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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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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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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剪影


 

    故乡四面是山,纵贯一条河流,横穿若干溪沟,自古山清水秀。东边是牛头岭,正对长江之滨。西边是小垭口,日月落土之处。南边是玄天观,求神拜佛之地。北边是尖山子,遥望县城之巅。无论哪边,植被茂盛,民居密布,阡陌交错,塘堰相连,梯田环抱,层林碧翠,风光旖旎。

    最宜人的,气候温和,物产丰富,品种齐全。主产稻麦、玉米、高粱、红苕、洋芋,豆类、水果、蔬菜、花草、药材繁多,经济作物、竹木、畜禽、野兽、雀鸟不少,尚有鱼、蛇、蚕、蜂、螃,诸如此等,不胜枚举。但不管什么,皆可勾起童年的记忆,激发无比浓郁的乡愁。当然,在这片热土上,更有生生不息的人类活动,演绎悲欢离合的人间故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离不开那些院子。

    廖家院子曾经有九间屋,世代祖居,人丁兴旺。逢年过节,常见成群结队的走亲戚者。房前竹林掩映下的山坪塘,盛产鱼虾和蚌壳,夏日骑牛背洗澡,打水仗,真惬意。可惜,一名小伙伴偷着玩,淹死了,他的母亲怄气,喝农药而逝。屋后桔园深处,埋葬本族两位清朝知县,各自旁立一块青石墓碑,精雕细刻生平事迹简介,不过早被岁月风化侵蚀。众多祖先、邻居和我的父母也安卧于此,因为坟头密密麻麻拥挤不堪,一些年代久远的已夷为平地。

    后坝院子本属地主庄园,阴森恐怖,望而生畏。当年他用猪皮烤火,儿子结婚,戴大红花,骑高头马,敲锣打鼓,耀武扬威,轰动全乡。解放初期,田地和楼房分配贫下中农,寒冬腊月,他被冻僵,仍受批斗,儿子流落异乡,躲进深山老林,靠烧砖瓦为生。父子晚景凄凉,孙辈穷困潦倒,令人唏嘘不已。

     吴家墱院子靠悬崖绝壁,盐茶古道,蜿蜒过境。从李家坳场上到观音堂码头搬运货物,徒步往返,早出晚归。夕阳西下,在陡峭石阶上,搬运工负重前行,古铜色背脊裸露,汗珠齐冒,待至该院,歇一会儿,喝两口水,就又攀登,翻山越岭,长年累月,从不叫苦。

     庙湾院子多住乔姓人家,位置集中,办过学校。毛泽东主席辞世,这里搭设灵堂,供全村人悼念。乌云滚滚,细雨霏霏,哀乐阵阵,持续数日,男女老幼络绎不绝,呼天抢地哭红了眼,如丧考妣悲痛万分。

     二房坝院子拥良田万倾,高筑碉堡,易守难攻。即使自然灾害时期,也没出现浮肿饿殍。穷山沟的女孩都想嫁此。由于与四房榜同宗,有沾亲带故的人家,我随父亲去串过门,拜认了老辈子,饱餐几顿米饭,好不兴奋,回味无穷。

     还有上墱、新瓦屋、书湾、棕子沟、檀木塝、张家湾、下坝、染坊、石宝丘、杨家坪、水田坝、柏树坪、老屋、窑湾、石楼门、松树咀、生基湾、石地坝、连二地、长地坪、岔河沟、川主庙、大塝等院子,炊烟缭绕,佳话频传。

     转瞬五十载,我所关注的,依旧是群山。艳阳高照,峰峦叠嶂,倒映江河,青山绿水,浓墨重彩。明星亮月,万籁俱寂,水波不兴,大山无语,丘壑在胸。我喜欢月夜赏景,中秋节流连忘返。月出东山时,不禁哼唱儿歌:“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提笆篓,笆篓提到后门口......”月过中天后,突然想起诗人歌德《浪游者的夜歌》:“群峰一片沉寂,树梢微风敛迹。林中栖鸟缄默,稍带你也安息。”可山月不知心里事,我的老眼昏花,热泪盈眶,而灵魂在渴望,叶落归根。

    啊,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又听到远山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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