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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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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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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职业

前几日,他一直嚷嚷着要进厂子。像他那般大的年龄还要吗?这是一个疑问。针对他心血来嘲去进厂,她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说:“看看你,不到三年就奔五了!”意思是提前讲明给他了,也就是表明他不用去找厂子询问了。

可是男人一听女人的话,他既不反对,也不认可。只是在炎热的季节里,动荡着生活的奔头,天天坐下去,什么都不干,仿佛不成过日子的体统。他光着身子,穿着黑色短裤,任由着自己的想法说:“我一会儿就去草滩找工作。天天坐着也没意思!“

女人丢开拖把,靠近他不满地说:“年轻不进厂,老了反而喊着进厂。咱是进厂的人吗?……一看都是闲人出身!”

他坐着的沙发背墙面上,有三幅荷花图,似是帮衬着他进入了想象的生活幻境。

他站起身,带着下定决心的力往卫生间这边走来,女人就跟了上去。还未走到便桶跟前,他转过头当着女人的面起着一定的情绪说:“有合适我干的了,管吃管住,我就住到厂子不回来了。我要远离你们这些人!“

女人也是女人,她最懂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性了。接住话来说:“厂子十八岁的姑娘可不少啊!姑娘们可喜欢大叔了,你天天能尝到生活的甜头了!“

“我对女人早都没追求了,倒是有老妇女吧!”他坦白地说,“年轻漂亮的姑娘有谁愿意去进厂呢!厂子里不缺老妇女的。”

他的话,听给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不会相信他嘴说的那一套。有谁不爱年轻的姑娘!男人远是行为的实践者。他的女人继续拖着地面。把他才说过的话放在心里嚼味着。分析他有几层进厂的意思。

男人一出来,女人手不离拖把地转身看了一眼。也没看到男人脸上的动静。倒是以往的平和。在依附着传统的思想里,男人整天坐着吃喝,不动弹就不像过日子的人。近些年,疫情把全世界闹得风风雨雨,经济整体下滑。普通百性的生活更是难上加难。老本也不够他支撑生活的开支了。所以他着急了,坐不住了!必须找份工作挣工资。他一边找工作,一边还忙着小门面的事。他小区门口有两间他看重的门面。一直不断地找物业上的领导租给他用。他想作小买卖。愿望是好的,但找人办事好像不怎么顺利。在他干脆直接的脾性里拖拉着对方办事的不麻利。接连问了几天,那经理突然不理他了。他有些气愤。他说他亲自去找他。结果还没去找呢,那经理又忽然理他了。叫他等等吧。他再次抱着做生意的希望等待起来。对他的女人说,我差点删除了这个经理的微信。女人知道挣钱的难肠,他的事情一般不干预。

男人小区的门口有一周了,促销农夫矿泉水的人还没离去。男人几次路过,觉得站在那儿就把钱给挣了,离家也近,不用跑远路。去问吧,他有干的打算。他问了几次下来,有干的决意。在头一天里,他就对他的女人说,门口那售水的,我看着不错,底薪三千元;另外加提成,我觉得能弄,离家也近。干一天,不管多少,也算是个收入吧。女人听着也觉不错,很十分支持的男人去干吧。售员看他问得最多,老早把他加入人家的水群里面了。主动邀他明天一试。他答应了,决定明天三点以后先试上几个小时。

遇到水差了,再没听他嚷嚷着去进厂了!

这天吃过午饭,他兴冲冲地对女人说:“不光是去卖水,还能结交一些不同的人。咱的麻将馆去年生意不咋样,但也没赔。在夏天先暖人,冬天就有腿子了。卖水的过程中,也能遇到爱打麻将的人。把这就当个耍呢!重点还是咱那冬天的麻将生意。“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着其中的用意,家里的过道长长的似是为他开了计划的门路。这样装修好的房子,几十万的家具,男人竟要去做售水员!这叫人不是想不通,而是他长着自由职业的面孔。他一辈子都是自己干自己的走到今日的。当下,也没合适的事情,闲得男人竟生了挣一份工资的需求。懂生活的人,过来生活的人,这不算什么,最多是个谋工作的平常事情。每日睁眼就要生活,拿什么过活呢?唯有票子进袋的满足。不然,经济的口袋子扁了,生活也跟着必然空虚了。那身边的女人的爱不也一样空虚吗!唉!面对现实的生活,男人也有俯视地面的时候了。

他如约去了。女人从窗户看到外面去,满地的阳光铺陈在路面、树上、草坪、高楼上、轿车上……还有活生生的头顶上。阳光似是附在地上,吮着大地的湿,把周围的一切似是像个资本家迷惑着榨干了。

“这太热了!”女人想着。男人那样瘦小的身板,能挨得住这份罪吗?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呼闪着窗纱,似是愿意配合它的一吹一伏;人反而杜绝它的吹入。

天麻眼黑了,他居然回来了。天热得女人在洗澡。女人知道他出去受太阳了,也让他去洗洗。他没十分想洗的意思。好像那工作使他受什么来着了。没等他透露,女人也不敢随便发言。

女人洗好出来后,问他:“怎么样?”

“就那样吧!还有一个男孩,是从三点来的上到晚上九点。我回来的时候,才卖出去一桶水。我去峰家了(他的伙计)喝了一会儿茶,然后才去熟悉的。一桶水!都不够那男孩一天一百元的工资。他也是临时上岗。……那男孩一看也是社会上跑出来。他说我气场太强大了,见了人要叫叔叔阿姨呢,说我是和人谈事的人,能压住气场!这小伙子一看都是出社会很久了的那种。明天叫我去了,我就去了,不叫我,我就不去了。”他说着,好像一趟短时间的实习,并未走进他的上心去干。

他衣服一脱就去洗澡了。女人听完后,什么言论都未发。男人的事业就由男人去决定吧。他的这个女人是不怎么管事的。一切交住都是自由身!

长期以来,他有后半夜睡觉的习惯。在前半夜就没有他的觉。不出去,憋在家里闷得慌,出去了就得打麻将。女人的作息时间一如既往的规律,和她的男人根本睡不到一个点上去。所以各睡各的吧!男人洗好澡,收拾好出去的妥当,向女人极有讲究的说:“那个灯不要关,我回来自己关。”

这是玄关跟前墙壁上带“福“字的灯,一打开,灯光全聚在福字内。这是他设计的,替他长年累月增添无限的福报。女人不信那一套,男人可信了,极大的相信!每晚不必忘记地打开,并且天稍微见黑,他就会亲自打开,人出去也不关,就这样信服地开着。女人每次见他按时打开这个福灯,宛如他夜夜用心献上贡品似的。男人就是男人,女人也是女人,男人的那生活见识,在女人眼里是一个平淡的玩笑。为这福灯,他们曾经理论过一番,女人说:“一切想法驱动行为罢了!”

女人是说她根本不相信那添福不添福的,心里有福才叫真福,天天对着灯的墙面求福,算什么道理呢!而男人认为面壁求福就是求福的认知。

“你不懂,这你要信呢!你看看玄关上摆放的花明显比别处长得好。这就是福字给的茂盛。”男人信以为真地说着,眼前的花就是他相信的理由。

福灯照例开着,开到何时,女人不管了。她的睡觉比这开着灯的还要看重的。她的早睡适应她的身体情况。平时夜里不起觉的,今夜一点半却起夜小便。她睡着的卧室里连带卫生间,进出不影响外面的情景。手机她在马桶跟前的一个小凳子上放着。蹲在马桶上看时间图个方便。从门里的缝隙看到外面的灯仍旧亮着,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在外将通夕到天亮。男人出门了就是自由身,管不得那么细的。男人出门之前说,他去打麻将消遣。女人回到床上想:“他是不是还在打呢?” 不愿想得更多,所以她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男人就回来了。女人听见他洗漱的水响声,叫醒了她也将起床了。本还想再睡一会儿,听着这样的音,她睡不着了。她起来又去蹲马桶。她的男人听见她起来走动的声响,在上床补晚觉之前,打开她的房门就进来了。看到她在晨便,爱适应了这种情景对话,走近她说:“把核酸一做。”大概是累了,话不多言就出去了。女人就追问他:“输了还是赢了?“

“不多,输了一百多。玩得小!“他就进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他的女人也不再打扰他。

女人关了门子,又无睡意了。床头放着书本,她倒了一杯水,端到床头。外面的蝈蝈又叫起来了。它在阳台那里,被装在一个小笼子里,挂在凉衣杆上呢。这是他的男人前几日买回来夜里听叫声的。关于这个小东西,有点奇怪,它可能是生熟着的,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使他很少叫出声来。买回来,就是为了听声叫的。自从买了回来,听见很少叫,男人就这般说的。女人说了几次,说这只蝈蝈是个二咪,就和男人有时一样。男人说它不愿叫,是因为还不熟悉这儿的环境。再这样下去不叫,他说把它拿到商家那里重新换一个。

就在昨天到现在,叫得比先前回来头几天次数多了。可能是慢慢看到相识了。女人听着蝈蝈偶起的叫声,心里还是蛮喜欢这大自然的声音,没有一丝儿烦,似是美妙的声音使她的思想进入了空幽。时间还早,她就这样看着书,唱着水,闻着虫声,一切又是那么清静,那么安定。这样没有负荷的生活,女人满足得很。她不想去外面闯荡生活,裹着自己孤僻的性格寄居在这里。好像是一个家了,是一个不入正式的家!

在九点半时,她吃了一个苹果。做核酸十一点结束。她在出门之前洗了脸,又在厨房备着男人起来吃的食物。过了十点整,她还是去做吧。免得太晚下去紧张。排在她前头的人有五六个。人少,做得快。毕竟时间不早了,早饭她还没吃多少。

她回来就做起饭来。无非是一锅稀饭,两个菜。馍头是她自己做的。她从不在外面买着吃饭。哪怕下一碗白面,吃着也是舒服干净的。这就是她极简的生活观。不追求什么品味不品味的。她这个女人,在过去工作上受了刺激,有好几年不出去拼搏了。似是看透了生活的本质。出去无非是人和人较量!她想关闭心房净化自己过去追利的生活观。几年下来,她似是对外面的世界看淡了。在先前,渡了一次外劫;后来这几年,渡着内劫。保养着自己的身体,读着自己想读的书籍。一切看似美好着,但力争上游的生活仿佛真的远离她了。听着自己男人的嗑睡声,她不愿多想了,更多是白想一通,又走不出去的冲劲。想它干嘛呢!

饭,她做好了。她也不先吃,等男人醒来后一起吃。她就去平整自己的床面。泡好的茶也喝起了第一杯。为了提足精神在白里做出一些实际的事情,写写看看的。这才不枉一天的白日!她写起了毛笔字。写得不太好,完全是自学捉摩着来写的。就是写得不算好,也总是几乎天天地写着。她写出的那些黑字,她的男人就没看上过。只是见一次说一次,写得越来越差了。她倒不觉得什么,由着兴趣每天的这样画着,像是在不挣钱的日子上画蛇添足着似的。

十一点出头了,昨晚忽视了窗外的敲打声,现在外面又早敲打起来了。是一家盖高楼的。每天都敲呀敲,敲了好几年了,真似是敲得停不下来了。这附近的居民也一定像她一样起着在家的生厌吧!

他还不起来,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十二点整了。她不能再等他了。那样的睡声,着实她不敢去叫醒他。怕他说她打搅他好好休息。也是,一晚上通宵,不补个足觉,下半天又没精神了。由着他去睡吧,她的饭就理所当然地吃到他前头去了。

饭吃完了,眼里尽是灰尘,她爱开窗子,尘土不选择性地照顾她的生活空间。隔一天就要抹一天。她就用早上的洗脸水个个地擦起来。沙发扶把上,茶几上,花盆凳子上……一进门鞋柜上面的窗台上,能看到的地方全擦了个遍。她正在洗抹布,他就起来了。她也没理他,做自己的事情。孤独的蝈蝈又起叫了。她闻听着这股令人贴近大自然的声音。仿佛把她投掷在一个空旷的地里,蝈蝈送欢乐给她了。说得再好听一点,这是为她唱不完的赞歌。她愿意一听的,或许别人听多了就不喜欢了。而她,是不的。身边除了他,就是这只 混熟环境的蝈蝈了。这间室里养了不少的绿植,若不来蝈蝈,它们和她一样的静默,没有一点儿意思,全在孤静之中度过每一天。现在,有了这样好听的叫声,不单单是享受她一个人了。

她从卧室里出来,对他说:“去吃饭吧。我吃过了。”

他以为她没做饭,自己喝个牛奶,煮个鸡蛋就应付了在他看来早已过了的早餐点。饭当然是做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多多少少给一半的关心。这早已不是一个人了,生活的同时也要想着身边人,不能随心所欲了。人心是共知的!

她的男人在餐桌上吃起了饭,她呢在卧室里看起了书。都一点多了,正是热的时候。热风在开着的窗子里往内窜动着。她想关闭窗子,但为了流通空气,她就盯着窗子打开的口看着。白色上面嵌几种颜色羽毛的窗纱,两片地交叉着,被风掣着帘子摆动身子。空调就在墙上挂着,她不会想到去开它。因为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这还不到伏里天呢!可是这几天高温,都四十多度了。怕是受热不成的人家,早都开上空调了吧。她管不了别人,她自己的生活态度还是能管住的。

她忽然听见他与一个男人开视屏聊天,在说:”刚起来,吃饭着呢。稀饭馍菜。天热也不想吃什么。那今天还来不?……不来了!“

她听见男人与他昨日工作过的伙伴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来到她的身边。说起那工作的事情。她坐在床头的一边。他的男人说,管我们的问我,今天还来吗?我直接就拒绝不来了。又和我昨天同时上班的男孩聊了,人家娃也不去了。这娃一看也是寻着挣钱的娃,说他弄海鲜店赔了,也到处找合适的工作。女人问,那他干了几天?男人说就昨天才来的。人家有工资,我没有。我呆的时间少。人家是从三点上到晚上九点的。这娃说若是长久干定了,最好夫妻两个共同搭着干。比如说,我送水,你来卖水。我害怕干去了,就成了个送水的。这里面水深一时半会儿摸不清。我图个近。今个一过,明天又指不定去哪个小区去卖了呢。他家的水卖得也贵,关键是大桶子水,在这边小区长久飘不起来。女人听到他后面说的,又问了他说什么。他说飘不起来。

女人从床上都下来了,走到书桌跟前,把椅子从桌底下拉出来,放到一侧去。她要写黑字了。毛笔还硬着,没提前泡水。男人退到门口边上,热得光着两腿,说了几句别的又出去了。

她趁泡软毛笔的当儿,又回到床上看起书来。他的男人洗了他的碗筷出来问她:“你有什么需要洗的吗?”

在守旧的思想里,这本该是女人提问的话,男人却问上了。一听男人问她,她就找来红色的长袖薄外套,女人放置了有一段日子。穿了两次,就一直扔着再没穿,已经不能穿了。高温来了!等女人拿出去,男人一看是大件的,他说道:“我只揉我的黑色短袖,一两下就洗了。你的需要机子洗。”女人嘴一噘又放到原处了。

“还去回民街吗?答应你去的,不是还在睡呢!”他在洗着自己的衣物问。

热风不断地跑进来,好像也躲进房中来避热了。腔前似是起了痱子,难受得用手抚摸,一抚摸更是热了。她的肚皮上全在吊带的下面藏着汗。

她说:“你洗完再说吧。”

男人洗完后就进房内来了。直接躺在床上。把她叫过去给他按摩两腿。热得她不想靠近他。只见他求着说:“就两分钟。”

一看那短瘦的腿,她走上前了。揉搓了差不多时间到了,她就停住了手。她的男人又聪明地说:“一只腿两分钟。”

她心想听他一次话吧,又动起了腿。他看着他说:“开空调不?我昨个去商业街了,听卖水果的人说,住在村子里的年轻女娃热得直接叫哭呢!空调开四个小时还是不制冷。你说,如果我不要你了,你也肯定和她们一样吧!”

对方的笑容,使女人停止了双手,对着他小瞧她生活的能力说:“我才不会像她们的!”

“那你以前住的房子一到夏天也热得不行,你咋弄呢?”他问着。

“我半夜就去楼顶睡了。“过去的生活环境在她的心里没有存留艰辛。现在提到当面,没有憎恶的心情。

她还没站起来呢,就被男人一只手忽然拉住朝前,她猛地甩开,露出肚皮对着他说:“看到了吧!全是汗。”

又是些别的话出现在嘴边,觅工作的话题再次抛下了。就像刚开始喊着进厂那样,不过几天,就不喊了;后面还会出现喊什么工种,那就不知了。

男人从床上下来,走出房门,一时横起情绪说:“不喜欢了,就另换人!”

女人也回嘴了,但他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他侧躺在沙发上,听着快手音频。女人似是又改变了注意,再热也不能耽误了她去回民街闲游。其实,她重点去集上买扇子。墙上不是空调吗?她热的难受哩,从没想过老早开空调转的,反而早早买到手里摇的。

“几点去呢?”

“现在都可以去,只要你不嫌热!我再买个蝈蝈。”

女人讲过了不怕热,两人就收拾起来去回民街。蝈蝈又欢呼起来了,热风仍然小声吹着。门嘭得一声响,男女都出了门子,房中唯有蝈蝈独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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