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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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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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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望千秋一洒泪 ——怀念我的启蒙老师吴均礼

有人这么概括老师的工作:“三尺讲台,三寸舌,三寸笔,三千桃李 ;十年树木,十载风,十载雨,十万栋梁”。是的,在历史长河中,是老师推动着人类文明前进的车轮,是老师搭建着社会历史进步的阶梯,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感谢和铭记我们的老师。于我来说,有一位老师奠定了我学业的基石,培养了我于文字最早的兴趣,让我至今感念,他就是我的启蒙老师吴均礼。

老师是高考落榜的回乡青年,多才多艺,会拉二胡,喜欢唱歌,在当时大队的安排下做了一名民办老师,虽然待遇很低但他却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教师这一职业,用他的热爱点亮了乡村顽童放眼未来的希望之灯,用他的智慧打开了好奇目光探寻世界的一扇窗口。在他三寸舌下,三寸笔端,自然万物都富有了灵性,课堂变成智慧和激情碰撞的舞台,也让我初次感受到了学习的快乐,并从此一发不可收地爱上了读书。

曾记得:老师对古文有一定的研究,课堂上诗词文联,掌故逸闻,信手拈来,妙趣横生。上课声音洪亮,抑扬顿挫,少有学生昏昏欲睡。老师“不走寻常路”,作业谁先完成谁就不受课堂时间的限制,可以提前下课,我就可以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去操场上自由玩耍。也就在那时让我拥有了一颗自信的心,让我即使在低谷时也相信能找到一条“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出路,屡试不爽。

忘不了:老师在我作文本上用鲜红的笔批注的溢美之词,还在课堂上声情并茂地当作范文朗读,就是这点滴成功让我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培养了我对语文浓厚的兴趣,也播下了我喜爱文字的种子。当今天我能够用文字来表达我的思想,宣泄我的情感的时候,我知道是老师为我开启了这扇大门。

回想起:老师是父亲挚友,也是本家叔叔,对我的关怀备至自不必说,但并不会放任我的骄纵。一次寒假前的期末考试,我已完成试卷,兀自无聊地把玩着笔具,被老师看见,翻看试卷后发现我有错误,在我头上轻弹了两下,说“莫得事不晓得再检查下?”。我感觉在同学面前丢了颜面,一气之下撕了试卷。老师甚为生气,把我拉到办公室欲胖揍一顿,可我的反骨瞬间爆发,挣扎间踢翻了老师盛装木炭的箩筐,哭喊着“我不念书了”并飞奔回家(学校与家仅百米之遥)。后经父亲教育,真诚地向老师道了歉,并从此懂得凡事不能冲动的道理。

记忆里:老师并未因我小学毕业而中断对我的关心关注。印象最深的是我中考考取县重点高中后,其时父亲已去世,老师专门去了我家,一脸喜悦,对我说“亮伢,这下为你父亲争了一口气”,并告诉我父亲生前经常和他谈起我在初中的学习情况,并对我寄予厚望。那个暑假,老师还带我到县城拜访了在县重点高中任教的他曾经的老师,并拜托对我予以关照。直到回来,我考取大学,是老师亲自主持了庆贺事宜,并亲笔题写了喜联。我知道,老师眼中,我不仅是他宠爱的学生,也是他怜爱的孩子。

老师桃李芬芳,德高望重,深得上级领导高度认可和家长学生一致好评,本该干到光荣退休,颐养天年。可造化弄人,当民办老师因国家政策的恩泽要转正入编的时候,老师因为错过一次关键性的入库考试,只好离开了他曾经奉献了全部青春的教育岗位,离开了他熟悉的课堂和热爱的学生。老师转岗为村干部,直至村书记,工作勤勤恳恳,一心为公。怎奈村务繁杂,村情复杂,老师又非长袖善舞之人,想必也并不轻松。

有人说:当上帝为一个人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但命运之神并没有给老师补偿性的同情和怜悯,命运多舛的他还遭遇了大学在读的爱子患上重病带来的打击,并因此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老师头发斑白,却目光坚毅,以伟大的父爱创造了生命的奇迹,把患病的娇儿几次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用坚强和平和诠释了一个和命运抗争的强者的风范,又何尝不是教育了我们如何面对苦难啊!

老师晚景艰难,自己身体不好,但还是苦苦支撑着并不算圆满的家。这其中有件事让我如今深感愧疚,老师在修建新宅的时候,曾经试探着问我能否在资金上予以支持,其时我因工作变动,购买了代步工具,并在县城置办新家,捉襟见肘,未能满足老师所愿。回想起来,老师一生保持读书人的清高,能拉下面子相求于我,自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却未能设身处地深思,以自己的一时困难做了婉拒的借口,我不知道对于老师来说是不是一种世态炎凉的伤害。虽然老师每次来县城,只要我知道,都会请老师一起聚聚,都会给老师一点心意,但我知道,相对于老师对我的关心,实是微不足道,也无法消弭我对老师的内疚和自责。

老师终是不敌病魔的侵袭和生命的轮回。在前年冬月,我因腰椎手术卧在县医院的病床上,忽见老家微信群里说老师仅存一息,大限将至。我瞬间蒙了,一声长叹,急忙电话联系了解情况,得知老师重病复发,在省城手术失败无力回天,被迫转院返岳,刚被救护车从我住院的地方送回家,这是老师生命的最后一程,可我却动弹不得,未能护送。因是本家,原本也要参与吊唁活动,却只能向管事的族人告假,并托人在老师灵前代为叩拜致哀。这样也好,虽未与老师做最后的告别,但老师留在我心中永远是温文尔雅性情敦厚的长者形象。

值此佳节,网络媒体、微信朋友圈到处师慈生笑,鲜花簇拥,充满着浓厚的尊师重教氛围。我却只能在心中对老师说:老师安息吧!愿天堂也有教师节,老师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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