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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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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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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命名的村庄 (长诗)


1

老供销社靠山的石坎

也是你唯一的依靠

2米多高的船形树皮为主杆

经受过四五百年前雷电的洗礼


半边树身只留下一拃厚的树皮

这丝毫不影响你向上伸枝散叶

宛如这个庄子里的女人,生的娃

似这方上空的星星,不可胜数


九股树,其实是一棵皂荚树

村子里的女人用皂荚在白石头上砸出的

白色泡沫,洗涤男人稼穑汗渍的褂子

也醉了三五一桌猜拳行令的农家汉子


据说这是明末清初刘奎杰将军的

隐世之处

将军恰似这棵依山傍坎的皂荚树

雷电也无法熄灭烟火传承的这个村子


2


沙漏过于清冷,会冻僵粘合指缝

火神庙、财神庙神祗的庇护

刚好延续香火,为娃娃们提供学堂

线香计时的早课、晚课同炊烟升起


从三字经、百家姓里识字走出的放牛娃

在庙堂里诵读“子曰诗云”与“修齐治平”

燃尽的每一根线香,就是一个课时

以青烟和灰烬颜色,将夫子的头发

从黑到白,最后染上夕阳的余晖


这个茶马古道上毗邻甘肃虞关的小村

氐羌游牧部落,打上了白马关的印记

以至于紧挨村子的山关村民

还记得丝绵树林的那口老井,缠着不转的辘轳

唯有庙里的书声与牛哞交织在一起

线香的烟火,点亮了诗书


3

历史的书写,一半微笑、一半眼泪

忠君爱国的古之大孝

在九股树梢的月亮里,刻录了历史的

“尘埃”,宛如一年二十四节气

轮回了冷暖的山村


知古知今,不知的“陆沉”与“盲瞽”

犹如五百年前皂荚树丫的月亮

听得见棒槌的洗衣声、公鸡打鸣声与

男人的鼾声,也听得见洗衣机“嗡嗡”的

蜂鸣,似月亮摇动树丫子的风声


孝敬走出了吃饱穿暖的老屋,转向了

暖心的问候与看望

村口那些晒太阳的老翁老妪

刻满皱纹的脸上,洒满了金色

那是山村的阳光,也是心底的微笑

诠释了子孙对“二十四孝”新传承


文明的烟火,一半有声有色、一半无声

无息,只在方寸之间不经意暴露一个

表情,就打开了老人的陈年天窗


4

这不是饭后茶余,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

也不是贫贱、暴富与三教九流的流言蜚语

这是山村最普通的石头与青瓦碎片砌成的

一幅太极阴阳八卦图


草木生发荣枯,恰似这山、这水、这小村的

每一块石头,在时光河流里保持了原色

让光与暗、善于恶、真与假、黑与白

正邪分明、黑白分明、互为牵制


那些散乱的碎石、瓦砾,被村民、第一书记

工作队员一块块拾起,在乡土工匠的瓦刀下

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如同村子里年轻人,考量

内视,放眼外界,张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


保留村子的一草一木,留住村庄的符号与神韵

融入这方山水的筋骨

让八卦转起来,送一程每个出村的人

将三才、四象的生动与静美,讲述村子的故事



5

这块浑然镂空的大理石,可曾

涮洗过如椽大笔

双臂伸展的长度,同三分之一的

高度,恰似一个人身高的比例


人们雅称石缸,绝不会毫无缘故

留在时光里。猜度,可为将军饮马

可为贵人沐浴,抑或浆洗经纬缠身的

棉纱,靓丽花花绿绿的尘寰


我想翻转石缸,将其底上口下

抑或能解开其窖藏的秘密

就如查询一个老者,必索婴儿的户籍

定然能翻转现在的表相


抑或,它在等待那个有缘之人

像伯牙遇子期,伯乐遇良马

不再被时空遗弃,成为灰尘与垃圾

的容器,令人喟然叹息


6

二佰七十余米长的“古街”,浓缩了

四五百年的步履,将现代元素的

钢筋混凝土,回归时光的自然形态

天赐雨水与浆洗污流,泾渭分明、明暗分离


走进古街每一步,我都会

轻轻地、轻轻地,生怕脚步重了,会

惊醒“成县一条街”的茶肆

那里有将军与书生的

梦想和茶马古道上留下的串串蹄印


“各扫门前雪”成了自律,街道

没有了杂物与纸片,只有雨后的水

在边沟里静静流淌与躺椅上的老农

在聆听,即将走近身旁的轻微脚步


远望街道夹狭的天空,通向山岚

古街出奇地安静,那些古人踩过的

青石片,藏在街地撑起了街面店铺

与仿古砖一起,撑起了一个时代的记忆



7

最早入目的是云朵,掐在指尖小巧的云朵

长满棚、装满筐、开在我们掌心

走出阳光斑驳的遮荫网大棚,几个村姑

猫着腰,在目不转睛地装袋、接种


那是秦巴山区的香菇,在扬出秕谷的风车般

密闭空间里点菌,姑娘们藕节似的胳膊

伸进风车的肚子里,装、点、扎口

眼前的灯与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瞅准菌袋

远看,恰似姑娘们抱着风车在玩


每每点下一粒菌种,就似在枕头边蹦出了

星星,早春的温差出来“花菇”,夏秋的

季节长出“香菇”。她们早知“洁身自好”的

命脉,把菌落长满袋子,长满星星的钱币


外圆内方的钱币,似风车的方、菌盖的圆

走出秦岭深山的车撤里,远方的客人“啧啧”

点赞秦岭的山珍

其实,最难还是姑娘们大气不敢出的“接种”


8

九股树的活字典是陈宗文、刘万财和刘光辉

这三个耄耋老人。元末明初的刘奎杰将军

就是刘光辉老人的先祖

留着大背头、两眼有神的刘光辉抢着讲述

“线香计时”的学堂

一对泡泡眼灰发沧桑的陈宗文老先生

补充学堂在火神庙里

寿眉强悍的老先生刘万财说,财神庙的

关二爷和侧堂里的观世音菩萨也来听课哩

他们肚子里装着九股树村的过去

几十户庄户人家,到百余户的店铺村庄

甘肃虞关镇山关村边那个去人知晓的小村

那棵雷劈不死、半边舟形树皮却枝繁叶茂的

皂荚树命名的小山村,九股树成来哦文明村

先进村、典型村

刘光辉老先生,不讲先祖的荣耀

只说学堂的简陋,无房、无钟、无先生,

有庙、有香、有学生,“线香计时”、“八修学堂”

令菩萨落泪,关二爷动容

集资、捐粮、请先生,让九股树的后辈

走出了这八渡河畔、八渡山的指引

曾经的繁华,有“浩然亭”佐证,有石椅留影

还有那缠着绳子辘轳的老井

三个老人就是九股树的发展史见证,那一读一耕

一武的外貌,巧合了三才,与九股树的寓意


9

一棵树命名的村庄,就是大地上遗落的

一颗种子,从将军隐世的坚守里,透着

家国情怀的骨气与移风易俗的豁达


火神庙发芽的文种,在财神爷、菩萨

与关二爷等神祗的庙宇里,开讲“三字经”

学堂屡倒屡建,成就了九股树的文化根基


书法、绘画、摄影与散文、诗歌、小说、评论

都是文联这棵大树上的新芽

一起走进九股树,寻觅这个村子的根


氐羌部落与农耕文明的融合

在母亲河——八渡河畔的一棵皂荚树下

浓缩了五百年的光阴

从马背上的冷兵器到“歪把子”“三八式”的

红色传承

进农村、进学校、进社区、进工厂等等

只是形势,发掘文化才是根本

乡村繁荣,恰似这棵多舛的皂荚树,在不屈的

雷电、风暴里,葳蕤了这个山村


10

以蝴蝶振翅的频率,捕捉画面

“咔嚓”是心眼手的认可,在潜意识里

流淌着欢喜。同山川、村庄、飞鸟与蚂蚁

爬过保持同一个姿势


聚焦是拉近了自然,恰似剥开一枚山核桃

白嫩香甜早被十字瞄准,自然分开

从一棵树、一块匾、一块砖、一块石头与

一朵蘑菇,画成弧线,臻圆句号

从抬脚起步,到落脚休憩

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与三老的问询里

刹那定格九股树几百年来留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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