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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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月映枇杷梁树重呤赋，霜染苇草江水明说仲。
却说也就是曹三郎望着满小城里万家灯火，对面扬山坡上霓虹灯闪亮着流光溢彩的时候，机关里有一扇的窗口里，也显出一片的明亮来。
本来那会儿在老蔡那里吃过晚饭，梁树重是打算跟老蔡多聊一阵的。他吃着饭的时候老蔡讲，再过一个重阳节，他就真的要退休回去了。老蔡是个很富感情的人，言语背后总是透出来深昧的意味。似乎对这机关食堂里工作几十年的人生，有着无与伦比的满足，也充满着无与伦比的感情和眷恋。那会儿他很想跟老蔡讲；若是你们主任仍是那样刻意的要留你，是否还就再作两年？可忽然的一瞧老蔡花白的头发，却是倏然的把话咽了回去。老蔡在机关的食堂里辛苦了一辈子，听说是节假日都没有回家过。犹如是春蚕儿吐丝、腊烛儿燃烧，也应该是该他歇息一阵的了。随即也就笑笑说，那时你可以带着孙儿的来走走，大家也将会是很高兴的！
离了老蔡，梁树重过了院墙的小门回来院里。夜风还停留在背后的岗上，圃里的栀子花跟羽荆叶一片的宁静。散步锻炼的人们还有待一会儿进来，柏青路上也一片的静默。也许是成了习惯，他喜欢从墙外有芙蓉树枝伸进来的地方沿着柏青路漫步。在此之前，他会朝着机关背后山岗上密密丛丛的春樟、松林凝望上一会。那里深绿的树叶跟层叠的树冠，总涌起来深邃和厚重感。随即的，他又会回过头来朝着前面的机关小楼目视一会。那会，满怀的宏博跟庄严的使命交织，一种神圣感跟责任感也就沉落在了心底。
这习惯很让梁树重充满凝重感，因为他觉得后面踏着柏青路的步子，也就显得坚强。慢慢的，人们在他傍边一样的走着脚下的柏青路，一边向他投过来温热、信赖的目光，他也就有了浑身的劲道。
不过，这会儿梁树重没一直的朝着柏青路上去，却是朝着红墙垛下的拱门进去，来了办公室。开了电灯，他把电话放到了桌上。看看上面的时间，才七点。想着江水明说是晚饭后才过来，显然还得有一会儿。
推开窗，月亮已经升起来。朝远望去是一片灿烂的星空，好些颗都在那争相辉映的闪烁。窗前面，枇杷树宁静的矗立着，青绿的叶子在月影里变成了灰色。芭蕉树叶没有一丝风也在飘摇，好象永远也停不了去扶弄傍边的枇杷树。
随着夜色渐渐的浓，窗外开始吹起来晚风。晚风很柔和，芭蕉树叶却似添了力量，卷起来哗哗的响声。只是那哗哗声一点也不扰人，反倒跟渐渐爬高的明月一样，让人觉得多了意气盎然，涌起神思。梁树重笑笑，却是生出一句话来；月明星空远，风轻荆林深。枇杷颇自傲，芭蕉偏多情。
梁树重笑笑，觉得颇是有点形像。回过头来往里走，恰是忽然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林蕾从石县打来的。猜着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随即搁在桌上过了几秒的才拿起来。
“是不是忙着？”电话里林蕾声音甜润润的，像是把脸上的笑也带过来。
“忙自然是有些忙。”他也不觉的淌漾起笑容来，边回着电话，边慢步的踱着，往窗口边来。
“那，是不是打扰你了！”可心以感觉得出，林蕾脸上像似有了歉意。
“也不怎样的打扰！”梁树重说着，忽然的笑了笑，随即转了个调儿的说道；“再说，你打都已经打扰了，还拿怎样。”
“这礼拜的，我可能没能来你那！”林蕾声音里，些许奈然。
梁树重一低头，忽然的想出来，明天就是星期五，恰也是逢双。按照约定，就是林业蕾来小县他这里的。忽然的又想，虽说当初有这样个约定。可是大半儿的，他没有逢单的回去。更大半儿的，林蕾也没有逢双的就过来。好象也都成了习惯，都没谁去提及什么的。随即笑笑的回过去；“不能来就不能来，也不是第一回的！”
“我是说，可能这半年里，都没有时间来的！”林蕾回的很快，显然正感着前面的话没说明白。忽然的又是笑笑，回过来，让他猜，是怎样的一回事？
“这还不容易猜！升了职了呗！”梁树重拿起话机，把笑声传了过去。
“你别笑笑的，真还就是这样个事！副局，专负责社会保障这一块的整改、落实。”林蕾说。
梁树重笑笑，没想说的玩笑话，竟还果是成了真。想着林蕾那头可能也是想着他能说句话，随即站直身来，对着电话一板儿认真的给说道；“记住；昨天的你，就是今天的你，今天的你，也就是昨天的你！”
跟儿子明明说了几句温热的话，又听了老爹无数次重复过的；为老百性多干事！干实事！的老叨，梁树重放了电话。恰也这时候，江水明也从门口进来。他手里拿着包的，显然也是没回家。想着他晚饭若是没有在单位吃，也许就还空着。随即问道；“你晚饭？”
“吃了，在局里的食堂里。”江水明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跟张哨严他们只是开个短会的，定好了方案，就来您这汇报的，没想说着说着，还是拉长了！”江水明说完，摸了一下头上的花白的头发。
“我倒是感觉才一会的！”梁树重说着，抬头朝着窗外望了一眼。明月早已升上了天空，皎洁的月光已经爬满了整个窗户。
给江水明倒了杯水，梁树重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朝着从窗棂里泄进来的月光望了望，也就朝着江水明说道；“过去有话说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当中，也就自然是没黑白的有忙的。将来回过头来，能够觉得这‘官’也没白当，也就是无憾的了！”梁树重说着笑了笑，接着说；“我们家老爹可是就怕你不够忙，就刚才的，还电话里唠唠；‘多干事，干实事，’的！”
“您这匹马已经是跑得快的了，还有在后面给您加鞭的。您们家人可真是喜欢快马加鞭的呀！”江水明说着，笑了笑。
“大家都一样，忙在外面的工作里，总是有着家人在勉励、支撑。好，闲话也不多说了。”梁树重移直了下身子，望了望满窗的明月。
“这样的，张哨严根据情况，提出来个方案~~。”江水明跟着望了望满窗的明月，知道时候已经不早。可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却还是朝着梁树重说道；
“具体的细节，那是你们的秘密。没有必要，跟我来说的。”梁树重摇摇手，打断了江水明的话。跟着，他来到了窗口边。伸手朝着拉窗扉时，他伸头往窗外望了一眼；夜已沉，风也停了。枇杷树呆立着，芭蕉树也一动不动。只是明月似乎有了更多的清辉，高高的桂在天边上。
这时，已经开始往外走的江水明，忽然的回过头来，张亮着眼睛说道；“梁书记，昨天张哨严他们往勾头山去的事，我总觉得，昨天像是有人走露了风声！”
梁树重想起来，昨天在桥面上，江水明带着张哨严来，在和着他一起来跟桥西头瓜棚边的曹三郎会面时，走着走着，他忽然的回头望了望。桥面上，冯中良、秦春燕曾穹林业他们几个都上了车去，周献林却是朝着瓜棚那边打望着。江水明那会儿回过头来，微蹙起来眉，说的也是这样一句话。
梁树重关了窗也关了灯，一同的走在通道里时，娓娓的道；“对于周献林，我曾是跟他说过很多隐喻了各样道理的话。我是觉得，人总还是很不容易，能够站在现在的位置，总还是曾经付出过努力的。若是能够想起来初心，思起来当年那样的干出来，也是不容易，也许就能醒悟过来，明白自己努力的是为谁？曾有老子的话说是；“无是非之心者，非人也！”人若是不能够明白好歹的，一定的要来个弯行，付了代价，那也是自取的！放心吧，什么事情，将来都会有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时候的！”
两人说着，慢慢的就已经来了在红墙垛下的拱门边。此时夜风遁去，树影儿伫然，万籁俱寂，拱门外小坪边的草苇上已经落下露来。柏青路上，梁树重跟江水明握手告别，随即朝着机关后院，进了小套屋里来。
却说也就是江水明沿着柏青路出了机关大门，一路的来。恰是直长的是树，爬生的是藤。慢行的是龟，疾走的是甲。泥里长的是草，水里生的是藻。
有话说是； 与目齐去云行疾，放眼望来鹤飞低。
青梧掩处风扑面，燕子声里春光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公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