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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桂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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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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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包里的“年“味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你们只听见雪莱在英国这样说,我们东北老乡可是踏着冬雪一路走过来的。

当雪花漫天飞舞的时候,冬,这位智慧的长者,便莅临人间,也拉近了辞旧迎新的年之门。这时候,我们寻常百姓人家,就会有一股股热气腾腾的黏黏的甜甜的“年”味,从黄灿灿的滚圆滚圆的豆包里散发出来,直扑你的怀。

小时候的我,梳着朝天嘴,系着红头绳,穿着花布袄,爬上火炕,在一张方桌周围不住地探望。桌子上有淡黄的米面、红红的豆馅儿、墨绿色的苏叶,还有大人们忙碌而有序的双手。我带笑的脸蛋儿不时地朝向她们,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她们,小心思就是巴望得到其中的一个“玩具”,多么像淡黄色的橡皮泥,我好想捏来捏去。可是最终还是徒劳无获。我怏怏不乐地爬下火炕,去看正在洗脸的小花猫。

我读了初中,寒假的到来让我欣喜。一推房门,满屋子的热气,弯腰捡豆包的嫂子,要透过这层层热气编织的纱幔オ能隐约看见。细细的看过去,菜板上一个大大的铁制的蒸帘,嫂子正用竹筷蘸一下水夹一个豆包,放在簸箕里,这样循环往复。豆包都捡开放好后,统一端送到仓房,冻好,储藏,留着以后慢慢吃。嫂子说,这是妈妈教她这样做的。

再看火炕上,妈妈,大姐,二姐,把黄米面拍成扁扁的光光滑猾的饼,再舀一匙红红的豆馅儿放里面,接着用面把馅捏严实,握紧,团光团圆,三下五去二的功夫,一个豆包做成了,最后蹲稳在方桌上。妈妈她们有说有笑,满堂和气,手不停歇。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年少读书的我,全身涌动一股暖流。我想,这就是百姓之家的平常幸福吧。

见我出现,妈妈忙说,“闺女来了,苏叶是你的活儿。”这待遇可与小时候迥然不同。得到妈妈的提名,我很受欢迎的参战了。苏叶要一个一个烫好铺展好垫在豆包底下,再规规矩矩地有次序地彼此挤着又彼此独立地摆到帘子上。豆包都摆满了帘子,看上去,真是一朵绝美的大百合呢,待蒸熟之后,就更是一件不忍吃又忍不住吃的艺术品了。

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妈妈教我们吃豆包的方式呢。妈妈说,豆包蒸熟了,要趁热吃,不必揭掉整片苏叶,只需掐去一小块硬梗就好,再把豆包按成饼,最好露出些红红的豆馅儿,再蘸少许糖水,一口咬上去,嘴里起劲儿地嚼着,那叫一个香,心里更是满满的黏黏的甜甜的“年”味。

我那不识字的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终于没有熬过那个严冬,披一身豆包的“年”味,离开人世已经六年了。而我也成了我孩子的母亲。每到冬天,每每坐在火炕上,方桌前,握着手里的豆包,感知着“年”的味道,情不自禁想起天国里的母亲。泪,瞬间盈眶。心,剧烈绞痛。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的话在耳畔回荡。我赶紧擦拭泪眼,更加珍爱自己的生命,阔步跨入新的一年。因为我深深知道,这是给孩子最好的状态,这是对母亲最好的怀念。

东北小镇,豆包里的“年”味——一颗乡心,一片亲情,一辈子的思恋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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