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动物之间,虽不能直接交流,但与人类有着相通的灵性,自然也能和谐相处,动物与人类相处时间长了,主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示意、一声吆喝,动物便会领会主人的意思,记忆中的那只鸬鹚失去了家,又回到了家,让我纠结多日的心情骤然舒展,昨晚不免又想起那只鸬鹚。
那年我十三岁,表弟八岁,正值收麦子期间,我们帮着外公、外婆在地里割麦子。晌午时分,太阳照射与麦田里的闷热,让人口渴难耐,于是我和表弟就向外公外婆说明口渴,想到河边去洗把脸与喝口水。在外婆的同意下,我与表弟箭一般地撒腿就往河边奔去。
远远就看见一只鸬鹚蹲在水边,旁边还躺着一条六七斤重的一条大鲤鱼,鲤鱼浑身伤痕累累,朝阳一面的鱼鳞已被晒干,鲤鱼明显失去了生命体征,我和表弟心里都很惊喜,当我伸出双手要去捡那条大鲤鱼的时候,鸬鹚却用嘴啄向了我,我急忙缩回双手,避开鸬鹚所啄。
表弟人虽很小,但很机灵,他急中生智,捡来一根树枝,挡住鸬鹚的头部和脖子,一把将鸬鹚的脖子抓在手中,我才得手把大鲤鱼捡了起来,顺便也将鸬鹚带回,高兴地向外公、外婆报喜,“今天中午有大鲤鱼吃了!”
在那40多年前的困难年代里,尤其靠镰刀,手工收割麦子的季节里,人们的生活是更加清苦,一年半载都吃不上一顿鱼和肉,人人肚里都没有什么油水,个个嘴都馋得很,中午能有大鱼吃,就甭提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了。
外公吩咐:“赶紧把鱼送回家,将鱼鹰(鸬鹚)放到鸭圈里,防止‘大黄’(外公家的大黄狗)伤害它。”中午,我们把鲤鱼的下水倒进鸭圈里,那几只鸭子明显欺负这只外来客,鸬鹚一口也没吃着。吃饭的时候,外公说:“早晨在地里割麦子,就看见有四条小渔船在放鱼鹰(鸬鹚),向东去了。”直到第三天也无人来找,我们单独给它剩饭,也不见它吃,外公说它只认鲜鱼,不认饭。
这一下,我们都急了,我和表弟决定把鸬鹚放到水里,让它自己捉鱼吃。放到大河里又担心鸬鹚不肯上岸,我们又无法将它带回。只好将它放到门前的汪里,我和表弟轮流到汪边去看望,生怕鸬鹚被其它鹅、鸭子欺负和黄狗的伤害。每到晚上,我们也学着渔人的吼叫,吼啦......吼啦......想让鸬鹚听我们的话赶快上岸,可鸬鹚就是不听我们的召唤。好在汪不算大,我和表弟每人拿着一长长根芦苇,吆喝着鸬鹚,将鸬鹚赶回鸭圈。
几天下来,明显看出了这只鸬鹚瘦了很多,让我的心情既沉重又纠结。直到第八天才有人向外公打听鸬鹚的下落,来人沿徐洪河从金锁镇找向睢宁方向,又从出发地找到我们这里,一路询问,一路打听,才找到这只鸬鹚的下落。
当鸬鹚见到了主人的那一刻,它在水里欢快地拍打着翅膀,吞食着主人抛给它的一条条鲜鱼。在主人的召唤下,这只鸬鹚轻松地上了岸,主人将鸬鹚放到肩头上,与我们挥手示意骑车离去。
望着鸬鹚和渔人骑车远去的背影,我纠结了多日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暗暗祝福这只鸬鹚,终于找到了主人,又可以回到属于它自己的那片幸福而又快乐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