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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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ICU：
见字安。
你与抢救室只隔了一楼。他在一楼，你在二楼。后来听说你早已迁离门诊楼，但我的回忆仍停留在二楼走廊的神秘门之后。
每当我上班，总会悄悄推开窗留有一丝间隙。不是热，而是这里的气氛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当然窗外没有美景，只是对于我来说那是与外界保持联系的唯一桥梁。
夜班交班，得知那是一位心梗老人。心梗需要静养，可他奋力挣扎。所以给他上了约束带，老头暗自流泪。
“别闹了，大爷。”我来到他床旁。
他依然顽强，手一直抖动。于是我双手握住他，安静地看向他。他应该没有见过哪个医生或者护士与他握手，我也没见过。他安静了下来。
我问，你是哪里的。
他说，武汉。
听说武汉的樱花最美了，我都没有机会见过。
当他听到“武汉”与“樱花”的字眼就沉默了，也流泪了。或许勾起他的回忆了吧？
我说，爷爷好好配合治疗，出院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樱花？
他反而抓紧我的手，眼睛都红了。那一晚，他最听话了。
后来他出院了，我也没去武汉看樱花。去没去成倒不重要，只是那句诺言会像无助而又恐惧的住院时光里的一缕阳光，让人有盼头。
凌晨五点多，角落里一位病人的心电监护引起老师的警惕。老师便搬起凳子在他床尾时刻盯着。一分一秒地过去，各种波形上上下下让人揪心。
我问老师，你工作后有哭过吗？
她说，以前有一位还有些许希望的病人，但他的家属已经负担不起后续的费用，经家属一致同意后拔管。于是自己一边咬着牙，一边给病人拔管。当看着最后的波形趋平，她已然成了一个泪人。
听她说完，我便没有再问下去。她的眼角泛着泪光，只有我知。我倚靠在背后的柱子旁，鼻头一酸。
ICU每天下午的家属探视时间，总是来一回哭一回。脆弱的我有时也会随着此情此景而流泪。每当那时，我便会转过身看看窗外。待家属陆续离开后，我才又噙着泪低头干活。
这是让我流泪最多的科室，我想我这辈子是水做的。
此时再看看窗外，还好，天快亮了。
广西北海
梅赞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