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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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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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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聚的哥们


当春风把派河岸边的柳枝吹绿了,花染红了,哥们的聚会便又开始了。

大哥W,二哥H,我是C。哥仨,年龄有差异,也不曾在一起工作过。但是,就这么幸运,成了哥们,而且,是几十年的好哥们了。

而今,我们之间相距很近,纵横不过十公里,却因为各自都有忙不完的事,聚会则只能是一年一次。好在,信息发达,平时即便不见面,却也是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

我们能认识,且能成为好哥们,都源于我们的另一半,她们仨姐们。

起初,我与我的太太,还有二哥H的太太是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后来,都先后离开了原来的地儿,我和我太太分别进了不同的机构。H的太太,进入的便是W太太的单位。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感情。曾经的事,不会忘记,曾经相处过的人更不会忘记。新交往的人,只要脾气相对,志趣相投,很快便也成了朋友。

H的太太与我的太太是旧友,与W的太太是新朋,一来二去的,三点成一线,都是朋友了。不,确切的说,是闺蜜。也不知道是在哪一天,是在什么情况下,姐们一叙年齿,W的太太年长,H的太太次之,我太太排在最末,便大姐、二姐、三姐的叫开了。从此,她们就是亲亲的姐妹了。

大姐出自书香之家,谦恭厚道,肯吃亏,与人相处不计较得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姐。二姐为人精明,重情重义,还善于营商,是把持家过日子的好手。三姐,也就是我的太太,泼辣、实在、认真,是个能够独挡一面,敢作敢为之人。

就像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姐们的这一半——我们,W、H、我。也是W年长,H次之,我在末座,还有什么说的,我们也就毫无悬念的成为哥们了。然而,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聚到一起的,己是一个迷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我们过去认识不认识,彼此之间都是知道的。因为,我们都生活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总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机会。

早些年,哥们还很年轻,都是在奋斗中跋涉,希求着能够大踏步的前进。

W常年在石油战线上奔跑,早出、晚归,甚至很多天才能回来一次。家,还有两个孩子,都是大姐操持着。

H是在机关里做人事工作的,有点清闲,但喜欢喝喝小酒,好像成天也是忙忙碌碌的。

我也是呆在机关里的,但从事的是与文字打交道的工作,成天没完没了的写东西,对于外面的世界似乎是生疏得很。

如此,哥们好像都只是在别人说起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两个兄弟。还没有时间聚到一块,分享一下各自的酸甜苦辣呢。

到是姐们,既要做好各自的工作,还要操持好各自的家,哺育好各家的孩子。女人,似乎是天生的会忙,会交友。她们隔三差五的便聚在一起,互相聊聊单位的事,家里的事,孩子的事。于无形中,你帮我一下,我扶你一把,相辅相行,解决着别人做不到的事,让生活靓丽了许多。

曾经,我们都是靠工资吃饭,经济状况都不好,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生活是拮据的。但是,各自都在积极进取,各家的生活紧张有序,日子到也过得去。

当然,家庭生活,本来就是一个繁杂的结合体。哪一家,都有这事那事,都有外人不知道的问题和矛盾。有一回,H和二姐发生了口角,甚至动手了,二姐一生气,跑了。有意思的是,她在县城里是有亲戚的,却不找亲戚,偏偏跑到W家,找大姐哭诉去了。大姐把W赶出去,姐俩躺在一张床上,整夜的聊,无穷无尽的聊,把所有的怨,所有的不痛快,聊得一干二净。第二天把二姐送回家,逮着了H,好一顿的“骂”,“骂”得H服服贴贴,低头向二姐认错。然后,还心悦诚服的感谢大姐,这事才算过去了。

像这样的事,不光发生在H家,W家发生过,我家也发生过。姐们与我们之间只要发生战争,生气了,都不回娘家,也不去亲戚家,只往姐家妹家跑。好像她们之间没有秘密可存,一切都是通透的。只要她们在一起,什么样的麻烦,都能化解;什么样的难事,也都能解决。

有几年,我太太在省城读大学,我带着四五岁的儿子在家,可以预料,日子不好过。

那时,我住在单位办公室的楼下,门对面就是大姐的单位。大姐的家也住在单位里,不用说,我们还是邻居。大姐和二姐就经常过来,早晨帮我喂孩子吃饭。中午,看我煮饭了没有。晚上下班前,还跑过来,看我是否忘记了到幼儿园接孩子。这一点一滴,既是在兑现着姐们的嘱托,也是在帮我料理着不曾想到的事情,为我解决了很多麻烦。当然,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帮着姐们,对我实施全天侯的监督哩。

没过多少年,W成了他们单位的书记,H也混成他们公司的经理了。我呢,也混成了机关里的中层小头头。

姐们呢,二姐转岗,开店做起了生意。大姐、三姐继续在单位里,且都谋了个一官半职,坐阵一方。

但是,无论姐们各自都在干什么,也依旧是姐们,好像从来也没有分开过,更不曾有过什么变化。今天你约我说一句话,明天我找你说一件事。也许,就是一句话;也许,连一句话都没有,就是为了听到对方的声言,就是想跟对方见个面。见面了,也就是互相拉一拉手,捊一捊对方的衣领,看一看对方的笑脸。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含蓄,就这么风轻云淡。

哥们真正的聚会是什么时候?具体的时间一时还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是,聚会的地点,就在H家,还是晚上。二姐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H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两瓶“古井贡”。一张小方桌子,支在厨房的当中,三把小木椅子分别摆在三个方位上,有一方没有椅子。因为,这桌子,这椅子,是为我们哥仨准备的。姐们根本不到桌子上来,她们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炒菜的炒菜,忙着,聊着,听不清聊什么,却聊得生动活泼,聊得风升水起,根本不去理会那仨哥们要干什么。

哥们落坐了,W的个头高些,坐在小椅子上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腿不好伸,便老是晃悠着。那一年,W也不过40岁吧,头发却白了许多,加上他理的是个平顶,每一根头发都是直立的站着,脸虽不大,却楞角分明,感觉很有阳刚之气。

H比W小几岁,头发很黑,也很软,几乎像个帽子似的,粘在头上。脸是圆的,却又没有多少肉,显得很瘦。是工作压力大了,还是家庭生活的拖累,背有些驼,有一些沧桑的感觉。

三人中,我的年龄靠后,心理素质,生活经验都比他们二位差。但是,我是呆在政府机关里的,形象上不能弄得太差,平时在穿着上比他们二位稍微讲究了那么一丁点,也就让人感觉精神了一些。

H给我们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屁股却没有坐下去,随手端起杯子,说:“哥们,干了!”说得干脆,喝得更干脆,一仰脖子,整杯酒下肚了。

剩下我们俩,也就什么都不说了,W和我同时站起身来,跟他一样,一仰脖子,喝了。

“这样,啊”。H说:“我们不站了,桌子矮,站来站去的,受不了。”

“好,不站了。”我们附和着。

坐下来后,我们都拿起筷子,各自吃了起来。虽是第一次喝酒,但彼此都是知道的,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套。只是说话,互相之间依旧是试探性质的。W是属于性格开朗的人,而且还比较风趣幽默,是不可以只喝酒不说话的。他开口了:“H呀,你的手艺恐怕做不出这样的菜吧,我吃一口,就能知道个大慨,对不对?”他的话还没说完,眼晴就盯着H看,似乎H必须回答他这个问题。

H为人也很直率,有时也会玩个彰眼法。说:“大哥呀,还真让你说着了,手艺确实不行,不过偶尔露峥嵘,也有一两个绝活。”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以筷当手,指着一个菜说:“这个,‘猪手’,就是我昨晚现做的,你吃吃,看是什么味道?”

我和W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那是一盘卤猪蹄,颜色黄黄的,透着一丝红,看着不错。只是我从小就不吃这东西,没有伸筷子。W夾了块肉皮送到嘴里,一边吃着,一边点头。还说了一句:“真的是你做的?我这是把三间屋子,看成一间半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好,好!”

W虽是这样说着,却也没吃多少。他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不得而知。

但是,W吃过一块卤猪皮以后,却主动的端起酒杯,说:“哥们,走一个。”一仰脖子,一个满杯喝了。不用说,我和H也都喝干了这一杯。

按本地的传统,喝酒小弟应先敬兄长。于是,我端起一个满杯,站起来,对W说:“你是大哥,先敬你,我先干了,你随意。”一口喝完,不留一丁点。W什么也不说,端起杯子,也站了起来,一饮而尽。

W坐下了,拿起筷子吃起菜来。我没有坐下,又端起第二杯,对着H说:“你是二哥,敬你。”也是没等他说话,我一饮而尽。H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就喝,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喝得干脆,喝得豪爽。

在一旁炒菜的仨姐们,可能是看我们喝得有点猛,说话了。“慢一点,菜还在炒呢。”听得出来,是大姐的声音。

W接着话茬,说:“哎哟,才喝了两杯哩,没事。要不,你们也上来!”

姐们,只是忙活着,没有回应。

我们的气氛活跃了。W端起杯子,说:“我们一起干一个,别再一个一个碰了,麻烦。”说着,又是一杯喝干了,我和H自然也不会拖后腿,一样,也喝干了这一杯。

于是乎,从这时开始,我们三个,只要谁提议一下,说:“喝”,三个人就一起喝一杯。即便没人说“喝”,只要谁端一下杯子,其他二人也一样跟着就喝了。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只看见两瓶酒己然见底了。而一桌子的菜,几乎没有动多少。

就在我和W都还不曾注意的时候,H转个身,又从墙角边拿出了一瓶酒,还是“古井贡”。我的头已经有些晕了,心里也很清楚,暂时还没有醉,再喝下去……却不愿意说,我多了。更不愿意说,我不能喝了。

我和W眼看着,H又拆开了那瓶酒,我们又轮番地喝开了。最后,我们到底喝到了什么时候,喝了几瓶酒,是怎么回家的,至今也想不起来了。只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三个都醉了,醉得豪迈,醉得痛快。

后来,我们也经常喝酒,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人的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痛呀痒呀的,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喝的简单,喝的热烈,喝的纯粹了。

转眼间,我们都已成了三代以上之人。每个家庭都会在无形中,增加了许多事情。有的,有老人要陪护;有的,有孙子要侍候。从早到晚,忙这忙那,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时间,哥们姐们哪里还是时间聚会交流!不经意间,大家之间的关系疏远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姐们又相互活动开了,并且以她们特有的方式,互相关照,互相提携,于无声处,解决着各家发生的大事小情,使得我们这些哥们能够安心工作,安心自己的事业。

又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哥们姐们的退休时代。先是W,后是H,接着是我。我们哥仨,她们姐仨都相继退休了。

我们这一代人,好像老天爷早就给安排好了,除了忙,别的什么事儿都不属于我们。

W家两个儿子,几年间,就娶了两房儿媳妇,生了四个孙子、孙女。本地区的习惯,媳妇做月了,襁褓中的孩子由“老外”,也就是外婆家来侍候。但是,W和大姐心痛儿子、儿媳妇,更疼爱孙子。儿媳妇做月子,孙子、孙女都是他们一手操持,整天忙得像个陀螺,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H和我都是一个儿子,也都成家立业,孙子、孙女满地跑了。我们也同样把全部的精力,大把的时间都花在儿子、孙子身上了。旅游、打牌、聚会这些老年人爱做的事情,几乎与我们无缘了。

哥们忙着,姐们忙着,忙得昏天黑地,忙得不可开交。然而,还是姐们有心,她们在百忙中,今天你一个电话,明天我一个信息,问一问对方有没有事,道一道相互不知道的情况,讯息依旧是通畅的。但是,仅有这些是不够的,姐们长期不见面,怎么能够了却思念之情呢。

有一年春节过后,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是心细的大姐,发出了要哥们、姐们聚一聚的邀请。于是,哥们、姐们在相隔几年之后,再一次的在W和大姐安排的酒店里相聚了。

短短几年未见,大家都老了。W满头皆白,额头上,脸上布满了皱纹,岁月的沧桑己成了无情的现实。H虽比W年轻些,也同样经受不住风雨的侵蚀,背更驼了。我比H又年轻了几岁,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一定也是年轮之下的败将。大姐老了,二姐老了,三姐老了,姐们都老了,这是自然现象,不承认都不行了。

哥们,姐们,在一起小聚,酒不像过去那样的喝得猛了。但是,互道家事,互谈儿子、孙子,那叫一个热烈,水泼不进,针插不进,似乎忘记了一切。

也就是在这一次的聚会上,姐们约定,大家每年聚一次,轮流做东。也就是这么一约,哥们、姐们一年一次的聚会就成为固定的模式了。

今年,聚会的东道主是我们。可是,在去年的聚会上,来了一位当年与我,以及二姐、三姐的同事。她看到我们几十年的交往、相聚,如同家人一般,也要加入进来,还要求成为她们姐们中的一员。可是,论座次,姐们位置己定。论年岁,她比三姐大。她若成姐们中的一员,该怎么论呢。好在,姐们只谈情义,不讲论资排辈,也就默认了她的请求。她呢,还一定要求今年的聚会由她做东。

我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己,并没有当真。于是,春节过后不久,三姐就打电话约姐们,落实今年聚会的时间、地点。然而,没过几天,传来讯息,说:“三姐呀,对不起了,明年吧,明年由你安排,今年的机会给新姐们了。”

这样说着,也这样做着,时间地点都定了,三姐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接受了,聚会的地点就在这位新加入的姐们家里。

哥们又见面了,第一眼,都是先看一下各位的容颜、神态。好在,每个人只是增加了一些岁月的风尘,其它一如既往,而且都还轻松自在,没有任何负担。W和大姐都能喝点酒,但不贪杯。H依旧爱酒,量也还可以,却从不喝醉。只是二姐、三姐,还有我,都是因为身体不宜喝酒,故都不喝酒了。

没想到,新加入的姐们好酒量,居然敢挑战哥们。当然,现在我不喝酒了,她挑战的只是哥俩。不过,无论她怎么挑战,老哥俩都不应战,不是怕喝不过,是怕彼此喝坏了身体。故,这场酒,虽喝得热闹,却便没有喝出个高低来。

明年的聚会是我们作东,可我们两口子,都不能喝酒。这事,还真让我纠心。姐们说:“明年你要不喝酒,我们就不喝你家的酒了。”

虽是玩笑话,却也道出了她们的期待。我和三姐说:从现在起,要好好养胃,要认真练酒,一定要练出量来,不让哥们、姐们失望。当然,我心里清楚,就是练不出酒量来,哥们、姐们也是不会怪罪的。因为,我们讲究的是情义,而不是能不能喝酒。

           2019年4月17日写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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