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赋

夫碧空者也，望之不见其首，俯之不见其后。听之不闻其声，搏之不有其形。舒之则漭弥六合，握之则不盈一手。变幻不测，长空浩然。阔之无际，触莫难及。故其邈玄深邃，幽不可测。变化千度，包含万类。徒观夫空之无涯也，则莽莽苍苍，奕奕洋洋，悠悠浩浩。及夫天朗气和，地平风扬。鼓飞鸿轻翼之远，著彩云异色之状。寂寥无形，孰能为其损益；皦洁皓清，乃可显其幽邃。惠万物有包容之德，与天地有覆载之功。草木藉空以郁茂，日月乘空以运行。云鹏雄鹰，非空无以托其翼；矫凤迴鸾，非空无以播其声。

若乃时序更迭，兴废动止。丽容春遍，炎烟夏起。掣电耀目，惊雷沸耳。振衣于千仞之岗，长啸于万海之滨。啸风横扫，绮霞映水。雨霁天远，碧空卷云。千峰翠岭，睹高阳之赫奕；九野厚土，闻众鸟之喧林。何高秋之清迥，至穷冬而不极。感云物之含明，益世人之赏慨。惟长空之爱此，至生灵之仁泽。歌和光以同天，每因空以悟觉。恬澹无为，既为玄之又玄；矜放善非，皆忠壮之果烈。

若夫丹乌朝旭，辉耀丽空。散明霞而飞绮，卷晚霭而生红。照华月于遥空，穆清风于林下。至若穹空烟曀，金光送清。天赋耀芒，烨熠动川。及夫长风清，冥雨霁。或志盈心满，或朝阳鸣凤。千里若镜，合止水而洁鲜；四野无尘，分远山之荫映。置空山而惟静，闲云心而皆足。乘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湛虚明而敞豁，贵虚受而谦躬。故至人得之于无心，公生廉之于无欲。

然非大道之道，察微廉空。常思省其端倪，笃进退之扬厉。指波澜之横渡，击长空而纵逸。已矣哉，杳杳茫茫，地久天长。以空自命，何缩何盈。搏之不得，求之不明。心之所向，恒之不变。泰山屹而不以为阻，鸿毛至而不以为轻。恬漠者善之为性，贤达者德之为义。岂非窅然难言，吾则不知其灵；津涯浩荡，吾则不知其广。善计者无所用其才策，善观者无以劳其俯仰。故能象碧空之谧，虚玄不及。以无有入无间，识微理而心明。当今四海升平，清风明月；邦国鼎盛，千秋空绝。独有文武游子，书剑沉沦。枕善而居，修真养性。数载勤功，每有怀才之叹；泣而向道，犹守空梦之伤。惜报效之不达，恨竭力之无津。事无事，为无为。徒劳求仕，何以致远？虽可名而可道，终默然而淡然。