禁泛起涟漪,弥漫出一股浓郁乡愁......

啊,少年!

当我随父到粮站上交公余粮或去供销社卖榨菜,从仙鹤村来观音堂遥远而艰难,下山、过河、上山、平行、转弯、下坡十多公里,再由卡门古道下近千级石梯,并且山道陡峭,茅草荆棘丛生,赤脚翻山越岭,遇雨泥泞易滑倒,烈日当空常中暑。整天往返,早出晚归,中午挨饿。尽管如此,我还是争先恐后,不怕竹背篓多沉重,即使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也要小跑紧跟父亲。因为观音堂聚集食品站、林业站、税务所、邮政分局、医院、学校等区属和县直单位,楼房林立,货物畅达,人流如潮,趣味良多。我很好奇,为什么在老家常听人说观音堂,在观音堂又常听人说万县市——这个更大更热闹的城市,对我来说,远在天边,神秘莫测。记得有一次,恰逢老窖林中学放露天电影,我偷跑去看《打铜锣》《补锅》《农奴》等,散场尾随打着火把不断减少的人群走到小垭口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便壮胆独自沿毛狗路摸黑回家,被焦急等候的父母臭骂一顿。

啊,青年!

十六岁那年初夏,我终于考学进城。离开故土,暴雨如注,大哥送别观音堂码头。我站立船头,雨水汗水泪水交织,渐行渐远。此后数十载,每年春节探亲,只要在船上看见这岸,我就暗生游子归乡的激动。返程时,驻足清咸丰八年(1858)留下的摩崖石刻前,眺望中坝崖居遗址和老场镇,我又萌发雄心壮志,决不辜负父老乡亲。担任区长秘书期间,曾随主要领导下乡路过此地,竟以东道主的豪迈介绍情况,车过二完小,还指看对面山腰的老家,尽管有些寒酸,但我毫不自卑,甚至心潮澎湃,邀请前往作客。结婚后,带妻子和女儿走亲访友,下船即面对顺山势而上的青石板路,瘦弱的妻子望而生畏,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歇息,懵懂的女儿欣喜若狂,一溜烟似,起劲登爬。可是,第二天,女儿就感冒,妻子也生病,全家难安宁。后来,我们主要选择乘车,很少步行观音堂了。

啊,壮年!

人到中年,颇多无奈。妻子公伤致残,舅妈和岳母早逝,幺爸和父母双亡,仕途失意,把我推向人生低谷。极度郁闷之余,常一个人回故乡,我有意坐船,拜谒观音堂,直到日落西山,才恋恋不舍离去。此时此地心境,正如杨慎词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几经磨难,方显本色。人生须臾,不过尔尔。不久,公路密如蛛网,观音堂人迹罕至,石阶布满青苔,路旁芳草萋萋,老屋日渐凋敝,四处衰落不堪。如今,时过境迁,千年古镇,重焕青春。随着重庆第二大城市拓展,古红桔旅游业开发推进,观音堂成为美丽乡村新景区,吸引了更多城里人观光度假。

......突然,有人说万州长江四桥到了,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见一桥飞架南北,车如流水般通过。该桥离观音堂近,北岸起点钟鼓楼街道吊龙村,南岸终点太龙镇向坪村,为三峡库区跨径最大的悬索桥。正是这座桥,加快了家乡建设,将观音堂纳入城市规划区。

往事不再有,旧貌换新颜。观音堂,童年的记忆,梦开始的地方,我会永远记住你。那山那路那水那情,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哪怕就是地老天荒,我又怎么能够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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