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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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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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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看看

临近腊月的时候,因要想着回一趟老家,心里颇不宁静起来。又是很长时间没回去,不知老家中的母亲如何了,房子还漏不漏,今年冬天冷得奇,是否增加了一些防寒措施?这一连串的问题,虽偶然知道一点,但具体的就毫不知晓了。因之,恨不能立即回去问过明白。

上个星期六,连日来的阴霾终于放晴,冬日的阳光,和煦灿烂,照在身上也显得格外的温暧。回家的准备终于一应齐全,可开起行程了。这次回去,还是打算先乘长途汽车,再转城郊公交车回去的,后弟听说我要回老家,他刚好在S城也结束了一个项目(其实是被所在单位借金融危机之由,“合法”地减员了),便雇了一辆货车把他的一些杂物拉回家,而我也刚好搭乘这一小货车回去。大约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开始离开了S城,上了高速公路,直奔老家。那货车有些年月了,速度虽在高速上跑得较快,但我总觉得它还是很慢。一路之上,我通过货车的玻璃窗向外看时,几十分钟就有一辆去老家的豪华大巴车疾驶而去,真好生羡慕。过了长江大桥,速度愈加地慢了下来,一则驾驶员有些疲劳,二则要穿过江南的一个城市区域,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才风尘仆仆地赴到了老家——其实也就是弟在离老家不远的一个原乡镇上的家。母亲已知道我们要回来了,买了许多菜,与弟媳早把中饭准备好了,只等我们的到来。小货车停稳后,我们几乎人困马乏,肌肠辘辘。于是,弟与驾驶员忙着洗手,叫嚷着要吃饭。而我,则直奔母亲住的小屋——母亲自父亲去逝后,便不再外出,一直与弟弟家住在一起。看见母亲,见她正在烧开水,手上还端着一个白瓷缸正喝着什么。见到我后,母亲立即放下白瓷缸,笑着迎了出来,“唉,儿呀,终于回来了,又是几年了,你清瘦多了……”,母亲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便流了出来。我于是慌忙安慰道:“我这不回来了吗……”其实,我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是呵,母亲已经快七十七岁了,风烛残年,思儿心切,其情可怜呵。而我,还是三年之前回来的,想来更是内疚。这几年来,工作虽然平稳,但毫无起色,心中也有些郁闷,加之年龄也大了,每想回家探母,总又懒散起来,所以一直未行。今日见到母亲,心酸忏悔,真一齐涌上心头。母亲显然较几年前又老了一些,听力尤其不好,由于年轻时的劳作而落下许多的病症,只能靠吃一些比较平易的药维持。然而,母亲似乎还是极高兴地起来了,精神也好得多了,忙着招乎我去前厅吃饭。于是,我洗好手,与弟弟及那位驾驶员一同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饭后,我们开始御货。驾驶员上了车,解开绳索,把杂物一一向下放,而我与弟弟则纷纷接物并放置屋内,母亲见我们忙碌,洗好碗后也在一旁帮着拿些小件物品,大约半小时后,货下完。弟弟与驾驶员结算,付了近一千元的费用。随后驾驶员离开,弟于是收拾物件,而我与母亲则慢慢地叙起话来。母亲怕我冷,特意地把火桶(南方一种特有的烤火工具)里的炭火拨大一些,好让我取暖。而我则让母亲烤暖,记得母亲很是怕冷的,但母亲却说,医生告诉她现在一定要少烘火,以免火气上身,并且饮食要清淡。于是我只好上了火桶,自然脚与腿一下子暖和起来。母亲说,这几年她总是在清晨五点钟的时候便起床,然后帮着弟媳做家务(弟媳一直在家维持着裁缝生意,但生意总不太好),又说弟媳有时只顾着自己做事,很少与她说话,也很少真正地关心她,似乎怨气不少。其实我知道,老人往往最怕孤独的,精神的安慰远比物质重要。同时,婆媳之间或许总是这样,彼此有一点儿不满,但又搁在心里,不轻易地说出来。其实弟媳这些年,也是不容易的,弟长期在外打工,她一人独守生意,生活过得清谈,亦可想而知了。这次对于弟在一年尚未结束时便慌忙地回家,她也显得有些不快,但这又能埋怨谁呢。况且这些年,对于象弟这样的外出打工者,或谓之农民工的,由于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影响,他们能外出找到一点饭碗已属不易了,国家也正在给力地解决这些问题,然而农民工的生活,决策者们又真正地知道多少呢?年关将近,弟只好暂且回家待一阵子了,过了年后再外出找工作。事实上,象我们这些在城里有工作的人,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前一阶段物价上涨,工资所得远不如物价上涨的速度,活得也并愉快的。但母亲说,人在外面,只要身体健康,住家安全,工作稳定,其实比什么都重要。我说也是。然提起外地,母亲又记挂起正在外地工作的大哥大嫂,说他总不大注意自己的身体,应酬太多云云……我们这样很随意地聊着,不觉已到下午五点多,看外面已是斜阳西下,而母亲也要忙着与弟媳准备晚饭了。

乡村的冬天,夜晚总来得早些,当太阳还没有收尽它那余辉的时候,四周的景物已经包裹在寒冷的空气之中了。因明天我还要赶早回城,于是便乘那时还有点夕阳的余辉,抓紧时间到集镇上去溜溜,看看几年来有什么变化。道路似乎整洁了些,但人口还是稀少。当我漫步来到一家小杂货店前面,抬头隐约可见“×乡供销社”几个字时,一下子回想起自己在少时上学,常常经过那家最有名的供销社时的一幕幕情景来。记得那时大多只远远地看着供销社,因为我们根本没有钱进去购物,仅在有时帮母亲顺道买点酱油之类时候,便可大摇大摆地进去的。在那样物品紧缺的年代,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与食品,总使我一次次地产生强烈的食欲,恨不能把它们全部搬回家。现在回想起来,供销社里那种用荷叶包装红糖时散发出的香味,仿佛还能闻到呢,而那位长脸瘦高个的男营业员,用一个长柄的竹筒从一口硕大的缸中,娴熟而优雅地打起酱油的姿态,至今还那么地生动,似乎就在眼前一般。然则,几十年过去了,集镇早改变了旧日的面貌,如今人们的食物也已大大地改善了,供销社当然也换了主人。只是,那原来的供销社在这冬日通红的夕阳里,昔日的辉煌如今只剩下苍白的影子,不免有些怅惘了。或许,人的年龄愈大,愈有怀旧之情吧,对于昔日的时光,总又那么地几许伤感。父亲早逝了,母亲也到了古稀之年,而我们也很快进入中老年的行列,人生的短促,直催得人心惊肉跳,浓浓的亲情,又让人感怀而宽慰。……这样看着,想着,不觉已来到了弟的房前,而弟正要出门找我回家吃晚饭呢。于是,一家人围绕着比较丰盛的餐桌旁,边吃边聊,气氛温馨,其乐融融的。晚餐后,我们便各自休息了。

翌日清晨,为了赶上城乡第一班公交车,母亲比平常起得更早,待我洗漱完毕,早餐已准备好了。当我走出屋时,看天还没有完全亮,洗白的月亮还在天空照着,冬天黎明时的晨风显得异常的凛冽。母亲说,送送你吧,记着要把自已的身体搞好,常常回家呵。听到这样的嘱咐,我的心情一下凝重起来,因而下决心争取每年都要回家探望母亲。于是,加快步伐,向车站走去。当我回头看时,母亲还如几年前我走时那样,一个人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或许眼里早噙满了泪水,正用她那双模糊湿润的眼,目送着我车子的远去。是的,母亲一直在那里望着我的离去,她盼望着,祝福着,直到车子拐过弯,剩下最后一个小小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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