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天

  故乡的秋天

    翼华

1

秋，当我的身影靠近村巷

树上红透的柿子

撑起了门楼的光泽

庭院的石榴和紫色的枣

在我跨过门坎的那刻

奔涌期待的亲情

檐下的燕子吱吱叫着

骨髓里的乡音

在血管流淌

2

秋是故乡最美的笑靥

就像邻居的小媳妇

脸颊的酒窝斟满田野的醇

苞谷的缨子飘着云彩

谷穗叩谢风雨伫守的稻草人

树上的梨苹果弥猴桃

地里的白菜南瓜窝笋菜花

庄稼人汗水浇灌的土地

结出丰硕的果实

萝卜的身子挣出土粒的羁绊

豌豆裂开弧形的角莢

韭菜一茬绿过一茬

辣椒红了日子

3

这是我在城市期盼的季节

庄稼人的后裔

尽管泥土磨砺的茧子

孵化出草坪上飞翔的蝴蝶

有根扯不断的丝线

把我的心拴在树的根须

故乡的秋天

脚踩土地，就像一滴血

渗入池水的蛙鸣

4

那么，就让我沉浸在故乡的秋天

一朵云飘落棉田

一粒苞谷裹进厚实的叶子

或者，垂首的谷穗跪拜土地

树上的果，藤蔓上的瓜

金色的风从宽大的冬瓜叶吹过

篦麻叶红了

燃烧夏天即将熄灭的火焰

5

门前那条黑色的柏油路

覆盖泥泞的记忆

城市的浓墨划在田野

像一条连接城乡的丝线

拽起生活的翅膀

田野上新鲜的庄稼蔬菜和果实

装满城里的车厢

秋天的风景生长在农村田园

滋润着城市的色彩

喜鹊在故乡的柳树上

喳喳叫着。收割的汉子

疑惑异乡的远客

那些戴着草帽肩上搭着汗巾的乡党

那些脸庞涂满阳光的汉子

不要用陌生的目光看我

我的父亲是你们父亲的父亲

6

我是久离故乡的异客

胸中珍藏忧伤

曾经熟悉的伙伴

躲在那堆黄土深处

名字刻在薄薄的石板

雨中的坟是故乡最浓的秋

滴滴嗒嗒的雨

叙说着陈年旧事

我的思念垂下飘逸的柳枝

眼中的雨水，流淌着

昨天的往事

7

秋月朦胧的夜晚

我披着父亲留下的羊皮袄

独自坐在田垅

倾听秋虫的最后一次演奏

冷冷的风，掠过收获过的旷野

土地潮湿的气息

浸入我的肺腔

月亮的眼睛

看着一个人的秋夜

8

次生的茄子和黄瓜开始发蔫

羽毛丰满的乳燕又要南行

迁徙的路有多远

泪水就有多长

我不知道

领路的老燕明春能否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