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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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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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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雪.饺子及其它

几天前的一场大雪,使得生活在城里的人们寸步难行。环卫工人不停地抛洒除雪剂,雪化成了泥水,结成冰,紧接着又下起了雪,再抛洒除雪剂,雪又化成了泥水。如此反复,汽车驶过,车和车之间都溅满了泥浆;甚至于马路中间的隔离带上,也被一层厚厚的灰色泥浆所包裹;人在马路行走,鞋和裤脚也很快沾满了污浊的雪水。整座城市,映入眼帘的就是泥泞不堪的样子。即便是公园里,雪的颜色也是灰白的,不知道是汽车尾气的缘故还是冬季取暖的锅炉房产生的粉尘。这个时候,很是希望用高压冲水枪把这座城市的里里外外重新洗刷一下。

目睹着这一切灰色的景色,心里自然平添了几分抑郁,便想起那广袤的乡村大地,那白雪皑皑的群山,于是就想着去乡村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周日的时候,温度迅速回升,晴朗的天空中充满了些许暖意,但这湛蓝的天空更反衬了城里的污浊。于是突然决定,去老家转一转,换一种心情。

出市的车辆很少,东北路上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只有马路中间的栏杆和栏杆底下,还有一些浑浊的积雪堆积着,但已经不影响车辆通行。很快上了高速,高速上更是见不到一点雪迹,越往北走,越是这样。看看周围的山丘,也看不到一丝雪的踪迹。是温度升高使雪已经融化了?还是这郊外没下雪呢?

车辆快速地行驶着。高速公路两侧,尽是光秃秃的树木。两边的田间里,秋日里收割的玉米秸秆一垛垛的堆积在田地里。远处的山上,或树叶枯黄,或青石嶙峋,无不显示出寒冬里应有的严峻和萧瑟。

但无论怎样,我满心欢喜梦寐以求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的景色,终究还是没有看见。而这之前,临出发的时候,我还特地在后备箱里准备了雪铲,现在看来也是毫无用处了。

两个半小时后,车辆终于来到了虎口岭脚下。这是一条一公里长的上坡路。记得当年没有大型除雪设备的时候,这里一直没有铺设柏油路,而是一条砂石路,就是为了防止雪天路滑车辆行驶不上去。这些年,当地购买了大型除雪设备后,这段上坡才铺上了柏油路。

今天这条路上光洁得很,在晴日里饱满的阳光照射下,就像一个巨大的指引符号,引导着我轻快地爬上了这段坡道,向下,就进入了老家的地方。

记得在九四年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冰雪天,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虎口岭。正要下坡的时候,突然间发现,站在虎口岭上,家乡的景色一览无余。北边的群山逶迤起伏,座座身披洁白的绒衣,在阳光底下,如同伟岸的钢铁长城,庄严而又肃穆地守护着这片美丽的土地。栋栋民房,还有片片田地,都被厚厚的大雪覆盖着,袅袅炊烟从农家升起。我拿起相机一次又一次摁动着快门,把这银白而又洁净的冬日景色一次又一次地保存在相机里,也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如今,这雪没有如我所期待的到来,不禁有些大失所望。看来,这场雪下得实在太不正经,太不严肃,把所有的雪都灌进了城里,却没有给乡村哪怕留下一丝丝印记。

既来之,总得做点啥。洗温泉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

受疫情的影响,往日里热热闹闹的温泉会馆里如今门可罗雀。 进去的时候,只有我这一台车,偌大的温泉会馆里里也只有我一个浴客。就是说,今天我包场了。

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一面享受着温泉水带给我的舒适和放松,一面又想起了这冬日里的雪。

小时候,每年的冬天,都会下一两场飘飘洒洒的大雪。大雪过后,在田地里总会保留到三四月份;而山林里的雪,尤其是背阴处的,一般都会在四月中下旬才会慢慢融化,每天一滴滴地化成雪水,经过腐叶和泥沙的过滤,变成清澈的溪水,滋润着山川大地。记得那时候,雪花在天空中飞舞,犹如鹅毛般,片片雪花纷纷飘洒;伸出手,那朵朵雪花顷刻间落满了手掌,随即融化成洁净的雪水,晶莹,无色。掬成一捧喝下,甜甜的味道。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会把山林田地覆盖上,似厚厚的绒衣,又似洁白的面粉。然后心里就想,这漫山遍野的雪花,若真是面粉就好了。

说到这,就想起了邻居李老师。

李老师是当地人,学历并不高,大约是高中毕业后到县城的教师进修学校学了半年后回来当老师的。这在九十年代初期是个非常正常的现象,乡村教师奇缺,不得不这样做。李老师的爱人也是农村的,没有工作,就在家养育两个孩子,洗衣做饭。这家里平时的开销就指望着李老师每个月不到一百块钱的工资,还有家门口小院里种植的一点点蔬菜。小院并不大,三间瓦房的宽度,长度也如此罢了。平时在小院里种点黄瓜,菠菜,小葱,香菜,韭菜。还有点地方,就种几颗白菜和茄子,还都得等蔬菜长成了才能吃。好在李老师农家活不在话下。到了种菜的季节,每天下班回家,外衣一脱,就到小院子里忙活开了。由于伺弄得细心,李老师家的小院子里总是春色满园。邻居们有时候家里缺点小葱香菜啥的,向李老师讨要,李老师总是笑呵呵地挥挥手说,拔去,拔去。

到了冬季,地里没有可种植的了,李老师就没啥可干了,全指望着手头这点工资,一家四口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了。尤其是两个孩子,一个在高中,一个在初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李老师和老伴儿可以凑合一顿,但孩子凑合不了。尽管如此,一家人平时还是舍不得包上一顿饺子。只有在大雪之后,马上快过年了,李老师才高兴了起来,孩子也高兴了起来。下雪,就意味着年快到了,年到了,就能吃上饺子了。

于是,那段日子里,李老师见到人就说,“要吃饺子喽!”,见到人就说,“要吃饺子喽!”。大家伙就跟着高兴,一则高兴李老师家一年终于吃上一顿两顿饺子了,一则是,我们各自的家庭也可以在过年那几天改善一下生活。

大年三十的晚上,李老师家里包了两种饺子馅。一种是鸡蛋和韭菜馅的,一种是酸菜加肉滋啦搅在一起的酸菜馅。饺子皮是用白面粉和玉米面两掺和的。有的邻居说李老师,大过年的,就让孩子们好好吃上一顿纯白面的饺子吧!李老师嘿嘿笑着说,慢慢来,慢慢来,细水长流。。。。。。这样,从大年三十晚上到了正月十五,李老师家包了两顿饺子,每次都是白面掺和着玉米面。

自从离开老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李老师。只是后来听说,李老师的两个孩子都很争气,两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这在当时的乡村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女儿后来在某市公安局做网络技术工作,是个优秀人民警察;儿子在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工作,年薪非常可观。或许,这就是寒门出贵子吧!两个孩子成家立业后都要李老师搬到城里住,大儿子还特意给李老师在家对门买了一套房子,用以方便照顾二老。李老师去住了一个月后,就再也不住了,坚决要回来。他心里想着的都是家乡的小院,惬意自在的生活。儿子说不动,也就只好随他了。当然,如今的李老师也不会每年只吃上两顿饺子了,想吃就随时吃上一顿白面饺子,幸福地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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