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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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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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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


“六月六,猫犬浴。”此乃民间传统习俗,据称免生跳蚤虱子。难怪那天傍晚散步,遇见一条癞皮黄狗,趴伏公园水池内沿。它几乎全身淹没,只露出头和前爪,可怜巴巴望着女主人,三番五次地想蹿上岸,却被严厉的眼神制止。围观者众,我凑过去,也看热闹。

  黄毛土狗,就是中华田园犬,现年六岁,恰值青壮年时期,名叫珊珊。因品种不纯,不受人待见,在城市愈来愈少,即使农村也不多。我对它顿生怜悯之心,它通人性,大约看出其他人讥笑,而我不同于他们之处,向我求助。

我秒懂后,凌厉呵斥:“不准污染公共卫生!”

女主人一怔,讪讪地解释:“它有虱子,咬得发痒,太难受了。”

我问何不用药治,如抹剧毒农药,她说药物不管用,还怕伤害自己。旁人好奇,她补充道:“这都怪它,成天跟流浪狗混,把毛褪光,也不起什么作用。”

珊珊又怯怯地试着爬上岸,女主人却冷不防狠推下水。它一个趔趄,仰翻水底,咕咕冒水泡,旋即挣扎出头,吐舌哈气,猛甩水珠,划动前爪,游向池中假山。

“狗刨!”一些人惊呼。

不会游泳的人正暗自跟学,珊珊一跃而登假山,得意洋洋高耸盆景翠柏丛,再也不愿去水边了。

女主人佯装生气的样子,喊它游回来,它不大理睬,旁观者趁机起哄和挑逗,它摇首摆尾。女主人没法,假意离去,边走边回眸。珊珊呜呜叫唤,以为不要它了,数度欲涉水,又怕水沾身。周遭一片喧哗,它无奈的目光,不时凝视着我。

“快跳!”我鼓励它,手舞足蹈。女主人越走越远,即将走出公园口。身处困境的珊珊急得团团转,仍不敢跳,落寞地昂首眺望熟悉的背影。天色渐黑,它突然滑进水里,一阵狗刨,终于游到池塘边。

准备上岸时,好事者捣蛋,赶它下水,让它环绕假山游,仰天长啸,女主人发觉异常,返回救援。它跨越围栏,湿漉漉,乍立地面,一激灵,水珠飞溅。

“落水狗!”毫毛未竖,有人喊打,摩拳擦掌,我抱不平,挺身而出,“谁胆敢?”珊珊感恩回望我一眼,便随女主人离开公园,屁颠屁颠的,消失在桥头。

无聊的人群散去后,附近的古黄葛树下,又聚集大批唱歌者。有的制作抖音,声嘶力竭地吼。我最厌恶手机录像,也不管你同不同意,四处乱照,播发网络。

不过,我倒希望看见珊珊的视频。然而,人们所晒绝大多数是名犬。喂它这样的狗,常歧视为土鳖。起初,我也小觑女主人,可她的穿着打扮,给狗取的名字,衣裙玉佩的寓意,又岂非等闲之辈?

从此,每经过公园,我左顾右盼,珊珊和女主人的场景,则永远留存脑海深处。这皆是管闲事惹的祸,但毕竟属生活调味品,尚有一点儿美好记忆。土狗濒临绝种了,我会无限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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