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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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何云徕纠陈年旧事，刘炎清发无痒毒誓。
却说刘炎清那会儿还刚到物流站，还没来得及去问一声物流站的老瞿，孙桂娥在那是不是作得来？俗话说，帮人帮到底。这万一是孙桂娥在物流站里作不来，也就另外给她找作事做。可就在这候，忽然的就听电话响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了？”刘炎清蹙起眉头，显出来有点烦。电话是樊振英打来的，他猜着早晨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想电话那头的樊振英像是比他更烦，简简单单的嚷了一句“贵客来了！”接着就听见撂电话的响声。
“哪来的贵客！”刘炎清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的也想到樊振英很少的用过“贵客来了”这话召他，心想也可能是不一般，随即也就忙的掉了电动车头往店里回。一会儿，回了店。刘炎清兴致勃勃的在店门外把电动车一搁，伸头往店里一望，心就一凉。哪是什么贵客，是赵海涛他们那个村的何云徕！他不是已经去东莞那边作保安的了么，怎么的又回了！
刘炎清借着锁车的当儿，心事顺着的嘀溜转起来。这何云徕是属赵海涛那个枧桥村的，本来也是跟他挨不着的。可偏偏的就挨着了，他也只能用人家常说的那句老话；真是见了鬼了！
刘炎清这句真是见了鬼了！倒不是骂的何云徕，实则是说的那年里的那个事，怎的这样的露出了风去！
那也就是小城大扩展那会，县里为了解决他们聚兵村和枧桥村两个村的劳动转移的问题，特的就给他们聚兵村和枧桥村一些的就业指标。那会的指标也就是接受单位的接收证，或水厂、或药厂、或水电局的都有。各村拿了回来。再根据情况确定人选后，填上个名，然后拿着去报到就行了。那会也不知道凑的那门子巧，刘炎清和赵海涛一起从县里拿着单位指标回来时，恰是遇着了何云徕，而何云徕恰又是执意的要请他两个吃饭！
“走走走，您当村长这多年，我也没请过您客，今天里就算您给我回面子，也要请您进一回的店子！”何云徕一上前的，二话不说的要拉着赵海涛往酒店去。
“慢慢慢，请我喝酒，为的啥事？”赵海涛笑着立下步来，问何云徕。
“啥事也没有，就是喝酒！”何云徕挥挥手，很干脆、很坦诚的说。
“既是啥事也没有，哪就还有老刘呢。”赵海涛却意不过，干脆也就显出来随意的指了指刘炎清。
“那是自然。古话说，都是人前客，哪有两样看！何况老刘村长，跟我也只是隔两栋屋的。”何云徕说着，忙的就来拉了刘炎清。
饭桌上，何云徕果然什么事也没有提。山南海北的，酒也就吃得起了兴。一会儿的，何云徕就去上了厕所，赵海涛也伏在桌上打了呼噜。
也就这会儿，刘炎清坐在椅子上一转身，忽然的见到赵海涛那个装着招工指标的信封掉落在了地上。刘炎清跟人喝酒一般的不会有醉。起初时他是跟人一样的喝的酒，待人家有了昏沉的时候，他杯子里早把酒换成了饮料。这会儿刘炎清从地上捡起赵海涛掉落的指标袋来，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想着帮他装到袋里去。可就在刚往袋口里塞的时候，刘炎清忽然的生了好奇心。这指标说是一样的转移劳动力，一样的安排进单位。可这单位与单位，那就有了天壤之别。有旱涝保收的，也有做多少得多少的。有很长人脸面的，也有人不屑一顾的。刘炎清忽然的想看看，这上面安排给赵海涛他们枧桥村的，是些哪样的单位。不想这一看着看着，就来了贼心。他忽然的想起来，自己村里的人，望着这进单位的，都排成来队，伸长了脖子。这把他枧桥村的弄几个过来，岂不是也就让多几个自己村里的人就多有几个工作指标！刘炎清这一想，也就顾不得去看什么单位不单位的了，却是胡乱的扯了三五章、也就是三五个指标的出来，然后把指标袋放了回去。
没一会，何云徕完了厕所回来。在等着赵海涛酒醒的一会，他忽然的朝着刘炎清问道；“刘村长，听说是上面给我们两个城中村的劳动力转移，安排了些进厂、进单位的工作指标？”
刘炎清顿了顿，忽然的心里有点儿惭愧。赵海涛这样枧桥村的人，眼睛巴望着这招工指标的一样的老多不少。看这何云徕来请赵海涛来吃这个饭的意思，显然的也就怀着这样个意思的。自己这平白的拿了人家几个的指标往自己村来，也就是让他那个枧桥村少了几个的能就业工作的！
只是，刘炎清这惭愧的念头也只是那样闪现了一下。随即的，他也就很理直气壮的想；自己只是管着聚兵村里的，也只得先顾着聚兵村的人。再说，拿也已经拿了，也不好放回去。想想这何云徕反正也是枧桥村的人，随即也就敷衍的说道；“听说上面有是有这样个安排，只是到底什么时候能落实，也还不清楚。”
刘炎清这话自然的就让何云徕信了，随即也就没再提说这话。没一会的，赵海涛也就酒醒过来，也就各自回了家。
刘炎清回了村，也就以最简单、最原始的抓阄方式很快确定了人员，又让这些人尽快的去单位报了到。
回过头来，刘炎清也老记念着何云徕。他总觉得何云来请那么一顿饭也是不容易，虽说自己只沾的赵海涛的光，可毕竟也是喝了人家的酒、吃了人家的菜。人家何云徕也是为了有个工作，才花的那个本钱。刘炎清对何云徕这一记挂着，也就心里希望着，赵海涛就能把个工作的指标给何云徕。也就在那些天里，他把赵海涛那个枧桥村里的去进厂、进单位的人选注意起来。可是，后面就是没有何云徕的名。
刘炎清也是那会了解到，怪不得这何云徕这样看重有个招工指标、看重这招工进单位。他先前是开了几年的饭店，后面又接着的开网吧。按理说，两样都是作的赚钱生意。可偏偏的，他不只没赚到钱，倒连自己的征收钱都亏了进去。这开店老亏的，就自然的想着吃碗安稳饭了。
刘炎清没听着何云徕去招工了的份，倒是听着好多的讽言。有说枧桥村的招工指标都是按家庭劳动力情况分配的。有说何云徕虽是合乎拿个指标的，可却是没有拿到。也有说赵海涛原来本是打算给何云徕一个招工指标的，可后面忽然的就压根儿不想给何云徕个招工指标。还有传得很明白的，说就是何云徕不该那晚儿请了赵海涛喝酒！更还有说得明白的，说是因为何云徕请赵海涛那一顿的饭，让赵海涛丢了枧桥村里好几个的招工指标。
刘炎清没想，这话说来说去，却是跟自己挨上了。跟自己挨上了，心里就背着个不轻松的了。不轻松，就觉得不好面对，刘炎清就尽力的避着不跟何云徕碰面。前面路上、人群堆里有着何云徕时，刘炎清就绕过一段、或是走了傍的路。可到底就在一个小城里，而且住的也只隔那么几栋的屋，就怎么的用心，碰上面也还是难以避免。就在那晚的黄昏时候，他在从城中大街转上村路的拐角处，见到了何云徕站在了面前。
就是像曾经有个人听别人说他脚趾头会生出来疖子，他就老担心着脚趾上会生出个疖子，天天的去记念，后面果真脚趾头上生出来个疖子一样，何云徕果然跟他说的话里，果然就含有是这样个意思。
“你这人不够意思！”何云徕声音冷冰冰的，眼神也冷冰冰的。说着话，眼睛一转，却瞅向了远处。
何云徕这神情有些哆人，话更是不好听，就像是连骂人带寒碜。刘炎清不知怎的却生不起来气，倒涌起来笑脸装模糊的回说；“么事的不够意思啦。”
“就是不够意思！”何云徕身子转了转，目光却还在望向远处。很可能的，是在思谋着怎么的把话往深一层里说。
刘炎清这回却是真的笑了笑。虽说把人家村里的招工指标拿了往自己村里来，损是损，可那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也没落下什么证据。这挠痒痒的话，听着就是了。忽然的想起来衣服里像是有着烟，随即拿了给何云徕递过去，又笑笑的说道；
“我知道老何你都是最讲仁义、最懂得感情的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我能作到，你开口就是了！”
“不够意思！”何云徕接了烟，却没有抽。摇摇头的，像是把想说的什么话又咽了回去，也还只是说了这句现话。
从那以后，刘炎清到也好久没见着何云徕。后面一问着知道是跟人去了东莞，又说是在那边还好，工资比这里进单位还高，刘炎清也才放下心来。慢慢的几年过去，刘炎清也就没去想这事了。
这会刘炎清慢腾腾的锁着电动车，意思里就仍还是不想见着何云徕的。虽说是几年都过去，那事儿都已经成了历史。可人家要是来提，毕竟也是曾经有过那么一回事。
可也就在这时，何云徕已经起来打了招呼。“老刘村长，不好意思，这打搅你们的了！”
“说哪里话！这几年度不见，都很念你的了。”刘炎清悄然儿瞅了一眼何云徕的面孔，觉得很像是有点不那么友好的样子。随即也就有意儿的笑着，显出来热情大方的朝着何云徕接着说道；“这几年里，肯定发了些财了！”
“嗯，发了财，发了财，搭帮你！”何云徕很勉强的笑了笑，话音却是冷冰冰的。
“嗯，发了财就好，这年头就是要发财，大家都发财！”听话听音，何去徕显然又是说的没了招工的事。刘炎清猜着，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何云徕忽然的回来还来提这事，肯定也就是混得不好的了。随即也就装聋作哑、顺水推舟的，也尽拣好话说。
“嗯，发了财，搭帮你，搭帮你！”何云徕冷笑着，一脸的讥讽！
“都是隔的几步的人，别客气的。”刘炎清笑笑，装作呆然的。
刘炎清在这笑笑的，没想傍边的樊振英差点就没骂出来他蠢！人家这阴阳怪气的话，还听不出来是在挖苦你！而且她对这何云徕一早的来，又拉着脸，像欠了他什么的样子，已经十分憋气的了。这一听他连着的拿刘炎清挖苦，随即的就满脸不悦的说道；
“老何，你这三句、四句的说；搭帮我们家刘炎清，搭帮刘炎清，是不是我们家刘炎清欠你什么了！害你什么了！”
这下，刘炎清蹙起来眉头，觉得樊振英也是多事。何云徕说话挑逗的神情这样的明显，自己还会听不出来！本是想何云徕既朦胧、自己就也跟着朦胧，几句朦胧的话一说，都是曾经的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她竟是来多了事。刘炎清正想着来跟樊振英说，也不关你事，你听着就是了。可是，已经迟了，何云徕这时候已经很高声的接着樊振英的话说道；
“你算说对了！你们家刘炎清就是欠我、害我了！”何云徕不止是很大声，显然是顺势的完全拉下脸来了。
“放屁！、”樊振英自然的也跟着红起来脸，朝着何云徕骂了起来。
刘炎清想对樊振英斥一句，不该骂人家。忽然的又想到，她也不懂得中间有那一回事。觉得是平白的受气。一会儿的，也没想出句恰当的话。可就在这时，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何云徕红起脸，已经是挑明了来说；
“放屁？你问问你们家刘炎清，偷了我们枧桥村的几个招工作指标，拿到你们聚兵村来。你问他，是不是的！”
“放屁！”
“你放屁！”
眼看着何云徕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傍边还引来观看的。刘炎清知道没有几句狠话打发他不走，随即笑笑的，朝着何云徕说道；“老何，我也知道，你这几年里也不顺，所以又来提了过去招工指标的事。可能你和赵海涛，甚至你们枧桥村有人，都认为我拿了你们村的招工指标。但那都是误会，完全没有那样一回事。这样，我发个毒誓给你听；若是我刘炎清拿了你们枧桥村的招工指标，就在这眼前大街上蹦出个红毛老虎来，一口就把我吃了！”
何云徕这听着刘炎清发誓，而且誓还颇毒，神情也就和缓下来。想想也只是陈年旧事，再吵也是那么回事。何云徕就坡下驴的，也就慢慢往外走去。
“你神经病，给人家发那样的毒誓！”樊振英转过身来，粉白的脸儿沉下来。朝着刘炎清，好一付舍不得的说道。
你就是再等一万年，也见不到这大街上突然会蹦出一只红毛老虎来！刘炎清笑了笑，却是没有把这话跟樊振英说出来！
却说刘炎清没有把话说出来，却是作了个并没吃什么亏的手势！恰是春来是花发，秋来是霜落。夏来催稻熟，冬到天一色！
有话说是； 山连水时水山依，半轴青山半轴涟。
水去山来谁过客，唯有青柳在新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