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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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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春愿》

最近的天气凉一阵,热一阵。热起来焦燥,凉起来落寡,在重重反复中,我也只得感叹,千想万想着修身养性,但“不以物喜”尚做不到,“不以己悲”也还远着呢。

生命的涌动是极规律又有灵气的,这一点在动物世界之类的纪录片里体现良好,而在我不时奔波的生活里,在天气展现出明确的季节特征时,我私以为树是最先察觉的,于是会兴味盎然地给它拍个照。

往前翻,从前的照片里全是景,有时有几个零星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从前的我对景的兴趣时常会大于人:因为我是从安静中获取力量的一类人,这时陪着我的是不动声色的灵物,它们是鸟,是树,是喝醉了酒的天空。

我是在它们蔽护下憩息的一小团思想体。形状是瘦高的人。

不知道你是不是总被人问喜欢什么季节,期待着你四选一的回答,面对这种问题,我一开始有点茫然,想着全喜欢,没有讨厌的。后来发觉,这种执着类似于想要一个你偏好颜色的肯定回答,用以定性或揣测一下其中映射的,你个人的性格。于是乎,我最后得了个结论:我还是喜欢春天。

人是很难预料这一生的长短的,但如果将一生划分,青春期也许是春天,人们说它燥动、赤热而真诚。不过这也只是概率性结论,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说自己的青春过于安静,希望在书里人的故事中,找到求而不得的轰轰烈烈。

其实没有这么多应该怎样,大自然的规律应当有一条是特例的,它不急不躁地存在,在长久的人类史上,我们始终肯定的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什么促进历史与人类的进步,什么便是正确的。这一点我们管理学的任课老师更是再三耳提面命,我也记上心头。不过对于天气的波动,季节的突变乃至人生曲折而言,就很难去说绝对的正确了。

假使一朵花由于各种原因,它在百花香的日子没开,即它没有应季而开,但它在四周杂草丛生时开了,也便会有人赋予它拟人化,赞它于瑟瑟的风中,别具一格。

就是在从前的小随笔里,我也会习惯性的拟人化。

“我记得那是一个落霜的清晨,四面黑暗寂静,我坐在老旧的四轮车上,听见知了的暗语,意识在摇摆中苏醒,因凉意心里安稳。后来终于到了,见到了在一片清泥里,浑圆的落日下,骄傲的,不吝于绽放的赤色荷花,美得惊心动魄”,当年连同它一起记下的,还有一朵长在泥泞里,不那么像荷花的小白花。那时我便感叹:人生要么就迎着朝阳,肆意地生长;要么保留自己的“不像”,亦有一股简单的独立意味,这样能为人记住。

更大一些又自己推翻自己的想法,“要别人记住干什么?得有自己的滋味与乐意。”

对于人生的曲折而言,古时便有了命数多变之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于是儿时丢了糖不哭,觉得它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来,但最终回没回来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早就忘了这事;但是又有人替你记着,过年了买了一大袋白兔奶糖,记着你爱吃。这人生小小大大的事情,思多了有时候会觉着自己怎么能这么幸福呢?平平安安地长大,顺顺利利地成为社畜;有时也会咬牙切齿,没能功成名就,就算成功了又回过头心说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忽略了什么,会不会“子欲养而亲不待”,种种愁思下,人们更加景仰那些非凡的人,家国个人,一个也没落下,但有没有失落的事也都是自个的人生,很多东西不必要清点得必是“成功”,活着是不是为了活着本身,我也还在思考,但活着终归不是为了让你哀叹命数不公。

念了半天,也就是念着春天也好,花开、人生也好,自然有它固定的印象,但却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完美要素,变数即使在正史上,也有生机,可能性的意思在。通俗一点的话,这也才有了网友们感叹的,眼睛是那个眼睛,鼻子也是那鼻子,但合起来就是很好看,让人觉得舒服的长相。

那我喜欢春天的什么呢?我向外望去,凛冽的风还在四处逃窜,不像个温柔的季节。但今年是我在武汉呆的第一个春天,那时搭出租车来时,司机大叔和我母亲聊着武汉疫情大爆发时的忐忑气氛,也聊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感人场景,那是我来到武汉的初印象,那样的记忆之深刻,使我甚至记得车里当时放着的歌词:“黎明的那道光,会越过黑暗……”

从前在疫情突然的爆发之下,过了一个沉默的年,手机里的最新消息里显示着武汉紧急的情况,我静默地吃着饺子,却又突然往窗外望着绵绵不断的雨水,眼神片刻不移,人们说高温使病毒消亡,此刻寒冷的天气只能让我难过,道:“又降温了,每一分钟里,又有多少人离去。”然后眼睛就湿了,阿姐也沉默着,我们一起望向雨幕,像在沉默地哀悼。

再后来疫情终于得到控制,武大的樱花悠悠绽放,我发现我从没这么喜欢过春天,它所代表的新生、萌芽的意味,让人落泪。

之后我孤身来到大学,常思考岁月应当如何去铭刻才好,在某一刻,又恍然悟道,在命运这无涯的荒原里,每一段属于时代的记忆坚硬到烙在心头,又已柔美到融入骨血,无需特意刻映,也绝不消融。它使我在高考过后,来到这个“英雄的城市”,吃上一碗温热的热干面;也令我爱上春天,期待着一个疫情已经完全消失的温暖春日;更甚者,在争取入党时,我说的是:“希望某一天危急时,我也能成为走在前面的,保护人民的人。”

多少青年人的命运,在疫情过后改变了走向或是坚定了方向。

我一直以为,我这样散漫性子的人,没有什么看重的,对着云朵,对着落寞清淡的风景思考,把自己当作一个矛盾的思想体,一个偏文艺但不太急于上进的人。

但一切终归是不一样的了,在近代史老师说着《马关条约》后人人可鱼肉中国的那段历史时,我难过得难以呼吸时,我终于清醒地明白历史书上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可以当成一背而过的东西,我因此感到残忍,也感到荣幸,荣幸自己在这样一个时代,拥有的可为与有为;明白着一个青年人面对的是新时代国际舞台的局势多变,而扎根的始终应该是历史气息的一吐一纳。

人生或许总该有束缚或者说管束自己的东西。在很小的时候,我记住的是“法律”与“道德”,这使我安安稳稳地长大至今;后来长大些,自以为读的书多了,觉得对凡世种种应该莫太过尖锐,讲究对生活自身趣味地探索和思想本身的舞蹈;到如今,觉得做好自己本分工作的同时,也应该与家国、时代同呼吸,爱现实中的人,而非抽象的人。

于是我拍的照里开始有了许多各色各样的人,他们奔波着,有自己的欢喜,和着时代的呼吸一起起伏。随着国际冲突的紧张,我也开始清醒地明白,蔽护我的不只有山水,更是有着许多勇敢的英雄、边疆的战士:而他们有些,年纪和我一般大。

一个人思想的萌芽与成熟好像永远都是春天,而你难说它什么时候结束的,可能终其一生它还在生长与完善,这样成长的思想的春天,它使我相信什么是对的,并用一生的行动去贯彻。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这是我爱的春。

前几天白玉兰开得盛极,我拍了照洗出来,夹在了笔记本里,附了一句话,是今年春天里的第一个愿望:“愿来年春日,疫情消散,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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