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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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菇香云(连载-3)连载

 

菇香云(连载-3)

(字数5,440)

作者朱宜

 

 

 

 

                             四、

 

第二天上午,孙毛豆在县城里实实在在地逛了一圈,到新华书店、百货商店、五交化商店都逛了一逛。在菜市场的菜摊上买了两个生辣椒,摘去了蒂茎,抖净了椒籽,到自来水龙头下冲洗清爽,然后在菜场门口的小饭店买了两个烧饼。他用两个烧饼夹着两个辣椒,辣椒中间还倒了点小饭店里的辣酱。然后两手捧着,一咬一大口,用他的硬牙利齿美美地咀嚼起来,油香咸辣的烧饼真好吃!这是他一直羡慕想吃的美味佳肴。十分种后,两块烧饼下肚,他舔净了手掌上的饼宵和白芝麻粒,拍拍双手,花一元钱,买了瓶矿泉水,然后,打着饱嗝,在县城里的大街小巷闲逛。县城街道上,有几个青年人穿着喇叭裤,拎着流行时尚的手提收录机,走着时髦的舞步,穿行招摇在大街,这些都引不起孙毛豆的兴趣和感觉。毛豆逛到了图书馆,在图书馆报刊阅览室,农民报刊上的一则食用菌种植的介绍与普及文章引起了他的关注和兴趣。因此他又特为赶到新华书店,书店里有有养地鳖虫的,有种植蔬菜的,有栽种苹果果林的,有种植食用菌的,孙国平只看怎样种食用菌,他挑了两三本有关农民种植食用菌的的书籍,然后掏出口袋里的零钱,拼拼匝匝付了账,取了发票,营业员在书封底盖章。并且细心地帮他用牛皮纸包好,交到他手里。毛豆兴致冲冲、余兴未尽地一直逛到下午四点多钟,看看时间不早,他才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孙毛豆回家了,一脸的轻松,一路的欢乐,他再也不是抗交公粮的坏人了。他没有乘公交车回家。他想省下这六角钱,农村里挣钱不容易,他要省些钱以后再多买几本致富的书藉看看,琢磨着走出发家致富的路子来,实现心中的家园梦想。说起这个梦想,就想起家里的三间砖坯屋。为了盖好这三件砖坯屋,父亲孙瘸子省吃俭用,花光了一辈子的积蓄,还欠了亲戚一些钱。这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积累呵!乡村僻壤就是穷,村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还是挣不了多少钱。孙毛豆做梦都想把自家砖坯屋盖成红砖青瓦大楼房,做梦都想村民一年忙到头,能都年底结算数大钱,家家都能劳动挣钱致富。

星星在墨墨黑的夜空眨着眼睛,夜风吹来一阵阵青草河的芳馨和清凉,孙国平在这熟悉而又亲切的道路上走着,听着远处田野里的蛙鸣此起彼伏,夜色村落里的狗吠高一声低一声,闻着河岸两边的稻花清香,孙国平放慢了脚步,夜色里的家乡是这样的美好温馨,他的心都要醉了。他在想,农民种田,一年只能靠天收获一季到两季。要是农民的产品能像工厂一样,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那该多好哇!他孙国平时时刻刻做梦都想着这一天能实现。还是在学校上高中的时候,他听教农业基础课的生物老师说,国外现在有一种叫食用菌的蔬菜,营养价值相当高,这种蔬菜是从工厂里生产种植出来的。他就梦想着,有这么一天,他能在自己的田野上,办一座大大的工厂,把食用菌蔬菜源源不断地种植生产出来,供应到大中城市,送到四面八方。到那时,他要让村上种地的青年都变成拿工资的城里人,不, 比城里人还要自在,舒坦。说来也好笑,他在学校宿舍做过的菇香云美梦,经常缭绕在他心头,令人难忘。

他打心里羡慕城里人,但是,他觉得,这一切,财富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这一切,这些梦想都要靠自己的智慧,用双手劳动创造出来,这样创造的财富,心里才舒坦,才心满意足。那些每天倒背着双手,不切实际,坐在麻将馆里空头幻想的人,是难以创造财富的。

他回到了熟悉的青草河岸,对面就是熟悉的村庄和家园,这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种了,河边早已没有一人,空空荡荡,只有一艘渡船孤零零地停泊在河岸旁。

突然,黑暗中,他发现渡口岸边蹲着几个黑影,开始没有在意,他走到岸边没正准备解开缆绳的时候,突然背后被人猛地击了一拳,把他击倒在地,手中的牛皮纸包也掉落在地上。他顺势一个鲤鱼打滚,连滚带跳出了三米多远,然后噌地站了起来,黑夜里,蒙蒙胧胧地看见,刚才他蹲下的位置围拢着三个黑影大汉,都戴着口罩,他猛地一惊,大脑清醒过来,浑身一阵冷汗,他遇上了谋财害命的抢劫犯!孙毛豆本能地站立成坐马势,双手握拳,口中大声喊道:“老子身无分文,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有种,你们这些强盗就来吧!老子今天拼个你死我活!”

也许,听见了毛豆熟悉的声音,三个黑影嗖地一齐围了上来,对准毛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毛豆也不含糊,凭着他的身高马大,用上种田挑担的力气,三个汉子也就和他打个平手,时间一长,三个黑影有点心虚,渡口毕竟有人来往,万一被人发现抓住,岂不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一声口哨,三个黑影跳出打斗圈子,摆出快步溜走的阵势姿态。孙毛豆眼快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揪住一个矮个子黑影的衣领,右手就要拉下蒙面口罩。这时,身后突然蹿上来一个黑影大汉,一个黑虎掏心,拉开了他的领口,怀里的一个牛皮纸包被黑影抓住抢了过去,孙国平清楚地记得那是自己刚在县城书店里买的书,他紧赶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那个黑影的后衣领,那个黑影随手朝天一甩,那个牛皮纸包就飞了出去。孙国平什么也顾不了,那几本书仿佛比生命还重要!

孙国平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在草地上拼命寻找着他的书,那是他的一生的希望所在,那是他未来的菇香云!只是,漆黑喇乌的黑夜,他摸了三五步路,也没有摸到。倒是黑夜里,迎面一个黑影一拳撩开毛豆的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开的纸包,对着毛豆迎面撒来。毛豆措不及防,只觉得鼻子里一股呛人的味道一直穿到嗓子眼,火辣辣地透不过气来,双眼一阵火辣辣地刺心钻疼。他本能地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抓住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樟树树干,对着深深的黑夜大声喊:“抓强盗呀!抓坏人!”毛豆的喊声在穷乡僻壤的深更半夜,在黑茫茫一片的青草河岸,特别炸耳,呼啸般地愤怒凄厉。

滔滔青草河水哗哗流淌着,只有她陪伴在这个受伤的青年人身旁,深深的黑夜笼罩着河岸,两岸旺盛的青草再夜风的吹拂下,簌簌地抖动着,偶尔,河里的鱼被喊声惊动了,河面一两条鱼窜出水面,发出一阵哗啦啦地水响。在这深更半夜的青草河,夜深寂静,渺无人声,孙国平眼睛面前一片模糊,一片漆黑,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生死殊斗的拼搏,孙国平已经感到筋疲力尽,头脑里一阵阵昏眩袭来,孙国平扶住一棵小树,身子仍然摇晃不定,他慢慢地身子直往下滑落,终于倒在小树下的黄泥地上,他想喊,喊不出声,他想往前爬,但怎么也爬不动。一阵晕眩袭来,孙国平什么也不知道了。在这漆黑森森的青草河边,孤零零的孙国平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五、

 

寂静的深夜静悄悄,一切都显得这么凝重,一切都显得这样沉默。只有青草河的水流潺潺流淌,像似在安抚着受伤的孙国平,像似在抚摸着已经昏过去的孙国平。黝黑的深深夜空是这样的冷漠暗淡,只有星星在遥远的宇空,闪烁着焦急的点点星光,深夜的青草河畔草木森森,波浪涟涟。

又过了一会儿,毛豆的凌厉叫喊声还真引来了两个跑得气喘吁吁的人,一位是向阳乡医院夜诊的年轻女医生洪琴芳,一位是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李医生,他们两个刚刚从附近村子巡诊路过这里。

李医生打着手电,三照两照,照着了躺在地上,捂着眼睛的孙国平,此时,孙国平满脸满头的白石灰粉,双手紧紧捂着眼睛,有点意识的他凭声音听得出有人来了,孙国平声嘶力竭地叫嚷:“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片黑哑哑的,什么也看不见!”

李医生把手电光停留在毛豆脸庞上,洪琴芳赶忙拿出随身携带干净洁白的毛巾,就着微微的电筒光,为孙国平一下一下轻轻而又仔细地擦去脸上、头发上的石灰粉。

由于刚刚经过一番生死搏斗,此时的孙国平浑身无力,头脑发昏,两眼发黑,尤其右眼火辣辣地钻心刺疼,电筒光的照射下,他只隐隐约约看到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这时他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喊:“抓强盗!抓坏人!”接着,他用手指着渡口系缆绳的木桩,用尽力气喊:“书,我的书,我的书!”李医生顺着他指的方向打着手电寻过去,找到了一个牛皮纸书包,顺手把书包交给了孙国平,孙国平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他又一次地用尽最后力气,声嘶力竭地喊叫道:“抓坏人!抓坏人!”可是,喊出的声音却是那么低沉嘶哑,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一阵晕眩袭来,他便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道了。李医生从药箱里拿出酒精棉花,给孙国平慢慢清洗眼眶四周的粉垢尘腻,但是酒精棉花带得不多,刚才夜诊又用掉一些,现在,清洁一半,酒精棉花就已经用完了。

情急之中,年轻女医生洪琴芳顾不得了许多,她托住孙国平的肩膀,用舌头拼命地小心翼翼地舔去孙国平眼角四周的石灰粉,然后用自己的清香手帕轻轻缚上,最后拿绷带将孙国平的两眼包扎起来。一切包扎完毕,年轻的女医生洪琴芳又去刚才夜诊的村庄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把孙国平用板车紧急拉到了医院。

深夜,女医生洪琴芳和李医生一行四个人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推着小板车,驮着一个病人进了乡医院大门门诊室大厅。这时,乡医院急诊室仍然灯火通明,日光灯灯光照的门诊大厅和通道明亮洁净,一阵酒精气息迎面而来。“快,快!送急诊室!”李医生和洪琴芳急切地喊着。一踏入门诊大厅,早有两位护士迎上前来,李医生和洪琴芳医生立即要求他们安排病人送急诊室。

孙国平推进了急诊病房,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洪医生细心地把孙国平胸口的牛瓯子书包小心翼翼地拿过来,轻轻地放在枕头边。床边的盐水瓶架子上,葡萄糖生理盐水通过长长的输液管,一滴一滴地滴入孙国平的血管。洁净雪白的床单,柔软服贴地盖在孙国平身上,孙国平眼睛已经消毒清洗,用酒精棉花缚好,再用白色的纱布绷带包扎安全妥贴。洪琴芳进了病房,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李医生因为路远,先一步回家休息了,走时关照洪琴芳来病房再看一下,也是对病人的一个关心。值班张医生和洪琴芳说了,病人生命没有危险,只是两眼受到石灰粉的侵蚀,可能会有残疾的隐患。

洪琴芳是乡医院的团支部书记,出于对青年工作的本能,她有点同情这个年青人,听了这话,暗暗替孙国平着急,便委婉地说:“张医生,你无论如何要想办法保住这位年青人的眼睛,试想,他今年才二十多岁,他还要工作学习哦,没有眼睛,势必给他的家庭和个人的经济造成困难,他今后的路还长啊!”

   值班张医生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乡医院里算数一数二、经验丰富的行家了,他很理解洪琴芳的心态,直接坦率地说:“洪医生,你放心,我一定尽力!”洪琴芳轻轻关上病房门,走过灯光明亮的过廊通道,回到自己的休息室,这时她才松了口气,这时她才感到心里体力都有点疲倦,一阵睡意袭来,她竟然穿着白大褂在床上睡着了。

孙长庚是在第二天上午的摆渡船听到这个消息的,告诉他的是同村的一位老季乡邻,他的儿子就是押送毛豆到县城的民兵,他神秘兮兮地凑着耳朵告诉他:“你家毛豆遇上了当年摆渡过河的陈主任,陈主任现在当县长了,昨天大半夜就有电话打到乡里,王村长看来乌纱帽保不住罗!”

隔壁邻居张叔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看着孙国平长大的张叔、张婶,心疼这个小毛豆孙国平,隔夜就做好了熟芝麻粉炒拌绵白糖,这是当地乡村的一个偏方,对眼睛疗养恢复有一定疗效。所以,张叔早早地就送到了乡卫生院孙国平的病房里。张叔有着一张古铜脸,络腮胡,两眼深沉,目光炯炯发亮,说话果断干脆,办事爽快利落,是一位复员军人,回到村子还没有几天。说实话,张叔打心眼里佩服孙国平,这小子遇到偷袭的三个歹人,居然面不改色地和他们拼搏,这样的青年人,有胆量,有勇气,是个做大事挑大梁的汉子。

孙长庚也起了个早,提了一篮子的鸡蛋,送到乡医院食堂,那里有个他的熟人当厨师,千万拜托他每天早饭给他的毛豆做一碗荷包蛋,厨师答应后,他才一瘸一瘸赶到医院住院区,这时候,孙国平已经吃过了张叔送来的芝麻粉,张叔已经打过招呼回家了。孙长庚推开房门,看到儿子平静安稳地躺靠在病床上,身上盖着整洁清爽的被子,一颗心才安神落地。

“毛豆,你好些啦?这些个坏蛋,迟早要受到报应!”孙长庚一进房间,就念叨着坐在他的病床上,关切地问道。

孙国平听到老爸熟悉的声音,闭着眼睛,坚强而坦然的回答:“爸,您来了,快坐下!我好多了,你放宽心,我没有事情的!”

看着缠绕在毛豆眼睛上的白绷带,孙长庚站起身,颤抖抖地用粗燥干裂的大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心疼地说:“这些个挨千刀的,深更半夜,居然对你下这样的毒手,够狠毒的!毛豆呵,医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眼睛能不能保住呵?”

孙国平淡定地笑了笑,手抓握着孙长庚的手说:“爸,你放心,医生说过了,只是左眼有点轻伤,没有事情的!”

对于儿子的回答,孙长庚似乎仍然不放心,他慢慢地瘸到床头柜前,拿起热水瓶,给他倒了半杯水,递到毛豆手上。

他又转身把带来的几件换洗衣服塞进床头柜里。

值班张医生来了,孙长庚连忙问起毛豆的病情状况。张医生微笑着说:“老孙同志,你放心,孙国平的眼睛不会有问题,你看呵,我们这里好多人都在关心他。”

听了张医生的话,孙长庚才正真正地放下心来,他关照了毛豆几句生活上的话,和张医生打个招呼,便轻轻关上门,离开病房。同时,他在医院里向派出所打了报警电话。

毛豆遇袭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青草河岸一带。第二天晚上,县广播站广播了“一青年渡口深夜遇袭两医生河边奋勇抢救”的先进事迹,乡派出所也接警,立即在渡口现场进行搜索排查,三天后终于破案,幕后策划元凶竟然是王村长的儿子肥肥,肥肥和那几个帮手被带进了派出所,强制学习教育一个礼拜,写下深刻检查和保证书后才回了家,同时,肥肥也因此事被单位除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来,他当天就知道了毛豆在县里告了他老子状的消息,怀恨在心,便找了几个人,隐藏在渡口侍机行凶报复。没几天,王村长因瞒报受灾户,骗取公粮免交名额,被乡政府隔离审查,撤消职务,通报全县。同时,村里也选举了毛豆家隔壁的邻居张叔当了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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