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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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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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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着花草的菜地

房屋右侧有一畦种着花草的菜地,于是我便拥有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花与草。

没有和谁商量,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满庭芳,拥有名字的菜地似乎一下子变得可爱了起来。

那段两年的时光里,我每日在家,看门前的坝子,看对面的山坡,看电脑的屏幕,有时文字写到一半忽然又停笔,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去落笔。有时,我坐在小矮凳上静静地看着满庭芳发呆,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就过去了。所幸的是,满庭芳不是一个人,不会拥有人的烦恼,不必担心下一步怎么样,哪怕一整个园子都是残花败草,那也是她自己的姿态,自有其美,而不用理会其他的纷纷扰扰。

我常常于茫茫然不知所措中窥探着满庭芳。

春天里,花开始一处一点地开着,零零散散的。我开始外出,刻意打听着、观察着哪里有好看的颜色,我要用这些蓝色粉色红色去装饰那满庭的白色的花与灰色的叶。挖来的花草按照我喜欢的排列组合重新栽种下来,接下来便是落地生根的等待。某天夜里,小风小雨淅淅沥沥一直未停歇,我在床上辗转难眠,心想我那满庭芳草不会就此消亡吧,就这样忐忑到了清晨。天刚蒙蒙亮,雨还在下着,我急忙撑着伞走到满庭芳前,满庭的花草并没有倒下,反倒是开的灿烂。花草上带着些许雨滴,而花草与泥土的气息混在一起,我早已分辨不出哪一丝属于花哪一丝属于草。我尝试形容小雨落在伞上的声音,那是种安静的祥和,在微雨中赏花草也是有一番滋味的。那年春天的日记里多了一些描述:春雨夜来访,遗我满庭芳。

身边很多人觉得我不喜欢小猫小狗,其实我不是不喜欢猫狗,只是常年不在家,自然也没有养猫养狗的条件,将猫狗托付于他人照顾我又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我注定了年轻时无法拥有自己的猫狗。不仅是猫狗,很多东西年轻的时候也无法拥有,既然无法拥有,那起码找些理由让自己不那么难过。夏天的某日中午,我正在小憩,玻璃窗上突然传来几声异响,我疑心是哪位好友到访,却不曾想从窗帘没遮住的玻璃窗缝隙里隐隐透出来的一只猫爪子的形状。邻居家有一只狸花小猫,姑且叫它阿狸吧,瘦瘦的,动作很快,或许也正是因为瘦所以才快吧。阿狸透过缝隙看进来,或许它也在好奇这个人怎么成天在家无所事事,而我这窗帘遮住的黑暗世界里,猫爪子像是一道光,刺破躲藏着的不堪和堕落。我拉开门,更多的阳光进来,空气中的尘埃霎时间无所遁形,纷纷扬扬。狸猫扣窗扰清梦,唤我共赏满庭芳。蜻蜓和蜜蜂约好在满庭芳,里里外外、忽上忽下地飞着,此时正是满庭花草尽情绽放的时候,野百合、兰花草、折耳根、蒲公英、老鹰茶茶树。。。。。。阳光过分地温暖,我虚着眼睛,看见从水泥地坝子上窜起的火苗,这大概是最难熬的季节吧。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偏又有这灼人的酷热,但此时不辛勤,这一年便都付诸东流了。

有些人喜欢看着新生,有些人喜欢看着毁灭,我现在就在满庭芳旁,等待着毁灭到来。该落的叶子都已经落了,庆幸这里是南方,多的是秋天不落叶的植物,满庭芳不至于沦落至一无所有。我绕着房子走了一圈,顺便打扫卫生、清理一下蜘蛛网,发现一簇菊花正开放。屋后这黄色的秋天的余韵,也算是短暂亮堂了一下我对收获的渴望,满庭芳草秋欲尽,房后一簇菊花开。这个季节的这个时候,老牛应该卸下了一身的装备,躺在牛棚子或者稀泥里休息了吧,拾稻穗的小孩子也该在晚饭之前回家了吧。我准备着将菊花移栽到满庭芳,动手之时却又觉得房后没有了点缀,而满庭芳中它的出现又会衬出孤独之感,最后还是放弃了。

小时候我以为“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的这里是我长江以南、乌江以西的家乡,后来才发现小燕子的“南”更南,“北”更北。既然南方那么温暖,那小燕子你,为何又要去往北方呢?我眼里能看见的燕子越来越少了,而日头也越来越短,这里的冬天还是如约来了。我这里冬天基本不下雪,有一点雪米子(后来查到这叫“霰”)落下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很难得,某天起床出门就看见白色浅浅覆盖着的天地,空中还有白色柳絮点点,无所依托,慢慢飘扬,空里流霜不觉飞勉强算是应景了。满庭芳里,花与草基本只剩下了浅浅的白,蹲下身去看时,还能看到从白色中透出来的绿。昨夜雪落三寸厚,下有芳草待春发。

冬天过去了是什么呢?是春天吧。

从春到冬的期待已经用完,又要重新开始一次轮回了,但向前的希望是从未断绝的。世界上总有些事是需要我去做的吧,我还年轻,还有许多试错的机会。不破不立,不止不行,到现在我已经破、止很久了,是立行的时候了。

那天我看了一个电影,讲述着宿命般的轮回,名字是《春夏秋冬又一春》。很少这么有耐心看完整部电影,我似乎有一大堆想法想记下来,但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记。

某一天我终于想起来,满庭芳并不是我的,是好朋友房屋右侧带着花草的菜园子,我不过是终日闲暇的日子里去看了她的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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